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冷笑,云天梦故意沿着庄中的湖畔行走,于是,眼神一转间让他看到了映在水中那棵大树后的身影。
是他!新来的下人,叫什么阿新的。据说是家里太穷,才卖身到此为奴。心思电转间,云天梦有些明白了,白秋伤,一定是你!
既然知道有人跟踪自己,云天梦自然就更加小心行事了,每日不是读书练武就是闲步散心。一直跟踪他的阿新不得已,便将注意力转向了他的房间,但经过两次秘密搜查后,仍找不到可疑之处。他只有另想办法了。
远远地,阿新就看见庄中倍受主子宠爱的怜儿正猫着腰在一棵大树下不知在干什么,他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怜儿正把一块点心撕得粉碎撒在地上:“你……
怜儿姑娘,你在干什么呢!”
怜儿抬头看他一眼:“我在喂蚂蚁呢。”
“喂蚂蚁?”阿新干笑了一声,“怜儿姑娘总是做些有趣的事。”
“是呀!它们中好玩了,部是把食物搬回洞里去,忙得下得了。”
阿新眼珠一转,凑近怜儿,神秘地说:“怜儿姑娘,城里有更好玩的事儿,你去不去?”
不用问,怜儿是最禁不起诱惑的,于是,她随着阿新进城去寻那更好玩的玩意儿了。
这里是一间赌坊,还没进去,怜儿就被里面发出的喧闹声弄得头晕脑胀。可是,阿新却不容她后悔。硬拉着她走了进去。
怜儿终于见识到什么是“人间地狱”了、只见那里面的人要不捋袖伸腿,龇牙咧嘴;要不就声嘶力竭。恶形恶状,一个个像疯了一样。阿新把怜儿半哄半劝地拉到一个赌“大小”的桌前,他先押了“大”,庄家一开,果然是大,阿新毫不费力地就赢了二两银子。
怜儿只觉新鲜极了,也忘了不舒服,便也随着阿新下注。一会儿,两人眼前已各多了五两银子。阿新见她已经上钩,便让她一个人玩,自己却去了别桌;怜儿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原来银于这么好赚呢!
可是阿新一走,怜儿就反胜为败了,直到只剩一两银子。她紧张地盯住在家手里的海碗,嘴里叨念着:“大!大!大!”
庄家一开,是“小”。
惨了!怜儿着急之下,竟然赶忙把已下注的一两银子攥回手里:“这回不算,我重来!”她想耍赖了。
“喂!小丫头,有点规矩,拿回来!”凶神恶煞的庄家向她一伸手,怜儿就乖乖地把银子交回上了。
阿新走回来,劝慰怜儿:“没关系,我这儿有十两银子,先借你,赢了再还我。”
“嗯!”怜儿别提多高兴了,又开始眉飞色舞地下注
厂。遗憾的是,没用半个时辰,那十两银子就又跑到了庄家的口袋里。
“求求你了,把银子还给我好不好?这是我借阿新的。”怜儿企图向庄家讨回银子,庄家连理都不理。
怜儿垂人丧气地走出了赌坊,一边的阿新也哀声叹气:“你手气也太差了,那十两银子。可是我送给妹妹的嫁妆。这可怎么办?”
“阿新,等我发了月钱再还你,好不好?”
“找妹妹后天就出嫁了。”
“那可怎么办?”
迎面正好是一家当铺,阿新像是有了主意,高兴地说:“怜儿,不如你从庄内先拿出一件东西,当了钱先还我,等你发月钱时再把东西赎回去,不就行了?”
“什么?那不是偷东西吗?”
“哎!不是要还回去吗?那不叫偷,叫借!”
“可是,我不敢,万一被抓住了……”
“怜儿,庄里的主子哪个对你最好,就从他那儿拿,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怜儿想了想,对呀!我就从云哥哥那儿拿一件东西当了,过些天再偷偷地赎回来,即使他知道了,也一定不会骂我的,他对怜儿最好了。
就这么办!于是,怜儿按照阿新教给她的办法,在云天梦午睡的时候,来到他房里。
怜儿有些紧张地替云大梦解下外衣,然后替他摆好枕头,盖好被子,刚要把床帐放下,云天梦漫不经意地说话了:“怜儿,容容刚才说她给我送来了一些吃的,是什么?”
