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赶回「十二快剑门」的公孙宁在半路屡遭拦截,竟无法回至「十二快剑门」接掌门主之位,最后消失于东南海一带,当时公孙宁才是三十出头的年纪。
当时另有一说,公孙宁于某一次打斗中失足坠海,流星剑随之沉入海底。但此一传说并未被采信,仍有人不死心地四虚打探公孙宁与流星剑的下落。
一度传出流星剑现世消息却又中断,之后再没有丝毫发现。
而在公孙宁失去音讯之后,「十二快剑门」因内部夺权之争而削弱实力,于武林间的势力遂逐渐式微。
听着武伯屹的叙述,燕拂羽边看着拿在手中摊开的一幅画。画中的人迎风倒立,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面色黝黑,轮廓端正,身背一柄长剑,衣袂随风,颇具肃杀之气。
「这人是我师父?眉目是有点像,但……我师父没这么……」不知如何形容,燕拂羽的头东歪西歪地左瞧右瞧,「黑,我师父要白得多,长得很斯文,只是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左边眼睛横到另一边脸颊,一双眼睛差点就叫那一剑给弄瞎了,所以一眼大一眼小。」
说着,他还在脸上挤出那副模样来解释着。「那一剑给我师父的挫折一定不小……那时我问师父他是怎么给伤的,他怎么也不愿意说。不过,这把剑我倒看过……」
「从左边?」由左上至右下……武伯屹沉吟着,在他记忆里,左手使剑的剑客不多,现在江湖上的用剑高手也只有那么一个是可以左右开弓的。
武仲崎接着他的话尾说道:「左撇子剑客?」
「何以见得?右手持剑,反腕一拖还是可以划下那样的一道剑痕。」武叔崇边说边比画着,以指为剑,在武仲崎脸上带过。
「『十二快剑门』名字可不是叫假的。」在武家,除了武季之外,对剑最熟悉的该算老二武仲崎,「公孙宁一手快剑,迅捷如电,时间上哪容得你反腕,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这样顺势一划来得快。」
「当初追杀我师父的人那么多,追究这个有什么意思?说不定伤了我师父的人早就死在我师父剑下了呢!」
「或许吧!但能在你师父脸上留下这么重的剑创,一定是个角色,我们兄弟就是这样,常常一提起这类事情就会忍不住研究起来。」武叔崇不好意思地笑笑。
「刚才和我对一掌的人也是左手使剑。」一直沉默的武伯屹突然说出这句话。「他左手上有茧。」
看了眼其它人,武伯屹站起身,「再加上他拥有跟公孙宁一模一样的随身物事,恐怕此人和公孙宁有渊源。」
「白述天自创了一套左手剑,不过,那是在公孙宁失踪之后的事。」武仲崎说着,「老大,你想今晚来的人会不会是白述天?然后这个玉琥是他从燕兄弟他师父的坟墓里偷的。」
「白述天?他会知道公孙宁葬在青瑶山吗?」武伯屹沉吟了一下,「燕兄弟,你出身青瑶山的事,除了我们兄弟外,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我下山后第一个交上的朋友就是他。」燕拂羽笑嘻嘻地搭上武叔崇的肩,武叔崇的脸上也笑得有一丝甜意。
「原来是雏鸟情……唔!」武仲崎低声咕哝着,却被武伯屹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住脚。
武叔崇和燕拂羽两人专注交谈着,因此没发现武仲崎的窘态。
武伯屹握紧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琥,心想,这件玉琥虽然珍贵,但也还没珍贵到让人特地去从公孙宁的墓里盗出来的地步,所以,恐怕是有两个一样的玉琥分别在公孙宁和另一人身上,而且是带有某种意义的信物。
这时,他心中蓦然一动。
「燕兄弟,请你拿出流星剑。」
燕拂羽不明所以地将流星剑取出,武伯屹将玉琥放在流星剑的护手旁,和其上镶嵌的宝石比对着。
「质感很类似,看样子是同一块玉石。」
「大哥,你想到什么?难道你想说玉琥有两个,所以流星剑也有两把不成?」武叔崇问道,「这可能性太低了,再说,如果白述天也有一把流星剑,他还召开大会干什么?」
「,可能性低不代表没有,而且,只有一个的东西才珍贵啊!说不定他打算毁掉燕兄弟手里的这把剑就是这个原因。」
「然后,杀郭怀义的人是白述天,让燕兄弟顶罪,好,一切真相大白。」武仲崎玩世不恭地笑笑摊手,「不然白述天那种人哪会真的好心要毁掉流星剑维持武林和平呢?」
