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西门仪悠闲地吃了口桂花糕,才慢吞吞地说:“谁教你口不择言。”
“我是说出了大家心中想说的!你敢说你没这样的想法?”南宫少天气得一拍,桌子上的杯杯碟碟全震得东歪西倒。
看看将碎未碎的桌子,西门仪连忙安抚:“是是是,你说得是。多得你为大局著数,说服了凤飞扬。谁不知道少天啊,你是我们四人中最可靠稳重,做事最大体的。不过……”见好友脸色稍和,他才继续说下去:“为什么只要一沾上凤飞扬,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你一向老成持重,却老因小小事就跟他吵个没完。你素来也大方得紧,不像我老爱损人,为什么老是说话气他?”
看见西门仪似笑非笑的眼神,南宫少天觉得脸上一热,嚷道:“你搞清楚,每次也是他先惹我的。”
“可你不会让让他啊?你也知道他少爷脾气,那何不忍让一下。等会儿凤飞扬换好了妆,你给他说句好听的话,捧他一下下,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你们同殿为臣,总不能没完没了的吵下去。至少今次合作时不要再吵,当是为了兄弟吧。”
南宫少天苦涩一笑:“我也不是没让过他……”只是凤飞扬不领情,他再多的耐心也枉然。凤飞扬傲慢的态度,活像他南宫少天只是蝼蚁一般低贱的存在。南宫少天少时适逢家道中落,见过不知多少冷脸白眼。可是凤飞扬的白眼不同,只是轻描淡写已经灼得他遍体生疼,他会反击也只是因为给迫得急了。
“呵呵,你们对彼此还真另眼相看。”西门仪越想越好笑。
“笑什么笑!说点别的,不要绕著我和他的关系打转。”南宫少天瞪他一眼。
“好,那说点别的吧。你老要小的说什么?”
“说说凤小子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你怎么迫得他给你出力?”
才说过不许他提,可自己又忍不住问。西门仪暗中笑痛了肚子,表面却故作严肃:“少天,不是小弟不够朋友。可是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事关飞鸽山庄……”
“死钱鬼!要多少直说。”南宫少天气得牙痒痒的。
西门仪有心试探,故意不作声,浅笑著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南宫少天很理性地猜测。但西门仪却摇摇头,他知道在南宫少天心中,凤飞扬不只值这一点点钱。
“一万两?你这该死的钱鬼!”南宫少天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已经准备掏出钱票。可是西门仪还是摇了摇头。
“十万两!”南宫少天倒抽一口凉气:“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抢?”
虽然气恼,但南宫少天还是忍痛答应了。可惜那个卖主……
“咳,是一百万两。”
“西门仪!!”南宫少天直跳起来,“你吃撑了?谁会花一百万两去买凤小子的秘密?又不是得了神经病!你这样做生意,飞鸽山庄等著倒闭吧!”
“那你买不买?”西门仪笑得云淡风轻。
“……买。”
“买就拿钱来。”西门仪瞄瞄南宫少天手上银票,感到有点后悔,早知道他陷得那么深,就叫价一千万两了。
“那当我是银号啊?天天带著一百万两上街,好给你敲诈?”
“那这些钱票先当定金。”深谙生意之道,西门仪二话不说,抢钱为先。
南宫少天也不理论,只是问:“那你该告诉我了吧,姓凤那个小子……他、他有什么麻烦了吗?”