怜儿拿着云天梦外衣的手都有点抖了,心更是怦怦地跳,她慌里慌张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哦,哦,蚂蚁吧。”
“什么?”云天梦惊愕地坐起来,“什么意思?容容她让我吃蚂蚁吗?”
怜儿反应不过来地眨眨眼:“不是,是喂蚂蚁了!”
云天梦更觉得她有问题了:“你把人家送给我的食物喂给蚂蚁吃,你可真大方!”
“反正,你又不饿!你快睡觉吧!”怜儿不耐烦了,几近于强制地把云天梦按倒在床上,掖好破子放下床帐,她才长长地呼了口气。
拿着云天梦的外衣来到外间屋里,伸手在他的衣服兜里掏了一件东西,连看也没看,就匆忙地塞进怀里,然后把外衣又放回卧室的橱柜上。
她一走,云天梦就已从床上坐起,他拿过外衣摸了模,然后脸色就变了。
怜儿急急忙忙地爬上早等在暗处的马车,阿新问:“拿的什么东西?让我看看。”
怜儿一直惶惶不安地东张西望:“有什么可看的,快走呀!若被发现可惨了。”典型的作贼心虚!
阿新无奈何,只得作罢,反正到了当铺我也能看到,姓云的贴身衣服里的东西总有和他身份有关的,这件不行,就再让怜儿去拿,反正这傻丫头也没心眼,好骗得很。
两人到了城里,走进了淮阳城最大的当铺,来到柜台,阿新对掌柜的说了句:“当东西。”才对怜儿说,“可以拿出来了吧?”
怜儿的样子有点鬼头鬼脑,四处瞧了瞧,才把手伸进怀,畏畏缩缩地说:“我只当十两银子就成”说着话,她拿出了一件东西摆在柜台上,原来那是一个玉牌。
只见它通体莹白,玲珑剔透,纹理异常细腻。玉牌的两边围绕的是两条飞龙,雕刻得栩栩如生,棱角分明,须睛宛然;下面坠着五个用五彩的线编成的穗子,穗子顶端和玉牌四角分别嵌着五个不同颜色的珠子,光彩流动,熠熠生辉。仔细看竟有烈火惊涛,风云变色之感,让人触目惊。但最让人注目的却是玉牌正中央泛着浅红光芒的二个大字:“天龙令”。
阿新傻傻地看着玉牌,只觉得腿脚发软,他呻吟着说:“天龙令!云……云……”后面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奇怪的是,当铺的掌柜目瞪口呆后竟然跌跌撞撞,似哭似笑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淮阳天龙属下叩见会主金安。”天龙令,那是会主的令牌呀!
原来这家当铺竟是天龙会淮阳分坛的生意,掌柜的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会主原来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怪不得她从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这时,悄然跟踪在怜儿身后的龙七也不可置信地望着柜台上的天龙令。他万万没料到怜儿要当十两银子的物件竟是他天龙会至尊之物“天龙令”!这个惹祸精!
这个麻烦精!会主你也是,只让我跟踪怜儿和阿新,却不告诉我事情的重要性,看回我随机应变的能力还不错。
他缓缓地走了出去,正不知所措的怜儿见了他立刻像见了救星一样跑了出来:“七哥!”
龙七也不理会其他人,只是看着阿新:“你可以走了。”
阿新惊慌之余,心知自己已经陷入了异常危险的境地,他已经明白了云霄的身份,这天大的秘密被自己获悉,绝对是祸不是福!少帮主,你可害惨我了!他转动着心思走出了当铺,必须立刻把消息传递出去。只可惜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已被人点了穴道。
“七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怜儿怯生生地问。
龙七深吸了一口气:“怜儿,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吗?”
“什么?”
“天龙令!”
怜儿歪歪头:“天龙令很稀奇吗?”