「但如果今晚来的人是白述天,那么他来做什么?要夺流星剑,他可以等到
下个月的龙首山大会。他要暗中抢夺,就不需要召开大会。」武叔崇反驳,「而且白述天跟他无怨无仇,何必这样陷害他?『白虹』、『紫电』两派仇怨深结,就算是白述天杀了郭怀义,他也不会没胆子承认,还要拉个人背黑锅。」
「这个嘛……我又不是白述天,我哪知道。」武仲崎发觉自己推论里的漏洞,耸了耸肩,不负责任地推了个干净。
「这些都不需要追究,总之,我不会让人从我手中抢走流星剑的。」燕拂羽自信满满地说着。
「你有把握?」武叔崇担忧地问道。
「必胜的把握没有,但,我会尽我所能。」
武叔崇担忧地正想开口规劝时,武伯屹说话了。
「对了,三弟,这次龙首山大会,有四弟陪燕兄弟一同出席,你就不必去了,留下来帮帮我。」露出一向无往不利的笑容,武伯屹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武叔崇。
武叔崇呆了一下。
果然,他大哥还是不希望他跟燕拂羽太亲近……
这次武伯屹没提出犯家规的事,恐怕是因为燕拂羽在,才暂且搁下的吧!
可是,他怎么能够让燕拂羽单独去参加大会?
白述天有什么阴谋诡计还不知道呢!四弟个性粗疏,只有他陪着根本没用,而且……他要是待在家里,一定会成天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一定无法忍受那种煎熬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跟着一起去。
「大哥,对不起。」武叔崇语气坚定,言下之意就是他跟定了。
说完,他拉起燕拂羽,硬将正想替他帮腔的燕拂羽拉了出去。
武伯屹怔怔地看着武叔崇和燕拂羽的背影,而后颓然坐倒,实在很想叹气。
「唉~~」一声叹息抢武伯屹之先发出,来自他背后的武仲崎。「老大,现在是不是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啊?」
武仲崎摇摇头,嘴里啧啧有声,他拍拍武伯屹的肩,「想开点,儿子大了,总是不由得爹娘……哎哟!」还没说完,他又挨了武伯屹一捶。
武伯屹瞪了他那老没正经的弟弟一眼,他已经够烦了,居然还用那种语气来刺激他……说得好象三弟是他们生的似地……
可是……也没说错,弟弟大了,的确是不由得哥哥作主。
「唉~~」武伯屹吐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大少爷、二少爷,『紫电门』掌门刘怀恩到访。」自外匆匆进厅的武家仆人对两兄弟禀报,并送上名帖。
「刘怀恩?他来干什么?」武仲崎道,随即吩咐,「开大门。」
武伯屹连忙站起朝外走去,武仲崎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来至门口,武氏兄弟俩将刘怀恩迎进厅内奉茶。
刘怀恩身后跟着满脸忿忿之色的刘若冰,武伯屹猜想,刘氏父子八成是为了双桧镇上的事而来。
果然,只见刘怀恩与他们叙完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武贤侄,老夫得知燕拂羽燕少侠此刻正在府上作客,因此冒昧登门拜访。令弟在双桧镇上出手伤了小儿的事,想必是误会,老夫此来绝非为难令弟,只是希望燕少侠能出面交代清楚。
「老夫虽不愿意冤枉好人,可老夫的师弟命丧流星剑之下,这件事定得弄个水落石出,还请贤侄行个方便。」
以刘怀恩在江湖上的辈分地位,对武伯屹等小辈说话如此客气,反而让武伯屹等更不好推托。
只见武伯屹和武仲崎交换一个眼神,两人俱面有难色。
「刘掌门来得不凑巧。」武伯屹歉然一笑,「我三弟……我三弟和燕少侠今日一早,即已动身前往龙首山了……连我们都是刚刚才知道的。」
武伯屹苦笑。
他怎么也没想到,武叔崇竟然会这样一声不响地跟燕拂羽两人撇下了也要去参加大会的武季,俨然私奔似地趁着天没亮就离开武家。
用早膳的时候,他们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跑到房里一看──
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剩下桌上一张纸笺,简单地写着「往龙首山」四个字。
