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的唤着,哀伤地望着那被铁链锁着的男子。
那人却痞痞一笑,斜眼睨着我。
立在他面前,我渐渐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泪,滴在了地板上,湿了一片。
“为何哭呢?见到小叔该高兴才是吧?”那人用戏谑的声音与我说。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千头万绪,一时理不清,想不透。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问他是否是是否是郡王爷的禁脔!?
骄傲如小叔,定是不会在我这个卑微的侄子面前坦诚吧?在小叔的心里,我不够资格
然而,我不问,便不甘心啊!
一心一意,只想接近小叔。所想的都是小叔,想着,小叔为何让易家毁于一旦!?心头,绕着一团恨意,散不去,乱心神!
如果仅是因为仅是因为易家最末的孩子皆为冷家的娈童,那么
“你不该出了马车。”小叔慷懒地打破了片刻的死寂。
我抬头,泪眼相望。
“你应该等我回来。”他的脸半晦,看起来极度阴森。
我心一颤。
“我”舔舔干燥唇。“我害怕”
“噢?”
“我害怕叔会丢下我我怕怕叔不见了”我喃喃。当我爬出马车时,看到那一片血红,我真的害怕。小叔小叔不见了!我一直追着的人,消失在那片血红之中了!不敢在黑暗里等待!我想呆在小叔的身边
小叔摇摇头,怜悯地看着我。“小影儿呀,你是叔的宝贝,叔怎会丢下你呢?”
似真似假,“宝贝”一词令我的心突地紧缩。我咬咬唇。
“你遇上了冷潭音?”
“啊?”我微张了口。
了然地一笑,小叔走近我,单手捏着我的下巴,审视。“冷潭音可喜欢你这平凡的相貌?”
闪烁着迷惑之光,那双黑眸中有着深沉的旋涡。心弦猛地一弹,我抖着唇。
要问出口吗?
要问吗?
相貌?易家么子的相貌,真的如此之重要?娈,貌美之。而我的相貌平平无奇,说不上好看,平凡得让人视而忘之。
“叔,怎会被抓了?”我颤着音,问。小叔的武功,应是可以逃过一劫。强盗肢离破碎的可怕模样依旧在我的脑中回旋。
小叔冷冷一笑。
“郡王爷有个好儿子呀!”
咦?
冷潭音?是潭音?潭音曾说过,若不是他,小叔根本不会被抓住?单纯如潭音,应不会是个狡窄之人?难道真的是我过于的自我闭塞,与尘世脱节了?
“你不该遇上他。”下巴上的手松开了。
蹙眉,黯然。
莫非是潭音利用我要挟小叔?
啊?
我震惊。
这怎么可能?
小叔应该不是个会轻易被威胁的人!?
只因我之于小叔,是个举无轻重的人!平凡如我,黯淡如我,哪里值得小叔如此护爱?原本可以逃得一劫,却因我被擒!?
这这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小叔不可能是为了我被擒!恶质如小叔,他定是为了某种原因,故意被擒?我算什么,我什么都算不上!
我轻摇着头,不信。
小叔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信,他低低地笑。
“小影儿呀,你不信小叔为了你被擒?”
我望着他,微微点头。“我不算什么的”
“不,算得上什么。对小叔来说,影儿是不可缺少的。”突来的一本正经,搅得我的心湖一片混乱。我拧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在我狐疑的凝视下,上扬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最后,他大笑出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放肆的大笑。
修长而皙白的手摸上我的颊,小叔戏谑。“怎地脸红了呢?煞是可爱呢。”
我的脸滚烫,发窘地躲着他的手,可他的手总能在我躲开之际贴了上来。
“影儿的脸,有些怪呀!”他啧啧。
我红着脸。
怪?我的脸有何可怪的?
他意味深重地一笑,却不接下去说了。
我纳闷。
沉默了几许,我抬眼看看他,欲言又止。
他倚在桌边,抱胸,似乎在等我开口。
我张口,欲问,但心头一团乱,到口的话,梗在了喉咙口。
那久远的故事,两个家族的纠缠,该如何问出口?那种惊世骇俗的禁忌?
小叔
“叔,‘血隐’是什么?”我问。
小叔挑挑眉。“冷潭音与你讲了冷家与易家的事?”
“嗯”我沉重地点头,眼里再次集满泪水,伤痛地望着小叔。
小叔背过身,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似乎在斟酌什么,敲击声渐小,他侧着身体,半回头。“他可讲了易家曾是冷家的下人?”
“是是的。”
“那他定是讲了那时冷易两家的公子们相处甚欢?”
