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心,这周末过得怎么样?”蓓丽忽然压低声音,用手肘顶顶她,“能跟阎梵奇这么帅的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一定很幸福吧?”
咏心无奈地笑道:“蓓丽,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去工作而已。”
闻言,蓓丽捣唇惊呼:“不会吧?你竟然这样糟蹋我的美意!要不是知道你很欣赏阎梵奇,怎么会把这工作机会告诉你?”
咏心低头折衣服,没有接腔。
“心心,你可要懂得把握机会呀!你长得这么可爱,要是阎梵奇注意到你,哇——那多浪漫啊!他可是又帅又多金的钻石级单身汉耶!如果你能嫁入豪门,那可就真的是女佣变凤凰……”
咏心真服了蓓丽的想像力,看她说得陶醉不已,仿佛她真的要变成少奶奶一样。
“蓓丽,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她坦承以告。
蓓丽张大了嘴,顿时没了声音。
“真的?”她必须再问一次,确定自己没听错。
蓓丽震惊极了。这实在很难相信,在狗仔队横行的今天,怎么没有人去挖掘阎梵奇的感情世界?
“是真的。”她亲耳听见的,怎么会有错?“听说他的未婚妻是阎梵奇的母亲选中的,就连他父亲都满意得不得了……”
这些,当然是事后勋奇告诉她的,否则她怎会知道得这么多?
“这一定是商业联烟!”连续剧看太多的蓓丽嚷道:“电视都是这样演的,男主角的父母亲相中了某个大企业的千金,所以逼迫男主角娶她,为的就是搞企业合并!所以阎梵奇一定是被迫的,以前他会乖乖听从父母的意见,但是他现在遇见你,他一定会开始……”
“蓓丽厂咏心忍不住笑出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戏剧化?阎大哥是很有主见的人,不可能接受摆布……”
“等等!你叫他什么?”
“阎大哥。”
“哦——”蓓丽笑得很暧昧,斜眼瞅她,“你不是去当女佣?怎么反而认了一个‘大哥’回来?思?还敢说事情不像我想的这样?”
咏心不知该如何解释,又羞又窘,“嗳呀,不跟你说了,我要下班了。”
在蓓丽的笑闹声中,咏心拿着背包往门口跑去,这时经理走了进来,和咏心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咏心顾不得自己的疼痛,赶快将经理扶起来。
“咏心!”经理一见到她,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欣喜若狂地抓住她的手臂道:“太好了,幸好你还没有下班!”
“怎么了?”
“快换上制服,跟我到枫叶包厢去。”说着,经理推着她直往更衣间走去。
咏心一听,猜想包厢里来了难缠的客户,可能是因为她脾气好,每当遇到“傲客”,经理就要她上场去。“可是……我晚上还要上课。”
“你今天请假好不好?你今晚加班,我给你两倍……不,三倍的日薪!”咏心犹豫着,“可是……”
“别可是了,快换衣服!”经理把咏心往更衣间一推,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看样子,似乎是经理得罪不得的大客户。
咏心只好尽快换回制服,随着经理一同到枫叶包厢。
“阎总裁,我把人带来了。”推开门,经理弯着腰,无限恭敬地说道。
听见这名字时,她呆了下,这时候,咏心才发现在一屋子人之中,坐在首座的,正是阎梵奇。
“阎大……总裁。”碍于经理在场,她不敢像在阎家一样,直呼他阎大哥。
“咏心,阎总裁特别指名要你介绍菜色,你可要好好服务贵宾。”经理交代着。
咏心鞠躬,“是,经理。”
“林经理,你忙你的吧。”
“好的,总裁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一声。”经理笑咪咪地说完,退了出去。
咏心赶忙奉上真皮封面的菜单,克尽职责地介绍道:“这是本周的新菜色,有鲍鱼粥、鱼翅羹,也可以选择套餐类,在细部做变换”
梵奇作了个手势打断她,微笑,“就交给你决定吧,我信任你的专业。”
咏心在他眼中看见了信任,这使她不由得回以一笑。“是。”
咏心在心中默算了一下人数,然后从菜单中选出大厨最拿手的菜肴,同时又兼顾了美味与爽口。
阎梵奇是餐厅的贵客,厨房不敢怠慢,很快的菜便一道道送上来,咏心站在阎梵奇身边,俐落地将玫瑰冷盘分装成小盘,一一放置
在圆形转盘上,分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读了今年股东大会上发的报告书,上面说帐面净值每年以二十个百分点成长中,应该为阎氏带来数百亿的利润吧?”一名脸圆得像弥勒佛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说道。
“正确的数字是三百九十七亿三干八百六十二万。”
“王董事记得真清楚。”当中有人如此称赞着。
王董事听了,得意的捻着胡须笑道:“那当然,我对数字一向敏感。”说完,又转向首座的阎梵奇,’“梵奇,俗话说‘打铁要趁热’,上回我跟你提的深圳设子公司一事,不知道你考虑得如何?”