龙首山距离武家只有约莫半个月的路程,而武叔崇和燕拂羽又提早几天出发,因此两人一路缓步慢行,并不像先前同行时一般急迫。
而由于龙首山大会的召开,所以没遇上什么人来找燕拂羽的麻烦,两人因而能沿路赏玩风景、谈谈说说,度过一段少见的悠闲日子。
这一日,武叔崇和燕拂羽两人抵达龙首山山脚的小镇。
只见陆陆绩续进入镇上的大都是佩剑的武林人物,将小镇上本就不多的客栈茶馆给挤得水泄不通。
店家生意长进自然高兴,但众人身带兵刃的豪杰装扮也引来不少镇民大惊小怪的注视。
「那一位是『三绝门』的高手汤继儒,再旁边那位是『昊天门』的梁暖……」武叔崇和燕拂羽坐在茶馆里,一一为他介绍一些知名的江湖人物,顺便提点各剑客的拿手招式和过去事迹等等。
他们在观察别人,同样的,别人也在观察他们。许多目光不时朝他们两人身上集中,而后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燕拂羽?」
「毛头小子一个,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那么点年纪,剑法再高也有限……」
「他旁边那个书生是谁?」
说到武叔祟,武林间认得他的脸的就没有几个了。
因此众人不禁纷纷猜着武叔崇的来历,暗自揣度他会不会也是大会上的敌手之一。
这时,早在此地安排了人手招待与会的江湖人物上山的「白虹山庄」门人走了进来。
当先的正是凌康。
只见凌康走向燕拂羽,拱手说道:「燕少侠、武三侠,久违了。」
「原来是你。」燕拂羽站起身,「这次你也要参加比剑吗?」
凌康并不正面回答燕拂羽的问题,只是微微一笑。「家师命在下来迎接两位上山,请。」
说着,他向旁一让,武叔崇和燕拂羽随即起身,跟着凌康一起走出茶馆外。
「家师在山上为两位安排宿处,没料到两位会提早抵达,未能远迎,真是失礼了。」
「哪里,不敢有劳白庄主。」武叔崇谦让着,回头一看,身后其它的与会人士都在「白虹山庄」门人的招呼下一一起身。
看白述天安排的阵仗,虽是以主办者的身分款待,却又别具一番气势。
只见「白虹山庄」的旗帜飘扬在上山道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路就有「白虹山庄」的门人设的接待关卡,一个个衣履鲜明、精神饱满,一副俨然白述天是武林盟主的派头似地。
「怎么不见武四侠?」凌康问道。
「我们两个先来。」武叔祟还来不及回答,燕拂羽就抢先说话。
「舍弟有点事,会晚一点到。」武叔崇有点不安地看了眼凌康,见凌康没因为他未跟武季一起,反而跟燕拂羽同行而露出狐疑的神色,才放下了心。
意会到自己的担忧,武叔崇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自从跟燕拂羽有梅林间的一番表白之后,其实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和往常一样,毫无变化。
燕拂羽对他完全没有矩的举动,只是偶尔燕拂羽会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凝视他,沐浴在那专注凝望的柔和目光下,每每弄得他脸红心跳……
他知道,其实这都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的缘故。
可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揣度燕拂羽口中的「爱」到底是什么意义,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做更多过分的联想。
而因为这份心思,使得他对旁人的目光特别敏感,老是害怕自己脸上会不会露出心绪,让人瞧出了端倪。
他们三人缓步沿着山道向山顶而去。
山路蜿蜒,两旁林木葱笼,风中带着水气,瀑布水流声在树林深处隆隆响着。
「从这里进去可以到龙口,是个很壮观的瀑布。」凌康介绍着,「两位要是有兴一游,我可以多安排两个人手,陪两位一起过去。」
「多谢,不过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燕拂羽本是婉拒,谁知凌康走在前面,没看到燕拂羽脸上的表情,因此误以为燕拂羽不悦,遂急忙解释。
