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
她总是选择用逃避的方式来回答他的期盼。
看着季凌潇慢慢垂下眼睑、露出受伤模样,秦月汐心底也是百感交集、不是滋味。这要她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难道要告诉他,她是从三百年前穿越而来的古人?
别说他不信,任何人恐怕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奇事。
而且,她一旦拆穿了墨妖妖的身分,难保那小妖怪不会在盛怒之下,破坏世间规律。
所以在成功封印墨妖妖之前,她必须保持冷静,免得因为自己的一时口误,导致天下大乱。
“凌潇,不管你相不相信,在这个世上,我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看着她那双布满诚恳的目光,唇瓣微微嚅了嚅,点点头,没再继续逼问。
秦月汐觉得季凌潇对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产生了诸多不满。
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她可以编造一些更合理的借口来搪塞他,可是对他来说,不管借口有多完美,都是一种恶意的欺骗。
带着愧疚和自责,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微妙。
这天午后,季府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宫里派来一名太监,口宣圣旨,说不久之后,和硕公主将会莅临玉州城,落脚季府,希望季凌潇能够善尽地主之谊,切莫怠慢了。
据说,和硕公主是皇上已故兄长的女儿,生得貌似天仙、聪明伶俐。
由于她的父亲在十几年前替皇上挡下刺客的一箭,不幸亡故,皇上便领养了兄长的闺女,视如己出。
如今和硕公主正好年满十八,也到了该嫁人生子的时候了。
为了替她寻觅一个好的夫家,皇上暗中可是下了不少工夫。
此番突然传来和硕公主要来季府落脚的消息,但凡长脑子的人都猜得出来,皇上打算让季凌潇成为准驸马。
接到圣旨之后,他很客气的安顿好前来宣旨的太监,待吩咐完周管家接下来将要做的大小事项之后,伪装在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被他敛了下去。
和硕公主即将大驾光临的事情,很快就已经在整个季府传得沸沸扬扬,他也知道有不少奴仆在私底下议论,也许再过不久,季府的主子就要张灯结彩办喜事了。
毕竟以他的身分地位和才气,与和硕公主还真可堪称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虽然在此之前,很多人都知道秦月汐深受主子喜爱,但一个无家无业无背景的女子,就算再怎么优秀,又怎么敌得过被皇上宠爱的公主高贵。
所以很多人都在猜,一旦那位和硕公主大驾光临,主子会不会为了讨公主的欢心,将秦月汐逐出府外?
不过不管府里上下怎样猜测,季凌潇很清楚,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
用过晚膳之后,最近一直找借口忙于公事而故意疏远秦月汐的季凌潇,竟主动来到她的房里,问她对和硕公主突然来府上拜访一事有何看法。
“既然是皇上的美意,大人身为人臣,就该谨遵圣命,好好招待和硕公主。”
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他冷冷地看着秦月汐,“那么聪明如你,应该也猜得出来,皇上之所以会把和硕公主送到这里,用意究竟是什么吧。”
她当然清楚,而且也十分明白,因为相同的情况她早在三百年前就经历过了。
也许,心痛得过了头,就会变得麻木不堪了吧。
忆及此,秦月汐淡然一笑,说:“和硕公主和你身分相配,皇上想把公主嫁你为妻,这也是人之常情。”
季凌潇不怒反笑,“是啊,我爹贵为宰相、我姊贵为皇后,就算有朝一日我真的成亲,有资格当正妻的女子,也必须是身家清白、地位显赫之辈,至于那些来历不明且身分低下的女子,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他本无意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之久又一次的隐瞒和逃避,让他无法不心生怒意。
果不其然,秦月汐绝美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阴郁的色彩。
季凌潇又心痛又愤恨,可是他拉不下脸向她道歉,只能暗暗告诉自己,他会这么做,都是被她硬生生给逼迫出来的。
如果她一开始就可以对他敞开心扉、坦白一切,两人不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
秦月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坚定地回道:“没有!”
他紧紧捏着袍袖下的双手,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去。
见状,她并没有喊出声,更没有追上前,只是默默闭了闭眼,逼自己眨回即溢出的泪水。
季凌潇,你我之间本来就不该有交集,如果不是墨妖妖搅乱了世间的秩序,你和我的人生,是不可能有任何重迭的。
既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该发生,我又何必去勉强一段根本不该存在的感情?
想到这里,她用手背抹去渗出眼角的泪珠,快步离开房间,直奔书房。
两天前,她无意中偷看到季凌潇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名叫《桃花历》的书藉,她猜,那本《桃花历》,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墨妖妖。
第3章(2)
偷偷潜入书房、关好门窗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来到暗格前,模仿着季凌潇的动作,慢慢转动书架上的一处机关。
没多久,就听吱嘎一声,一个暗格显露了出来。
果不其然,暗格里放着一本蓝皮书,书封上写着三个大字:桃花历。
秦月汐将书拿了出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这本书的秘密,来回翻了几页,她赫然发现书页居然全都是一片空白。
这时,她突然感到手中的书本似乎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热量。
她眉头一皱,心下大惊。看来这就是墨妖妖的藏身之处。
本能的将手摸向腰间,就在她想掏出师父给她的那张封印符咒,准备把墨妖妖封印住的时候,书房门顿时被人用力推开,走进来的正是季凌潇。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错愕惊惶、一个愤怒至极。
季凌潇就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瞪着她手中的《桃花历》,蓦地,他突然扯出一个阴郁到极点的笑容。
“我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原来你想尽一切办法混进季府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得到我手中的宝贝。”
秦月汐本能的摇头,可手上捧着的这本《桃花历》,却出卖了她的一切伪装。
他仿佛真的被她的行为给气到了,他步步逼近到她面前,原本英俊的脸上道发出一层令人恐惧的怒意。
“我可以容忍你隐瞒自己的身世背景、容忍你在跟我之前有过别的男人、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的真情视为粪土,可是秦月汐,我无法忍受你的欺骗!”突地他噪音拉高,变得严厉,“你处心积虑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这本《桃花历》吗?由始至终,我到底算什么?一个被你利用的物件?一个可以让你扯出可笑谎言来欺骗的傻子?”
“不是……”
不待她解释,他怒气攻心地又道:“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曾派人去奉阳县调查你的身世,事实证明,奉阳县上下,根本就没有一个叫秦月汐的女人。”
他的指责一声重于一声,句句捶向她的心。
秦月汐被他连连逼退,直到无路可退时,才背抵着墙壁,试图找尽一切语言,去安慰这个明显被她伤害到的男人。
可是她发现,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对季凌潇都是一种莫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