我点头。
小叔的嘴角再次上扬,带了一丝邪气。
“他可曾讲过易家最小的儿子与未婚妻私奔了?还偷了冷家的传家之宝,最后却落魄地被追回?”
我再次点头,点得脖子极痛。
是了,是了!
小叔知易家与冷家的事!他知道!
易家其它的人可也知道?难道,唯有我不知道?
闷笑了几声,小叔转正身子,以右手的食指抬起我的头,黑眸幽深。
“那么你也知了,易家么子的秘密?”
我的泪,滑落了下来。
颤抖着双手,揪住了小叔的衣襟。
“对不起”
“为何道歉?”
“我我现在才知道”我哽咽。
“知道什么?”小叔低哑地问。
我贴着他的胸口,禁不住偎在他怀里。
“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易家每一代么子的命运可为何为何呢!难道容貌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罪吗?”我哭喊,为小叔不平,为易家么子不平。只因为冷家曾经有恩于易家,只因为易家曾负于冷家,便要受这种世俗不容的罪?易家几代子孙,只能受冷家的侮辱!?貌美如玉,便要受到污秽的浸染?
不甘心呀!
不甘心!
这种命运,何其可悲!?
一代便已惨无人道了,何况是代代如此?
难道,真不能突破吗?
当了冷家人的禁脔,易家才有了富贵?
若真如此,这种带着罪的富贵,我宁可不要!
小叔轻轻地推开我,冰凉的手指蘸取我颊上的泪,指尖在我的脸上轻轻滑过,透着一种莫名的怜惜?将指尖放入口中,尝着泪的苦涩。
“易家么子的命运”他咀嚼着。“你可知了易家么子的命运?”
我艰难地点头。
“为什么呢?”我虚弱地问。“为什么易家的么子定要成为冷家公子的禁脔?只因相貌长得好看吗?”
一丝古怪在小叔的脸上浮现,渐渐地,那古怪的意味浓重了起来。
“禁脔?”小叔反问。
我怔怔。
“哈哈哈--”似惊雷般,那笑声如惊涛骇浪,一涌而来!张狂而不可抑制的笑声响彻整个房间,将我密密包围。笑,笑得讽刺!笑,笑得忘却红尘!?笑尽天下苍生,笑尽一生的不平?笑到天涯海角,笑到九重云霄。当笑凝成泪水时,方知其中之涩味?
那泪,隐隐地在小叔的眼中滑下--
我的心紧跟着刺痛着。
莫怪莫怪小叔恨我对他有情欲,恨我对他有妄想!只因,他他竟是
“是冷潭音告诉你易家么子皆为冷家公子的娈童?”沙哑地问我,小叔并未擦去眼角的泪。
我摇摇头。虽然不是潭音亲口所诉,但从他所述的故事之中,可清楚地猜出几分。
小叔扬眉。“那么,是你猜的?”
我点头。
“如何猜测?”
“他他讲易家与冷家之间的渊源。”
抱着我,小叔又笑了。头埋在我的颈间,笑得有些无力吧?
“小影儿呀”耳边有热气在吹。“叔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咦?”
颈上,被一温热的物体贴着,我心惊。那是小叔的唇?
“易家每一代么子怎么可能是冷家的禁脔?你以为冷家的公子皆如你这般喜爱男子?”
原本渐渐升温的身体,在听到此话后,倏地冷却了下来。
我瞪大了眼,直视前方。
小叔抬起头,面对着我。
“易家么子从来都不是冷家人的禁脔!”
※※※
全身,彷佛有一股激烈的电流窜过。
我瞪圆了双眼。
易家的么子从来都不是冷家人的禁脔!?
这怎么可能?
潭言所讲的故事,还有一切似虚似实的事情,皆点出了,易家么子受制于冷家人啊!?
小叔抬起头,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发怔的脸。“冷潭音是如何与你讲易家与冷家之间的渊源?”
我眨眨眼,回想之前的事。
“潭音道,冷家的上祖冷钧掠救了易家的上祖易天涯。易天涯为报恩,在冷家做了下人。之后,易家有了两个孩子,冷家有了一个大少爷,三位公子相处甚欢。然而,不知为何原因,易家的小公子拐了冷家大公子的未婚妻,还偷了冷家的传家之宝,被寻回来时,冷公子的未婚妻不幸身亡易天涯极度震怒,原本要打死易小公子,但被冷大公子所阻,最后,易家最小的孩子成了冷公子终身的仆人。他还道,半年后,易家的么子成了冷家公子的是什么呢?他不讲,我问了,他还是不讲。我不明白,这所指何意?我更不明白的是,易家的么子为何皆成了冷家人的仆人?从那之后,为何皆要如此?”
