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天边彩霞满布,垂阳冉冉。
忘忧醒来就一脸呆愣地看着眼前热闹无比的景色,怀疑自己是在作梦。
「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这个地方他是认得的,事实上,他再熟悉也不过了,往南二十里的地方就是他定居了三年的龙口镇,可是,五郎不是要千里寻亲吗?这个地方他之前才待过一段时间,怎么又回来了。
「来看看朋友啊。」五郎笑咪咪地驾着马车,他这一路上都笑得跟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看得忘忧毛骨悚然。
忘忧再看了看自己身处何处,这是一辆马车,模样很普通朴素,不过还挺宽敞的,马车里还铺了软垫,睡起来还挺舒服的……
咦?不对啊!他们家唯一的马车不是让师父给驾走了吗?为什么他们还有马车可用?来看朋友?「五郎,我问你,这马车是怎么来的?」来不及思考五郎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忘忧就急着开口间这马车是怎么来的——希望不是他卖了某种贵重的东西得来的。
「喔,村子口的大明送的,我背着你走到村口时,恰好遇到大明,他间我背着你要去哪里,我跟他说我要去千里寻亲,接下来他就跑回家里去把马车驾来给我了,他真是个好人。」
村口的大明?那个年过三十还未娶妻的大明?村里人人都知道大明不喜欢女人……这辆马车,应该是五郎那张面皮换来的吧。
真想不到,长得好看还有这种好处,要是换成他,恐怕连一袋米都赊不到!
算啦,看在他让他有马车坐的份上,忘忧决定原谅五郎私自绑架他的行为。
「你刚刚说你要来看朋友,怎么,你在这里有朋友吗?」既然接受了被绑出门的事实,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反正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五郎的美色可以让盗贼抢劫而已,其他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了。
「有啊,就是小二啊!他本名叫王狗子,但是人家都叫他店小二。他本来对我很凶的,一直跟我要钱,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对我很好,给我吃给我喝又给我住,师父说对我们好的人,我们要对他更好,要把他当成朋友,这次我真的要去寻亲了,当然要来跟他告别罗。」
店小二?不就是那天他在街上看到在跟五郎讨钱的那个人吗?怎么会变成朋友了……对于这个难解的问题,忘忧觉得还是不要去追根究柢的好,因为五郎眼中的现实在他看来往往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算了,由他去吧。
五郎的眼睛眨眨、再眨眨,仍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咦?这家原来不是客栈吗?怎么变成妓院啦?」忘忧看五郎看得那么专注,再看到门口前那群如狼似虎的男女,不禁退到五郎的身后。
没办法,他个子小,比较容易被人拉走嘛!五郎虽然长得美,个子可是比他高大许多的。
「妓院?那是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妓院?」五郎看着原本的客栈门口被装饰得花花绿绿的,一大群穿着清凉的男女在眼前对着路人抛媚眼,看起来很像眼睛抽筋似的,奇怪,才过没几天而已,客栈怎么就请那么多的小二来啦?那,原来那个小二呢?
「妓院就是……」忘忧正在思索要怎么解释妓院这种行业,却突然感觉到前面那一堵肉墙往前倾。
一看清,才发觉五郎已经让人拉进去了。
完了完了!忘忧摸了摸怀里的钱袋,发现它的重量没有想像中的重,而妓院又是一种高消费的场所……
唉,五郎真是害死人了!
跺一下脚,忘忧带着壮士断腕般的精神走进妓院去了。
首先迎上来的,是一名大约二三十岁的女子,看她那历经百战的模样,就知道一定是老鸨。
嗯,不要问忘忧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出来哪个是老鸨,在他十三岁被师父收养之前所经历过的事可比一般大人多得多了,不过,这么精明的孩子,才不会给人卖了去!
