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星期的文定之喜已由各大报揭露,而他们共同前去各大百货公司采购订婚相关礼品的照片也刊登在报纸上。只是他原以为那只“母狮子”在看到报导后,会反扑而来,结果却无声无息。算一算他们分别的时间已有两星期了,而对张郁瑜的全然消失,在最初几天,他还不在意,但这几天,他心中的失落感却一日胜过一日。
走进大楼,搭上电梯,龙云青可以感受到员工们的真心祝福,毕竟以往他们认为怪里怪气的“冷面修罗”总算变为正常的人,也即将走进结婚礼堂。在到达父亲的办公楼层后,他挽着龚妮姿进父亲的办公室。
“龙伯父,你好。”一身粉色系套装的龚妮姿娇羞的向龙瑞成点头道。
“好好,怎么去买东西买到这儿来了?”龙瑞成高兴的朝她点点头,再看向静默不语的儿子。
“呃……其实是云青有事找你谈,而我也想来这儿看看,所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
“好,我明白。”龙瑞成按了内线电话,“朱秘书,麻烦你上来一下”
没一会儿,朱秘书走了进来。
“麻烦你带未来的副总裁夫人到处参观、参观。”龙瑞在微笑的对朱秘书道。
“是!”朱秘书回以一笑。
龚妮姿在和龙瑞成父子微微颔首后,即跟着朱秘书离去。
“怎么了?看你眉头深锁的样子。”龙瑞成坐下身来,看着伫立在窗口的儿子。
“这件婚事……”龙云青踌躇的道。
“你不喜欢?”
他回过头来看着父亲,无奈的点头。
“所有的事情都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这箭在弦上,哪容得你退却?”龙瑞成一脸凝重的看着儿子。
“这我都知道,龙、龚两大企业联婚是商界一件大事,大家都拭目以待下星期日订婚的盛况,可是我……”龙云青叹了一声,整个人瘫坐在沙发椅上。
“对她还依依不舍?”
龙云青当然清楚父亲指的她是谁,对父亲,他一向是坦承的,因此,他坦然的告知龙瑞成自己内心的感受,“对郁瑜,应该是又爱又恨吧!”
“她不适合你。”龙瑞成喝了一口茶明白的道。
“那你为何将她安排在我身边?”龙云青坐直身子,提出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她积极、爱钱又执着,外貌气质与妮姿相似,她有足够的体力及动机来应付你,一旦她成功的接近了你,再来,你要和妮姿结为夫妻,就不是件难事,因为她们俩的气质外貌都同属纤细柔弱。”龙瑞成老神在在的分析道。
“那你也对弟弟们作了同样的安排吗?”龙云青突然问道。
龙瑞成微笑不语。
龙云青不由自主的摇摇头,“难怪,云哲和云嘉打越洋电话向我恭喜时,语气中多有无奈与羡慕,坦承他们的情路没有我这般顺遂幸福。”他顿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着父亲,“他们哪里知道我的新娘并不是我的意中人?”
“我的安排自有我的道理,我希望你别插手,也别向他们告知。”龙瑞成提醒道。
“我明白,再说,我又哪来多余的精力管他们的事,我自己都一塌胡涂了,只是……”他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父亲,“你一开始就将妮姿设定为我的妻子人选,所以才找郁瑜的?”
“你和妮姿的婚事我在去年就跟你提过,当时你并没有反对……我当然是依她的模样去找适合的人。”龙瑞成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也知道,我没有意见的原因为何,当时的我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
“现在你有了?”龙瑞成问道。
龙云青对视着父亲,由于他保留了和张郁瑜激情的部分,因此,父亲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恢复性爱能力了。父亲是了解他的,父亲也不曾追问,因为父亲知道一旦他想说时,他自然会跟父亲坦白。
就在龙云青陷入沉默的时间里,龚妮姿由于心系于他,在朱秘书带领下,看了两、三个部门即回到龙瑞成办公室外的接客室。
“要我通知总裁他们吗?”朱秘书亲切的道。
“不了,我在这儿坐一会儿,等他们谈完。”龚妮姿回以羞涩一笑。
朱秘书点点头,先离开去办事。
龚妮姿无聊的在办公室外徘徊,她实在很想进去,可是又怕打扰到他们父子的谈话。这两个星期来,云青对她是温柔有加,可是常常陷入不自觉的沉思当中,她实在很想为他分忧解劳,可是他却不愿向她倾吐烦恼。站在门口,正当她要回转身子坐回接客室的长沙发时,龙云青的声音令她顿时停下步伐。
“我和她确实有了性关系。”龙云青沉思良久,终于向父亲坦承。
闻言,龙瑞成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心里早有数。
倒是门外的龚妮姿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疑惑的想,她?她是谁呢?
