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利泽将乔安贵压在桌面,乔安贵冲着他脸咆哮。
“我跟你拼了!”乔安贵抓来钢笔,往方利泽刺去。
方利泽痛得松手,捂着左胸,滑坐在地。
乔安贵骇住,看到鲜血从他衬衫漫开。
“叫救护车,快!”江紫薇朝警卫喊。“快点!”她冲去,跪在方利泽身边,拿卫生纸想止血。“怎么办?”
“不要碰我。”方利泽咬牙怒道,剧痛从左胸漫开。
乔安贵跌坐在地,哭嚎道:“你到底要怎样?我爸住院,我们要破产了,还想怎样?我已经够惨了,我欺负过你我承认,但我就那么该死吗?那都是过去的事!”
“你——为了都更,下流到派人去弄我妈!”方利泽恨道。
“我没有!”乔安贵反驳。
“光楠小区都更案!”
“那案子一直不顺,我爸委托给专门——”他住尽,难道……是那些人?
“专门什么?给黑道处理吗?”乔安贵不懂。“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有三户,所以整合不成功。”
“你?是你从中作梗?你故意?”
“对。”方利泽愤恨地看着他。“叫那些人住手,要是我妈有事,我杀了你,我真的会。”救护车赶至,救护人员过来处理伤口。他们帮方利泽止血,抬上担架。
救护警铃声响得刺耳,江紫薇跟乔安贵都上了救护车。乔安贵忙着联络父亲委托的整合公司。
江紫薇看着方利泽伤口,好多血。“很疼吧?”
“省省你的眼泪。”方利泽别过脸去。
抵达医院急诊室,照过片子,还好没伤到心肺。
医生帮方利泽动了小手术,将钢笔取出,让他躺在急诊室病床休息。
护士交代。“方先生,回去后记得吃消炎跟止痛药,明天伤口要搽药,换贴布,下礼拜回诊。”护士离开后,江紫薇对方利泽说:“我可以每天过去帮你换药。”
“不需要你。”方利泽脸色惨白,看向江紫薇身后呆坐的乔安贵。“你叫他过来。”江紫薇过去,和乔安贵一起回病床前。
方利泽看着乔安贵。“怎样?联络了?”
“已经交代过了,那些人就是吓吓不同意的住户,制造压力,不会真的伤你妈……”
“乔安贵……”方利泽笑了,笑得悲惨。“那时也是在医院……记得我蹲在地上捡发票时,你怎么嘲笑我?”
“对,所以我现在这么惨,你看着很爽吧?要告我伤害罪吗?告吧,反正,不可能更惨了。”
“方利泽需要钱,我们帮他,他连扔在地上的发票都捡——”这句话你说的,跟全班同学说的,记得吗?”
乔安贵一脸困窘尴尬。
“嘲笑穷困的人,你知道有多残忍?”
他一直记着这句话,才穷尽力气扭转命运。“现在,你也尝到了?被钱逼到丧失自尊,是什么滋味?”乔安贵羞愧得胀红面孔。
方利泽说:“光楠小区要是都更成功,盖成大厦,应该会带来至少二十多亿的市场价值。”看看他,又看看江紫薇,他说:“你就用那案子当筹码,去跟银行协商……我会签同意书。”乔安贵大为震惊。“你愿意?”方利泽苦涩地笑了。“可笑吧?现在才知道,你们,对我的人生……一点都不重要……我竟然——”就为了这过不去的坎,失去最重要的。
“你们走吧。”方利泽别过脸去。“快走,不想看见你们。”乔安贵十分惊愕,不敢相信,方利泽最后竟然愿意帮他。
“谢……谢谢。”他痛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你。”江紫薇也哭了,他却拒绝她接近,她只能默默看他痛,她劝方利泽。“找你家人过来吧?”
“不需要。你们走——”方利泽忍着痛,离开医院后,回家,休息一会儿,吃了止痛药后,打电话给妈妈。
“在干么?”
“又问我在干么?妈要去旅行,你这么舍不得喔,平常又不见你常来看我。”
“对方……打来没?”
“还没,可能还在忙吧。你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感冒了?”
“没有,只是有点累。”
“又忙到现在?你就是这样,为了工作都不休息,人是铁打的吗?有没有吃饭?不要老是吃没营养的东西,我做了一些菜放冷冻室,你明天来拿,带回去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真是,要好好照顾身体啊,不要让我担心OK?”妈……对不起。方利泽捣住嘴,哭了。
“喂?”
“……我睡了。”
“好,大后天见喔。”直到挂电话那刻,妈的声音还洋溢喜悦。
我真该死,我搞砸了,我真是糟糕透了!
方利泽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剧痛使他动作困难,撕下贴布,沾了药膏,抹上去时,伤口因动作拉扯到,产生尖锐的痛,棉花棒没拿稳,掉落在地。
方利泽深呼吸,等疼痛过去,重新再换一枝棉花棒搽药。
简单的换药工作,花了快半小时才完成。筋疲力竭,痛到浑身无力。
他阖眼,坐了会儿,刺痛感持续着——
痛吧。
他活该要承受的。
就痛吧——
他拿起手机,按下那段录像,看着筱鱼逗趣的表情、滑稽的行为。他笑了。以前没意识到,在他苦难艰辛的人生中,她,是他命中的谐星。她能让他笑,能打开他,令他放松,敞开自己。失去地,他的生活就没滋味。
他很不好。
筱鱼,你好吗?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是我混蛋,不听称的。我想听听你的声音,好想。
方利泽关掉录像,挣扎站起,艰难地穿上外衣,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去看妈妈。
现在,妈应该已经知道,对方消失了。
他忐忑不安,想着要如何安慰妈妈。她会不会哭得很惨?她身体不好,禁得起打击吗?拜托,拜托。他怎样都好,妈一定要没事。
方利泽搭出租车,抵达妈妈住处,拿钥匙,推开门。
被眼前景象吓到——
“妈?!”
“妈?”
方利泽大为惊愕,这情景跟他想象的差距太大。
老妈豪迈地盘坐在客厅沙发,电视机开很大声,在播连续剧。茶几上,堆满麦当劳空盒,还有一大堆拆开的零食、爆米花等等。
老妈披头散发,穿睡衣,吃得很乐。看到他,还大笑招呼。
“唉哟,儿子,吃阪没?这还有麦克鸡块,快来吃——”
“你——这都你吃的?”
“嘿啊,这儿还有可乐。”
说完,盯着电视看。“我正看到精彩的部分,这个小三被逮到,她死定了,哈哈哈——贱男人,你看,他正在跪求老婆原谅,不要原谅他!男人就是贱!我儿子例外。”方利泽忍着痛,缓慢走到沙发,坐下。他怕妈妈担心,装没事。现在更紧张的是老妈的状况,太反常了,他以为进门会看到哭哭啼啼的老妈,没想到很有活力,还大快朵颐。
“背。”王淑女抓鸡腿用力咬下。“炸鸡配可乐,加电视,爽!”前阵子恋爱,刻意节食,这会儿,吃开了。
OHYES!这才是人生啊!
“你……那个——”方利泽不知怎么问,老妈倒是随尽接了话。
“小琉球吗?不去了。唉哟,我想了想,那么远,又要搭船的,很累欸,在家多舒服。”王淑女抖着脚,很江湖味的。“再说啦,那么久没跟朋友出去,还要过夜,不在家啦。妈跟他说不去了,老娘在家看电视、吃炸鸡,舒服啊……”方利泽不吭声。
静静陪妈妈看电视,听她粗声粗气地随着剧情起伏或骂或笑。只是她骂得大声,笑得夸张,有点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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