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狂般的夏诚亚,还破天荒的请了三天的假,带着丁璟莎到阿里山度假。
由于天候异常,今年阿里山花季除了山樱花红遍山头,千岛樱与吉野樱也陆续绽放。
洁白似雪的吉野樱与艳红似火的山樱花互别苗头,将阿里山妆点成一片醉人的花海,漫步其中,着实令人心神开阔。
「这里好美……」
丁璟莎回眸,对身后的夏诚亚一笑,那绝美的面容几乎让他心神驰荡。
「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重逢,就是在阳明山的花季,一场大雨把我们淋湿,却也让妳留在我的身旁。」
他挽住她的手,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庆幸自己有幸与她重逢并相识相知。
「还说下雨,现在真的飘起雨丝来了。」
她扬头,让细细的雨丝飘散在她的脸上,似绵似雪,不觉湿意,舒服极了。
「今天的天气真是诡异极了。」夏诚亚虽然倍觉浪漫,但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我去替妳拿件外套,披着才不会着凉。」
丁璟莎没有拒绝,享受他难得的温柔,他们又恢复之前的亲昵,他对自己更加的体贴,让她迷醉得不可自拔。
她不愿细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她只想尽情的享受现在。
未来的日子……就由着天意吧。
她缓缓的漫步在樱花树下,偶尔扬手接起被雨打落的碎花,唇边眼底都是满满的幸福。
夏诚亚拿了衣服,很快的回到樱花林里,天空正飘着雨,他四下寻找着丁璟莎的身影,在树林里,忽然望见雨中的纤细美人。
身姿娉婷,长发飘飘,五官细致美丽,笑容娴静自然,走在一片片飘落的樱花雨中,微风也恍如静止,深怕惊扰了她。
夏诚亚屏住气息,在心底惊叹着她的不凡。
好一会儿,才情难自禁的走到她面前,沙哑的声音充满着他的爱怜。
「瞧妳,看得都傻了。」
将外套披上她的肩,细细的雨丝已让外衣微湿,她仍专注地赏着花,他伸手揉乱她的发,再度将她揽入怀中。
他轻轻拥着她,觉得心情好平静。
就好像他的怀里本来就该要有她一样,如同锁与钥牢牢契合,紧紧密合。
两人的感情似乎没变,甚至有了更深的发展,但她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悲哀,却让他没来由的心悸着。
他没问,也不想问,只因为知道那是他不能解决的问题。
他太有自信,认为他的温柔、他的爱宠,可以让她选择想走的路,足以让她放弃一切留在他的身边,纵使……没名没分。
窝在他的怀里,态意的享受他的拥抱,丁璟莎笑得很满足。
一个她钟爱的男人,正尽其所能的对自己好,人生夫复何求?女人想要的,不就是这样而已吗?
丁璟莎的小手抚着依然平坦的小腹,心里想着,这个小生命会对他们投下什么样的炸弹?她不敢想,只是一味的逃避着。
两人紧拥,他能感觉她在轻轻地颤抖,他皱起眉头,低头间她。
「冷吗?」他搓揉着她的手臂,替她带来暖意。
「抱着你就不冷。」丁璟莎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着。
夏诚亚露出宠爱的笑,喜欢她撒娇时的媚态,那几乎可以融化他的心。
「那就让妳抱上一辈子,可以吗?」他收揽手臂,切实的感受她的存在。
在不曾见面的一个礼拜里,有种感觉在他的心里萦绕着,愈烧愈旺,愈来愈无法压抑,莫名地、不知为何地、无法解释地,他竟兴起了留下她的念头。
他想要她!
想要她的喜、想要她的怒、想要她未来的后半余生。
只是他的甜言蜜语,没让她露出笑颜,只是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冷颤。
一辈子?
那是多遥远的誓词,是她想也不敢想的未来。
「你知道吗?我好爱你……」埋在他的胸膛里,她咕哝不清的说着……
托起她的下颔,深邃的幽眸凝视着她小小的脸蛋,嘴角噙着一抹连夏诚亚自己也没发现的温暖笑意。
这几天,他老是听到她的告白,直接且明白,照理说,他该听得腻了,结果却没有,他听着听着,觉得愈来愈上瘾了。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没有霸道的索求,只是温柔的辗转亲吻,温柔的让她想掉泪。
轻吻方歇,他却发现她眼底浮动着泪光。
「怎么了?」他问。
在这个让他迷乱感动的时刻,为何她的眼里还带着泪?
「这样就好了,诚亚,这样就好了。」她没头没脑的说,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怎么样就好了?」他又问。
「别再对我好了。」她咬着唇说着,把其余的话吞回肚子里。
她并不想冒险,也没有筹码下赌注,所以请他维持这样就好。
别再对她另眼桐看,别再让她抱有奢想,别再为她改变他的处事态度,她不想改变他的习惯,她不想……愈陷愈深。
只因为,她对他不只有情,还有一种会让人甜蜜得生出占有、痛苦的情绪……
爱!