「燕少侠,你不要误会,家师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怕你们单独行动,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就不好了,所以才要在下跟着,负责两位的安全。」
武叔崇听了之后心想,这美其名是保护,实则跟监视也差不了多少。
才想峙,就听得燕拂羽说道:「这不等于在大会召开前都得被你跟着了?我不要。」
燕拂羽蹙起眉,这副神气让武叔崇想起之前自己硬是要跟着燕拂羽的事。
回忆兜上脑海,带出了噙在嘴角边的笑,落进燕拂羽眼中,让他也笑起来。
他抓住武叔崇的手,两人交换一个会心眼神之后,武叔崇立刻施展绝顶轻功,拉着燕拂羽朝前直奔,没三两下就将猝不及防的凌康远拋在后头。
奔驰在山风呼啸的山道上,风从耳畔快速后掠,给人一种彷佛乘着风的错觉,畅快淋漓,再想起刚才凌康错愕的表情,燕拂羽不禁大笑起来。
这份快意感染到武叔崇,让一向拘谨矜持的他也跟着发出朗朗笑声。
笑声跟着他的身形乘风,一路飙扬至山巅。
武叔崇和燕拂羽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便停下脚步。
山顶一面临空,和另一面的林木合拢,围绕着一个约可容纳千人左右的广阔圆形空地,中间筑起一座高台,旁边竖立着旗杆,颜色鲜明的锦织大旗猎猎飘扬,衬着一色蓝天,更显气势壮阔。
旁边还有些「白虹山庄」门人忙着处理一些琐碎杂务,见到他们两个陌生人都微微一愣。
但现在燕拂羽的心思已经装不下其它,只是带着兴奋而又激动的表情缓缓走向那座平台,凸绣着「天下第一」四字的旗帜在天空飞扬,抬头望着,他的双眉和唇角不禁一同飞扬。
武叔崇静静地站在燕拂羽身边,注视他的表情,视线不由得跟着燕拂羽的一同流转,停伫在天空的方向。
十四的月将圆未圆,盈亮光芒临照大地,兼有擂台四周每隔十步之处便点明的火把,将整个会场照耀得如同白昼。
气氛滚热,众与会人士莫不摩拳擦掌,抱着一颗期待兴奋的心等待黎明的到来。
「白虹山庄」虽为众人准备了宿处,但大部分的人还是挤在比武擂台四周,东一丛西一簇地躲在一起。
有人放怀吃喝「白虹山庄」招待的酒菜,也有人小心谨慎地只食用自己带来的干粮;有高谈阔论的,也有闭目养神的……更不缺乏相互腾眉瞪目开始凝聚战意的人士。
只见「白虹山庄」众门人忙得人仰马翻,凌康在人群中犹似无头苍蝇般钻来钻去,找寻燕拂羽的踪跳。
「武四侠。」凌康在靠近树林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武季──他是下午才跟着「紫电门」的人马一同上山的。「你看到燕少侠没有?」
本来凌康是一直跟着燕拂羽的,燕拂羽极不耐烦,几次差点跟他打起来,幸亏被武叔崇给劝住了。
但燕拂羽还是拚了命想摆脱他──连屎遁尿遁的招数都用上了。
后来因山上的人愈来愈多,又有几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引起众人起哄围观,因此凌康一个错眼,被燕拂羽给溜出了视线之外。
「他跟我三哥刚才不是在那边吗?」武季一口烧鸡一口酒地吃得畅快,漫不经心地指着刚才有人拔剑相向而引起人群围观的方向。
见武季也不知道燕拂羽的去向,凌康着急不已,赶忙前去分派人手找寻。
而此时,燕拂羽跟武叔崇两人正在龙口瀑布旁为摆脱了凌康而笑得开心。
水气氤氲。一条水龙哗哗地自高处激冲而下,灌入其下一方深潭,激起的水花几乎比一个人还高,映着月光,亮出一弯浅淡的虹,融在周遭青松里,黑石白水,碧针彩桥,清幽中别见几分桥旋。
水潭的范围不大,周围俱是巨大的石头,并未有支流将水泄出,但潭水并不见满溢,因此潭深如大海,彷佛无底,亦是龙首山的名景之一,被称作龙穴。
村人相传此潭可直通深海龙宫,亦有人言之凿凿地发誓家有故老见过有能从潭底飞冲而出。
但实际上如何却没有人知道,因为从没人能潜到那么深的地方。因此到底这水潭有多深,谁都说不准。
武叔崇在一方临水大石上坐下,一旁燕拂羽举头望月,似在吸纳月之精华地深缓吐息。
月光洒了他一身,如被黑衣上蒙着一层淡淡水气,遭月光一照,竟像是会发光似地。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燕拂羽的话声将武叔崇自怔然凝望间拉回神来。
