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祭不但是离教最大的祭典,更是离教男女定情的重要之日,少男少女会在热闹的舞蹈庆典之中偷偷交换信物,并约好火炬熄灭之后的幽会地点,若彼此喜欢便会赴约;隔天,男方便会带着信物和少女一起回女方家求亲,因此,适婚年龄的年轻男女们在火祭的舞会上,莫不睁大眼睛留意意中人,深怕不小心被抢先交换了信物,失去了好姻缘。
也有不少参加好几年火祭的男女,信物一直无法顺利交换,也有交换了信物,却等不到赴约的人的情况;但只要每年有火祭,年轻男女们就充满了希望和活力,更重要的是,教主和护法到现在都还没有跟女孩子跳过舞,自然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换过信物,如果有幸成为他们的妻子,在离教可是件光荣的事呀!
入夜的祭典,小孩是不能参加的,陆祈岚早早就被赶回房间,而亮晃晃的火炬旁,华丽的布毯上随意的摆着丰盛的筵席,从没见过北方美食的卧冬瞪大了眼睛,难得入夜还睡意全无,无视于年轻男女在营火旁随着热闹的乐声翩翩起舞,死守着筵席大吃特吃起来。
“合你的口味吗?”
“合……很合。”塞得满口的卧冬连话都说不清楚。
一回头看到苗羽,他眉开眼笑,“喵大哥(吞)……这很棒,快来吃!”
一手拿着羊肉串,一手拉着苗羽的手,往众多美食走去。
看着那只拉着自己的小手,苗羽竟有些怔忡,他——想和这双手的主人跳舞。
如果他这么开口,卧冬铁定会吓傻吧!如果是另一个人呢?那个卧冬眼中霸道野蛮的男人?
好不容易解决手中的羊肉串,卧冬终于有空看一下苗羽的装扮。
苗羽穿着离教男子祭典正式的红色织边背心,头上象徵性的别上一支红色羽毛,健壮的体格,搭配苗羽本来就勾人心魄的细长双眸,有种摄人的魔力,也难怪周围的女孩们都对着苗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卧冬突然觉得有些闷,这是很诡异的情况,女孩们对苗大哥指指点点,是她们家的事,他闷个什么劲?难不成这北方天气当真给他冷病了?
古书上不是有写,好看的人多是祸水,苗大哥生得这么好看,会不会也是祸水?不对,苗大哥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是祸水,而且祸水是指女人,也不会是苗大哥。
“我还有些事,正要走,你去吃吧!”苗羽婉拒了卧冬大力推荐美食的好意,快速的消失在祭典,令在场的女孩们不胜欷吁。
见苗羽走开,卧冬心中小小失落了一下,突然觉得眼前的食物少了点吸引力,祭典也不再那么好玩了。
咬着烤饼发呆的卧冬,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睡觉之时,祭典到达了高潮,教主和护法现身,现场鼓声大振,所有人欢天喜地的大吼大叫起来,少女们更是尖叫声不断,快把卧冬的耳朵震聋了。
有别于以往只穿着祭典长袍的教主,今年虽然依旧没有摘下面具,但竟然穿着镶着红珊瑚的舞服,这意味着有哪家少女要和教主陷入情网了吗?
倒是藻一如往常穿着墨绿色长袍,只有应景的戴了条红珊瑚项链,冷眼等着“受难者”的出现。
只见教主踏入舞池,绕过所有跪伏在地的佳丽,直接往正咬着饼的卧冬走去,并伸出手。
青·天·霹·雳!
包括在场的所有女孩和卧冬在内,全都是青天霹雳,现在是什么情况,教主竟然在中原书生面前伸出手,这意味着——
教主要和这个男人跳舞吗?
天啊!离教少女的颜面要往哪里放?原来教主和藻护法的传闻都是真的!教主真的喜欢男人吗?
