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可以让别人代劳了?
梁婉大喜,顿时如释重负,她立刻伸手挽住穆深的胳膊,笑颜如花地说:「夫君,你真是个大好人,如果你继续这样好下去,我想我会每天多爱你一点。」
自家的男人一定要经常夸赞,梁婉记得以前看过这样的主妇心得,为了以后能够获得更自由的生活,她决定把夸赞穆深当作每天的功课,天天持续。
只可惜,梁婉的表白并没有受到预期的结果,反而换来穆深的一记白眼。
穆深虽然城府颇深,但是他毕竟是个传统封建社会的男人,他就见过的女子不少,但是想梁婉这样直白率坦的表白,他还真没有听说。
所以他瞪了梁婉一眼,心底却别有一番滋味,一方面有些责怪梁婉的轻浮与不庄重,另一方面却又为她这样赤裸直白的表白而感到心热和愉悦。
他能感受到梁婉这番话发自真心,绝不是像青楼女子那般对男人的讨好和敷衍。
梁婉被他瞪得很委屈,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超过,这个时代的女子讲究含蓄委婉,就算真对一个男人爱得要死去活来,也不能想她这样直接讲出来。
她在心底叹口气,她在前世自由自在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很多生活习惯和思维模式已经根深蒂固,不是她短时间内想改就能改过来的,看来她以后得更加谨言慎行才行。
她讨好地对穆深笑一笑,闭紧嘴巴,不敢再多嘴一句。
祸从口出,以后她一定要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
而此时穆深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家中的来客身上。
贵客正在堂屋的正厅喝茶,见到穆深和梁婉回来后急忙站起身,笑着看来梁婉一眼,才对穆深说:「我已经尽力赶来,但还是错过了你的大婚吉日,实在遗憾。」
穆深脸上绽出笑意,上前两步亲自拉了来人一起坐下,才说?「你能前来我已是大喜过望,早到晚到有什么关系?你还没吃早饭吧?我让你嫂子再去做点。」
来人忙摇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早已用过早饭,别让嫂子在忙了。」
这是他的目光回到梁婉的身上,穆深这才为他介绍:「这就是你嫂子梁氏,闺名一个婉字,婉儿,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邓芝。」
梁婉有些诧异穆深把她的闺名也告诉邓芝,她猜测穆深和邓芝之间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但交情好到什么程度,她是在猜不出来,但愿不是后世人们经常说的那种「同志」吧?
而梁婉对邓芝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美。
邓芝人如其名,确实如芝如兰,他的黑发如漆,五官精致美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极富细腻白皙,比一般女子还要晶莹剔透,他的美丽中有一种后世流行的中性美,但是气质并不柔弱,更没有女性化,让人看着很是赏心悦目。
他的身材和穆深相仿,但是比穆深略瘦一点,倒显得越发长身玉立,他身穿白锦缎长袍,一侧佩戴着精致的羊脂白玉,身上套着一件宝蓝缎子为表的皮裘,一圈雪白柔软的雪貂毛围绕着脖子,或许是因为怕冷的缘故。
他到了屋里也没有取下外套的斗篷,更衬托出他的矜贵。
如此仪表非凡、金樽玉贵,就算是穿越过来的梁婉也能猜到邓芝的出身非富即贵,更或者是两者兼之。
她猜邓芝这么大冷的天还远道赶来,应该是有更要的事和穆深商谈,她和邓芝略微寒暄了两句,便藉口准备午饭而离开了。
等她走后,邓芝才随性地坐回椅子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撑着下巴,上下打量穆深,见到他气色不错,精神更佳,便笑道:「嫂子看起来人不错,端庄大方,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谈吐气质在京城那些诸多千金小姐之中也算出众,还真是难得,我初时听说你要再这乡下地方成亲,还以为你要随便找个女子充数,那个人也不怎么看好你这门突来的姻缘,他说如果你只是想找个娘子做人质的话,真的大可不必如此,你想太多了。」
穆深笑了笑,没有接话。
邓芝口中的那个人,姓霍名淳,乃是当今小皇帝霍英的皇叔,真正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也是将穆清贬官的幕后之人。
先皇有十几个儿子,最后成年的有七位,先皇病危前,太子暴毙,其余六个皇子争权夺利大打出手,最后是先皇一母同胞的皇弟霍淳忽然出面力挺最小的皇子霍英继位,只因霍英生母乃皇后之外身份最尊贵的皇贵妃。
后宫之中讲究母凭子贵,有了皇子的后妃最容易升迁,但其实皇子们也讲究子凭母贵,生母的位分高了,皇子自然也尊贵,皇后的儿子理应是太子,太子暴毙了,就轮到皇贵妃所出的儿子霍英了。
但其实大家明白霍英这个皇位是白捡的,只有三岁的小孩懂得什么?坐上龙椅上都坐不稳呢,上朝时间长了都忍不住想扁嘴哭闹的小皇帝,还不就是摄政王手里的傀儡?