座中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到阎梵奇身上。
梵奇勾起薄唇,微微一笑,“这件事,我还要再仔细考虑。”
“梵奇,不是王伯伯爱哕嗦,现今全世界哪一个公司眼光不放在大陆这块大饼上?现在那里就像个聚宝盆,把钱滚进去,至少滚回双倍!”
面对董事的游说,梵奇回答:“设子公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王伯伯的意见,我会再详细评估。”
王董事毕竟是商场上打滚过来的人,当然听得出这是阎梵奇的推托之词。
提案被压下,王董事这么好面子的人,面子难免有些挂不住。
他冷笑道:“我和你父亲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一路这么奋斗过来,他可是很肯采纳我的意见。”
当阎中权决定将总裁之位交给儿子时,大家表面上虽然没什么意见,但是心中对于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少爷能否扛起这么一家大公司,都是充满着疑问,其中甚至有人是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就如王董事。
梵奇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出了王董事语气中隐含的不悦。他初出茅庐,却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他真像报章杂志上写的,是个斯文又风趣的新生代企业家,那么阎氏不可能有今天的好成绩。
梵奇不动声色,沉着回应道:“莫非王伯伯是指过去家父下令执行的决策,全是你的提议?”
“说‘全部’那也太言过其实了,但过去十几年来,采纳十几件总是有的。”王董事想让阎梵奇知道,他可不是那种没声音的股东,前任总裁也是会卖他面子的,所以他最好识相一点。
梵奇听了,哂然一笑,“那就请王伯伯多多提案,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采纳你的意见的。”
言下之意是——既然我父亲没有百分之百依从你的提案,那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王董事当场碰了个钉子,脸色显得很难看。
第一次看见商场下的明争暗斗,范咏心不禁对阎梵奇更多了一分敬佩。
在电视萤光幕以及报章杂志上看见有关他的专访,总觉得他是斯文而不失风趣的企业家第二代。当她因缘际会,进入阎家工作之后,发现他是个不摆架子,对佣人十分宽大的雇主,而现在……她发现在他俊逸斯文的表象下,是个足智多谋,就算泰山崩于前也可以用一根手指头顶住的人。
匆然,阎梵奇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并给她一个微笑。
咏心不由得涨红了脸,继续低头为宾客布菜。
这时,珊瑚餐厅的招牌菜——鱼翅羹被服务人员以餐车推进来,咏心在餐车上分了八盅,然后分到每个人的面前。
“请用鱼翅羹。”
当她端到王董事面前时,王董事忽然发起脾气。
“我不喝!拿走!”他的厚实大掌一挥,整盅热烫的鱼翅羹就这么打翻在咏心的手上。
“啊!”咏心痛呼一声,手一松,瓷盅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汤汁飞溅,弄脏了王董事的裤管和皮鞋。
王董事气得跳了起来,抖着裤子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你看你,把我的裤子弄脏了!”
王董事立刻借题发挥,将心中对阎梵奇的不满,全发泄在咏心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处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手上的伤使她痛得红了眼眶,但是她顾不得自己,连忙去取来干净的湿纸巾,蹲在王董事的脚边擦拭他的裤管和皮鞋。
“不必了!”王董事踢开她,站起身,大声嚷道:“我要叫餐厅把你开除!”