她爱他,爱得好深好深。
爱得无法让自己接受,需要与另一个女人共同拥有他。
守不住自己的心,是她自己愚蠢,他眼中的温柔缝绪,让她莫名的心痛,只因为自己的贪婪,要的不仅是他一半的爱。
「对妳好还嫌?」没听出她话中真正的意思,只是她的无语与失神让他心悸。
「我不知道你工作这么悠闲,临时决定带我出来玩,公司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看样子,你这经理还真是可有可无。」
她挤出笑容,将话题转开,想到她小小一家茶馆,打工的小妹就一直打电话来问许多琐事,反倒是夏诚亚的手机安静得可以,根本没听它响过。
夏诚亚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回屋内,雨变大了,他身强体壮没关系,但可不希望她感冒了。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开机。」夏诚亚笑着。
「我没打算让公司的事来打扰我难得的休假,我只想跟妳在一起。」
她闲散的脚步陡然停下,被夏诚亚的话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心中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微热。
你真的……这么在乎我吗?
我还能有一丝希望,可以拥有全部的你吗?
脑子里有千千万万的疑虑,却依然找不到答案。
丁璟莎扬头,无语的望着眼前俊逸迷人的男人。
半晌,突然间冒出一句。「你爱我吗?」
每次,总是她对他告白,但她从不曾自他的口中,听到一声爱语。
他的回答是一个性感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爱我吗?」她追问,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做得还不够吗?让妳还存有疑问?」他仍是没有正面回答。
对于她的感情错综复杂,他对她有情,有牵挂,但是……「爱」这个字太过沉重,他不认为此时的他能轻易说出这个字。
丁璟莎咬唇垂首,掩不住的失望。
「你喜欢我,在乎我,但还没有到可以为我放弃一切的程度。」她低语着,像是自言自语。
「璟莎……」他托起她的脸。
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他无言的对她说……别要求得太多。
r你终究会娶她,对吧?」
看着他阴沉不定的脸色,温柔的目光转为森冷,她知道她说错话了。
只是,她真的说错了吗?
她只是把实话说出来,这样也不行吗?
「我有我的责任,我一直以为妳能懂,所以心疼,所以带着妳出来走走……」
「这是一种弥补吗?」她忍不住抢白。
「不谈不说,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坚持,两人忽然冷漠起来,彷若有一道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横隔在两人之间。
「好!妳想谈,我们就来谈。」
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夏诚亚知道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决心面对一切,
四目相视,细雨持续下着,伴着雨滴落下的是片片的樱花,还有她胸口无言淌下的血。
「我不能娶妳。」
一句决绝的话,将她的心打入地狱,她的小手握成拳头,不是为了怒气,是为了控制自己的伤心。
「我可以给妳金钱、财富、享受,还有我的关爱、我的感情,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跟妳结婚。」夏诚亚持续说着。
雨中的她,小脸逐渐惨白。
「我不爱她,这是我给妳的保证,但是,我不得不娶她,这是两家早就决定的协议,也是商场上互惠的联姻……」
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在雨中晃了晃,他压抑住自己,没让自己冲过去扶住她。
他必须让她知道,在这一点上,他无法退让,如果两人真要在一起,必须有人牺牲,而很遗憾的,那个人是她。
互惠……
这两个字让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雨中的他,看来很不真切,她很希望这场对话只是她在做梦,不是真的。
只是,心里好痛,好痛、好痛,痛得让她知道,这是一幕再真实不过的情景。
她能看出他的坚决,知道他不会退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难过的撇撇唇,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雨持续的下着,淋湿了她的发、浸湿了她的衣,也溶化了她对他满腔的热情。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
她的语调变得矜淡,心口的裂痕汩出鲜血,再难愈合,莹亮的澄眸凝着他,唇边有着浅浅的笑。
夏诚亚无言,不知为何她还笑得出来。
「如果我想留在你的身边,这是我必须接受的事实,对吗?」
她的眸子依旧明亮清澈,却不再有着汹涌的期盼。
夏诚亚咬牙,点头。
望着她秀丽的笑颜,虽是百花盛开的温暖季节,他却感到几分寒意。
是雨吗?还是因为她的态度?他已经无法区分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留在你的身边?」她苦涩的回问。
「我不确定,我什么也不确定。」他诚实的说。
他知道她爱他,但是连他自己也不懂「爱」这个字……
「我只是尽我所能的让妳知道,我能做的、我可以做的,我都会为妳做,只要妳肯留下来。」
好冷……
丁璟莎的身子又晃了一下,在雨中站了太久,她的身子显然有些受不住。
好热……
眼泪在眼眶里热辣辣的滚着……
她该怎么办?
