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言他这位常爷已达不惑之年,但他其实也不过才二十六岁而已。
同样在江湖享有盛名的二师弟张军,虽有个金童阎君的称号,他看起来也很年轻,称号上才会被冠上“童”字,但大部分的人依然猜测他是而立之年,气得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的张军每每被人提及此事都臭着一张脸,怒不可抑。
至于年纪最小的三师弟展翔则是二十岁都还不到。
而他十七岁便学成下山独自闯荡江湖,结识了许多黑白两道鼎鼎有名的人物与志同道合的朋友,并在二十岁那年开办了常家镖局。
原本他只是为了照顾一干因成家等各种原因而决定退出江湖的兄弟,替大伙在乱世中谋个生计,怎知生意却愈做愈大,成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二师弟的个性与爱交朋友的他不同,是个标准的独行侠,十八岁学成下山之后便独自行走江湖,闯出“金童阎君”这个专属于他的称号,不过江湖鲜少人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师兄弟。
至于小师弟展翔则是去年下山的,极爱热闹又爱偷懒的他毫不犹豫便跑来投靠他这位有钱有势的大师兄——近来还被人拱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然后露出一副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惫懒模样,让他一整个哭笑不得。
不过这家伙乍看之下是有些懒散、不着调,但真让他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也之所以他进镖局不过才短短一年多而已,镖局中却无人不服这位年纪轻轻的“展爷”。
展翔在他面前勒马停下,出声唤道:“大师兄。”
“你一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是去哪儿了?”常柏衍问他。
“醒得早,睡不着,便和李叔先行一步去了锋城。”展翔答道。
“我想也是。”常柏衍有丝无奈。
“大师兄,幸好我和李叔先行一步过去,要不然这回铁定人财两失,咱们损失可就大了。”展翔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常柏衍顿时沉下脸来,沉声问道。
“咱们镖局的镖车在昭阳坡遇劫,我和李叔赶到时,双方人马正在交手,对方有高手坐镇,咱们的镖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有我和李叔的加入,镖车被劫也就罢了,咱们的人这回肯定死伤惨重。”展翔难得严肃。
“兄弟们伤得怎么样?”常柏衍凝声问道,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个。
“有两个伤势比较严重,即使痊愈将来恐怕也难再继续当镖师了,其它人大多是轻伤,无碍。我让李叔与他们一道回锋城以防万一。”展翔答道。
“做的好,只要性命无碍就好。”常柏衍松了口气说。“不能当镖师走镖,咱们镖局难道没别的工作让他们做吗?只要活着,让关心他的家人还见得到人就好。”
展翔咧了咧嘴,最欣赏并佩服的便是大师兄他推己及人的热心与义气了,跟着这样的大师兄做事就是心情畅快。
“大师兄都不关心咱们护送的镖有没有丢失?”他好奇的问。
“你都毫发无伤的归来了,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常柏衍无聊的看了他一眼反问。
展翔呆了一下,失笑的摇了摇头。他都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那就表示打赢的人一定是他,逃命的一定是对方,对方既是逃命,又怎还会有多余的力气劫镖呢?看样子他刚问了一个笨问题。
“走吧。”常柏衍说,率先策马前行。
展翔及其它属下立即跟上,一行人继续策马朝锋城的方向赶路前进。
第2章(1)
锋城常家镖局议事堂内气氛紧绷而肃杀,在座者皆是从边州各处分局赶来的镖局首领,包括陪同常柏衍前来的数名近卫与展翔,二十余人将偌大的议事堂挤得满满的,但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等待坐在首座的老大开口。
“虽然你们大伙都认为肯定是白华土匪所为,但我和你们的想法却正好相反,我认为这绝对不是白华山上那群土匪干的,那群人不像会干这种杀人越货,甚至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的恶行。”坐在首领座位上常柏衍终于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常爷,五、六年前那群人的确不会做这种事,但是近年天灾不断,那群人似乎无法自给自足,所以早和其它强盗土匪没差别,专行劫镖越货,抢银抢粮之恶行。”锋城的负责人汪峰说道。
他是当年随常柏衍到锋城开强拓土的一员,之后因成为此地负责人而在此定居,所以对于白华山上那群土匪这些年来的改变,以及从何时开始自甘堕落的,在场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以及更有资格说话。
“这件事我也有耳闻,但他们似乎从未对咱们镖局所护的镖下过手。”常柏衍说。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常爷和咱们镖局的厉害,所以才不敢抢咱们。”汪峰理所当然的答道。
“所以,以前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这两个月就突然变得不知道了?”常柏衍挑眉平静的说。
坐在他右手边的展翔一个不忍,登时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常柏衍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他一眼,他立即噤声,面色一正的开口致歉道:“抱歉,请继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吧?是吧?
“这件事你怎么看?”常柏衍开口问师弟,没让他继续闲坐在一旁看戏。
“我跟大师兄的看法不谋而合,觉得罪魁祸首应该不是白华山上那群土匪。”既然问到他,展翔也只好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
“理由是什么?”常柏衍又问。
“就像师兄刚才所说的,既然对方以前知道对咱们避其锋芒,没道理这两个月极尽挑衅。这是其一。其二是,他们的作风变化得太过突然,即使更换首领,其手下的作法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不可能说变就变,除非手下也是整批换人。其三,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遇到一个樵夫,他曾亲眼目睹过一个商队遭遇抢匪,结果两方还没打起来就又冒出第三批人和那群抢匪打了起来,于是使得那团商队平安脱险。”
展翔侃侃而谈,说到这儿,他缓慢地看过在场每一位首领脸上的表情,然后才又缓声开口问道:“各位首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知不知道那第三批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件事我从未听过。”有人摇头说。
“也许是两队积怨已久的盗贼不约而同的锁定了相同的目标,然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才会一言不发就大打出手,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有人猜测道。
展翔对此不予置评,接着却看向汪峰,“听说这里的官老爷近来频频请汪首领前去府院议事?”
“对,便是为了此事,府主大人坦言府院官兵无能,希望咱们常家镖局能出面管管这件事。”汪峰答道。“这件事昨晚属下已报告常爷知晓。”意思是他和官员见面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官商勾结,中饱私囊之事。
展翔笑了一下,道:“就连向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官府都跳出来声讨白华土匪,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挺耐人寻味的吗?”说完,他便懒洋洋的靠回椅背上,再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