“稀奇!”龙七怪叫一声。“不说玉牌本身价值,就是上面镶嵌的‘五行之珠’也是稀世珍宝。”
“五行珠?”怜儿好奇地问,“什么是五行珠?”
“五行珠乃金,木,水,火、土之精,分别是夜明之珠,再生之珠,避水之珠,炙阳之珠,避尘之珠。五珠之中任何一个都可说是梦寐难求之宝,五珠齐聚可夺五行之奇,争日月之光。所以。价值连城尚个足以形存于它,你竟然用它来当十两银子!”
“那它是干什么用的?”怜儿边问,边用手指着“天龙令”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花七笑了,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和傲然同时映现在他的面容里:“人龙者,至尊之意,既天之骄子,龙腾宇内。
天龙令是最高权利的象征,见牌如见人,明白吗?”
似懂非懂中,怜儿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见牌如见人?见什么人?”
摇摇头,龙七笑得神秘:“小傻瓜。其实答案就在你的眼前,你却仍是茫然无知,我真服了你!”
噘起小嘴,怜儿不甘心地摇着他的胳膊:“你又没说,怎能怪人家笨呢?其实……我也觉得这‘天龙’这两个字挺熟的,好像听人说过,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嘛!”
龙七缓缓吐山三个字:“天龙会!这牌是我家会主的令牌。”
怜儿的小嘴张大了:“可这明明是云哥哥的。”
龙七猛地一怔,对呀!他怎么忘了?有些支吾了,他赶忙找理由;“是……是这样,会主前些日子把天龙令给丢了,原来是云霄捡去了。”
这谎言太拙劣了,但怜儿却信了,而且她还想到了什么,有点窃喜地问:“七哥,大哥哥现在在哪儿?”
“哦!好像在洛阳吧?”龙七却不知道自己胡乱编造的一句话,竟给自己和云天梦添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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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哥哥:
我要把天龙令还给大哥哥,立即就回来。
怜儿
看着怜儿放在桌上的纸条,云大梦竟不知该怎么反应,该死的龙七!这下可好、那傻丫头竟将他的话信以为真,找寻“失主”去了。
怜儿生在山野,长在山野,即使后来随叶秋枫到了万剑山庄,仍然不改性情,经常以采药的名目倘徉于山林之中,与花鱼鸟兽为友。可以说,她早已把自己溶入到天地自然之中,反而与人的交流少了许多。
走在路上,怜儿有种无措的感觉,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怜儿真的不知如何是好。终于鼓起勇气向一个摆地摊的老婆婆问明了去洛阳的方向,她才如释重负,开始她的洛阳之旅。
怜儿个懂得怎样搭车赶路,所以一直是步行的。不知是不是她的运气,当她走到一处荒山时竟被后面路上急驰的马车中的小姐看到,那位小姐刚从亲戚家回来,看她一个女孩走在荒山野岭,一时好心,就停下车让怜儿与她坐车同行。
其实怜儿并个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有什么不对的,但既然眼前的漂亮姐姐非让她坐车,她也是没办法。
苏幻上下打量着怜儿。疑惑地问:“你一个人要到哪里去?你的家人呢?”看样子,她已把怜儿当成离家出走的任性女孩子。
苏幻身旁的丫环小喜也那样想:“你一定是偷跑出来却迷路了,对不对?”
怜儿认真地想了想:“我是偷跑出米的,但有没有迷路我也不知道。”
苏幻有些明白:“你想去哪里?”
“洛阳!”这次怜儿回答得非常干脆。
“洛阳?”苏幻惊讶外还带着怀疑,“洛阳离这有一千多里,你就像刚才那样走过去?”
怜儿觉得苏幻大惊小怪:“是呀!”
苏幻弯弯的柳眉皱在一块儿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
她的话还没完,马车一阵颠簸,三个女孩被马车颠得左摇右晃,挤在了一起;“恍当”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苏幻吃惊之下打开车窗,窗前立即现出一个人的面孔,是苏家的护院苏林,但此时,他的神情却是焦急惶恐兼而有之:“小姐,快关上窗户,我们遇到山贼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别出来!”