量量手上的银票,西门仪答非所问:“还欠九十万两,你什么给钱,什么时候收到货,我们飞鸽山庄的信誉很好的。”
南宫少天气得发昏,正要问候他西门家十八代祖宗时,西门仪又识趣地说:“当然我们飞鸽山庄服务也是一流,先告诉你一点。凤飞扬他没事儿,一点麻烦也没有。想他是捕王凤老爹的么子,上面六个哥哥不是名震一时的捕头,就是有名武官,加上还个皇帝堂兄,当今世上除了南宫少天,还有谁敢给他没脸。”
“我也不是故意……”南宫少天微一失神,随即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喂,钱鬼。你不会把我昨天在哪里醉倒的事卖个一百万两吧。”
“绝对不会。”西门仪誓言旦旦:“本公子做生意最公道了,你的事我一百两就卖。”
“西门仪!!!你……”骂到唇边的脏话忽然卡在喉头,南宫少天不顾形象地张大嘴,呆瞪著前方。西门仪顺著他的眼光一看,只是凤飞扬娉婷地从帷幔后步出。
一袭素色的仕女装,一抹浅浅的胭脂,巧妙地淡化了凤飞扬身上本就不多的刚阳之气。拖著长长的裙裾,穿著不习惯的绣鞋,主人不得已地垂著头,小心地踏著珊珊莲步。看著如柳絮般轻摆的身段,西子般微蹙的黛眉,别说是南宫少天,连西门仪也感到销魂。跟凤飞扬相比,那个什么江南第一美人苏小姐,简直跟个普通村姑没两样。
凤飞扬好不易容才走到二人面前,拚命抑压著羞耻之心抬起眼睛。可是一碰到南宫少天露骨的神情,他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就挂不住了。
“你、你看什么!变态!”脸颊火烧般烫,凤飞扬不由自主别转脸。
脸上胭粉掩盖了象征羞涩的潮红,南宫少天只见他抿著唇,对自己不屑一顾,心头不禁一凉。
“怎么!我不能看吗?”
听见他口气那冲,凤飞扬秀眉一轩,不甘示弱:“就是不给你看!再看挖你的眼睛出来!”
南宫少天更是火大了,直嚷道:“你以为我爱看啊!是你自个儿穿得不男不女走到我面前的好不好。”
“你说谁不男不女!”凤飞扬气红了眼,长得秀气一直是他一生最痛,可是南宫少天却一而再地踩他的痛处。“你以为我喜欢打扮成这样?若不是为了大局,杀了我也不穿女装。”
南宫少天见他气苦,心中不知怎地一阵剧痛。其实他的话甫一出口已经后悔了,也不明白为什么能言会道的他,一到了凤飞扬跟前就会变得笨拙。
“飞……凤公子,在下也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牺牲,今次实在难为了你。在下一时口不择言,请凤公子见谅。”
虽然他诚心诚意的道歉只换来一声冷哼,但南宫少天也不气馁。想想西门仪的话也有道理,若他跟凤飞扬的僵局可以打破,要他认低伏小一次也不算什么。
“咳咳,今次的案子若没有凤公子拔刀相助,是一定办不成的。对此事在下实在甘拜下风,所以我们的赌赛到此为止吧,就当是在下输了。”
在凤飞扬耳中,南宫少天的话,怎么听也像是在嘲讽他的美人脸。虽然他气得脸都绿了,但低著头的南宫少天却没有瞧见,依然自顾自说下去。
一旁的西门仪见到形势不对,连忙干咳几声。南宫少天瞄他一眼,见他又是眨眼又是呶嘴。
好好好,我知道,还要捧他是吧。于是南宫少天望向凤飞扬,接触到他水盈盈的眼波(气得想哭?),不知怎地脱口说道:“你真好看。”
西门仪掩著眼睛,果然听到预期中响亮的巴掌声。睁眼一看,凤飞扬已经夺门而出,而脸颊留有五道清晰指印的南宫少天则满脸悲愤地呆站著。
“唉,少天你没事吧?”
“我看起来像没事吗?”南宫少天把满腔怒发泄在好兄弟身上,揪住他吼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早跟你讲,就算我愿意向凤小子低头也没有!姓凤的全家也横惯了,给他三分颜色就开染房!”
“少天”不是吧?你不觉得自己说错话啊?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低头!”
“唉,少天”男人真不能恋爱,否则好人也变笨。
“你说什么也没用!”
“少天,我说”
“闭嘴!不用替姓凤说话。”
“我只想说,你流鼻血了。”
“呃?”南宫少天一愕,倏地涨红了脸。“那有什么奇怪,凤小子向来心狠手辣,还指望他打人时会手下留情吗?”