「唷……」老捣原本要说出口的寒喧,在看到忘忧那一张娃娃脸后就都堵在嘴里了。
虽然她见多识广,但也很少见过那种十二三岁的孩子过来开荤的,不过,很少见过代表还是见过。
「小兄弟,你来这儿找姐姐开荤吗?姐姐可以算你便宜一点,你要什么样的姑娘呀……」
老鸨儿在心里忖度,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都是拿家里的钱出来花用的,年纪小小的,世事似懂非懂,是最好哄骗的年纪了,等会儿准叫他穿衣服进来脱裤子出去!
不料忘忧却是一脸老神在在的应对,他瞧了瞧大厅里的人,发现五郎已经不见了。
「不用了,你不用招呼我,我不是来找姑娘的,我是来找一个男人的。」不知道五郎是不是已经给姑娘或是小官给拉进房里,他袋子里的钱得省着点用。
「男人?」老鸨儿愣了愣,来这儿找小官的男人大多是女人已经玩腻了,所以要换个花样儿尝尝鲜。
可是这娃儿……怕是在床上给人压,而不是压人的份儿吧,真是年纪小小志气高啊!
「小兄弟,咱们这院里的小官呀,年纪最小的也有十五,你要小官接待的话,怕是不妥吧,还是小姑娘的好,我这儿有十三四岁还未开苞的,也有十五六岁身经百战的姐儿,只要小兄弟出得起价钱,包管你一次就上瘾!」老鸨儿说得天花乱坠的,浑然不觉忘忧的眼睛从没在她身上停留过。
唉,这老鸨儿是身经百战没错,可是识人的慧眼还练得不够,只要是经验老到的老鸨儿一见到忘忧这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来嫖妓的,连开口的机会也不会给他,就直接让人给轰出去了。
面对这样难缠的老鸨儿,忘忧只有一种应付的方法,就是——脚底抹油——溜。
老鸨儿不过是眼睛往旁边瞄一下,嘴里还在滔滔不绝介绍自家的小姐,一转过眼来,眼前的小兄弟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让老鸨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像是塞进一颗卤蛋一样。
「人……人呢?」该不会是遇上脏东西了吧?
阿弥陀佛!
楼下的花厅看不到人影,忘忧就往楼上找去。
楼下的花厅是让客人挑花姑娘的地方,楼上的房间则是让客人享用花姑娘的地方,所以不同于楼下的吵杂热闹,楼上传出来的声音是嗳昧而让人脸红耳赤的。
虽然见过一些世面,但是这种露骨的交欢声响还是第一次听到的忘忧,忍不住两朵红霞飞上双颊,小巧的耳根子也红了大半。
……都是五郎那王八羔子害的!见了姑娘就跟人家跑,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般急色的。
呼,想到就气,要是等一下抓到他和哪个姑娘在房间里滚来滚去,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忘忧压低身子,假装成正在送饭菜的小厮,从方才经过的小婢女那偷摸来一碟点心,正打算挨门挨户的去敲门。
在敲了两扇门,看见满室的春光兼被人家揍了满头包之后,忘忧躲在角落里暗泣。
「该死的王八蛋!痛死了……」也许他应该就这样抛下五郎,然后自己回去龙口镇才对,反正跟着这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在忘忧想要放弃寻人的工作,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回廊另外一角走来两名美婢,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似乎正打算去款待哪名大人物一样。
「唉,不是我说,公子这种行为简直是自讨苦吃,明明知道那少年模样生得好,黄爷想他想得茶不思饭不想的,居然还将人骗了来要献给黄爷,公子这死心眼,难道就没想过黄爷得了那个少年后,最先失宠的一定是他吗?」
「可不是嘛,唉,春桃,咱们说话得小心点,要是让黄爷的爪牙听见了,非被扒皮不可。」
「唉,可怜的公子,谁叫他偏偏喜欢上风流的黄爷呢……」两名美婢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忘忧定睛一瞧,原来她们是往三楼的方向去了。
听她们方才的谈话,忘忧可以肯定五郎一定是被她们口中的公子带走了,只要跟着那两个女人,就一定可以找到五郎。
问题是,去或不去?