苏幻吓得忙把窗户关上,小喜也抱住自己的小姐抖成一团:“怎么……会这样?”
怜儿好奇地看着她们惊恐的样子,心里奇怪山贼怎么这样厉害,把人吓成那样。
难怪她不懂,以万剑山庄的声名足以吓退一切挑衅的人。而且以侠义自居的叶家父子也绝不绝不屑于提起由贼,她当然对这类人物知道不多。
压抑不住“求知”的欲望,她探过头要掀开窗户,苏幻惊叫一声,拍开她的小手:“你干什么?发疯了?”
外面一声刺耳的惨叫传来,怜儿也吓得身体颤了下,忙把手缩回,再也不敢往外看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的心跳个不停。
又一阵难听的笑声传来,车门“啪”地被打开了,光线照得车内三个姑娘睁不开眼睛。
等她们看清了,又是一声惊呼,因为车门外一个粗壮的大汉正盯着她们色迷迷地笑:“真是老天有眼,我正缺一个压寨大人,这就自动送上门来,哈!”
这句话决定了她们的命运,三个可怜的姑娘被迫进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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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儿的运气实在不错,因为她年龄小,又长得稚嫩,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所以被自动划分为丫头一类。飞虎寨的寨主牛半山命她替山寨的兄弟洗洗衣服,做做饭,只要不出飞虎山就可以自由行动。
但苏幻就没这么好运了,牛半山肴上了她,并且要强娶为妻,婚礼的日期都定了——这个月的十八号,还有十二天了、苏幻羞愤之下要上吊自杀,被小喜拦下,费尽唇舌才打消她自尽的念头。
其实,怜儿要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但她绝个会那么没义气,她对自己说:“一定要救出苏姐姐一起走!”
怜儿抱着一堆衣服来来到溪边,把衣服胡乱放到岩石上,自己坐在河边发起愁来:“该怎么办呢?”
看着凌散在地的衣服,她突然灵机一动,若是以原来的装束走出去一定被发现,不如先偷几件衣服,再找机会给苏幻和小喜,那就可以开溜了。越想越佩服自己的“足智多谋”,怜儿的心情愉快极了,于是哼着歌开始洗衣服。当然,干不干净她可不负责。
人算不如天算,牛半山根本不让她有机会接近苏幻的房间。怜儿气得肺都要炸了,那么好的主意却无用武之地。挥舞着小拳头,怜儿决定要给牛半山点颜色瞧瞧。
夜半三更,正是睡觉的好时机。牛半山当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时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香极了,嘴角还流着口水,呼噜打得震天响。
这时,房外竟然传来一声鸟叫,一声鸟叫当然不算什么,牛半山仍然还在睡梦中,可是,紧接着是两声,三声,四声……天,难道赶上群鸟会了?只听外面叽叽喳喳,瞅瞅咕咕,好像有千万只鸟在开对唱会,那阵势连鬼都得吵醒。
牛半山猛地从床上坐起,气得大喝一声,就往外冲。
打开门一看,牛半山可真的呆住了,因为他的房外已成了“鸟的天堂”,无论是屋脊,屋檐,窗台,树上……甚至连他的脚前也停着两只黄黄的。正在瞅瞅叫的烦人东西。等他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快来人呀!都死哪去了?拿弓箭来。”
他的兄弟们闻声赶来,起初也是吓厂一跳,随后搭弓上弦。可就在群鸟就要遭殃时,那成千上万的鸟儿好似得了号令,有志一同地飞走了,那情景真可蔚为壮观。
牛半山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房。可当他刚一躺下,闭上眼时,又听到外面有鸟叫声。他起身冲了出去,原来那数以万计的鸟群又踅了回来,继续“高歌”。牛半山又命令手下杀死它们,可鸟不等人动手就叉飞走了。
就这样,牛半山只要一躺下,鸟群就飞回来吵他,当他一出去对付它们时,鸟群便赶快逃跑。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牛半山又累又困,快被气得发疯了。
躲在树后的怜儿看着牛半山狼狈的样子,心里可得意了:要你抓苏姐姐,非烦时你不可!偷偷溜下树,怜儿钻进一处草丛里,嘴里轻轻喊了声,立即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黄莺停在她伸出的于指上。怜儿轻抚着它的羽毛,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缝:“谢谢你们帮我的忙!”