一向不易动怒的阎梵奇,霍然站起,众人以为一场龙争虎斗就要展开,没想到阎梵奇竟看也不看王董事一眼,掏出西服内袋中的手机,按下几个键。
“阿甫,马上把车开到餐厅门口。”他收了线,走到咏心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走,先去洗手间冲水。”
“啊,可是……”咏心不敢在工作时擅自离开,但梵奇不接受任何理由,直接拉住她就往包厢外走。
以冷水冲了十分钟,阎梵奇拉住她的手细看,俊逸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凝重,连眉宇都拧起来了。
“我看还是去医院上个药比较好。”
“不,已经没关系……”
不等她说完,阎梵奇打横抱起她,惹得她低呼。
包厢外,高朋满座,经理正带着微笑周旋在几桌常客间,不时和人握手寒喧。
当经理看见阎梵奇抱着咏心出来时,他潇洒的神态、职业的微笑陡然僵住。
“阎总裁,您……”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得罪大客户,他转而问咏心,“咏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我……”
“她烫伤了,需要就医。”阎梵奇接口,同时在经理的目瞪口呆之下,抱着她穿越整个餐厅。
餐厅里不知情的客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纷纷报以笑意和掌声,咏心听见那些鼓噪声,脸蛋都羞红了。
走到门口,阎梵奇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张经理,这星期咏心不回来上班了。”说完,他将咏心抱上车,往最近的医院驶去。
经理诧异的站在原地,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只不过是点皮肉伤,有必要休养这么久吗?
唉,看样子,班表又要重新排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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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走出来,咏心的手背上涂抹了消肿的药膏,看上去有些沭目惊心。
“还痛吗?”虽然看过医生,也上了药,阎梵奇还是不放心。
咏心微笑地摇摇头。“这不算什么的。”
在餐厅打工,被烫伤根本是家常便饭,以前在牛排馆打工时,她的拇指甚至被铁板烫伤,几乎脱了一层皮呢!还不是照样上班?也没事呀,过了这么久,疤痕都不明显了。
她本来就不是娇贵的温室花朵,也没有人这么呵护过她,像是这点小小的烫伤,就会要了她的命一样。
但她喜欢他的关心,就算伤口再痛,只要他一句关心的话语,就可以使她整颗心温暖起来。
只是……这样的关心,在他结婚以后就会消失了吧?虽然她很不愿意这么想,可是他有了未婚妻的事,一直像是什么东西哽在她的
喉咙间,每当她想起,就会难过一次。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阎梵奇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或许是在餐厅遇见他开始,一种朦胧的情感就在她的心中萌芽,也许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企业家,却对她这个服务生以礼相待,使她感到被尊重,进而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那又如何呢?她不该有非分之想的,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他。
沉默片刻后,阎梵奇忽然开口:“你不适合在那种危险的场所工作。”
“那工作并不危险,事实上,任何工作难免会有些小意外的。”
走在她前方的阎梵奇忽然停住脚步,略微动怒地转头看她,“烫伤叫作小意外?那什么情况你才觉得严重?”
咏心没想到他会生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
“把工作辞了,如果你不好开口,就让我来处理。”阎梵奇说得坚定,仿佛没有商量的余地。“走吧,我送你回去。”
阎梵奇走向座车,但咏心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司机阿甫开着车门,不知道她为什么不上车,忍不住出声催促:“范小姐,请上车。”
阎梵奇微蹙起眉,看着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她,“咏心?”
“不要。”许久以后,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阎梵奇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不要辞职。”他根本不了解,那工作对她有多重要!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命令她辞去工作?要是没有了这份工作,她哪来的钱付房租?她和妹妹的生活费又该怎么办?
阎梵奇从没遇过敢违逆他的人,他的语气不由得变得严厉了。
“咏心!”
咏心抬起头来,望住略带怒意的阎梵奇。
这时候梵奇才发现——她竟然那哭了。
“咏心?”
她哭了!阎梵奇不解。为什么?他是为她好,不想再看见她受伤、被客人欺负还忍气吞声的样子。做服务生有什么好?她竟然还告诉他她不要辞职。
“你根本就不懂……”她哭得抽抽噎噎,肩膀一耸一耸,鼻子、眼眶红通通,好像电视剧里面那种被欺负得很彻底的苦命女主角。
阎梵奇眯眼。“我不懂什么?”