偌大的房间内,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仿佛仇深似海。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肯不肯服侍黄爷!」
「我也想再问一次,小二到底跑哪里去了?」五郎头很疼,他原本是要进来找店小二的,没想到才刚踏进大门就给人拽到这三楼的大房间来,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就开始逼问他肯不肯服侍什么黄爷。
他才不认识什么黄爷黑爷白爷的,他只是来找朋友,可是眼前这名少年脑袋肯定有问题,老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唉,可怜啊,枉费他这么年轻又长得如此清秀俊美。
方才他说他叫什么?叫……兰公子?还是蓝公子?
蓝公子气炸了肺,他拧着秀眉,一字一句慢慢从红唇中吐出。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认识什么小二小三小四的,你是聋了吗?」
「蓝公子,我也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黄爷白爷的,你又为什么一直叫找去服侍他?他很伟大吗?」
一提到黄爷,少年清俊的脸微红,「那当然,他是整个龙风城最伟大的人,就连县太爷都要听他的话……你若能留在他身边服侍他,那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蓝公子说得顺理成章,五郎却是越听越迷糊。
县太爷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听黄爷的命令?为什么县太爷要听黄爷的命令,所以如果他服侍县太爷……喔不,是黄爷,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五郎脑袋昏昏,良久,他才想到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算了算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原来的「有间客栈」会变成妓院?」
少年听到五郎的问话,呆了一下,秀眉轻蹙。
「因为……妓院是很赚钱的行业,比客栈还赚钱,黄爷想要让龙凤城成为远近驰名的烟花聚集地,所以……他就将客栈顶下来,改成妓院。这家万花楼,是昨天才新开张的。」
啊?客栈被黄爷顶下来变成妓院啦?怎么他才离开不到半个月就变成这样呢?
「那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哪里去了?」五郎追间。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蓝公子看到五郎一直在回避他的话题,忍不住生起气来。
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固执,黄爷一向视得不到的最为珍贵,只要他能让这男人点了头,他便有把握让黄爷在一个月之内厌倦他。
……黄爷的心,只能是他的!
哎唷我的妈!忘忧抱着头哀嚎,他躲在门外看着那华丽无比的房间内,听那两个长相都很漂亮的男人的对话,忍不住想吐血。
这两人根本就是鸡同鸭讲,脑子都一样笨!难怪人家说美人无脑,这句话还真不是平空杜撰的。
这下好了,原本的千里寻亲记又演变成逼良为娼记,虽然他对五郎的武功有信心,可是一个笨人单靠武功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到最后,还不是得靠他。
忘忧又在心里开始第一千零一次的自怜,自怜完毕后开始动脑筋怎么走出去。
然后他发现……
见鬼了!根本没人拦他们啊,他们大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房间内的两人享用着丫鬟送上来的点心,一边继续方才浪费口水般的鸡同鸭讲。
「喂,你到底要不要服侍黄爷?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蓝公子一手拿起莲子翡翠酥,一手捧着茶碗,吃得不亦乐乎。
桌子的另一边——只见五郎右手拿着千层糕,左手拿着雪花糕,嘴上还残留着方才吃剩的桂花酥,看起来直叫人流口水……至少,门外偷看的忘忧口水就流下来了。
「我不叫喂,我叫五郎,蓝公子,你师父没教你做人要有礼貌吗?」五郎可厉害了,一口一个点心不说,居然还有余力说话。
「五郎?」蓝公子停下嘴巴的运动,然后爆笑出声,「你人长得这般……嗯,英俊,取的名字却像是路边的乞丐,哈哈,真好玩……」
就算再怎么迟钝,五郎还是明白眼前人是在嘲笑他,虽然他不知道有哪里值得好笑的,可是师父说过,取笑人家的短处是不对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正当五郎想要发作时,门外的忘忧终于忍不住撞开上闩的门冲了进来。
「五郎,我们快走吧,再耽搁下去你就真的要被人逼良为娼啦!」无视于另外一位蓝公子的存在,忘忧拉了五郎就往门外死命的跑。
蓝公子只稍稍愣了一会儿。马上回过神来,他拔尖了嗓子喊叫。
「来人呐——」门外立时聚集了一群丫鬟及龟奴,听候差遣。
「把逃走的那一大——小给我抓住!」
一大一小的目标很明显,因为整间万花楼上头,就只有忘忧一个小个子拖着一个大个子在跑,沿途还撞上不少人呢。
忘忧打算过了,现在走只需要应付妓院里的打手及龟奴,要是再耽搁下去,等那个龙凤城远近驰名的恶霸黄爷一来,不只五郎被逼良为娼,恐怕连他也会被抓去卖掉——依他这身形体力,大概是卖去做童工吧。
「抓住他!」此起彼落的叫喊声在热闹的妓院中响起,许多宾客都一脸莫名其妙,楼下的花姑娘们乱成一团。
随着龟奴的叫喊,连守在前门后院的护院打手也都进大厅来抓人了。
「忘忧,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相较于忘忧跑得有点力不从心,五郎还能反客为主拉着忘忧左躲右闪,避开人群往门口奔去。
「他们要抓你去服侍男人,去陪男人睡觉!」忘忧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对于五郎居然还有力气问话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
啊?五郎在心底浮出疑问,又是一个要找他陪睡的?这世上无聊的人怎么这么多啊!