那黄莺“瞅啾”两声。好像是在说:“不用客气!”
“怜儿”有人在叫怜儿。她赶快告别黄莺,爬出草丛、“我在这!”
一个大嫂模样的女人一把揪过她:“跑哪去了?众家兄弟正给寨主摆酒消气呢,赶快到厨房帮忙!”
怜儿低下头偷偷做了个鬼脸,跟那女人去了厨房。
一阵忙活,怜儿又被派上了任务,端一碗醒酒汤给牛半山。因为牛半山气闷之下喝酒竟醉得一塌糊涂。
怜儿边走边看着手中的醒酒汤,就这样给牛半山送去喝了不是太对不起他了?呵!还是再加点佐料才好。
怜儿一瞄四处无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洒了点白色的粉沫。起初只是少许,想了想,她干脆把整瓶药粉都倒入汤中。洒完后,她脸上立刻露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笑容来。那笑,却是甜美得很!
清晨,牛半山摇了摇沉重的脑袋,支撑着爬起床。
他昨晚喝得太多,所以今天头疼得厉害:“妈的!老子都快成亲了,怎么还这么多麻烦事!”
突然觉得身子有些痒,他伸手进衣服挠了挠,迷糊中抓到了一大撮毛:“妈的!几大不洗澡,汗毛都长了。”
可他越挠越痒,连脸上也痒了起来,不耐烦了,他喊他的手下人:“马彪,给我倒杯水进来!”
马彪,一个和他一样粗壮的大汉端着一壶热茶推门进来了、他先把茶壶放在桌上,倒了一碗茶水,然后转身向床前半躺着的牛半山走去,走到他身边,马彪赔笑道:“寨主……”
“砰”的一声,茶碗摔在地上碎了,那么热的水洒在他的脚面上,他竟不觉得烫。只见他一脸惊恐地叮着牛半山,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什么……哇!怪物呀!”
转身就往外跑。
牛半山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莫名其妙之下,他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脸:“什么怪……”触手的毛让他愣了,他确认地又摸了一下。这回他实实在在摸到一手的长毛。他吓得忙冲到一个盛水的脸盆前照着,这一照,可把他吓惨了。因为他整个脸都长出了密密的黑毛,看起来跟黑猩猩没什么区别。下意识地拉起衣袖,妈呀!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他的胳膊,腿,甚至是手背都长满了黑毛,难怪马彪说他是怪物。
又是一番折腾,山寨的兄弟们终于确认了眼前的“怪物”就是寨主。于是,开始忙着找郎中。
找来的那位郎中仔细诊断后,说出结论:“你是服食了一种能使毛发快速生成的药,只是药量过大,所以一夜之间全身都长了黑毛。不过,我仍然不得不佩服这药的效力,配药之人一定是高手!”
“使毛发快速生成?这药有什么用?”牛半山奇怪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药。
郎中先生摸摸胡子:“通常是用来治疗头上长有黄癣的人,那种人俗称‘癞痢头’!”
“癞痢头!”牛半山平静地点点头、突然,他转向他的手下,咬牙切齿地大喊,“你们这群笨蛋!有人都把老子当成了癞痢头,你们还在这看热闹!快把那混蛋捉来见我!”
只不过,这些土匪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谁给老大下的药,只不过偶尔想起老大的遭遇还会偷笑几声。
当然,笑得最厉害的就属怜儿。她整整偷笑了一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而那郎中给牛半山开了药就下山了。
这一天,怜儿在苏幻房外的两个守卫衣服上洒了痒痒粉,那两个人痒得实在受不了就跑去洗澡了。怜儿趁机进入房中,见到了苏幻和小喜。
三个女孩换上怜儿带来的男人衣服,溜了出去。谁想,就在快逃出山寨时,被一个山贼发现。于是,倒霉的三个姑娘又被抓了回来。
已经剃去满脸黑毛的牛半山这回变聪明了,他盯着被绑在柱子上的怜儿,凶相毕露:“我那两个手下身上怎么会发起痒来?还有,我身上的黑毛,是不是你搞的鬼?”
