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我同在妃位,不用称我娘娘。”
“不,您即将是皇后,地位无人能及,而臣妾明日离宫,就不再是宫里的人了。臣妾明着是去南察祭祖建庙,其实是陛下‘放生”,让臣妾自由。”
曾子昂放生刘琼的用意莫亮珍清楚,她不清楚的是刘琼的意愿,“你真想要这份自由?”
“臣妾……自小就被陛下当探子培养,一生没有自己的选择,陛下的选择就是臣妾的选择,陛下说离宫是自由,那就自由吧。”刘琼说得淡然轻浅。
可莫亮珍却听出不一样的滋味,“你喜欢陛下?”
刘琼表情一紧,“臣妾不敢,臣妾怎配!”
这话一出,莫亮珍更确定她喜欢曾子昂,一语道破,“你刻意穿着红衣,打扮得与我相似,在庆阳殿前徘徊,是盼他见了会因欢喜而将你留下,不是吗?”
刘琼慌忙跪下,“臣妾该死,陛下命臣妾在您大典前离开,臣妾明日走,实在不该奢望再见陛下……穿红衣……
只是以为陛下喜欢这个颜色,没有想学娘娘的意思,请娘娘息怒!”
莫亮珍叹口气将她扶起来,“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那男人不仅是天下至尊,还出类拔萃,你会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刘琼听了更惶恐,“臣妾该死,不该、不该……”
“没什么该不该的,人心不可控制,喜欢就大胆承认,你没有错。”
刘琼哑口无言,表情复杂,没想过莫亮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半晌后缓缓地叹息道:“珍即是宝,陛下因此赐您宝妃,臣妾虽如玉,可您却如宝,玉是东西,宝却是入心,众人以为臣妾曾受陛下喜爱,可陛下却只是视臣妾为应付敌人的工具,而您才是他真心收藏的宝贝,陛下未曾碰过臣妾,您莫要误会陛下什么了。”
莫亮珍真心实意的说:“我没误会他,你们的事他都告诉我了,可你知道的,我身子受损过,无法生育,而他是帝王,终究得有人替他留后,而若非要有这么一个人,我宁愿是你。”她曾妒忌过刘琼的美貌与好名声,却不曾因此讨厌过这个人,如果刘琼肯,自己愿意容她。
刘琼眼眸骤亮,“娘娘真能接受臣妾?”
她点头,“说实话,我这人很霸道,属于我的半分也不想让,可我爱上的不是一般人,不得不考虑他的身分,既知伤不起,仅能看淡它,所以我自私的希望你留下,为我、为他谋一个喘息之地,而你若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我保证定会视如已出的善待。”这是她的悲哀,为了与陛下长久相伴,只能求另一个女人帮她达成自己做不到的事。
“我真能留下?真的能?”刘琼喜出望外,然而欢喜仅是片刻,她想起曾子昂的命令,脸色黯淡下来,“陛下不会允许我留下来威胁到您的地位,臣妾不走,众人不死心,只会不断进言让陛下废您改立臣妾为后,将来臣妾若真再顺利拥有孩子,您的处境将会更艰难……”
“我知你留下我会为难,但不留你,我的未来也不会好走,群臣为了孩子还是会逼他选妃子,他被逼到绝境,最终只能照办,到时候新人入宫,我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
“这……陛下已安排好,臣妾明日非走不可。”那马车已停在宫门,就等着天一亮送走她。
莫亮珍道:“你待会就跟着我去红焰宫,看谁能到红焰宫里带走你。”人在她手中,料陛下也不至于来硬的,非要抢人。
刘琼大喜,再次跪下,激动的道:“您肯留我,我当尽心伺候您!”
