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好了吗?”
关于辞职的事,他是认真的。
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但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交往归交往,让他分担她的经济压力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付出,她从来没能为他做什么,这么失职的女朋友,她已经当得很心虚了,怎么可能理直气壮再去接受他的好意?
“乐乐——”
“你干么一直堤这件事啦!”早也问、晚也问,宵夜再问一次,是问不烦喔?
“因为你连生理期都要站上一整天,平常不上妆的人突然描上腮红,我会看不出你脸色有多差吗?”他不想勉强她,可是真的很担心、很担心。
“……”原来他是这样发现的。
这男人观察力细腻得跟鬼一样,她怀疑这辈子别想有任何事能瞒住他。
“唉唷,你也是吃公家饭的,家底是能比我厚多少啦!除非你贪污收贿。”她直接装死,钻到被窝里蒙住脸。
“钱的事这你不用担心。”
“意思是你真的贪污?!”
他哭笑不得。“是有破案奖金,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也是卖命钱耶,我是有什么立场用?”她翻过身,开始装睡。
杨伯韩随后上床,由身后轻轻搂住她。“要不……结婚吧?”
这样,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
她惊吓地转身瞪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钱太多喔?”有没有这种人?为了要让别人帮忙花他的钱,连结婚这种话都出口了。
“我不在乎钱,你的健康最重要。”
“你、你、你——”又是那种不经意的暖心蜜语,她对这个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她心脏无力地倒头呻吟。“犯规啦,你耍贱招——”
他扬唇,欺上前吻了吻她。“好不好?”
“再看看。”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应。
杨伯韩也不逼她,笑笑地放她去睡。
每晚送她回家后,他多半会在这里待上一会儿,有时看着她睡着后才回对面自己的住处。
“怎么?睡不着?”他支肘侧躺在另一边的床位,看她翻来覆去了半小时,没个安分。
“都你啦!讲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害我满脑子静不下来。”她扯下被子,一整个乱迁怒。
明明是她自己长年有睡眠障碍的问题,牵拖到他这里来做什么?
“好好好,那你想怎么样呢?”
她朝他张开双臂,杨伯韩很难假装看不懂,识相地抱起她。某人非常有当无尾熊的天分,立刻拿他当尤加利树,四肢并用地攀缠上去。
他下了床,大掌稳稳托住俏臀,在屋内来回走动,一面拿她当小娃娃似地轻轻拍抚。
她说,小时候爸爸都会这么做。
每当她白天又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物,惊吓得夜里也不敢睡熟,久而久之,便造成她长年的入睡困难。
原本,还有父亲的怀抱,能让她安心地闭上眼。父亲走了以后,她没有一夜睡得好。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现在的她会更幸福吧?
至少,不会平白失去十五年父亲的护卫。
是谁欠了她?命运?司法?还是闻风起舞的社会大众?
没有人能还她这十五年的公道、十五年的幸福,那么,就由他来,由他——补偿她所失去的,还她一个快乐无忧的人生。
“还是睡不着……”趴在他肩颈的嗓音,闷闷逸出。
轻缓的声息在耳畔吐纳,撩动敏感的神经,拂热了颈际肌肤。杨伯韩命令自己匡正思想,心无邪念。
“我陪你聊天,聊到你睡着。”
两人再度窝回床上,侧着身,眼对眼,鼻对鼻。
“喂,你为什么想娶我?”
原来真是这件事扰得她睡不着?
“想照顾你、跟你过一辈子,就娶了。何必想太多?”
听起来好简单。“可是我们交往才三个月,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家世、还有哪些亲人。”
“我自幼丧母,父亲没再续弦,五年前过世了。到父亲那一代是显字辈,名字依伯仲叔季幼排下来,我们这一代,就从韩赵齐魏楚燕秦接下去,我是长子嫡孙。你那天看到的是我三叔的独子杨叔魏。”
她不安分的身子在床上东钻钻西滚滚,一不小心就滚到他大腿上去了。
“我历史不太好,请问——这是传说中的战国七雄吗?”好傻眼的创意。
“是。”更早之前,是从夏商周开始的。
“也、也就是以后,来个三国鼎立、五胡乱华都有可能对不对?”
