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悟崖,是『偃都城』近郊一处高耸陡峭的悬崖之地,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崖上没有丝毫的生机,这是个『偃都城』弟子犯错时的思过之处。
如今临崖处的一块巨大石壁上正贴着一个瘦削的人影,手腕脚踝处俱为不知名的金属紧紧扣锁着,深陷肌肤之中,周围已结了层暗褐的血渍,如装饰品般点缀着原本白皙的肤色。
崖上的君蝶影已不复以往清丽的模样,干裂肿胀的唇瓣渗着丝丝鲜血,日间毒辣的太阳与晚间浸骨的寒风交替折磨着,只剩一对大而黑亮的深眸依旧清明,此刻正凝望着高挂夜空的明月。
好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尽管全身的知觉都已冻得麻木,可是如今意识却是那样的清晰,在这儿多久了?君蝶影闭了闭眼,时昏时醒的状况让他记不清已过了多少个日升日落。
寰宇双奇在每日的黄昏清晨都会派人灌他一些清水粥食,并且问着相同的一句:「想通了没?」
想通了没……想通了什么呢?自己为什么在这儿的理由吗?君蝶影扬起了唇,恐怕到死他都还想不通吧,做个糊涂鬼,似乎也不错,唇角却因此扯裂流出了鲜红的液体,滴滴是那般的鲜明,只是他已经不觉得痛,仍是笑得开心……
呆望着明月出神,脑海中又浮起凌书岳抿唇皱眉的模样,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君蝶影任由自己思绪飞腾着……他应该会遵守诺言吧,传闻中双奇很厉害,如果遇上了,凌书岳可能会打不过他们的……
「呵呵……」君蝶影忍不住轻笑出声,自己还真是敌我不分啊,看来这样的惩罚并不冤枉嘛,只是担心能怎样呢?现在的自己什么也无法做。
闭着眼,感受着脸庞上轻柔冰凉的触感,下雨了吧?君蝶影心想着,缓缓睁开眼来,果然月娘不知何时藏起了脸,只剩满天乌云密布着。
世事无常,是吧,什么才是真正的存在?什么才是恒久不变呢……再次闭上眼,君蝶影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以前的自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的,大概是这儿太无聊了,脑子才会这般天南地北的乱想。
雨势渐大,打在麻木的身上竟也有着轻微的疼痛感,君蝶影的唇边泛起了笑,原来还有感觉啊,还以为已经成了木头了……也好,就让大雨冲去着一身无谓的伤感吧。
咦?雨怎么停得突然?君蝶影张开眼,就看见雪儿停在自己上方,张翅替自己遮蔽着风雨。
「雪儿……」声音沙哑得不似自己发出的,还带着哆嗦,君蝶影苦笑着,希望雪儿还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别让人见到你!」
「嘎……」低鸣着,不似以往的引吭高鸣,鸟儿似乎也明白此时不能太招摇。
「不管事让你来的吗?哎呀……他这样还能叫不管事啊,改天该帮他改改名啰!」仍不忘糗头陀两句,其实君蝶影心中很明白头陀一定是知道自己出事了,却苦于当年的誓言无法出林,这会儿恐怕是急得直踱步吧!
君蝶影轻轻以脸颊摩挲着雪儿底下的头颈,感受着雪儿身躯的高温,好暖啊,真想抱着雪儿好好睡上一觉,就算不再醒来他也甘愿,无奈此刻也只能想想而已。
「去吧,雪儿,别再来了,他们想抓你呢……帮我安慰安慰不管事的,他年纪大了,以后你可别再皮啰,嗯?」白鸟依言展翅飞起,却仍依恋的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圈才离去。
大雨来得急去的也快,月落日升,又是一天的开始,通红的艳阳自地平面缓缓的爬起,而西沉的月亮仍淡淡地印在天际,方才大雨留下的雾气更在天边划出一道长虹,而虹桥的一段就这般恰巧的架在崖边。
真是一幅难得见到的美景,君蝶影一瞬不逝的瞧痴了,连眨眼的时间也不愿意浪费,深吸了口气,习惯性的想伸个懒腰来迎接这一天,动不了的窘境才又将君蝶影拉回到现实。
「我又忘了……」自嘲的摇了摇头,君蝶影马上忘情的沉醉于眼前的美景,直到虹彩渐逝,艳阳高升,他才回过神,却赫然发现虹桥消逝的崖边竟站着个人!