被燕拂羽发现他一直呆看着他,武叔崇脸上不禁有了几分赧色。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不由得尴尬地笑笑,转开视线。
燕拂羽在武叔崇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说道:「这几天凌康老是在我们身边打转,害我都不能跟你好好说话。」
「这一路上说的还不够?」武叔崇将手抽了出来,「明天就是比武大会的正日了,你快抓紧时间用功吧!我在这里守着。」
抚着自己刚被握住的手,他只觉得一颗心还是跳得飞快。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武叔崇背转过身,不敢跟燕拂羽相对。
「师父教的,我全都练熟了,要用功,也不争这一时三刻。」
「明天的比武可不是好玩的,十大剑客里,除了芙蓉女被凌霄剑客用话给僵住了没有来以外,其余的可都出现了,你别掉以轻心。」武叔崇婆婆妈妈地叮嘱着,「还有,比武点到为止,你可别……」
「刀剑不长眼,我才顾不了那么多,总之,我不会让人抢走流星剑的!」
说中武叔崇一直担心的事,他的眉心不禁揪了起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比武输了,慢慢再设法把剑抢回来就是,可别存着个剑在人在的念头。」
燕拂羽微笑,笑得武叔崇不好意思。
「我尽我的心劝你,但,听不听在你。」
「你担心?」
「……当然。」
燕拂羽再度拉住武叔崇的手,「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面容诚恳,叫武叔崇又是一阵怦然,连忙垂下视线。
武叔崇略略一扭,想将手脱出,却被燕拂羽加力握紧了。
抬眼,四目相对之际,他整个人就被燕拂羽抱在怀里,一下子面红耳热,不由得用力地推开燕拂羽,站起身来就要闪远一点,却又被燕拂羽拉住了。
「你怎么了?」燕拂羽睁大眼问道。
对上那对清澈的眼眸,武叔崇吶吶地说不出话来。
却听燕拂羽续问道:「这里又没旁人,也不能抱你吗?」
「这……」武叔崇咬了咬唇,「抱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我想啊!」
「你……」面对燕拂羽这过分理所当然的理由,武叔祟词穷了,正在不知所措的当儿,他被燕拂羽执拗地抱住,「你现在该好好费神……」推拒的手被燕拂羽扣住,耳朵贴在燕拂羽胸上,听到心跳。
武叔崇要扭脱燕拂羽的箝制一点也不难,但是,他就这么放任自己半推半就地被抱着。
燕拂羽的手扣在他的腰际,突然间收紧,另一手托起他的下颚,将唇印了上来。
双眸不自禁地起,气息在浅淡的一吻间交融,带给武叔崇迷离的晕眩。随着燕拂羽的深入,他不由得攀住燕拂羽的背脊,回拥的力道增加……
因被燕拂羽拉开手而回过神时,他才发觉燕拂羽被他压在身下,分开的唇边挂着一抹微笑。
惊觉自己的失控,武叔崇一时竟冒出冷汗。
再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探进燕拂羽的衣襟时,他更是惊慌得差点想直接昏倒了事。
「对不起。」武叔崇连忙从燕拂羽身上爬起。
燕拂羽略有点无奈地将衣襟理好。「今儿时机不好,改天吧!」
一句话弄得武叔崇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无意识地做出这种事……
正当武叔崇胶着于自己的行为失当峙,燕拂羽开口了。
「有事吗?」
这句话是对着武叔崇的身后说的,惊得武叔崇飞快回头,将武季尚未从震惊中恢复的表情捕捉无遗。
老天爷!他居然痴迷到比燕拂羽还晚发现有第三者在场……武叔崇悔恨莫及地想着,难怪燕拂羽会拉开他的手。
武季还是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两人。
猛然间,他的肩膀被武叔崇抓了个死紧,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武叔崇恶狠狠的表情。
「不许告诉大哥他们!」
「喔。但你们……」武李呆头呆脑地应了。
「什么也不许问!」
看武叔崇气急败坏的模样,武季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嘴。