龙云青见父亲反应平平,也不觉意外,他继续道:“一开始真的很困难,我的心理反应虽强,但生理却没有反应。”
“后来呢?”
“在冲动之下,我去买了威而钢,也很不幸的,就让她给发现了。”龙云青酸涩的道。
“她的反应?”龙瑞成继续追问。
“或许有一千万在背后支撑着她,她的反应很不寻常,她很镇静也没有嘲弄我。”龙云青闷闷的道。
“在药物的影响力下,你们有了第一次的性关系?”
龙云青点点头。
而在门外,听到威而钢、一千万还反应不过来的龚妮姿在听到这里时,她的思绪终于连成一线,这威而钢是目前众人讨论纷云治疗阳痿的药,而张郁瑜的巨额酬劳应该就是一千万,所以和云青发生关系的人就是张郁瑜,那服用威而钢的云青不就是有性功能障碍?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一个略带无奈的声音在龚妮姿身后突然响起。
龚妮姿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慌的旋过身子。
龚妮姿见鬼了吗?张郁瑜摸摸自己瘦削的脸颊,想起自己在出门前照镜子时的憔悴样,她原以为在淡妆的掩饰下,自己还像个人,但是依龚妮姿这脸色惨白的模样看来,也许这两星期非人的自我挣扎让她真的变为鬼样了。
龚妮姿脸上血色全失,怔怔的瞪着一身丝质纯白长衣的张郁瑜,在偷听到龙云青的大秘密后,她的心神冲击已经够大了,这会儿又被张郁瑜陡地一喊,她心虚害怕得不知所措。
“我真的变得很可怕吗?你怎么吓呆了?”张郁瑜拧紧了眉头看着龚妮姿,心想,她的外貌应该尚可嘛!因为刚刚进不了这幢大楼的她,还是刚好碰以翁天佑,在他的应允及指示下,她才有办法通行无阻的来到总裁的办公楼层,既然翁天佑还认得她,那表示她的变化应该还好嘛。
龚妮姿吞咽了好几口的口水却还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的震惊实在太大了,云青是个性无能,而在药物的帮忙下,他的眼前这名女人味十足的心理治疗师有了性关系……
“你在这儿……”张郁瑜瞥了一眼放在沙发椅旁的几袋百货公司的东西,“龙云青也在这儿?”
龚妮姿点点头,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在里面?”