那人背着阳光向着自己,然而刺眼的阳光却让君蝶影模糊的看不清他的身影,忽然几缕反射的银芒映入他的眼中,唤起了他的记忆……银面红鬃……凌书岳?
怔愕间,戴着鬼面具的凌书岳已缓步走至君蝶影面前,深邃的双眸始终凝视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你怎么在这儿?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来为难师父的啊!」君蝶影急急问着,心里担心的其实是怕凌书岳与双奇对上,双奇正愁找不着他,没想到凌书岳竟在这时候出现在这儿。
「你是从崖壁攀上来的吗?快走,就从原路回去,凭你的功力应该没问题的,这头上崖的路上有暗卡,不要往哪儿,你快……」君蝶影有些语无伦次的催促着,却被凌书岳大手抚上脸颊的异样举动截住了话语。
「书岳?」不解凌书岳奇异的举动,从一开始凌书岳就一直不发一语的盯着自己瞧,大概是自己现在的模样太难看了吧。
君蝶影不禁苦笑着问道:「很狼狈?……不过雪儿倒还认得我,以你的聪明才智,不会跟我说任不出我是谁吧?」
「……还有心情开玩笑……」凌书岳终于开口回话,语声一如以往的幽冷,但却听得出还有着一份不忍的责备,「他们竟这样对你?」
「没什么啦,只是一时的误会,过个几天就会放我了。」的确,双奇没叫师父将自己逐出师门,君蝶影已经觉得是千幸万幸了,相较之下,面壁之罚实在不算什么。
「过几天?你还真能撑!还是说你也和他们一样健忘?以为自己功力如昔!」凌书岳的语气愈来愈见不悦,也愈来愈严厉。
「你……在生气?」有些好奇的问着,君蝶影没见过凌书岳这般明显的流露出情绪,「真的不要紧,他们不会有多大兴趣再跟我玩下去的,倒是你,还是先离开吧,等会儿会有人来,遇上就麻烦了。」
「麻烦?是怕他们麻烦吧……」冷哼了句,凌书岳的语声有着明显的不满。
「书岳,寰宇双奇那两位都已经来到城中了,如果你与他们遇上了……」君蝶影没再说下去,他担心一不小心会激起凌书岳的性子,那就大不妙。
不再说些什么,凌书岳放下了轻抚君蝶影面庞的右手,而下一刻四点金光便自他袖中飞出,分击禁锢着君蝶影四肢的枷锁,就在锁锆崩碎之时,一阵细微的喀嚓声传入凌书岳的耳中。
「轰!」震天的声响,原本拘铐君蝶影的岩壁被火药炸得崩去了一大块,地上更是一个大洞,碎石纷飞,尘雾满天。
君蝶影只觉得一股巨力与热浪猛袭而来,而同时身旁也刮起了一波强劲的气旋,然后整个人便似被暴风卷向半空,直震得头昏脑转。
直到定下神,才发现自己已身在十丈外的崖边,凌书岳就在身侧,一手揽在自己的腰际上,负担着自己虚软的身躯,但另一手的衣袖却染了一片血色。
「书岳!」不安的唤着,君蝶影此刻只挂念着凌书岳的伤势,全然没去想这突然而来的爆炸所代表的意思。
「不碍事……这些老家伙还真狠,连你也不顾虑,哼,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冷冷的言语着,凌书岳眼中有着露骨的杀意。
沉默着,凌书岳的话语提醒着君蝶影刚才发生的一切……
的确,那样程度的爆炸,若非凌书岳,再多条命也会被炸得灰飞烟灭,看样子,自己竟成了钓『魔尊』这尾大鱼的饵食了,君蝶影自嘲的扬起了唇角,露出抹苦涩的笑意……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还有这层利用价值,所以他们才留着自己吗?这真是所谓的正义之士所用的方法?纵使疑惑再多,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如凌书岳所言得这般不堪,君蝶影心中不禁泛起阵阵的暗叹。
然而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君蝶影再想下去,上崖的那一端已围聚了一群人,寰宇双奇、轩辕行云、成渊、萧玉麟还有其他双奇带来的人及『偃都城』的弟子,就如同事先埋伏般,浩浩荡荡的围堵着,而两人身后则是万丈深崖……已经没有退路。
师父……苦涩的语声堵在喉中,君蝶影喊不出这平时最挚爱的称呼,他并不怪轩辕行云以他为饵,也不怨他竟不顾自己生死的设下这般歹毒的陷阱,只是……只是为何要隐瞒着自己?