就在两人绕过人群、直达门口时,近在眼前的自由却被来巡视产业的黄爷打碎了!
唉,难道五郎注定是男宠命?忘忧在心底叹息。
「是你!」黄爷发出惊喜的叫声,双眼发亮的看着五郎,却迟迟不敢靠近,他还记得上次的教训。
「咦?是你!你上次脱我的衣服还不够啊!」五郎气恼,可人墙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若要走只能往上发展,偏偏所有武功里,他的轻功学得最菜!
忘忧简直快昏过去了,五郎的滥桃花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啊,三番两次惹上大流氓,他该让他留下当压寨夫人呢,还是急中生智、见义勇为,救出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不过,看这情况,就算忘忧想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谁叫会武功的那个太笨,唯一有脑子的那个偏偏就不会半点武功。
「嘿,小兄弟,你还记得我啊?这一次,你可跑不掉了吧?」方才他接到手下的报告,说是他的男宠蓝公子帮他抓到了他最想要的人,便连忙来看情况,没想到蓝公子还真的把这人给抓到了。
黄天虎感动到无以复加,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我陪你睡觉不可?楼上那个蓝公子看起来很喜欢你,他也很崇拜你,劬什么不去找他睡觉呢?」五郎搔搔脑袋,从贫乏的脑袋中挤出几句疑问,却让身旁的忘忧倒抽口气——
这个五郎,开口闭口都是睡觉,深怕别人不知道有人要把他抓去当男宠吗?他以后还要不要见人呐……
「唉,这你就不仅了,陪睡觉的人嘛,当然是愈多愈好罗,可是你不一样,你要是肯当我的人,我一定让你稳坐第一的宝座,好不好……」
黄天虎无视于万花楼中众多的嫖客,当众说出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情话,惹得众人脸色变化万千。
而脸色变化最大的,莫过于从楼上赶下来的蓝公子了,只见他脸色由青转白,直叫人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人在黄爷心目中的地位竟如此重要,看来若是留下此人,他的地位将不保……
就在黄天虎率众重重包围两人,而二楼的蓝公子也示意心腹暗下杀手时,两人的处境出现了一线光明。
一名白须满脸的老头儿一手夹着一个,从万花楼的屋顶冲天而去,徒留下一群痴望的人,不胜曦嘘……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先向救命恩人道谢的,不过他们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老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头偏右一点,您的胡须扎到我了。」忘忧脸上剌痛得受不了,奇怪,此人胡须如此之长,应该会比较软才对,为什么反而比一班人还来得硬?还有那狐臭味儿……要不是此人救了他们的性命,他恐怕早就忍受不下去了。
「偏左一点……」看来不只忘忧一人有刺痛的烦恼,连五郎也受不了。
「偏右!」可恶!一点都不体谅他!亏他还处处为两人着想。
「偏左!」好痒好痛啊!