对。“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管族谱了,小孩名字给你取。”
“……”这位大哥,我还没说要嫁你吧?会不会讲得太顺口了点?
“在取小孩的名字以前,应该还有个很重要的程序吧?”她食指指腹沿着男人的大腿内侧,有意无意地画圈圈。
杨伯韩看着天花板,用力闭了下眼。
“找个时间,我带你回去见我的亲人。”
“你确定是这个程序?”当她瞎了吗?帐篷都快搭成摩天大楼,只差没顶到她脸上,还在那里硬ㄍㄧㄥ。
“乐乐。”杨伯韩像是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万般无奈。“你如果还没准备好,别拿这个跟我闹,这把火点下去,我不保证熄得掉。”
“做点运动帮助睡眠也不错……”她模糊的咕哝声含在嘴里。天人交战了半天,还是大胆伸手去测那座摩天楼的高度了。
他整个脑内大爆炸,将仅余的理智炸了个尸骨无存。
喔,不,还有一点残骸。
“那天去逛的百货公司,是我们杨家的家族事业之一,最初是做物流产业起家,现在触角与规模扩展到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还不错。我这边是有从父亲的遗嘱分到一些持股,至于多少,我没去过问。”坚持把最后的家族背景说明完成,他坐起身正准备扑倒佳人,就见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活似吞了颗鸡蛋。
原、原来她在路边闭着眼睛乱挑,也给她瞎蒙个正着、钓到镶钻的金龟婿?!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有钱人啊,好称职在扮演布景路人甲,低调到一个不行。
“那还等什么,快!”她迅速翻身,呈大字形在床上躺平。
“这是干么?”他好笑地瞥她。
“你们有钱人,不是出手都很大方吗?睡一晚空白支票随你填之类的。”
他很确定,她真的连续剧看多了。
“家族事业我不过问,了不起每年领些股利分红,开股东会时去凑个人头吃吃点心、盖盖章。堂弟们比较有商业头脑,要出手如此阔绰,可能得是他们才办得到,我这个靠拳脚吃饭的穷警察,只适合在枪林弹雨中赚血汗钱。”
“喔。”她曲起双腿,抱膝默默坐起。他的工作听起来……好危险。
这么快就把腿合起来了?
“董小乐,你会不会太现实了?”
董允乐白他一眼。已经没心思跟他喇赛。
杨伯韩倾上前,搂住她吻了吻。“我开玩笑的。”
没笑点。
男人自得其乐地吻吻吻,一路啃到她脖子上去。
基本上,她对这个男朋友满意度挺高的,唯一嫌弃的,是他很爱在她身上种草莓,害她老是被同事笑。
啧,他现在是在吃“肯德鸡”吗?啃得那么干净,一丁点肉末都不放过……
本想调侃两句,话一出口却成了软软呻吟。
“你的工作……真的很危险吗?”
他动作一顿,由美景春光无限的软嫩酥胸里抬头。
“算了,你当我没问。”她拉回他主动索吻。
“乐乐。”他偏开头,没错过她神情中隐藏的不安全感。
最爱的那个人自生命中骤然离去的伤痛,幼时已然尝过,她怕极了失去,又得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可终究没有任性开口,要求他为她改变。
“我会尽可能比你多活一天。”他岂会容许自己再让她担惊受怕?任何会使她受苦的可能,他都会一一排除,了不起去窝自家公司的保全部门,有什么难的?
“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嗯。”这样就够了。董允乐展臂舒眉,安心将自己交给他。
她相信,他会信守承诺,陪她到永远。
粗砾的指掌在光滑肌肤上游穆,温温徐徐的步调并不躁进,单纯感受彼此肌肤相亲的美好。
她闭上眼,所有的感官更为敏锐,每一记碰触带着些许试探,循序渐进,等待她的适应,由脸颊、颈肤、手臂、腰身,感觉温掌沿着宽松T恤下摆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