为什么事先不让我知道呢?难道师父也相信我跟『魔尊』连成一气,对师门有不轨之心吗?师父!您真得这么怀疑吗?您该是了解我的啊……君蝶影难掩神伤的望向轩辕行云。
而轩辕行云却依旧回避着他询问的眼神,只因他怕看到那双晶亮的眸中漾着失望,泛着心伤……孩子,别这样……轩辕行云心中也同样的狂喊着。
他绝对相信君蝶影不会出卖师门,做出背叛师门的事,至多只是心比较软,对敌人下不了杀手罢了……他也心疼蝶影这些日子受的苦,也不愿让蝶影冒着生命危险去做饵。
可是……他没办法,他不能不顾全着偃都一脉,背负着私通邪魔的罪名,他更无法违背双奇的命令,他不能啊……泪水渐渐的溢出轩辕行云仅余的一目,爬满着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老脸。
看见轩辕行云眼中的泪光,君蝶影满腔的苦闷转眼成空……师父,您终还惦挂着蝶影,是吧……这就够了,够了,不用再为我担心了……了然的,君蝶影尽可能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迎向轩辕行云。
「你果然来了,命还挺硬的!」莫如茵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两眼直盯着这张令她愤恨伤痛的鬼面具,「……看来君小子的确与你这小魔牵连不清,我倒没冤枉他!」
「莫老前辈!蝶影一定是被这魔头挟持着,绝非有意与他一道,还请老前辈名察。」萧玉麟抢先一步急急解释着,他是这群人中唯一还不放弃为君蝶影辩解的人。
「放开他!你这邪魔,有本事就光明正大的跟我们打,别竟拿人质做要胁!」萧玉麟怒目瞪着凌书岳,恨不能一把将君蝶影抢过来。
随着萧玉麟的喊声,凌书岳居然真的放开了在君蝶影腰间扶持的左手,君蝶影急忙转头望向凌书岳,此刻他不应该放手啊!
除了双奇外,其他人多少还是会顾忌着自己,不会肆无忌惮的下杀手,君蝶影身形不稳的立于凌书岳身旁,毫无离去的意思。
凌书岳此时也正望着他,虽然隔着面具,看不着面上的表情,君蝶影却从那灿然的眼神中看得出他的不屑与轻蔑之意,还有着一丝……他分辨不出的意味。
「光明正大?凭你们此等行径也敢说得这般义正词严?至于你所谓的人质……」冷淡的语声中,凌书岳突然一掌将君蝶影打离,令他飞跌撞入萧玉麟的臂弯中,「我还不屑!」
「你!」萧玉麟又惊又怒,君蝶影全身功力被禁,如今又被折磨了许多天,那还禁得起着一掌,急忙低头探去,才发现君蝶影并没被震伤,仅是虚乏的瘫在自己的怀里。
乘着凌书岳发掌推人的间隙,寰宇双奇立即迎上,分占凌书岳前方和左右两面。
「好小子,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上天对我两个老的总还算不苛。」莫如茵激动地低语着,「小子,我只问你一句,『枫潭』在哪里?」
「……」古怪的盯着双奇,凌书岳奇怪为什么两人会知道这名字。
「小子,姓易的一定有跟你说过,对不对?」莫如茵眼中满是着急的神色,「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将那魔头的尸身还你!」
「……」依旧不发一语,凌书岳冷冷得看着两人。心念数转,这两人到底与师父有什么关系,怎会知道『枫潭』?应该是师父亲口告知的吧,因为这地点只有师父与自己知道,但又为何两人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处呢?