看著南宫少天那张死撑著的脸,西门仪很犹豫应不应该告诉他,由第一眼看到凤飞扬从内堂出来,他的鼻子已经出卖了主人真正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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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缉捕千面人的行动正式展开。得到苏大人的合作,一干捕快在苏府布下天罗地网。而身为诱饵的凤飞扬则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陪伴著挂名父亲出席各式场合。不用三天,‘苏小姐’的艳名已经震动整个燕京,甚至整个天朝。只要有‘苏小姐’出现的地方,自然人人蜂拥而至,争相一睹‘她’的丰采。
就像今天,听闻‘苏小姐’要游湖,观赏冬日里的燕京名胜燕碧湖。一众文人雅士贩夫走卒,清晨就纷纷聚集在湖边,把偌大一个湖畔挤得水泄不通。而‘苏小姐’也不负众望,在中午时份带著几个家仆泛舟至湖心亭观赏雪境,兴之所致还抚琴一曲,听得围观者如痴如醉。
“喂,钱鬼,照你看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借著琴音掩护,南宫少天和西门仪悄悄讨论案情。
“快了快了,再等等吧。”西门仪懒懒洋地答。
“我们这样守株待兔真的可行吗?要是千面人根本不在附近,又或者他对苏小姐不感兴趣…….”
“不可能。”西门仪自信满满地说:“只要听过‘苏小姐’的艳名,千面人就是走远了,也会回来看个究竟。看过了,更不可能忍得住不下手。少天,不是我爱说嘴,但捉拿采花贼我可比你在行,相信我包准没错。”
“说得是,谁能比你更了解采花贼的心态呢,你跟他们本是一丘之貉嘛。”南宫少天翻翻白眼。
“喂,什么一丘之貉。”西门仪抗议。
“那么是一线之隔?”
“喂喂。”当中相差何只千里啊?他西门公子是风流而不下流好不好。
“还是一模一样?哦,应该是你技胜一筹。”
“……少天,你今天吃火药了?”
“哼。”
“干嘛心情不好呢?我们现在奉旨游山玩水,天天高床软枕,吃香喝辣。嗳,还有美相伴,有仙乐可听呢。这样的日子你盼也盼不到吧?”
“你还说!”南宫少天怒吼一声。
西门仪还想分辩,但琴音突然生生中断。
“家仆甲、家仆乙,主子奏琴时,下人不得私自交谈。打扰主子雅兴,问你俩该当何罪?”取而代之的是凤飞扬不高不低,优美动听的声音。
“死罪死罪。请小姐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脸皮厚厚的西门仪赔笑之余,不忘强迫好友一同折腰。
看见死对头南宫少天穿著一身卑微的奴才装束,黑著一张苦瓜脸。凤飞扬不禁抿嘴一笑。
“今次就饶过你们,下次再犯可要动用家法罗。”凤飞扬斜看著他们,把官家小姐的威风耍个十足。这几天来,他三不五时端起架子,不分日夜找某人麻烦,可真把刁蛮小姐这个角色演得淋漓尽致。
家法?你这冒牌小姐还想打人咧。该死的凤小子,恃著少了你不行,就拿腔作势!惨被狠整了几天的男人不禁目露凶光。
凤飞扬见他一脸不服,樱桃似的小嘴一扁,故意拉长声音道:“家仆甲,上前侍候。”
“什么?”扮演家仆甲的南宫少天怒叫一声。
“去吧,千面人可能在人群中监视我们。”家仆乙西门仪轻轻扯他的衣袖。南宫少天无奈,只好屈从。
“小姐,要怎生侍候?”
“侍侯也不懂?笨!”锦扇毫不留情地往那硬邦邦的脑袋一敲。凤飞扬瞧著敢怒不敢言的南宫少天,勾起一个得意洋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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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躺在贵妃榻上的美人星眸半掩,意态娇慵,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模样。而‘她’的忠仆则一直不辞劳苦,尽心尽力地侍候著。湖畔的群众远远看见,也不禁被他们的主仆情深所感动。
“家仆甲,你主子冷了。还不拿貂皮大氅来?”
“是。”
“嗯,披上大氅又好像热了些,来替我扇扇子。”
“知道。”
“蠢才,你扇乱我的头发了。笨手笨脚的,不要扇了!”