「……你们通通给我闭嘴!」老人发出河东狮吼,将手中的两团物体往下面一丢,随后跟着轻轻落地,咯咚!然后传来美妙的哀嚎声……
「唉唷!我的屁股……裂开了啦……」忘忧不顾形象地哭号,屁股上的疼痛已经超过他能忍受的范围了。
五郎的情况则好一点,虽然他的轻功很烂。反应也很慢,但还是及时提起内力,让自己落地的痛楚减轻一点。
「呜,痛!」相较于忘忧的哀嚎,五郎的痛呼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俺差不多一点!救了你们还敢给俺抱怨?怎么,俺的胡须很硬?俺的胳肢窝很臭?」老子对着两人吹胡子瞪眼睛的,气归气,倒也没有真正动手。
「老丈啊……就算我们不识好歹。你也没必要从那么高的地方把我们摔下来吧?要是摔死了.你岂不是白救我们了?」忘忧还是爬不起身来,一旁的五郎见状便跑来扶起忘忧的身子,那温柔体贴的模样还挺叫忘忧感动的——
如果他的屁股不是那么痛的话。
「高?只不过一丈而已你们说高?俺七岁时就能跳那么高,八岁从两丈的高度跳下来一样没事!你们两个小娃,儿敢嫌高?要不要再试试更高的?」白须老人一脸的鄙视,活像真要照话中所说,将他们捉上去再摔一次。
唉,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老前辈,方才是我们小辈不懂事,多有得罪了,请您不要见怪,谢谢老前辈的救命之恩——」忘忧不顾剧痛的屁股,陪着笑脸拉着一旁的五郎磕下头去。
这老人喜怒无常,眼下可不能得罪。
「算啦算啦,你们都起来吧!俺不喜欢人家对俺磕头,不吉利!」
忘忧也不起来,继续跪着,苍白的脸色不敢让旁人知道,是因为屁股太痛了而爬不起来。
「老前辈,晚辈想请教一事,方才您搭救我们二人,是临时起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忘忧故意不提老人是在妓院里救人的,深怕老人恼羞成怒。
「唉,方才那一晃眼,俺还以为自己遇见故人了,没想到救起来才知道救错人啦!」白须老人在说话的当口,那一双精明的眼睛直往五郎脸上看。
「故人?您是说,您以为我们其中一个是您老的故人,没想到救起来才发现不是?」忘忧也看向五郎,基本上这种认错人的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才对,既然他不可能,那应该就是五郎了。
「唉,俺救了你们两个小娃子以后才想起来,俺那个故人是个女的,年纪应该可以当你们妈了,而且她武功奇好,应该不需要人搭救,最重要的一点啊,她是个女人,怎么可能来逛妓院?」
女人?忘忧心里一惊。
「老前辈,您的故人可是与五郎长得肖似?」忘忧伸出一指指向五郎的脸。「没错!那张脸啊有七八分相似,像到让俺错认了。」白须老人抚着胡须,对着五郎品头论足。
「老前辈,那您是在多久前看到您那故人的?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她的名字和行踪?」忘忧一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马上追问谜样女子的下落。
「小娃子,你们找她干啥?她可不是好惹的货哩!」
「因为您口中的故人很可能就是五郎要找的亲人,麻烦老前辈告诉我们她的下落。」虽然明知要找的人是五郎的亲人,而不是自己的亲人,但忘忧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悦与兴奋。
「这样啊,俺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二十年前,在飞鹰山庄,那时候飞鹰山庄正在举行比武招亲,好多人都去看热闹,她那时也去看热闹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啦!」
二十年前?那不是连五郎都还没怀上嘛!
「这么久……那老前辈可知道她的闺名?」
「不知道!俺总共也才见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在二十一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第二次就是二十年前飞鹰山庄的比武招亲大会上,因为她长得实在太美了,所以俺忍不住多注意了她两眼……」白须老人愈说愈不好意思,想来他电是知道好色这种不良嗜好不要跟人家说比较好。
原来,又是一个登徒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