“嗯。”她总算说出个字来了。
张郁瑜想都没想的就越过她,举手敲门。
“你……”龚妮姿不解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们正为订婚在大肆采购,报纸上已经写了很多了,放心,我要找的人是龙总裁。”张郁瑜无趣的瞥她一眼。
天知道这两个星期下来,她除了第一天赶到银行汇了三万块给母亲,并忿忿的将一千万支票存入户头外,再来就是机械式的买报纸梭巡有关龚妮姿和龙云青订婚事宜的报导。真要说起来,她倒成了一个真正的隐士了,随便可以泡面充饥,脑海里充斥的全是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购物俪影。
而她呢!电话也不愿接,只是挣扎着该不该将一千万丢还给龙瑞成,看能不能要回自己的爱情及自尊?但是龙云青已经另择芳草了,她能要回他吗?在辗转反侧、心绪难静之下,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来赌一赌,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这报上频频报导的小俩口。
门被打了开来,龙云青站在门口,正对着她,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思,在凝视她一会儿后,目光再落到她身后的龚妮姿身上,随即再回到她身上,“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张郁瑜凝睇着他无语,心想,就是这张俊脸让她魂不守舍、魂牵梦萦的。
“呃……云青,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另外一个朋友有约,我得先走了。”龚妮姿慌乱的想逃离这儿,在得知龙云青的秘密后,她无法装成没事样。
“甜心,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龙云青蹙眉问道。
“不……不用了,我先走了,跟龙伯父说我先走了。呃,张小姐,再见!”她拿起几袋东西,腼腆的离开。
“你和她谈了什么?”龙云青看着张郁瑜道。
“哪能谈什么?我现在长得像鬼,你的甜心一见到我就被你吓得脸色苍白,真是抱歉!”张郁瑜的语气是酸不溜丢的。
哦,他只注意到龚妮姿脸色苍白,都没有注意到她神色憔悴,不过,她这句话倒是真的将他的注意力拉到她的脸上了,龙云青在仔细打量一会儿后,语带讽刺的道:“拿了一千万,是不是不眠不休的狂欢了一个礼拜,所以脸色……”
“喂!你——”她愤然的住了口,因为另一个大头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瞟了龙瑞成一眼,“太好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进来谈吧!”龙瑞成看看她再看看儿子,随即转身走进办公室。
“妮姿先走一步了。”龙云青告诉父亲。
“我知道,我刚刚在办公室内听到了。”龙瑞成回身坐在总裁位子上,正视着张郁瑜,“你有什么事找我?我们不是已经银货两讫了吗?”
张郁瑜瞥了面无表情的龙云青一眼,咳了咳,润润喉咙后,清晰的道:“我是来退款的,我不要钱,我要货。”
“你在说什么?”龙瑞成不解的蹙高眉头。
龙云青则错愕的瞠视她。
她再次咳了咳,以软柔的嗓音大声宣布,“我要人,不要钱了。”
“简直是语无伦次!”龙瑞成忿忿的道。
“不,我是语重心长!我爱他,我不要钱!”语毕,她快速的打开皮包将刚刚跑到银行,麻烦银行经理开立一张一千万的本票放到龙瑞成的桌上。
见状,龙云青只觉得自己沉甸甸的心似乎渐渐轻松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往上弯起,绽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他好整以暇的瞅着张郁瑜,眸中已浮上笑意。
张郁瑜走到龙云青面前,深情款款的道:“我是真的爱你,我觉得我无福消受这一千万,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我吃不下、睡不着,还患了严重的相思病,管他的门不当户不对、管他的家世背景,我什么都顾不了了,再者……”她俏皮的朝他眨眨眼,“我觉得你的病症还没有完全治愈,所以我还得继续追踪治疗。”
面对着这张虽显憔悴但仍娇柔的美颜,又耳闻她的真诚告白,龙云青静静的凝视她,任由心中拨云见日的愉悦感受流窜。
“你都没有话跟我说吗?”瞧见龙云青眼中的暖意,她就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龙云青伸出双手柔柔的将张郁瑜拥进怀中,吸吮她特有的体香,是了,他想真心拥抱、真心相守的就是这个拥有夏荷味道的女人。“我也爱你,爱得痛,也爱得深。”他低头深情凝望。
她的眼眶一红,喜悦的泪水不听话的聚集在眼眶里。
“云青,你别忘了和妮姿的婚事。”龙瑞成的话就像一桶冷水般泼醒了尽释前嫌的一对情人。
龙云青拥着张郁瑜面对着父亲,“我和妮姿的订婚尚未举行,因此,我会向他们说明取消彼此的婚姻。”
“就这样?报章杂志都已大幅报导,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取消订婚,要龚家人的面子往哪里摆?”
