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飞云面不改色地移开脚,顺便抖了抖袍角。
周佩华扭身扑到他身上捶了几拳,咬牙道,“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他一把将她抱住,低头就在她唇上亲了好几口,见她羞得满面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简直拿这人没办法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去的地方远了一点儿,东西多收拾一点,若是太晚,就在那边住一晚。”
“很远吗?”
“离这里大约有三、四十里路吧。”
“是挺远的,我知道怎么准备了。”
周佩华把荷香叫了进来帮忙收拾东西,雷飞云就坐在一边喝着茶看她们忙。
过了好半晌,主仆两人才总算收拾出两只包裹来。
雷飞云暗地里吁了口气,女人家出个门还真是麻烦。
巳时左右,一行人才终于从行辕出发。
马车里收拾得舒适宜人,茶果点心齐备。
雷飞云将周佩华圈在怀里,他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她则是拿了一份朝廷邸报在看。
嫁过来之后,她便跟着文先生学着看邸报,有时也会同文先生探讨一二,渐渐能从朝廷邸报中看出些门道来,对她的进步,文先生很是欣喜,直说将军娶了位好夫人。
“相公。”
“嗯?”闭着眼的人应得漫不经心。
周佩华微皱起眉头,眼睛依旧盯着邸报。
没听到她的下文,雷飞云困惑地睁开了双眼,见她盯着手里的邸报皱眉头,便顺势看了几眼,忍不住叹道:“自从太子病故,皇子们急得越发厉害了。”
她扭头直盯着他。
他捏捏她的脸,笑道:“看我做什么?我们家一直是直臣。”他家只忠于皇帝。
周佩华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雷飞云被她水润的红唇勾引,低下头吻上。
她用力推开他,恼道:“别给我打马虎眼。”这次不管用。
他的手不老实地探入她的衣襟,握住她的一只玉峰揉捏,很是随意地道:“想跟我说什么?”
周佩华用食指沾了茶水在车内小几上写了三个字,问道:“你不是跟他关系不错吗?”听说你以前还是人家的伴读呢。
雷飞云面色微肃,不老实的手也停止了动作,低声在她耳边道:“几位皇子中,三皇子品性最佳。”如果真要让他选,他是希望三皇子被立为太子,进而荣登大宝。
只是这话,他不能对别人说,甚至连文先生都不能,他们雷家从立朝开始便一直是直臣,不能掺和到夺嫡的事情里。
她没再说什么,继续看邸报。
雷飞云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带了几分哀怨地道:“娘子,我陪你出来踏青,你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到为夫身上来?”
周佩华没回头,只伸手拍拍他的头,敷衍道:“别闹。”
被敷衍的大将军不满了,他惩罚性地扯开她的衣领,在她胸脯上留下几个印子。
周佩华手忙脚乱地掩好衣襟,怒瞪向某人——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
雷大将军自知理亏地摸摸鼻子,往后一靠,重新闭上眼睛,意思就是他继续睡觉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这种想谋杀亲夫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冷静下来后,周佩华继续去看以前的旧邸报。
从这些旧邸报里她瞧出了不少东西,也从文先生那里得到了许多肯定,再联系朝中实际情况,也悟出了不少内容。
只不过,悟出来的东西,有些能说,有些不能说,说也要看跟谁说。
在政事上,雷飞云尚不愿跟她多谈,她也不强求,他如今对她疼爱有加,这种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人。
周佩华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并不着急。
文先生是老将军留给丈夫的幕僚,看着年轻,实则早过了知天命之年,他一直忧心的便是丈夫过于耿直的秉性。
这样的秉性在边关尚还好,若有一日回到京城,位列朝堂,便很容易沾染是非。
照周佩华看来,实在不行,到时候劝丈夫卸去军权,安生当他的世袭镇国公就好,在家莳花弄草,没事就到自家马场跑两圈。
不过正值壮年就让他提前过上这样的日子,他只怕是不愿的。
她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周佩华阖上邸报,向后靠在丈夫怀中,抓起他的大手把玩,渐渐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睡倒在他怀中。
闭着眼的雷飞云扬起一抹笑弧。
周佩华被马车颠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荷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将军、夫人,我们到了。”
雷飞云第一时间睁开了眼,低头看看从自己腿上抬起头的人,不由自主地柔化了眉眼间的冷硬,“先醒醒神再下车。”
周佩华接过他递来的湿布巾敷了下面颊,让自己清醒过来,再伸手摸摸发髻,问某人,“乱吗?”
雷飞云笑着弹弹她的耳垂,道:“不乱。”说完,矮身钻出马车跳了下去,然后转身将她扶抱下来。
周佩华一下马车就看到一大片湖泊,湖水清澈,天空湛蓝,几丝雪白的云彩横挂天际,蓝天绿水草地,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她惊喜地道:“这里真漂亮!”
“娘子喜欢就好。”
周佩华四下张望。
雷飞云有些不解,“娘子在找什么?”
她微蹙着眉心看他,“这里这么开阔,附近也没有寺庙这样的地方,如果我们今晚回不去,难道不是就近找个地方安置吗?”
他不由得失笑,抬手不太庄重地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娘子只管放心赏景玩乐,那些小事自有为夫负责。”
“好吧,我觉得你还是能相信的。”
雷飞云顿时内伤,听她这话说得勉强的……他有那么不值得人相信吗?
那边,周佩华已经叫荷香去布置野炊的地方。
雨布垫底,毡毯铺平,茶点摆好,几只大食盒也一溜在草地上摆开,装着生肉、熟食,还有临行前急急赶烙的一篮大饼。
这且不算,雷飞云还被妻子打发领着亲卫去湖边捉鱼,去远处的山林里打猎好加菜。
最后,野炊的食材多了烤鱼、烤兔肉和烤鹌鹑,还烤了一些地瓜来分食。
一顿饭吃得雷飞云感慨万分,“娘子,你准备得真是充分啊!”
周佩华倒是有些不满意,“时间还是太赶了,要不就能准备得更丰盛些。”
雷飞云有些无言,果然是他们要求的标准不一样的缘故吧。
吃饱喝足,周佩华在湖边放起风筝,剪了病气,看着那只纸鸢随风飘走,直至再也看不见。
然后,他们登车上马往回赶,在戌时左右赶回了行辕。
晚上就寝时,周佩华扯着某人的脸皮问,“你就没打算在外面过夜吧?”
雷飞云老实承认,“是没打算,那么说是想让娘子玩得开心点罢了。”
她不想搭理他了,在被窝里扭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
他知道她今天坐车累了,也没有厮缠,只是从身后搂住她的腰,笑着闭上了眼。
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廊下院中的那一丛冬青。
即使严冬时节依旧绿意不减,如今随着天气转暖,茁发新芽,老绿、新绿夹杂,如同生命更迭延续。
周佩华手中的针已经半天没动了,眉心微微蹙着,有些走神。
荷香端着养生茶进来,看到小姐这副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天小姐发楞的时候越来越长了,也不知道姑爷到底干什么去了,都好些天不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