小叔突地嗤笑出声。“易家的么子拐了冷大少的未婚妻?还偷了冷家的传家之宝?笑话!天大的笑话!哈哈哈”
他捧腹大笑。我在一旁莫名其妙。
难道不是吗?潭音并非狡猾之人,应是不会骗我的呀!然而,心里头一阵惊悸。我为何要那般相信潭音呢?萍水相逢,何况与他并不熟悉,我何以如此相信他?暗下咬咬唇。
小叔那忍俊不禁的模样,令我无地自容。我我竟是如此幼稚,愚蠢而轻易地相信了别人!?
笑过之后,小叔倚在桌边。讥讽地道:“冷潭音是何居心,我猜得大半,但是,小影儿,你不该这般相信他人。姓冷的,真是居心叵测呀!易家的么子拐了冷大少的未婚妻?呵,冷大少连未婚都还未定,易家的么子如何去拐?哈哈,更可笑的是偷冷家的传家之宝?冷家的传家之宝是活物,不是死物,如何去偷!?哼,姓冷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啊?”我瞪大了眼。冷大少当时并无未婚妻?冷家的传家之宝是活物,不是死物?活物如何成为传家之宝?
“你要知事情的真相。好,小叔说与你听。”找了张椅子,优雅地坐下,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无言地接近他。他一揽手,便将我揽入怀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我微微失措,他手按在我的肩上,教我无法动弹。
揉了一下我的头发,他俯在我的耳朵边,轻轻地开始诉说了。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鼻息间全是小叔的气味,一缕清雅的桂花香飘入鼻息。
“冷钧掠救易天涯,原本就不安好心!你可知,为何冷家能在乱世中立足,又为何能在朝当官,且一代比一代做得如意?”
我摇摇头。
“呵,你自然不知了。冷家,与开朝皇帝有些渊源!他们能繁荣不息,便是沾了开朝皇帝的光!但当朝帝王,素来对冷家忌惮颇多,可却对冷家无可奈何。只因,冷家掌握着帝王之家的秘密!”
“秘密?”
“不错!古往今来,秘密皆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但冷家人聪明,聪明得会守秘密。守得好,连皇帝对这秘密亦无法掌握!而这个秘密是活的!”
活的秘密?我诧异。这太匪夷所思了。
“当初易家么子,的确有逃离冷家,也的确有女子相伴而逃。但那女子原本就是易家小公子的未婚妻!”小叔笑笑。“所谓无奸不成商,冷家的人素来狡猾奸诈。易家人只因冷家曾施恩于自己,便义无反顾地向着冷家。易天涯不知道,当初冷钧掠救他不过是出于私心,但他未察,死心塌地为冷家卖命!就连易家的子孙,也不得不为冷家的人折腰!”
我拧了双眉。小叔所讲的,怎与潭音所言的出入甚大?
“易小公子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方不得不带着未婚妻逃离是非之地。但冷家的人哪能放过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呢?自是极力追捕!最后,冷家的人杀了易小公子的未婚妻,且带回了他。易天涯自觉对不起冷家,便让易小公子全凭冷家人处置。”
“易天涯为何觉得对不起冷家?”我问。
“呵,我没说吗?易小公子的未婚妻是冷家的小千金,也是冷家的千金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易小公子,冷千金对易小公子情深谊重,才会揭露了事情的真相。因此,易小公子带着她一起走出这是非之地。却想不到,冷家的人能狠心地杀了自己的血亲!”
“他们,为何要杀冷千金?”
“冷家,不会要一个背叛者!”小叔冷冷一笑。
“但为何不杀了易小公子?”
“那自然有他们的用意!”小叔闭了闭眼,道,“他们自然不可能让易天涯知道,杀死冷千金的是冷家自己人。故而,易天涯一直以为,害死冷千金的便是自己的小儿子,因此,方让易小公子由冷大公子处置。冷家人千方百计,便是为了要一个活的‘容器’,一个能容下冷家秘密的‘容器’!”
“冷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轻轻地问。莫名的,总有一股锥心之痛。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十分压抑。
小叔放开我,我站起身,小叔亦起身,离我几步,开始轻解衣裳。
我一时傻了眼。小叔他要做什么?
松了腰带,解了衣带,剥开外衣,小叔神情高雅地直视着我,嘴角含着一抹笑,彷佛在讥笑我胡思乱想。
我口干舌燥,呆呆地盯着他优雅地脱衣服。
一件,一件,解开衣带,解开里衣的扣子,前襟松开,露出了小叔皙白的胸膛。
小叔懒洋洋地道:“你可知,我与侍妾们上床时,从不脱衣服?”
