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的法子确实不错。”苏木承认,只是……饥饿行销?古代就有这等概念?沉沉的目光对上以笙,想从他身上看到什么似的。
“你要照做吗?”
“不。”
“为什么不?你说阿笙的法子不错的呀。”
“开医馆只是个名目,赚不赚钱无妨,师父并不打算花太多时间在看诊上。”至于进京的目的,至今他仍一无所知。
“哦。”以芳有点失望却也能理解,他们随便医个贵人都能吃上大半年,何必那么辛苦?
何况苏神医是照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的大夫,哪是普通人想请就能请得动。
说话间,餐食送上来,是芳园的小厨房做的。
自家人哪会不知自家姑娘食量?因此大鱼大肉再加上一大盆的白米饭以及二十个各种口味的饼子,满满放了一大桌。
“我们家拾拾手艺很好,你试试。”
见菜肴川流不息地被送上来,看她大口吃肉、大口吃菜,好不畅快。
苏木眉头皱起,这等吃法早晚会把脾胃弄坏,说不定三高还会提早报到,得想办法给她调理。
把荷术汤做成药丸吧,让她随身携带,想到便吞上几颗,再抓几帖黄耆决明茶,让下人给她泡茶喝,调理好脾胃,再戒掉冰食,建立良好的饮食习惯,才能保身雅长健。
她热心地帮苏木夹菜,当然自己也没在客气的,夹起一块又肥又嫩的五花肉往嘴里一摆,嚼啊嚼啊,嚼出满口芬芳,太棒了,吃饭是天大的享乐。
看着以芳胡吃海吃,若是在外头,以笙肯定会提醒几句,但当苏木的眉头越班越深,以笙偷乐着,心道:嘿嘿,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一个小小大夫,挣的钱能喂饱他家姊姊吗?
早点知难而退吧!
当添第三碗饭时,以芳好意地想问问苏木要不要再来一碗,但他眉心的褶子……完蛋,以芳,你在做什么啦,想用食量吓死他吗?
她及时放下饭勺,捂起小嘴矫情道:“爹伤势无碍,我太高兴,一不仔细用多了。”
她的欲盖弥彰让苏木想笑,可爱啊,可爱得……明知进食过量有碍健康,他还是夹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并帮她圆谎。“郑国公的伤势肯定让你吃睡不香,好不容易开了胃口,多吃点吧。”
他喜欢她开心,喜欢她笑容满面,舍不得她欲求不满,他对她……熟悉来得太快,喜欢来得太猛,可他无意阻止自己的熟悉与欢喜。
苏木的话像道圣旨,瞬间令她眉开眼笑,夹起肉就往嘴里放。
见她吃得欢快,他道:“别光吃肉,多吃点蔬菜。”说完,又往她碗里夹一筷子白菜。
“好。”她痛恨青菜,但白菜入口……好甜,因为是他夹的,脸上红扑扑地,三分羞涩、五分甜蜜,她把碗往他跟前递去,他又给她夹了蔬菜。
就这样,不碰蔬菜的她把整盘青菜都给送进肚子。
他说:“多吃青菜,皮肤会变得白皙。”
她就说:“那以后吃一点点肉,吃很多很多青菜。”
他说:“要细嚼慢咽,饮食要均衡。”
她说:“嗯,以后每一口都嚼五十下才往下吞。”
他说:“我给你做点药丸,有空就吃一点,味道不好,忍耐些。”
她说:“你做的药丸肯定又香又甜。”
总之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当皇令遵从,他接受她的优点缺点,他不需要她的矫情虚伪。
在他面前,她有权把规矩礼仪抛远远,在他面前,她愿意听取他所有意见。
男女之间,感觉重要、爱情重要,但彼此的包容接纳一样很重要。
吃过饭,苏木拉以芳到外头消食。
她欢快地牵起苏木的手,在出院子时猛地转身,指着以笙、压低声音警告,“不许跟过来。”
当她再转身对上苏木时迅速恢复笑容。“以笙不能陪我们,他得读书,外公布置很多功课给他呢。”
苏木想笑,说谎不打草搞,都考上探花郎了还读什么书?但他没拆穿,因为他也想与她独处,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郑国公府里的花花草草不多,但树多,她一路走一路介绍,“我喜欢吃果子,爹爹便命人种很多果树,这排是桃子,那几棵是梨,后面还有一片葡萄园,我一口气可以吃上三斤葡萄。”
话说完,以芳捂起嘴巴,暗骂一声糟糕,怎能炫耀这种事呢,没有男人会喜欢大胃婆的呀。
苏木的笑眼对上以芳,她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孩子,“她”也是,“她”像公主似的被触养着,“她”常说:“如果我不能长命百岁,就太对不起家人。”
“她”努力地活着,常拉住他的手说:“帮我,我想活下去,不想爸妈伤心。”
但最终,他没能帮得了她。
深吸气,不再想了,不再拿以芳和“她”做联想。
苏木一再告诉自己,以芳不是“她”,他不能拿以芳当成影子来交往,这对以芳并不公平,她是个好女孩,是会让自己开心喜悦的女孩,是让他觉得穿越并不完全糟糕的女孩,这样的她,值得自己付出真心。
握住她的肩膀,苏木认真道:“我知道你力气大,知道你很会吃,知道琴棋书画、多才多艺的声名与你名不符实,所以在我面前你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使力气也不必憋着。我管你吃东西,是担心你弄坏身体,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其余都无所谓。”
“你不觉得这样的女子讨厌?你不更喜欢柔弱、楚楚可怜的大家闺秀?”她把话敞开了说。
“我并不喜欢柔弱的女子,也不讨厌真性情的你,相反地,我欣赏与众不同的你,欣赏可爱的、善良的、没有心机的你。”
他、他、他……他有说“喜欢”两个字,对吧?