“明白了。”
“喂,我饿了。”
“梅花糕到。”
“唉,嘴巴好干。”
“小姐请用茶。”
“嗯,好奴才,你主子闷了,说个笑话来听听。”
“笑话吗?话说从前有个男人,生了一张美人脸,人人一看只道他是个女的……”
“你给我闭嘴!”被踩到痛处的凤飞扬拍案而起,一双美丽的凤目像要冒出火来。
“遵命。”被折腾了半天的南宫少天好不容易才扳回一城,自然毫不退让地回瞪。
二人怒目对视了片刻,南宫少天微微有点心惊。
他不会乘机让人把我拉下去打一顿板子吧?如果是,那我应该反抗,还是以大局为重?
南宫少天还没作出决定,凤飞扬忽然心平气和,以优雅的姿态坐回他的贵妃榻上。
“家仆甲。”
“怎么?”听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语气,南宫少天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冷战。
“本主子累了,过来替我捶腿。”
“捶腿?”南宫少天看看凤飞扬坐的位置,要替他捶腿岂不是要跪下来?不行!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向那小子屈膝!
“我不干!”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凤飞扬挑起眉,大有立时将他家法侍候的架势。
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南宫少天低头道:“不是我不肯,可是男女授授不亲,让人看见了,怕会有损小姐名节。”
就这样想混朦过去么?你可想得美。凤飞扬冷笑说:“我不管,本主子让你捶,你就捶。”
“我不!”
“我偏要!”
在二人争恃不下时,天边突然刮起一阵急风,凤飞扬一不留神,让丝帕给吹掉了。
看著洁白的轻纱飘呀飘的飘到对岸,凤飞扬抿抿嘴,傲然道:“去捡。”
去捡?我又不是狗。南宫少天也忍无可忍,恼怒地道:“捡什么?明儿我买一块新的送你好了。”
“谁、谁希罕你送。”脸上忽感一热,凤飞扬偏要说:“我要你去捡。”
“喂,你别得寸进呎。”
“你这奴才敢不听话?”
“什么奴才!”
二人互瞪了片刻还是各不相让,眼看就要开骂了。忽然有一只轻舟快速驶近,把湖中的碎冰撞得叮叮作响。驾舟的是一个脸如冠玉的年青书生,只见他把小舟泊到湖心亭畔,然后施展轻功,轻轻巧巧地越过一干假扮仆人的捕快,潇洒地落在凤飞扬跟前。
书生?书生正是千面人其中一个身份。凤飞扬跟南宫少天对望一眼,很有默契地把私人恩怨搁下。
“阁下是什么人?这湖心亭今儿已经给我家小姐包下了,闲杂人等一既不得内进。”南宫少天有意无意地挡到凤飞扬身前。西门仪也有不动声色地断了书生的去路。
可是那书生却没把二人放在眼内,径自向凤飞扬展露一个迷人的笑容。
“小姐,我捡到这丝巾,不知是不是小姐你的呢?”
“嗯,是我的,谢谢公子。”凤飞扬淡淡施礼,书生也回以一揖。二人对望了片刻,书生眼中明显带著惊艳之意。
一旁的南宫少天越看越不爽,忍不住喝道:“丝巾已经交还,你还不快滚。”
书生吃了一惊,愕然道:“小姐,怎么你的奴才这样刁顽?这样粗鄙的人怎配侍候小姐你呢?”
什么奴才?我哪里像奴才了?!南宫少天气得七窍生烟。
但凤飞扬却生怕还气他不够,故意附和那个书生:“公子不要理他,一个下人懂些什么。啊,对了,刚才的事劳烦了公子,如不嫌弃,请进来喝杯水酒。”
书生自当欣然答应。而南宫少天则被斥喝著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两人共饮,凤飞扬还专诚为对方演奏一曲,气得他差点吐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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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燕碧湖,回去苏大人府的途中,坐在软轿里的‘大小姐’凤飞扬一直心情开朗,跟护在轿子旁的‘家仆’南宫少天恰成一个对比。
“西门仪,照你看那个书生会是千面人吗?”凤飞扬掀开纱幔,探出头来。
“拜托,别看到书生就当是千面人好不好?难道看到有胡子的,就认作爹?”西门仪还没开口,南宫少天先冷冷地说。
这道理凤飞扬也明白,但凡姓南宫的赞同,他就非唱反调不可:“那也难保他就是了。你没见他会武功,还一副色迷迷的样子。”
“你这样向他送秋波,他不色迷迷才怪。”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他!我干吗要勾引他?!”凤飞扬大怒。
“天晓得你为什么这样会勾人。”南宫少天冷笑一声,板著脸说:“你现在扮演的是官家小姐,请注重身份,像招蜂引蝶这些轻狂事少做为妙。”
“你嫌我扮不好?那你又哪一点比我强?你扮的家仆很称职吗?”