我郝颜。
这种事我哪知道?
小叔越发怪异起来了。
“呵呵,小影儿,你还是第一个看到我身体的人呢!”话落,衣裳尽数褪至腰下,雕刻般的完美身躯赫然展现在我眼前。
白玉般的肌肤,精壮的身子,线条流畅圆滑,细腰,窄臀,毫无赘肉的腹部,墨黑的发散在胸膛上,将那粉色的蕾珠半遮半掩
轰--
我通红了脸。急忙捂住鼻子,阻止那股热流涌出。
全身处于兴奋的状态,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天啊!小叔他他竟然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怕再看下去,我会胸闷至死!
眼虽闭上了,但那完美无瑕的身躯越发鲜明了起来,在我的脑海里回旋不去!我使劲地晃晃头,企图将那魔障甩出去。
“小影儿,为何闭上眼?睁开,看着小叔”
才将魔障甩开,但更诱人的声音将我那可怜兮兮的防御击得粉碎。
“睁开眼”
沙哑的声音,引导着我,我慢慢地张开了双眼。
震惊!!
一片鲜红!
眼前,是一片鲜红!
红得欲要滴下血的怒放着的樱花!?
樱花,是染了人血?红得如此鲜艳,红得如此诱人,红得如此诡异!?
伸展着树枝,扩散到整片雪白的边缘,几乎要冲出那片雪白,吞噬一切!
花瓣一簇拥着一簇,彷佛吸了被烙印之人的血,红艳娇嫩!
我一怔。直勾勾地瞪着那片鲜红。
小叔的背部,竟印记着这等妖异!?
我不禁抱住自己,后退数步。
樱花鲜红色的樱花!
我的背部是否也印记着一株鲜红的血樱!?
小叔侧过身,漆黑的眼中泛着冷冷的光,如野兽般不驯。
“我便是冷家人活的秘密!易家么子,便是秘密的容器!冷家活着的传家之宝!”
腿一软,我跌坐在地上。心惊肉跳地撑在地上,双手握成拳,重重的在地上击了数下。
“这是什么!这鬼东西是什么!?为什么你的背上会有这种东西?”泪滚涌而出,我的背部灼热,彷佛要燃烧起来了。“为什么小叔也要在我的背上烙下这种印记?”
修长的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我泪眼相望,望进深如潭的双眼内,那眼里有着噬人的憎恨。
小叔蹲在我面前,偎近我,在我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便是--‘血隐’啊!冷家之宝,冷家之秘密!易家么子,便是那‘容器’呀!”
“但但是你曾说过,原本我应该是下一个却因为我的容貌,所以我我不是”我愣愣地问。
“不错,你原本不是下一个!因为你没有傲人的容貌,所以,你逃过了一劫!”
“这这与容貌有何关系?”我全身发抖。
“怎会没有关系呢?容貌,是障眼法呀!美丽的容貌,认命的性子,沉寂的神情,像一尊瓷娃娃般,任人摆布!表面上是冷家公子的娈童,实则却是秘密的‘容器’!冷家人的一招,骗尽了天下人!”
全身一阵虚脱,我断断续续地问:“那么你为何要在我的背上刻下这个秘密原本我不是该逃过一劫的么?”
伸出舌头,在唇角舔了一下,那舌一滑而过,引发出观望者的情欲。“为什么啊”
低低地笑,小叔邪气地道:“因为影儿也是个美人呀”
“啊?”
“看,影儿虽然五官长得一般,但这并不是影儿原本的面貌啊!你母亲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为你改了容貌,但,凡是习武之人,皆可摸出你这脸骨是被移换过的!”
我摇着头。这怎么可能?这张看了十五年的脸,竟不是我原本的脸?脸上的骨骼曾被移动过?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信也罢,不信也罢,这脸根本是假的呢。”
“这这种事,怎么可能让人相信!?”我大吼。“你你为何要害了我!?”
小叔静静地凝视着我,我骇然地垂下头。
好恨啊!好恨啊!冷家冷家怎能如此对待易家!?怎能如此残忍!烙下一个印记,不管愿不愿,便要活活地为冷家背一辈子的负担?
我不甘心!不甘心!
“可是可是小叔为何要毁了易家?为何要让我受相同的罪?为何要留下我?”谎言!一切皆是谎言!什么小叔与郡王爷的女人私通害了易家的人,什么易家的么子是冷家的娈童皆是骗世人的谎言!
“你为何知道这一切”我抬起泪颜,忿恨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