「我知道你很难想象……可是我……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武季根本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但武叔崇心乱如麻,完全没注意到,只是陷入自己的世界,嘴巴开始不受控制地朋言乱语。
「你也许会觉得奇怪、难以置信、甚至鄙夷我们……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可是,我跟他……我们……没错,我老实对你招了,我对他的确不是一般的兄弟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总之,我的确是陷下去了……至于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你也知道,这个年纪总是……少不更事,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予汉,你别错看了他,是我……」
第一次看到武叔崇口不择言的模样,武季突然觉得好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没什么好笑的!」武叔崇暴吼。
这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是燕拂羽。
燕拂羽面色凝重,抓紧了武叔崇的手腕,「你认为我是一时意乱情迷、少不更事?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本来就是。你才多大,又一直住在深山里,见过的世面少,哪里懂得这么多……」
话语中断在燕拂羽显现微怒的表情下,武叔崇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轻咳了声,武叔崇镇定下来。
看见燕拂羽难得阴霾的脸色,沉重的歉意猛然席卷他的心头,却不知该如何为燕拂羽排遣。
「三哥,我不是在笑他,我是笑你。头一遭看你说话前言不对后语……我什
么都还来不及想,你就说了一车子的话……」武季插嘴,「你们要谈情说爱……我没有意见。横竖我自己不会来这套就成,大哥那儿我也会帮你保守秘密,你用不着发慌。」
安抚了武叔崇之后,武季转向无拂羽说话。
「我三哥一时慌了,才乱说话,我相信他绝对没有说你笨的意思。」武季举拳轻轻捶了下燕拂羽的肩,「别摆出这种脸来,你吓着我三哥了。」
燕拂羽看了眼武季,随即又把眼光转向武叔崇。
「你要相信我。」
武叔崇吶吶地点了点头。
「我师父说,能相信人是种福气……」燕拂羽微笑,「你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我知道了。」
「好啦!现在没事啦!」武季见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再沉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满足的气,又伸了个懒腰,拔腿就要走开。
「慢着,你来是找我们的吧?」武叔崇叫住武季,「什么事?」
「哦!对了,你不问我都忘了。」武叔崇干笑两声,被刚才所见转移了心神,竟把来此的原因给忘得一乾二净。
「刘若冰有事找你,让我传话。」
「刘若冰?什么事?」武叔崇问道。
「谁知道。」武季耸了耸肩。
「八成是为了他师叔的事……」燕拂羽接话,「我去见他。」
「他说要见我三哥一个,不是要见你。」武季拦住动身欲行的燕拂羽。
武叔崇沉吟着。
刘若冰找他有什么事呢?刘怀恩先前已和燕拂羽达成协议,在大会后方始解决郭怀义一案的……
「我去看看。」武叔崇转向燕拂羽,「既然他说要单独兄我,我就去会他一
会……放心,刘若冰还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他也没理由对我出手。」
「那小子真是烦人!」燕拂羽不满地嘟嚷了句。
武叔崇安抚地对燕拂羽笑笑,随即问了武季约定的地点,便展身离去。
武季看着武叔崇的背影,又看看燕拂羽,只见燕拂羽无奈地踱回潭边大石上坐下,望着眼前水龙,不知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