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弄破了,那算是大吉大利了。
行楷听着他问,越发是鬼头鬼脑,磨磨蹭蹭地说道:“就是那个啊!”
脸色更是那个暧昧!
“究竟哪个啊?”释墨瞅着她的模样,越发担心起来,把这几天有关她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又见着她一个直率爽朗的姑娘突然望着自己期期艾艾起来,心底下没来由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鼓,心里想:该不会是她已经知道是我帮她吸的毒,虽说那是为了救人迫不得已,一时从权,但是毕竟是男女授受不亲,万一她有了什么误会,怎么办啊?
这么一想,释大人倒是有点急了,斜眼瞄着她小嘴,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行楷忽然转眸向他“诡异”地一笑,这一下害得释墨像是做贼了一般,心虚得胸膛怦怦怦地跳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惊疑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行楷摸摸鼻子,一副羞答答的小媳妇样,柔声说道:“释大哥……那个对不住!那天在道上我正在逃命,所以有一点点的粗鲁!你不要介意呵……我平时都不这样的……我一时不小心,把你的画卷给弄破了!我平时真不是这样的……那鞭子平时可听话了,我让它往东就东,往西就西……”
释墨听到这才刚刚“呼”地舒了一口气,冷不防心头又绷了起来,那画卷……他一双狭长的眼睛亮了起来。
行楷犹不知厉害,两眼笑得弯月儿似,另一只手从背后把画卷拿了出来,举到他的面前,鼓起勇气说道:“我给你补好了……你别谢我,应该的……”
“你……你……说什么?”释墨一听,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一抬手,把画卷从她的手上抢了过来,急切问道:“画卷怎么会在你手上?”
“那个……”行楷瞧瞧他气白了的神色,她也懂得这是不对劲,压了一压嗓子,才说道:“我到你房间里拿的啊……”
“你……你怎么到我房间……”释墨急得真想把她从这里扔出去。
“又没有人拦着,我一推门就进去了,他们也看见的,我又没有拿别的东西……”行楷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对于他的愤怒丝毫不能理解!她又没有干坏事,干吗这么凶啊,一脸想吃了她一样!
释墨立刻败下阵来,他他他他他怎么会这么倒霉啊?手指骨都气得发白,他咬牙切齿地打开画卷,手下的力量却是轻得不能再轻,一颗心高高地被吊了起来,他还真不想看到她是用糨糊把画面粘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还是……还是……还是用针黹把画面缝得狼狈不堪,一条条红色的“蜈蚣”爬在上面,有碍瞻观?
他气极了,连手指都会发抖!
顺着画面的徐徐展开,将要到展现破痕之处,释墨竟然停住了手,没有勇气看下去。如果这幅画不是他的心爱之物!他也不至于,也不至于不敢去面对这一纸的破烂……
他一直没有敢动手去修补它。
它终究是破了……
释墨的心炽炽地疼,就像是被火炙烤,一寸寸地成了灰。
行楷脸上的笑意倏地僵住,有些担心地瞧着他。
一脸凝重的表情!一脸伤心的表情!一脸悲愤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这样紧张一幅画的!
她还真怕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要在她面前流眼泪,要是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啊?行楷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还真怕看见,可是要是这样叫她拍拍屁股走人,她还真是做不到,这样多没有义气啊?
行楷竟然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大声说道:“堂堂男子汉不要这样一张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让别人看见会笑话的!昂藏七尺男儿汉洒脱一点嘛,要哭就大声哭,要笑就放声笑……”瞧了瞧,见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不由低声下气地道:“不然我借肩膀你哭一下了……我……我绝对不笑你了……哎……你在难受什么嘛?我都说了对不起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释墨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突然轻轻说道:“要是难过得哭不出来呢?怎么办?”
行楷呆若木鸡,她从来没有哭不出来。难过得哭不出来,要怎么办呢?她不知道!
一抬眼,释墨已经从她的身边走开,一抹瘦影往院子里去了。黑夜里,显得特别的瘦骨伶仃,特别的……她歪着头,一时间说不出来,只觉得他身上带着什么难以释怀的东西,让他无法原谅自己,有什么东西让他耿耿于怀……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蓦然一阵风从她身后的树枝上吹来,掠过了她的身体,一阵的冰冷。行楷心下无来由地一慌,回首疑神疑鬼地四处望了望,这么寂静的一个庭院里,黑洞洞的树影摇曳,格外的阴森。
“嘶”的一声冷颤,行楷逃得比兔子还快!
第五章行路难(1)
想了半晌,凭她的脑袋硬是想不出来!
行楷“呼”的一声吹熄了蜡烛,蹦蹦跳跳地跑到床榻上,放了花帐,双脚一收,拉过薄衾搭在小腹上,双手交叉枕在脑袋下……她的烦恼从来没有陪她过夜的道理!
在家里有老爹护着、宠着、疼着,有兄弟们追随着、讨好着、支使着,到江湖上撒丫子吧,又有师父的鼎鼎大名罩着,当真是从来天不怕,地不怕,走到那儿都能活出一个样来的运河帮大小姐!
虽比不得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们知书达理,但比气派她可也不输人,凭着老爹能在江湖上跺一跺脚也能让地皮震三震的能耐,她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比别人差了!
如果说要是她想仰慕个来把英雄嘛,兄弟们就能帮她收集十来本花名册;如果她想敬仰一下哪一个大侠嘛,只要涎着脸给师父老人家捶捶背,说说好话,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大英雄,大侠在她眼前走过路过,她就是硬没有一个曾往心上放着的,偏偏这个……这个弱质纤纤的书生,她竟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而且……而且每天又想看到他,而且……而且每天都在想着他……
行楷的脸颊上一阵发热。嘴里却否认:“呸呸呸,谁在想着他呢?”她转了一下身,趴在床榻上,眼睛忽眨忽眨地,忽然觉得他的那一双眼睛是那样的含情脉脉,唇边不时隐现的那一抹笑意是那样的醉人,特别是那一晚在小楼里,看见他一身衣冠楚楚,眉清目朗的模样,还真是不一样啊!
行楷忸怩地一笑,伸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又捶捶枕头,轻轻咬着嘴唇吃吃地低笑。
更何况,她弄坏了他的画卷,他也没有与她计较,那天还舍身救人,帮她吸毒——行楷双手捧着热辣辣的脸,小嘴呢喃道:“哎呦,讨厌!我都在想些什么呢!”
行楷嘻嘻地傻笑。嗯,不行!我得光明正大地让他知道!本小姐喜欢了一个人就是喜欢了一个人,还怕谁知道了不成?
对,就这样!一边想着,我们的海道帮大小姐就一边沉沉地入梦乡去了,身子蜷缩着,脸上还露出甜甜的笑意,隐隐的还有轻微的小呼噜……
月光穿窗而入,如雾如纱。
另一面的厢房里,却有人夜不成眠。
一盏微弱的灯影下,他一寸寸地展开雪白的纸张,用青石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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