“好了好了,你们大哥莫说二哥了。”西门仪一时口快,立时被二人刀锋似的目光夹击。
“好好好,我不说话。”投降了。
西门仪缩回去后,那对小冤家又互瞪一眼。南宫少天沉不住气:“有你这无理取闹、公报私仇的小姐,我怎可能扮得好。”
“哦,是我的错吗?好呀,你不喜欢以后不要做家仆甲了。”凤飞扬扬起小脸。
“你以为我很稀罕?是你迫我扮的好不好?”南宫少天狠狠把那难看的家仆装束扯下。
“你以后给我当轿夫丙。”凤飞扬冷冷一笑,喝停前面的轿夫,立刻就要他跟南宫少天交换角色。
“想我给你抬轿?你吃撑了。”南宫少天回以一声冷哼,向扮演轿夫的同僚道:“不要理他,继续抬。”
“不准抬!”凤飞扬一喝,两个可怜的小捕快一动一不敢动。
“姓南宫的,你铁定不当轿夫吗?”
“说了不当就不当。”
“好!那我让你做小姐,我不玩了。”
“喂!你讲不讲道理!”他能扮女人,还会这里受气,受人要胁吗?
“小姐还是轿夫,你给我挑一个。”
南宫少天气极,迁怒于在一旁纳凉的西门仪:“钱鬼!还不说句公道话!你这领导是当假的吗?”
嗄?怎么殃及他这池鱼了?这下怎么办?惹怒哪一个也没好处。西门仪眼珠一转,心中已有定计。
“换角色这件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虽然我们的职位是高了那么一点点,但也要尊重下属的感受。嗳,轿夫弟弟,你的想法怎样,想换还是不想换?”
一时间,三道锐利的目光集中在同一人身上,可怜那个扮演轿夫的小捕快还只是个刚入行的。
“我、我、我……哎哟!”小捕快夹在三个大人物之间,吓得脸青唇白,不知怎地忽然直挺挺跪了下来。他这么一跪,连累轿子向前倾斜,凤飞扬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摔了出轿外,还好巧不巧地摔落一滩泥巴里。
“你这是干什么?!”凤飞扬和南宫少天同时怒叫。
西门仪则摇摇头,一脸同情地说:“可怜,可怜。可你也不用吓得脚软呀,也实在太胆小了些。”说得好像不是他害的。
“我、我不是脚软啊。是因为刚才有些什么东西我在膝盖上叮了一下,叮得我好痛。”小捕快小小声地解释,可是没人理会他。
“小姐,你没受伤吧?”西门仪赔笑,继续演好家仆乙这个角色。
“活该。”南宫少天却冷笑一声。
凤飞扬当然怒目相向。
“咳,依小人看,我们还是快点回府吧。”西门仪连忙插在二人之间,阻止下一波战火。
“我满身臭泥巴,快脏死了。”要他忍耐到回苏府才能清理?还不如要他的命。
“那也没法子啊。”西门仪耸耸肩。
凤飞扬听了眉头直皱。
“前方有几亩菜田,有田就有人居住。”
“那我们去借件衣服?轿夫弟弟们也累了,顺便休息一下?”西门仪问。
凤飞扬看看南宫少天,神情有点古怪,然后轻声说:“我扭到足踝。”
“那就糟,轿子摔烂了。”另一个轿夫失声说。
轮到南宫少天皱眉了。
沉默了一会又听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我背你吧。”
所有人也感到出乎意料。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南宫少天脸上一热,有点尴尬地蹲到凤飞扬脸前,把背部奉献出来。
“要不要上来?”
“要。”凤飞扬倒没犹豫,很爽快就伏上去。
烂泥沾湿了整个背部,南宫少天想必也不舒服,可是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无可奈可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天没奴役过我,一天吃不下吃饭。”
这时,在没人看见的角度,凤飞扬忽然浅浅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