有什么是他不懂的?她竟然敢这么说!
“这工作对我很重要啊!”一向柔顺的咏心不知打哪来的勇气,竟对着他吼叫:“在你的眼里,服务生或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可是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每个月要缴房租、要日常开销,再加上我妹妹还在念书,要是没了这工作,家里就等于断了生计,你知不知道?”
大声吼完,咏心又继续掉眼泪。
梵奇看着她,声音冷漠,“就因为这愚蠢的理由,所以你不肯辞职?”
听见他这么说,咏心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委屈地叫起来:“你自小生长在富裕的家庭里,衣食无缺,从来不必烦恼下一顿饭在哪里。可是我不一样啊!没有了这工作,我要怎么养家?钱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我努力赚钱有什么不对?你怎么能说我愚蠢?”
咏心像是颗小炸弹一样炸开来,还不时挥舞着小拳头,那模样气呼呼又带了一点傻气,她那张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脸蛋,不知为什么让梵奇心头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
“你是真的很愚蠢。”梵奇手臂环胸,不客气地又重复一遍。
“你、你……”咏心被他气得不轻,指着他,结结巴巴地挤不出一
句话来。
梵奇突然伸出大掌,将她扯向自己。
顿时,他们两人相距好近好近,咏心看着他的俊颜,心跳竟不争气地加快了。
“有什么好气的?我叫你辞职,又不代表叫你从此不再工作。”梵奇忽然揉揉她的发丝,“你能做的工作这么多,为什么一定要选这种又累又危险的?”
“因为……”因为她的学历不高呀,除了劳动的工作,她还能做什么呢?珊瑚餐厅给的时薪很高,加上全勤奖金与小费,她可以领到将近三万块呢!
她虽然在念大学夜间部,可是常为了要加班而跷课,有不少教授已经对她发出警告,要是她再继续缺课,她可能要被留级。
要是她真的被留级了,她大概会休学吧!反正大学也不是非念不可,还是存点钱让妹妹补习比较实在,妹妹不爱做劳动性的工作,所以将来她要是出了社会,还是学历对她有用些。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钱少赚一点并不会死。”
“那是因为钱对你来说,就像自来水一样,永远也不用担心没有。”咏心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个大富豪知道钱对她的重要性。
梵奇发现她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我换个方式问吧!你把自己累成这样,应该是为了你的妹妹吧?”
咏心诧异,“你怎么知道?”
“上回在前院发生的事,我全看到了。”他的目光严肃,“你的妹妹已经被你完全宠坏了,她根本不知道你赚钱的辛苦,只会坐享其成,当个伸手牌——”
“不准你这样说我妹妹!”她像只急于保护孩子的母狮般反击,
“她现在还小,我赚钱供她念书、用的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你这么想,你的妹妹一辈子就只会把你当成无息提款机来用!”梵奇冷冷地道:“她虽然还小,但是让她养成正确的金钱观是必须的。下回你可以限制她的零用钱,如果她真的那么需要钱,她可以学着打工。”
“天哪,你疯了!我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妹妹?她还是个高中生”梵奇打断她:“如果她都懂得怎么威胁你,那么她绝不像你想的那么无能。”
“不行,我不能……”
“咏心,你不放手,她是永远学不会自立自强的。难道你真要把她宠到什么都不会吗?”
“我……”
“还有,把餐厅的工作辞了。”他用半命令的口气说道。
“不!我……”
不给她任何否定的机会,梵奇迅速地说道:“把餐厅的工作辞了,到我这边来工作。”
咏心突然愣住。
他的意思是说,他要雇用她做全职的女佣吗?
“这太突然了……”若是成为阎家的全职女佣,就代表她可以天天见到阎梵奇,可是她想起他已经有一个未婚妻,她又犹豫了。
“一个月十万元,周末另计,如何?”他笑得自信又有点邪气,像是笃定她会答应。
那咏心到底有没有答应呢?
这么高的薪水,不答应的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