「你快说!」莫如茵失控的吼着。
「如茵,冷静点。」一旁的君霁劝说着,尽管他的面上平静如昔,但眼中却也有着与其妻同样的神色,「凌书岳,易天宇想必曾与你说过,你若是肯说出何在,我可以担保你不会重蹈你师父的下场。」
眉梢一扬,从君霁的话中凌书岳听出了些味道,难道十年前的杀戮与『枫潭』有关?师父那天所会之人是他们?是他们伤了师父又命人围杀吗?
「原来你们所谓的公理正义也有可商量的余地,还是该说是打着正义的旗号,也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呢?」凌书岳以轻蔑的口吻嘲讽着,两老的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你们应该知道『魔尊』从不与人谈条件,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绝口不提『枫潭』,凌书岳旁敲侧击的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老头,这小子跟姓易的一样,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说了也白说,哼,等落在我们手上,看他还能逞什么口舌!」莫如茵忿忿搁下了话,同时双手一扬便扑向凌书岳,君霁也随之迎上。
三条人影在崖边疾速的翻腾奔跃着,如同一抹淡淡的轻烟,快得让人看不清三人的身影,而轩辕行云与成渊则因伤势未愈在一旁掠阵,未加入战局。
「蝶影,你还撑得住吧?」心疼得看着君蝶影苍白憔悴的容颜,萧玉麟搓手呵气的想替他暖暖那冰冷的双手。
「还好……谢谢。」微弱的语声让萧玉麟更加觉得难过,直想紧紧地将君蝶影搂在怀里,克制着心中奔流的情感,萧玉麟从怀中取出伤药包扎着君蝶影手腕足踝的伤处。
包扎妥当后,萧玉麟抬起头才发现君蝶影正微蹙着眉头,神情紧张的注视着那头的战局……他在担心谁?寰宇双奇?还是……不会的!萧玉麟马上否定了心地浮现的念头。
战局依旧,双方仍僵持着,只是战局向君蝶影这头靠近了许多,不知为何,双奇只是一径地采取游斗的方式,并未猛施杀招。
从之前话语中看得出两人是想生擒凌书岳,问出枫潭所在,虽说不是件易事,但如今这种打法也未免显得太温和,仿佛两人在等什么般,倏然间,莫如茵突然开口厉啸。
就在此时,萧玉麟突然放下君蝶影,返身迅捷的持着把短刀急袭凌书岳的后背,速度之快加上两人间距离之短,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天真!」随着一声冷冷得短斥,凌书岳的神形如影般弹开,而当形影再聚时,泛着冷气的『凝魂』已直捣萧玉麟胸口,眼看萧玉麟难逃被『凝魂』穿胸而过的命运。
「不要!」黯哑的语声嘶吼着,君蝶影奋起余力的扑向前去,直觉的想拦住凌书岳的剑势,他不要再见到有人留血丧命了!这种没意义的争斗,不值得!