龙云青神色严肃的回道:“我不想勉强自己接受妮姿,事实上,这几日的准备下来,我没有一丝兴奋,心情反而沉重不已。”
龙瑞成相当不悦的瞥了儿子怀中喜极而泣的张郁瑜一眼,“可是你有没有想到,她退回这一千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龙云青低头看着急忙摇头的她,“我想怀疑她,可是我的内心告诉我她是可以相信的,毕竟她在退回这一千万时,也有人财两失的风险存在,可是她还是做了。”
“她真的不适合你,她的家庭……”龙瑞成摇摇头再次说道。
“她没有选择出生家庭的权利,再者,我爱的是她,这跟她的家庭一点关系也没有。”龙云青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母亲现在是债台高筑,又惹上地下钱庄,弟弟混上帮派,半个月前还因械斗而被带到少年观护所……”
“你说什么?!”张郁瑜原本幸福满溢的脸孔刷地变白,“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女孩,要不,我怎么会让你接近我儿子?”龙瑞成摇头叹道,“可是结亲家,结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而已,得得难听一点,你的家人等于都惹上黑道人,我不希望我儿子,甚至我的企业、家人莫名的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精明的他当然明白要儿子完全断念并不简单,所以,他心里也作了最坏的打算,儿子可能会再次接受郁瑜,因此,对郁瑜家里的一切,他都有长期雇人盯梢。
“父亲,我相信我有能力处理。”龙云青并不认为那是个问题。
张郁瑜黯沉一张美颜,难怪,这几日电话老响个不停,而她因为心烦都没有接电话,也许就是龙总裁所告知的这些问题,那……她应该回高雄看看才行。她抬起头来看着沉稳的龙云青,她试着振作精神对他道:“我家人的情形,其实很早我就跟你说过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变本加厉到这样的地步。”
她叹了一声,“或许你父亲的顾忌是对的,可是我真的很爱你。”她顿了一下转向龙瑞成,“是不是我拥有那样的母亲和弟弟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是这是我的人生不是吗?而且人生只有一次,我总该为自己而活,对不?我相信白手起家创立美扬国际集团的你,一定不是向命运低头才有今日的成就的。”
龙瑞成被驳斥得无语,他不得不在内心叹道,新新新人类的思维果真不同,她的成熟度并不亚于在商场纵横的交际高手。
龙云青赞赏的凝睇着张郁瑜,对她这只母狮子的爱意更深了。
“我先回高雄看看状况,我相信我能处理好的。”张郁瑜说道。
“我相信你。”龙云青信心十足的看着她,“我留在台北,同龚家人解释一切,也许有些棘手,可是我会办到的。”
“我也相信你。”她甜蜜一笑。
龙云青舒展了这两星期以来不时拧紧的眉心,开心的对着愁眉苦脸的父亲道:“爸,你的眼光还是最好的,她果然有你所说的积极及执着。”
张郁瑜洋洋得意的粲然一笑。
龙瑞成看着眼前这对深情相对的情侣,他保留了叶秀昙欠地下钱庄巨额债务的实情,因为他相信张郁瑜一定会再回来跟他要钱的,虽然他对她的佩服再添一成,但是对于她的亲人,他实在是敬谢不敏!他有把握儿子和她的爱情一定会再接受一次考验,而这一次,他也会竭尽所能的让儿子对她彻底死心。***
张郁瑜看着久违了七、八个月的家,它还是一样的杂乱、一样的冷清,小小的房子内堆积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报章杂志,桌面上积了一层灰尘。
她叹了一口气,正视着躺在竹椅上,鼻青脸肿,左脚上裹着一层石膏,嘀嘀咕咕个不停的母亲。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借的,反正,这钱就愈积愈多了,总共要我还两千万,我哪有钱还?我连赌场都不敢去了,又没地方躲,一下子就被他们逮到,痛打了我一顿……我打了好多通电话到你那儿去,但是都没有人接电话……
“我的腿被他们打断了,他们看我没有能力还,也没有地方跑,来了几回要钱,倒是没有再为难我,可是他们说期限只到明天,若我没法子还钱,他们就要捉我去买,赚多少还多少……好在你回来了,要不,我这徐娘半老去卖春……”
张郁瑜愈听头愈疼,她终于忍不住的拍桌大喊起来,“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郁……郁瑜”叶秀昙表情腼腆。
“你为什么要这么好赌?为什么?”沉重的无力感将张郁瑜原先药观的心态全击倒了,她到哪里去凑两千万?
“我……我……”叶秀昙羞惭的低下头。
“你还要我怎么样?要我跟着你去卖身帮你还赌债?”
“不……不!”
“不?”张郁瑜受不了的冷嗤一声,“那你认为我哪来两千万帮你偿债?”