以芳笑了、傻了,徐徐凉风吹过,吹化她的心。
她也喜欢他啊,在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心跳得莫名,她喜欢他啊,喜欢到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见钟情,她喜欢他啊,喜欢到愿意相信、喜欢到……在他身边便感到安心。
第四章 医治郑国公(2)
郑国公清醒了,可是精神不太好。
不过他一醒来食欲就大得惊人,有足够的蛋白质对伤势是很有益处的,在见过郑国公的好胃口后,苏木充分理解以芳遗传自谁。
苏木持续施针用药,十来天功夫,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大军已经抵达京城近郊,昨夜以铵,以泗出城与哥哥们碰头,今晨燕帧、燕瑀率百官到城门相迎。
五个兄弟、五套白色盔甲,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丰神俊朗、英姿讽爽,进城的路上,百姓夹道欢迎,人人都道少年英雄,郑家后继有人。
安置好军队,郑家五兄弟领着数名将官进宫面圣,皇帝高兴极了,对郑国公府一番赏赐,之后郑国公府门庭若市,人人都想与郑家儿郎结亲,此为后话。
出宫后,以帼兄弟快马加鞭返回家门。
几个人跪在爹爹床边,向父亲禀告最后一场战役过程,知道儿子们打得轰轰烈烈、大获全胜,乐得大笑不止,让在旁下针的苏木不得不更加谨慎,免得扎错穴位。
趁这回,反正人躺着不能下床,他干脆顺手将郑国公的老伤也给治治,说不得治好了,郑国公府明年又能添丁,只……他总觉哪里不对劲,也许等师父过来便能寻出问题所在。
“儿子遵照父亲命令,将兵符归还,皇上大悦,赏赐许多东西,圣旨很快就会到府,皇上给儿子们都升了官,连以泗都成了四品将军……”
听着以帼的话,苏木嘴角上扬,浓眉微弯,郑家儿郎聪明呐。
当今皇上圣明,却性格强势,事事掌控,他乐于将大权揽在手中,便是御史大夫想挑毛病,都得先掂掂自己的项上人头牢不牢。
郑国公打了大胜仗,分明是遨功、巩权的大好时机,他却将兵符往上缴,这一来皇帝能不大喜?不把郑家当成心腹?
难怪当年随皇上打江山的老将,一个个都被杯酒释了兵权,唯有郑国公屹立不摇,始终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说够没?一个个又脏又臭的,快去洗洗,免得熏坏你们爹。”吕氏道。
性子跳脱的以岷笑道:“我们这程度哪能熏得着爹爹,娘不知道,爹爹打完仗,胡子上沾满血块,卸了甲不洗澡,看见床立马躺下,先呼呼大睡三天三夜再说。”
儿子的话让吕氏心疼起丈夫,他为这个家多拼命呐,握住丈夫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以后……”
妻子的心疼让郑国公酸了鼻子,一个大老粗突然有想哭的欲望。
“没有以后了,这场仗打下来,北方至少能稳上十几年,西边有卫将军、南方有陈将军,就算朝廷临时调派,还有咱们几个厉害儿子呢,往后我就在家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他肯留在京城养老,皇帝那颗龙心方能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