当然,就算君蝶影矫健如昔,只怕也难以挡下凌书岳这凌厉的一击,何况是现在。但『凝魂』却随着君蝶影喊出的语声偏了偏,仅擦过萧玉麟的左胁,而君蝶影的身子却煞不住势子的撞向横在面前的『凝魂』。
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凌书岳右手急撤,染血的左臂则迅捷的揽向君蝶影腰间将他带开,而就在此时,一把短刀贴着君蝶影的身躯扎进了凌书岳的腰间。
腰间的剧痛,令凌书岳本能的想挥剑伤敌,可是君蝶影却刚好挡住了他出手的路子……会伤了他……深吸口气,凌书岳轻推君蝶影,让他倒向他身后的萧玉麟,自己则飘然的向后跃离,宛如一尊石像般傲立在崖边。
这一切变化是如此迅捷,当君蝶影在萧玉麟怀中稳住身子时,才惊觉到插在凌书岳左腰上的短匕。
茫然注视着前方,君蝶影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阻拦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竟伤了凌书岳……干裂的双唇开合着,却吐不出只字片语。
「哈,萧娃儿果然有一套,好计!」莫如茵得意的狂笑着。
「前辈夸赞。」萧玉麟回礼道,此刻他有力的双臂正拥着几近软到的君蝶影,「这还是蝶影配合得好,若非如此,晚辈再快,也只怕难以伤到他一丝。」
「……什么……你再说什么……」君蝶影迷惘的呢喃着,脸上尽是不解之色,什么计?什么配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点都听不懂……
「呵……蝶影,现在不用再装了,之前不就与轩辕城主商量好了,为求逼真,还特意瞒着两位前辈呢,以致他们对你有些误解,好在你的委屈也都有了代价,想必前辈们不会怪罪的。「
萧玉麟急忙抢着解释,一边还忙着对轩辕行云使眼色,为了替君蝶影洗脱罪名,萧玉麟利用这个机会扯着漫天大谎。
「喔,原来还计中有计,」君霁轻抚着长须,「真是好计,呵……老夫怎会怪罪呢,倒是这些日子委屈了君侄,行云,老夫也误会你了,没想到你门下竟有此等这般能忍辱负重的人物,不简单。」
「君前辈谬誉了,此乃弟子等应付之责。」轩辕行云虽然明白这一切君蝶影根本不知情,但这么一来,君蝶影不但洗去了通敌之罪,反倒成了力擒『魔尊』的功臣,他当然乐于附和着萧玉麟的谎言。
「不……」甫出声,君蝶影就觉得腰眼一麻,萧玉麟扶持在胁下的大手那般自然的拂过哑穴,同时双臂也加紧了力道,限制住了君蝶影行动的能力。
君蝶影着急的转头望向萧玉麟,而萧玉麟也正凝望着他,眼中带着歉意却也带着坚持,耳边传来他低沉的轻语。
「蝶影,对不起,这时候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作比较好,请你能原谅我这么做,对不起……」
「哼,还真是吵,一群烦人的家伙,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吃定我了吗?」语声依旧淡漠,凌书岳反手拔出腰间的短匕,随手扔下山崖。
激射出的鲜血瞬间濡染了白衣,眼着长衫下摆点点滴下,而凌书岳却仿如未觉,仍是那般潇洒的负手伫立着,如同一座难以撼动的山岳。
「哈……」莫如茵的笑声响彻云霄,「这回,我看你这小子还怎么张狂,你该开始觉得功力涣散,四肢发麻了吧?」
「刀上有着强烈的麻药,就算姓易的有传你解毒之术,这『沸石散』也不是一时半刻你能运劲解得,识时务的还是趁早说出,否则待会儿可有的你受。」莫如茵边说着,边缓缓逼近,君霁也同时自另一旁掩近。
「……」凌书岳沉默着,两眼却直盯着君蝶影,眼中尽是再也明显不过的怒意与恨意,任谁看着,都会不自主地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萧玉麟更是小心提防着,深怕凌书岳会猝起发难,拉君蝶影垫背。
不!别这样看我!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君蝶影心中呐喊着,却奈何有口不能言有足不能行,只能默默承受着凌书岳那炽烈的恨意,而心却仿佛被那灼人的目光给烧炙着……好疼……
「小子,说出『枫潭』所在,我们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只破你丹田要穴,你仍旧可以安稳的过下半辈子,如何?还是自己的命比较重要吧,不要再替那死人守着秘密了。」
边游说着,两老边小心翼翼得向凌书岳靠近,虎死仍留余威,何况这虎还未就戮呢,多年的经验告诉两人,凌书岳绝不属于肯妥协的那种人。
「两位的好意,」森冷的轻笑着,凌书岳的眼中闪着冷芒,「不过是白费工夫了,凌某的生死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随着语声,凌书岳飘然的向后一跃,白色的身影便裹着云彩迅捷的下坠,双奇急忙跃至,却仍是差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书岳带着嘲笑的眼神坠落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