“他们说可以慢慢还,或者,你手头上有多少?我去赌几把,也许就能赢回钱去偿债。”叶秀昙兴奋的扶着右脚,撑起身子道。
张郁瑜不可置信的朝她上下打量,“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去玩?十赌九输,你还没有得到教训?”
在女儿的逼视下,叶秀昙终于坐下身来低下头。
“我知道你是被迫和父亲组成这个家庭,被迫生下我和弟弟,但那就表示你可以挥霍生命,挥霍我努力挣来的钱吗?”灼热的泪水涌上眼眶,张郁瑜愤然的抹去泪水。
闻言,叶秀昙仍旧低头抿嘴不语。
“我原本自信满满的认为可以追求自己的人生,但是我发觉我错了,因为执迷不悟的你绝对会像个瘟疫,危害我的幸福、危害我爱的人。虽然我可以不理你、不睬你,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预测你这颗不定时的炸弹,会在何时在我的生活中引爆,强制将我卷入你的暴风圈中!”
“追求自己的人生?”叶秀昙抬起头来,神色悲凄的低喃,“还是及时行乐吧!否则,人生无常,悲剧也许就在前方等着你。”
“就像你是不是?”张郁瑜受不了的咬牙低吼,“父亲虽然不对,可是他至少撑起了这一家子,也对你负责了,而你呢?终日自怨自艾、沉迷赌博,甚至自认赌博有理!”
叶秀昙别开脸不语,她心中累积多年的怨怼,谁能了解?
“你真的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弟弟进了观护所,而我现在得为你的两千万赌债想法子凑铨,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和弟弟应该承受的吗?是不是逼死了我和弟弟,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叶秀昙的心猛地一震,她怔怔的看着泪如雨下的女儿,“不、不,不是这样的,你们是无辜的。”
“无辜又如何?”张守宇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们同时转向后方,看着被理了平头的张守宇和一名中年男子。
“你们聊聊,我在门外等你。”中年男子亲切的道。
“李先生,谢谢你。”张守宇朝李先生感激的一笑,在见李先生走到门外后,他看着张郁瑜道:“他是观护所的人,我跟他说母亲受伤在家没人照顾,求他让我回家看看。”
张郁瑜明白的点点头,半年多不见,他长高了,也长壮了,眼神似乎也成熟不少。
“你还是别理妈,赶快回台北去。”他静静的道。
“到观护所的你都还心系着妈,我又怎能不理?”张郁瑜苦涩一笑。
“我和你不同,我是张家的男人,而你只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不用再和这个家有任何牵扯。”
张郁瑜站起身子,走向张守宇,握紧了他的手,“瞧你还不算成年,讲话居然这么老成。”
“有一个不负责任的妈,我不得不强迫自己长大。”在观护所虽然才半个月,但在李先生的开导下,他的思绪已经不再激进。
闻言,张郁瑜鼻头一酸,一股酸涩跟着涌起,她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母亲。
“妈的债要让她自己去还,否则,她永远都不懂别人代她填补赌债这个无底洞的辛苦。”语毕,张守宇冷淡的看着母亲,“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和姊是无辜的,就请你好好振作起来,不要再和赌挂上边了。”
叶秀昙沉默不语,虽然她也曾想过要戒赌,但总是情不自禁的又跌了进去,没有决心的她实在说不出任何承诺的话。
见母亲一语不吭,张郁瑜姊弟两人的脸上同时显现出浓浓的失望之情。
末了,张守宇低声道:“我得走了,李先生是特别通融我才能出来的,但时间只能一会儿。”他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发泄沉闷胸口的抑郁之气,他朝张郁瑜点点头,“姊,我走了。”没有跟叶秀昙道别,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斗大的泪珠终于从叶秀昙的眼眶中滑下,她真的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可是她没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抵抗赌博啊!
张郁瑜看着低啜泣的母亲,教她怎能不帮母亲?母亲究竟是生她的啊!她怎么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以卖身的方式偿债?可是两千万,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啊!跟云青要?不!不行!她昨天才退回一千万,还说自己要人不要钱,然而,今天就加倍的跟他要两千万,这不是自打嘴巴吗?那……就只剩龙瑞成了,或许能跟龙瑞成打个商量,来个私下借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