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她还暗赞一声,好啊,这丫头有前途,做事够狠、够绝,这下子卫珩想逃都难。
「婶娘在喊我吗?」站在后头的卫珩似笑非笑问。
「是啊,你……」等等,声音怎么会从后面传来?
小姜氏转头,看见卫珩刺目的笑靥,心脏猛然紧缩,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呵,不想说话?他还不允呢。
卫珩当着所有人的面扬声问:「婶娘没看凊楚,怎就认定床上的男人是我?难不成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他刻意探头朝里面看眼,「不是瑜堂弟,而是侄儿?」
这群贵夫人们哪个没历练过后宅斗争,哪个不是千锤百练打造出来的女人,这会儿能听不出其中猫腻?这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啊!
目光齐聚小姜氏身上,众人浮想联翩,倘这回卫珩没逃过去,今天的事不晓得会在外头传成什么样儿?
所以那些好男风、通房、虐杀下人……不会都是大小姜氏造就出来的风声吧?念头一转,大家看小姜氏的眼光瞬间不同。
见小姜氏傻愣住,啥事都做不得,卫珩怜悯地对她摇摇头,下令道:「来人,还不快把二少爷、姜公子、姜姑娘拉开!」
下人这时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是」,急急上前把三人拉开。
卫珩心底分明欢乐极了,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上前拿起被子亲自帮卫瑜掩上,转头语重心长对小姜氏说:「叔父和婶娘该在瑜堂弟身上花点心思了,姜公子、姜姑娘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事情传出去不仅敬国公府名声不好听,姜家兄妹这般到时谁还敢上姜家谈亲事?」
顿时,卫爱额顶黑线无数道,爷不说人家还不晓得另外两人是亲兄妹,这是把姜府给架在大火上烹啊,日后二夫人哪还有娘家可倚靠。
卫爱都听得出来,在场的有谁会听不出来,更证实了心底的猜测,这平日里大小姜氏不知怎生对待大房的,才会惹得卫珩如此火大,见缝插针。
卫楮寒声道:「各位夫人一直待在老夫的院子,似乎不妥吧。」
卫楮开口,贵夫人们望着小姜氏的目光更嫌恶了,竟敢用公爹的院子做下这等肮脏事,未免太大胆、太没脑子。
众夫人屈膝为礼,致歉之后纷纷离开。
卫楮怒目对小姜氏说:「还要我发话才能处理吗?」
小姜氏回过神,连忙唤人收拾。
卫珩耸肩微笑,冲着卫爱轻摇头,卫爱趁隙一个窜身消失不见,卫珩见人不在了,才跟祖父进书房。
一进书房,气不过的卫楮抓起笔洗就往他身上丢去。
卫珩不动声色地挪开一步,没砸中,笔洗掉在地上变成碎片。
「你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阻止?!」
何必阻止,他还想多添几把柴呢,若不是担心把祖父活活气死,他怎肯轻易歇手。
「祖父的意思是,我理当被人陷害?」他和和气气地反问,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那群蠢货真本事陷害你?」
「总得让她们知道痛,要不我老把精力耗在后宅,哪有时间为朝廷做事?」
「你就半点不考虑敬国公府的名声?明天满京城上下都会晓得今日寿宴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好事。」卫珩收敛笑靥,认真回答。
「好事?你不气死我很难受是不?!」
「今年并非祖父整寿,而先帝又刚驾崩不久,照理说,就算有婚丧喜庆也该低调行事,为何皇上在朝堂上提这么一句,让人人都往敬国公府拜寿送礼?难道真的是敬国公府深得皇上看重?」
当然不是,当初上官谦几度暗示,卫楮都坚持不站队,早就把心胸狭隘的上官谦给惹火了,上官谦一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夺走他的兵权,还逮到机会便责怪他放任子孙为害地方,种种表现都不是深得君王看重的迹象。
「皇上这是在寻机会给敬国公府添祸呢,皇上心情好时没事,心情糟的时候,一句『先帝驾崩不过一年,却聚集群臣为乐』就能把敬国公府往死里踩。」
卫楮正起神色,问道:「你的意思是狡兔死,走狗烹?」
「这话说得不对,走狗还得咬到兔子、立下功劳才能被烹,当初祖父是个凡事不沾身的,任皇上释出再多善意都不动摇,皇上是个睚訾必报的,谁给与他好处,他不见得会记得还恩,可谁亏欠了他,他可是条条清清楚分明。要不,楚家怎么会有如此下场?」
「难道楚家是……不会吧?!」最后三个字,卫楮说得苍白无力。
他懂的,不只他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龙安寨根本是代罪羔羊,那龙安寨为什么要代罪?又是代谁的罪?细细想过一轮,他惊起一身冷汗。
「依祖父才智,定能理解皇上这一手到底是为了给卫家鲜花着锦,还是烈火烹油?福父,现在的卫家光是韬光养晦远远不够,还得传出些许笑话、扮扮跳梁小丑方能避祸,要依我的意思来说,二房那些蠢货,要是能够再蠢得更彻底些才好。」
「那你呢?」珩儿好不容易当到四品官,总不能也为着避祸,把前途给埋了。
「我自然和过去一样,倾全力效忠『皇上』。」
卫楮脑袋转两圈,想通了,珩儿能让先帝看到他的本事,定也有办法让上官谦重用,过去他年纪小,上官谦没想过拉拢他,因他在上官谦眼里无功却也无过,和自己截然不同。
目前,上官谦气恨的是自己,不是珩儿。
倘若大小姜氏陷害珩儿,珩儿与国公府不和的消息传出,让全京城都知道他敬国公看重的二房全是一群碌碌无为的笨蛋,更因此传出敬国公府后继无人、逐渐式微的言论,那么上官谦这本帐就算不到珩儿头上了。
敬国公府里能撑起大局的唯有珩儿,他在朝堂屹立不摇,敬国公府才有未来和希望。
「我知道了,我会称病不上朝,也会约束府里低调行事,你一个人在处,行事要格外小心。」
「约不约束无所谓,说不准有他们在外头泼脏水,能让皇上更放心。」
卫楮苦笑,也是,那些逆子孽孙能做岀什么好事?也许继续纵容他们在外头胡作非为,更能证明敬国公府的式微。
卫珩笑得温和、笑得亲切,笑得让卫楮舒心顺意,好像自己所行所言都是为国公府着想,殊不知他压根是心存恶意。
虽然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些堂兄弟和大小姜氏就是找死的货色,但他不打算因为他们的愚蠢而心生同情,因为母亲的性命总要有人偿还。
忍耐多年,他不乐意忍了,既然他们亲自把箭送到自己手上,不射射靶心怎么行。
卫楮叹气道:「出去吧,告诉你叔父,我生病了,不能待客。」
卫珩满意笑开,祖父此举就算不推波助澜,明日京城上下定也会传得沸沸扬扬。
拱手、浅笑,卫珩道:「孙儿这就出去传话。」
第四章 和乐融融一家亲(1)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稚嫩童音从屋里传来,楚槿浅浅地笑着,顺手把洗菜水泼到枫树下。
章玉芬正在厨房里炒菜,自从她来了之后,楚家……呃不,是卫家的餐桌上有了重大改进,三根瘦豆芽迅速茁壮中。
这个娘比想像中更好,不知道卫珩是从哪里找来的,真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看待了,尤其对小枫更是呵护备至,让楚槿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