怜儿看不出一点害怕的样子,甚至笑嘻嘻地说:“臭猩猩,长黑毛,想和苏姐姐成亲,没脸皮!”一边说,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只见从她手里扬出一大蓬像是沙子的东西,直向牛半山的身上洒去。
牛半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急忙一往后退,但仍是落了好多。他胡乱地往白己身上拍打,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些花种子,怜儿可又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牛半山却气得暴跳如雷,也忘了弄下头上的花种:“小混蛋,你让我长黑毛吗?我要让你变得比我还黑!
马彪,给我上厨房拿一些锅底灰来,我要看看小混蛋灰头灰脸的模样!”
这一下,怜儿呵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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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示
今有小女被飞虎山贼寇所劫,若有高人愿领兵相救者,苏有福愿以万金相酬。
这告示连续贴了三天仍无人问津,直到今大,才被一个年轻人揭了下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剑法超绝却又鬼灵精怪的龙七。
牛半山看着已被锅底灰涂得满脸黑的怜儿,哈哈大笑:“臭丫头,小混蛋,也让你尝尝当黑猩猩的滋味!”
就在他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时候,一个山贼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寨主,不好了,有人把山寨包围了,你快去看看呀!”
牛半山大惊之下,顾不得再折磨怜儿,赶忙随那兄弟走了出去。
本是愁眉苦脸的怜儿这时却精神一震,她冲着牛半山的背影龇牙一笑:“开花啦!”啧!那黑脸白牙可真够瞧的。
阵前
苏有福有些紧张地看着和自己对峙着的飞虎山土匪,咽了口唾液,他问悠哉悠战的龙七:“龙大侠,您可有把握?”
骑在马上的龙七也下知从哪儿摘下一颗草,放在嘴里咬着:“没问题!”
苏有福搓搓手:“龙大侠,您一定要救出我女儿,我女儿的生死中就全看您了!”
吐出嘴里的草根,龙七不在意地说:“放心吧!虽然我和你没什么交情,但俗话说,‘不看人面也得看金面!’那可是万两黄金,足够让我看它的面子上卖命了!”
苏有福一愣。这算什么话?只得尴尬地咧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随口应道:“是呀!是呀!”
这时。对面上土匪窝中一阵骚动:“泰主来了!”
只见牛半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可是,有点不大对劲,仔细一看,这才哄堂大笑。
毕竟是寨主,所以,飞虎寨的兄弟只敢“扑哧、扑哧”
地笑,但苏有福一方就没什么顾忌了。大笑特笑了好一阵。龙七甚至笑得从马上摔了下来,但仍是再接再厉地笑个不停。
牛半山奇怪地看看四周,旁边的一个兄弟忍住笑上前说:“寨主,即使你想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让您老丈人看得高兴,可也不必弄成这副……模样,那岂不是灭了咱山寨的威风!”
牛半山铜铃眼一瞪:“你胡说什么?”
那人指了指他的头:“您看着好像是是怪物!”
牛半山往头上一摸,竟摸到一个细细腻腻的东西,拿下一看,是一朵花。牛半山怔了一下,随即省悟到什么,脸色突然变得铁青。
原来,牛半山的头上插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以至于他整个头看上去像个特大的花篮,试想,一个魁梧粗壮的男子汉戴了满头鲜花,那是何等可笑的情景!也难怪龙七笑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过,怜儿刚刚洒在他身上的明明只是一堆花种子,怎么这么快就开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开花的时候呀!但众人都只顾得笑了,竟没有人怀疑什么。
“该死的混蛋!”牛半山发狂地拔下满脑袋的花。
龙七笑得说话都变得困难了:“真是……真是大开眼界!牛寨主,看样子,你是想竞选花魁吧?”