莫亮珍也笑了,“伺候什么,将来咱们在宫中作伴,日子也不至于无聊。”她拉刘琼起身,“我这人爱热闹,将来咱们可——啊——”
正说着时,她和刘琼突然被人一把推进池中,两人这一落水,直接往下沉。
莫亮珍有着八岁时恐怖的落水记忆,吓得四肢僵硬,而刘琼似会一点水性,上前抱住她,要拉她上水面,偏她的脚被池里的莲花和水草缠住,竟摆脱不掉,困在水中动不了。
刘琼替她拔除缠在脚上的水草后,发现自己也被缠上了,莫亮珍见状也想帮刘琼,可她不如刘琼谙水性,抱住刘琼后反而又被缠住。
她越来越痛苦,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由眼眶里溢出,这回她知道自己真要死了,此时此刻,她脑袋唯一想的是,她想再见那男人一眼,她想再拥抱他一次……
人生没法重来,当下即是全部,自己若知道今日会死,几日前就决不会和他呕气,不会让他几日不来红焰宫,她从未尝过遗憾的滋味,而今她尝到了,遗憾的滋味又苦又涩……
她慢慢阖上眼,伸出手,彷佛曾子昂就在眼前,会像往常一样抱住她,给她依靠,给她所有爱,但她等了又等,四周仍黑暗无光,没有一丝温暖。
她的手逐渐无力垂下,死前她好想、好想告诉那男人……自己对他……恋恋不舍啊……
第十六章幸运重生不幸遭缉(1)
荷花池边,张起灰从水中出来,一身湿答答,跪在曾子昂身前懊悔请罪,“水中混浊黑暗,两位娘娘又同穿红服,卑职无法确定哪位是宝妃娘娘,只能先救起一个再回头救另一个,可先救起的是玉妃娘娘,再救宝妃娘娘时已经迟了,请陛下赐罪!”
张起灰奉命以暗卫身分护卫莫亮珍,见她落水,立即跳水救人,但第一时间救起的不是她而是刘琼,虽然刘琼活下来了,可莫亮珍却是身亡,因此他无颜面对主子。
曾子昂抱着莫亮珍的尸首,简直热铁烙肤不敢相信,这女人死了?!他无法想像这活泼又直率的女子会有不能再对他微笑的一天,这个“再不能”令他撕心裂肺,恸得逼出了男儿泪。他怒吼,“莫亮珍,你给朕醒过来!醒过来!”
“莫亮珍,朕不许你死,你是朕的皇后,朕不许你死!你听见了没有?朕不许你死,你得陪朕到老、到死,一生一世!”他泣不成声。
除了张起灰外,曾子昂的四周还跪着几个人,包括闻鹤、马松、王伟、莫验生和一名浑身颤栗的女子。
所有人都没见过曾子昂如此失态,不禁心惊胆跳,想着,谁说帝王无情,陛下这般流露,足见他对宝妃的真情。
没人想得到,在立后大典前夕,莫亮珍竟会遭人谋害身亡,眼看曾子昂震惊悲痛到不能自己的模样,闻鹤指着让马松押着的女子怒道:“陛下,这女子胆敢谋害娘娘,罪该万死!”
那女子瘫在地上,除了抖还是抖,似乎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陛下,让臣杀了她!”马松抽出剑来要杀人。
“不,我不想死,别杀我……大哥救我!”女子看见马松亮刀,彷佛才清醒过来,害怕的躲到莫验生身后。
莫亮珍进宫为妃,柳时元有所顾忌,不敢休弃莫芷萱,但他是曾子言的党羽,参与了圣峰叛变,曾子言有曾俊章求情因而未被杀,可柳时元则没被放过,于月前被斩,为此,莫芷萱痛哭失声,恨莫亮珍不帮忙求情,害她做寡妇,却不曾想,要不是莫亮珍的关系,她必遭牵连,也会与柳时元同死。
莫验生几番相劝,她皆不听,天天在家骂莫亮珍是毒妇,嚷着要为丈夫报仇雪恨,莫验生管不住她,也就不理会了,怎知她会利用立后大典莫氏女眷得以进宫为皇后添礼的机会进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