「璟莎,留下来,妳知道我对妳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希望妳能留下来。」
第一次,夏诚亚真心的开口要求,他知道要是她走了,他一定会后悔的,而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他宁愿舍弃他高傲的自尊,请求她留下来。
她张大眼,看着眼前认真的他,她的心动摇着。
她知道他没有必要开口留她,身价如他,俊朗如他,多的是女人愿意主动提供爱情与肉体,但是他却开口要求她留下……
滚烫的眼眶里,压不住全身发凉的冷意,她的眼神逐渐涣散,澄澈的双眸转为无神,迷迷蒙蒙的,像是铺了一层雾一样。
耳边传来他一次次的请求,虽不及「我爱妳」来得震憾,却已让她的心神震慑不已。
一个事实昭然若揭,她知道自己会做的决定,她保不住自己的心,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她想跟他一同扶养属于两人的小孩……
他会同意吗?他会愿意吗?
矛盾的意识在她体内冲击着,她的身体虚软得再也站不住,摇摇欲坠的身躯遽然倒下,夏诚亚急步向前,将她拥入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紧闭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滴落在他的大掌里,那是她的心情。
夏诚亚心里一惊,手中的液体又热又烫,灼得他心里泛起不寻常的疼痛。
他知道,他留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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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烧了。
又热又冷,身体彷佛不是自己的。
这一场感冒来得又急又猛,她的体温时而像是在火炉里燃烧,时而又像是落人冰窖里冻藏,磨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所有的行程都被打乱了,他们两个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他只是在她的身边紧紧守着,注视着她的每个细微变化,替她拭汗,替她换冰枕,喂她吃药。
丁璟莎紧闭双眼,意识不清,在似真似假的梦境中辗转反侧,耳边不断响起极度低沉的怒吼。
但她什么也听不清,只能感觉嗓音里夹杂着关心与怒气。
他生气了,气她的不知满足吗?
身体好重,头也好重,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力气。
但她依稀能感觉身体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小心翼翼地被护着……
是谁这么柔情似水的对待她?
答案很明显,她在昏沉中仍清楚这个男人是谁。
全身的疼痛像是全让他的温柔给抚平了,舒适的感觉让丁璟莎全身放松,不再难受得皱紧黛眉,在他温暖的怀里,她终于安心的陷入深深地沉睡中。
望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夏诚亚的手轻抚着她因发烧而泛红的小脸上。
「答应我,妳不走,好不好?」
低喃的话语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
他一向有自信,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却首次为了她不知所措,感觉到一种可能会失去的害怕担心。
她的泪,好热,好烫……
让他明白她的委屈、她的难过,让他清楚她不愿留下,却又不舍离开的矛盾心情。
想起他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爱上他,让她难过吗?
当时的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她仍旧沉默,但他却清楚的知道,没错,爱上他,的确让她很难过。
只是他自私得不能放下肩上的责任,却又自私得不想让她走,所以任由她在矛盾里挣扎,任由两人在雨中沉默,非要得到他想要的胜利。
他看着怀中的人儿憔悴不堪,细碎的呼吸彷佛随时会停止……
他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让雨淋湿她的身子,只为了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凑近她的身子,他再也无法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药味。
他曾经以为,他只是迷恋她身上的味道。
但日子一久,他却发现他迷恋上的,是这个纯真的女子。
他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孔,狂野的俊颜黯淡了几分。
想到她眼中曾有的犹豫时,他不禁心慌意乱了起来,担心她会做出让他无法接受的决定。
他只能更加温柔的对待她,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旁。
「我多想要留下妳,妳知道吗?」
低哑的声音带着落寞,睡着的丁璟莎却听不见。
他拥有她的心,却荒谬得担心会失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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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了一晚之后,丁璟莎终于醒了过来。
她微睁双眼,略侧过头,鼻间立即盈满熟悉的男人味道。
印象中,就是这温暖、这味道,在她全身发热、痛苦不已的时候,始终坚定的给她力量,温柔得让人想沉醉。
「醒了吗?」
夏诚亚低声间着,大掌贴上她的额,薄唇微微扬起,欣喜她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脸色也不再那样苍白了。
她勉力扯出笑容,望着他,想起他对她的爱怜,她无法不感动。
「我渴了。」她开口,讶异的发现声音粗哑的可以,换来他低低的笑声。
「看妳,声音跟鸭子一样。」
他捏了捏她的鼻端,准备起身倒茶给她。
在他轻巧挪移的时刻,她才发现她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
接过他倒来的水,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却突然被呛到,难受得猛咳不已。
「连喝水也不会!」
夏诚亚皱起眉头,大掌却温柔将她重新揽回怀中,拍抚着她的背。
他的手心是那样的温热,结实的手臂彷佛可以撑起一片天,让她不再担忧、不再疲惫,有一处避风港可以歇息……
如果可以这样永远沉醉,该有多好……
只是,她却不能独享这一切……难道真是她要求太多?还是因为爱他太深,宁可一走了之,也不愿要一份不完整的爱?
「不能淋雨的人,还跟我在雨中撑那么久。」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的话,让她想到昨天的情景,唇边的笑容霎时僵住。
夏诚亚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察觉到她的双手依然冰冷,便用自己的掌心用力的搓揉着她,希望让她舒服一点。
注视着他的动作,丁璟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的力量了。
她只能在他的柔情里深陷,在他的黑眸中陷落,无怨无悔的被烧成灰烬,直往天堂的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