就在他对牛半山的打扮大加赞赏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山寨的方向传了出来:“七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却黑得一塌糊涂的人向他跑了过来。
龙七收付笑,仔细看看她黑得过分的面孔,惊疑地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那黑人委屈极了:“七哥,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呀?
我是怜儿呀!”也难怪龙七不认得她,她非但穿着逃跑时的男装。而且一脸漆黑得不像话、哪还有原来的模样。
“你是怜儿?!”龙七吓一跳,随后又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天呀,你是怜儿!我的大!怜儿,你是掉进泥坑里,还是躲到墨缸里了?怎么黑得这么彻底呀!哈!
哈!”
怜儿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摸得发黑的手指:“真有这么黑吗?”
“跟张飞有得比!”龙七笑话她。
怜儿胡乱抹了一把脸:“七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哥哥呢?”
龙七斜睨了正死盯着他的牛半山一眼,徐徐地说:“他敢在我天龙会的地盘胡作非为,我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天龙会的地盘?”怜儿好奇地问,“这是天龙会的地盘?”
龙七以手弹剑,缓缓地将飞虎山的群雄扫了一遍。
才傲然说:“这北六,南七十三省全是我天龙会所辖之地!”
怜儿的嘴张得老大:“真的呀……”
正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起,但见沙土漫天,遮云蔽日,似有千军万马擂杯鼓上阵,众人部被这突然的大风吹得摇摆不定。而风中,竟隐隐传来鹰啼之声。
龙七悄声对怜儿说:“你想见的人来了!”
风沙顿住,两只黑鹰破空而来,落在两军之间,一个人飘然落在地面他头戴银色龙头冠,黑衣黑袍,随着风势猎猎而飞,正是怜儿无法忘怀的天龙会主云天梦!
牛半山惊疑地看着他似曾闻名的装束,声音有些紧张:“你……你是谁?”
云天梦微一昂头,右手抬起略一翻转,只见怜儿怀中的天尤令似被什么力量牵引倏然跳出,并飞速回到云天梦的手中。那天龙令一接触他的手,霎时间光芒大放,五彩迷离,“天龙令”二个宇更是熠熠耀人,夺人眼目。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这三个字,不约而同地齐齐惊呼出声。牛半山更是向如土色,呻吟一声。,双膝一软竟跪了下去。他这一跪,身后的飞虎寨土匪似没了支撑,也都跪下了。天龙之主,谁敢不尊?
云天梦右手一动,天龙今就没了踪影。他目光冷冽:“牛半山,没本座的命令你竟敢在飞虎山私设山寨。该当何罪!”
牛半山磕头如捣蒜:“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天龙主恕罪!”也难怪他吓得要死,他做梦部没想到,自己能惊动黑道之尊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以他的功力,若是反抗云天梦,就说是以卵击石也未免太高抬他了!”
怜儿冲他一叉腰,气势汹汹地说:“快放了苏姐姐!”
那样子怎么有点“小人得意”的味道?
牛半山当着云天梦的面,哪敢说半个不字:“是!
是!我这就放人!”
没想到自己的恐吓这么有用,怜儿高兴得跳起来,忘形之下,她很自然地跑向云天梦,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拦腰把他抱住:“大哥哥,我终于救出苏姐姐了!”她兴奋之下,只知道要和亲近的人分享快乐,又哪管众人一副副好像吞了鹅蛋的惊愕表情。
云天梦本就是自持镇定,当怜儿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他也忘了眼前的形势,顺手把她抱住,轻轻舒了口气:“你呀,总是让人担心!”
怜儿把头埋在他的胸前,连日的劳累终于可以放松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有些倦了,轻轻地闭上眼睛,怜儿迷迷糊糊地说:“云哥哥,怜儿想睡觉!”
一声“云哥哥”却唤醒了云天梦的理智,他一把推开怜儿,肃声说:“怜儿,你认错人了!我是云天梦!”
怜儿被他推得差点摔倒,幸亏龙七及时扶她一把。
努力睁开眼,怜儿不解地问:“怎么了?”
