可终究纸包不住火,为免被丈夫发觉,她决定再对继女动手,再次试图抢回沈若秋的嫁妆,于是用着办法会的名义将人带上山,入住男人止步的“云水庵”。
“小姐,这天气真热,今年会不会有旱情传来?”绣春从外头取了水回来,一边泡茶边说话,担心小姐在南边的庄子和田地。
之前有旱到九月秋收稻子的时候,然后又连下半个月的暴雨,淹没五十七个县的农地,灾情相当惨重。
“渴不到你们,放心。”
她早就预做准备挖了深井,灌溉方面不受影响,这几年来也囤积了不少粮食,还让人将大量肉品制成腊肉、熏肉、咸肉干,她卖一半,留一半,以备不时之需,就连接下来的内乱都不慌张,她有足够的粮食不会挨饿,同时也赚了不少银子。
而此时正好九月中旬,距离豪大雨只剩三天。
“小姐,人家不是怕没水喝,而是忧心收了稻之后没法再种秋麦,奴婢听说南边缺水缺得很严重。”人都没水喝了还种什么粮作,土地都干裂了,大河成溪流,而且水不过漆。
“咱们的稻子收了吗?”她问绣春。
“收了,收了,都依小姐的吩咐提早十日收割,而今都晒干收入粮仓,庄子里的庄头多少有些怨言,说咱们收早了,若再等半个月稻子再成熟些,最少能多收几百石。”她也不懂小姐的用意,但照着办就是,小姐绝不会有错。
“再过几天你们就晓得了。”
几个丫头都一脸孤疑,但也未再多问。
入住云水庵的第三日,大清早一名面容清秀的小尼姑送来早膳,她还善解人意地给了她们几炷香。
“这是安息香,本庵特制的香品,点燃的香气可防虫、防蛇,还能助眠,一夜无梦到天明……”她说完双手合掌,念了佛号便离去。
“枯夏,瞅瞅。”苏子晴从不相信外人所制之物,尤其在定了亲之后,她知道张静芸对这桩婚事有多不满,随时都可能使坏,她更要小心谨慎。
“是的,小姐。”
枯夏是苏子晴无意间捡到的小孤女,当时瘦得皮包骨似的,比一只猫重不到哪去,她看了可怜便捡回府,枯夏梳洗过后,她才发现她长得不错,更令人意外的是她识毒、会制毒,还是用毒高手,她的爹爹是大夫。
她会流落在外,是因他们住的村子被人屠村,她的家人全死了,只有她逃出来,一路逃到天子脚下,战争是残忍的,无辜受害的皆是百姓。
“怎么,有问题?”见她嗅了嗅那炷香后眉头一蹙,苏子晴出声一问。
“小姐,这是安息香,但也不是安息香。”
“什么意思?”她纳闷。
“里面加了东西。”她将手上的粉末拍掉,用清水净手。
苏子晴不意外,“加了什么?”
“寻郎草和一夜欢。”她老实的说出。
“……是春药?”苏子晴脸色一沉。
“嗯,是迷情散的一种,中了一夜欢会浑息发热,整夜亢奋地想与交合,而寻郎草会让女子不由自主地想找男人,不论是谁只要是男的都会紧抱不放,宽衣解带的承欢……”是十分恶毒的淫药。
“药性很强?”她目光极冷的问道。
“是的,非常强烈,只要嗅上半炷香便控制不住自己,神智是清醒的,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直往男人扑。”枯夏一五一十的说明此香用过后的症状,毫无保留。
“天呀!这手段真下流,居然想毁了小姐的贞节。”剪秋惊呼,用力就扳下桌子的一角,众人无言的抚额。
“不仅下流还可恨,小姐都避让到装起傻子了还不放过她。”绣春难得语气强硬。
“小姐,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公子,让他派些人过来。”藏冬怕一人力微,屋内除了小姐外还有三个姑娘要保护。
“你一个人应付不了吗?”原则上她是不太想麻烦那人,自从定下名分后,某人的行为较之前放肆太多。
想到欧阳无恕,苏子晴便有无可奈何的情猪,两人是订亲了没错,但对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搂又抱实在过分了些,他还理直气壮的说:“你是我的,我为什么碰不得。”
真是个冤家,叫人又恨又气,又忍不住想他。
藏冬面有难色,“奴婢不晓得对方有几个人,有没有什么后手,如果只是小姐一人的话,奴婢游刃有余,再带上几位姊妹就分身乏术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苏子晴想想觉得也对,能做好万全准备,为何要以身犯险。“好吧,你立即下山一趟,知会将军府一声。”
“是的,奴婢马上去。”
方才还在眼前,一道黑影晃过,禅房内就少了一人,武艺精湛的藏冬已纵身而出,奔驰在下山的山路上。
“绣春、剪秋,你们留心一下庵里的动静,看有什么人进出,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做点防范以防万一。
“是的,小姐。”两人神情都有点愤慨。
“枯夏,咱们的膳食就交给你,看看有无多余的‘调味料’。”入口的食物一定要谨慎,不能有一丝疏忽。
“是。”
“还有,准备一些毒药,夜后洒在门口和窗户上,让来者来得了却去不了,但别伤了自己人,也避免伤及无辜。”
“好,奴婢手上还有些毒粉没试过,今晚就拿人来试药。”
“好了,你们动起来,晚上好瓮中捉鳖。”狠狠地给一次教训,下次要再动手前才会好好斟酌斟酌。
“是的,小姐。”丫头们齐声答应。
“什么声音?”懒货叶嬷嬷打了个哈欠,掏着发痒的耳朵走过小姐住的禅房外,她打算去夫人那领赏。
抬头望了望天,她发现早上还很大的日头忽然不见了,天际有些阴云飘动,虽然没那么热了却很闷,闷到心口沉甸甸的。
起风了,在这日落西山之际。
云层越堆越厚,厚得好像要往下沉,偏偏不下雨,阴沉地彷佛蛰伏的兽,待着要一举扑杀。莫名的,叶嬷嬷感到有点儿不安。
第九章 解决登徒子(1)
夜幕低垂,夜渐渐深了。
这夜无月也无星,默淡无光,几道诡异的身影在黑夜中走得很快,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淫笑声,以及因兴奋而引起的急促呼吸声。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才是要倒霉的那个。
“啊——”
一声凄厉的惨嚎穿透云层,几乎到了九霄云外,叫人心口一颤的恐怖惊叫把庵内的人都吵醒,面上惶惶的一披外衣走向发出声音院子一探究竟。
“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贼人闯入?”
“有没有人受到伤害?”
大家议论纷纷,走得最快的是张静芸带来的下人们,她们一个个笑得像捡到银子似,不走近的保持一段距离站着,眼中闪着异常兴奋的亮光,但其讲话声极大,唯恐旁人不晓得这儿出了事,还怕不够乱的直嚷嚷,想把所有人都引来。
杂沓的脚步声匆匆而至,香客、光着脑袋的尼姑,居然还有家丁和小厮,这儿不是男宾止步吗?为什么会有男人出现,甚至手持棍棒,似要将谁活活打死。
最后到的是姗姗来迟的张静芸,她手上拉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苏子晓,两母女都衣冠整齐,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清醒的样子,张静芸唇上还抹了胭脂,一股脂粉味从她身上传来。
在素净的人群中她最醒目,一眼就能看见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在大半夜的庵堂里还描绘眉眼,她是给谁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