也有人猜测霍英搞不好其实是霍淳的儿子,只因为皇贵妃卫氏是霍淳的姨表妹,入宫前曾在霍淳的王府住过两年,据说两人当时感情还很好,霍淳有意娶卫氏为正妃,最后却不知为何卫氏入宫变成了皇帝的女人,并且入宫之后一路飞皇腾达,差点就要取皇后而代之。
皇宫内幕想来阴影重重,真想谁也不知道,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子暴毙,先帝驾崩,皇后被废,小皇子霍英登基,皇贵妃卫氏成了皇太后,皇弟楚亲王霍淳成了皇叔摄政王。
如今朝中许多大臣都害怕霍淳,尽管他只是个年仅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邓芝出身富商之家,却喜好结交读书人,透过各种关系和穆深结交,最后两人成了密友。
邓芝是摄政王霍淳府上的常客,邓芝如何与霍淳相交,穆深不知道,但是穆深透过了邓芝认识了霍淳,两人深入交谈过两次,印象还算不错。
当年穆清被贬纯属无妄之灾,穆清是传统的文人,理所当然支持太子,太子暴毙了,他就被牵连了,霍淳并不讨厌穆家兄弟,只是政治斗争有的时候难免要牵连无辜的。
邓芝见穆深笑而不语,无奈低叹,说:「你啊,就是太小心。」
穆深却对他说:「人无近虑,必有远忧,他毕竟是皇族,是手握天下的摄政王,就算他平素表现得在平易近人,也和我们做不了真正的朋友,他和你好时,待你如胶似漆,可是一旦他翻脸,你会有什么下场?你的家人会如何?自古伴君如伴虎,你别真的恃宠而骄,只有我们自己处处小心,不要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里,日后才好有个退路。」
邓芝原本嬉笑的表情一敛,他仔细看了穆深一眼,确信他这番话时肺腑之言后,才叹口气说:「我那不知道啊?平时说说笑笑貌似不着,实则身份如同云泥之间,在外人眼里,我大概就是个佞臣,也只有你会这么认真待我。」
穆深摇摇头,「你也不要自贱身份,我们不说这个,你此番前来,是都准备好了吧?」
邓芝兴奋的点点头,说,「难得你说动王爷,他终于肯答应让我们出海了!先皇时期闭关锁国,不许任何船只下海,王爷似乎想改一改这个规矩了。」
穆深点点头,「这就好,你且休息一天,我也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就返回京城,等见到王爷。我们趁着北风早点起舫。」
邓芝惊讶地问:「这么匆忙?你才大婚不是吗?」
邓芝刚才观察到穆深看向梁婉的目光是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他还以为穆深最起码会耽溺在新婚燕尔一段时间呢。
他现在真正明白了霍淳对穆深的评价:成大事者,绝非感情用事者。
穆深笑了笑,抬头望向外面晴朗的天空,说:「时不待我,大好时光又岂能消磨在儿女情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