云天梦心中起伏不定,他真的很难理解怜儿的心思,他已努力把自己扮成另外一个人,怜儿好像并没为其所惑,三番两次叫错称呼。可是当他故意向她暗示自己的身份时,她却又懵然无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由于心头烦扰,云天梦没再去与怜儿纠缠,他转向牛半山,厉声说:“三天以后,你飞虎寨的全体人员到信阳分坛待命,违令者杀无赦!”
牛半山个敢有异议,惶恐地说:“小的遵命!”
云天梦大袖一扬,飞身而起,但在转身之时,他的手却遥遥地向一旁的溪水隔空一招,只见一股水柱起于小溪,慢慢射向怜儿,“哗”的一声洒向了她的面孔,顿时,洗净了她脸上原有的灰垢。
怜儿清醒了,使劲甩甩头,摇得水珠儿四溅。
云大梦的话远远传来:“怜儿,天龙令你已送还本座,快快回去吧!”
云天梦来去匆匆,众人心头同时升起疑问:“这天龙之尊难道真的会为一个小小的牛半山特地来趟飞虎山?
若是那样的话,可真是特大新闻了!”
怜儿失望极了。她绞着衣袖,遥遥望着云天梦远去的方向,一脸惆怅。
就在她戚然时,一个人却从她身后的树林中踏着树枝而来。这人白袍缓带,衣袖飘飘,一头黑发用玉冠束起。发梢还飞扬着两条白色缎带,他落在这青山绿水之间,仿佛是天上神祗降临尘世。尤其是那双清莹无暇的眼睛,宛如是灿烂的星河,熠熠耀人却又柔和平静得不见一点纷争。纵是再精明厉害的人。恐怕也不会看出他正是去而复返的天龙会主云天梦。
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翩然神采所慑,惟有龙七悄悄嘀咕了一句:“换来换去,也不嫌麻烦!”
云天梦(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云霄)走到怜儿身后:“怜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怜儿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听到云哥哥的声音,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痛得一咧嘴,以最快的速度转回身去,怔怔地看着云天梦。她的眼睛湿润了,慢慢地。一滴泪滑下她的脸庞,然后是两滴……三滴……
云天梦跨步上前,把怜儿带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意在安抚。他的动作温柔得令人嫉妒,龙七在一旁却有点看傻了眼。
苏幻和小喜也已回到苏有福身边。自是免不厂悲喜交集、但小喜的眼光却早被云天梦吸引了去,她拽了拽苏幻,悄声说:“小姐,你看,怜儿这么小都有了情人呢!”
苏幻怪她多事,瞪她一眼;“你若想要,牛半山倒是现成的!”
小喜吓得一仰舌头,不敢再多嘴了。
等怜儿的情绪平稳了、云天构才开始责备她:“你怎么一声不响地跑来这里?知不知道,有人在担心你!”
怜儿靠住他的肩,把玩着他的前胸衣襟。那样子实在没有认错的意思:“我就是想把天龙令还给大哥哥!”
“我看你是想见他而已、不是吗?”云天梦竞吃起自己的醋来。
怜儿抬起眼来仔细看着他,那眼神有些奇怪:“云哥哥,为什么呢?”
轮到云天梦莫名其妙了:“什么‘为什么’?”
怜儿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大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云天梦不可思议地望什她,她难道真的认出了自己,还是另有所指呢?
怜儿提起脚,凑到云天梦耳边;“我们回家吧!”
挥散心头的疑虑,云天梦点了点头,无意中看见龙七正张大嘴一直死瞪着他们,云天梦心烦地斥责他:“你没事干吗?”
龙七摇摇头:“有事呀,我不正在看你们?”
云天梦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龙七也愕然了;“意思?哦!”他似恍然大悟,解释说,“我正在用我所有的真心,祝福着你们,但愿有情人能相守到地老天荒!”他摇头晃脑外加一脸痴迷,实在是够瞧的!
苏幻,小喜,连一向严肃的苏有福都笑了起来。
云天梦懒得再理他,没好气地说:“你就不能说些有价值的话?”
“价值?”龙七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向苏有福,正经八百地说:“一万两黄金什么时候给?”
苏有福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