最最青天霹雳的是正咬着饼的卧冬,他从没想过今天的祭典有他要跳舞的安排,离教的姑娘是看不上中原的软弱书生的,而他更没想过这个红毛怪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邀他跳舞?!那他……他不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怎么这样,教主不是已经有藻护法了吗?
卧冬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那面具下看不出表情的双眼,这到底是捉弄还是认真,卧冬心底有些迷惘。他从来不懂也不想懂这个戴着面具的怪人在想些什么,天生远离麻烦的个性,让他下意识的去避开教主,但这一刻,教主却给了他正面一击,让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卧冬迟疑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每个离教的人民都屏息以待,猜测这中原男人会怎么应对教主的邀请,是落荒而逃?还是冷静的拒绝?还是就这么僵持在那?
只见卧冬死命的瞪着那面具,仿佛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般,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接下了这个挑战。
既然教主有胆敢在祭典上邀请一个男人跳舞,那个男人恐怕没有拒绝的机会了,跳就跳吧!先保得今晚的平安,明儿个再跟祈岚少爷好好商量对策,他真的要认真当祈岚少爷的战友了。
看着卧冬伸出的手,所有离教的男人们松了一口气,女人们也叹了一口气。
面具下透出难得的愉快气息,让藻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掉满地了。
教主握住卧冬伸来的手,轻轻一拉,那轻盈的身躯便被揽入怀中。
卧冬微微一怔,除了师父老人家外,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靠得这么近过。
教主轻轻揽住卧冬,纤细的人儿确确实实就在怀中的感觉让他十分愉快,尤其卧冬那僵硬且不知所措的动作,让他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他就是想看他这么一个凡事都无所谓的人,还会对什么事情惊慌失措,但不会仅止于此,这只是个前奏,他的剧本还很长很精采。
只要想到怀中的人即将出现更惊愕的反应,他的心情就出奇的好。
他想看这个平常冷冷的人儿,隐藏在与世无争表象下的真实性子。
或许,除了那些之外,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僵硬的跳完祭典里最热闹的一支舞后,卧冬简直是弹离教主的怀里,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让面具下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会让卧冬不得不回到他怀里的,除了他在的地方,他恐怕哪儿都不能去了。
不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踏入一个不能回头的陷阱时,他会怎么样呢?一反平时的温和脾气?还是照样无所谓?他想知道,无论如何,他就是想要撩拨这一潭平静的冬湖。
“我们是否该交换个信物?”教主几乎是马上将卧冬拉回怀里,俯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
卧冬瞪大眼睛,两个“男人”交换什么信物?
“教主别开卧冬玩笑了。”
面具下传来一丝轻笑,“我从来不开玩笑的。”
不开玩笑才是最可怕的玩笑。卧冬拚命想挣脱这人的箝制,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半步。
教主拿下右手那串色彩艳丽、闪着火焰光芒的琉璃红珊瑚手链,擅自帮卧冬戴上,轻声道:“不准拿下来,如果任何人告诉我你拿下来了,后果自负。”然后又是一阵令人发毛的笑声。
这是威胁吗?用全离教的眼线威胁?这人实在是太太太卑鄙了!
好吧!反正人家要送东西,不拿白不拿,那手链显然是一对的,看来不是寻常的装饰品,教主的东西在中原应该满值钱的吧!在这里应该没人敢买,不过前提是,他可以回得去的话。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这是真的,他穿着一向俭朴,和满身装饰的红毛教主不一样,他确实没什么东西可以当成信物,而他也不想拿任何东西给教主当信物。
卧冬可以感觉到面具下的双眼扫视了他一圈,那眼神让他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那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可怕语气,让卧冬想起乡下妈妈哄骗小孩的传言——不乖,就会被离教教主抓走!教主现在的语气,简直就像要他留下身体的一部分当作信物一般,让他为自己的身体发肤担忧起来。
担忧之际,一闪神,眼前的人忽然低下头,吻了他。
当下,热闹的祭典静了下来,事实上,在教主将象徵教主夫人的离教手链套在卧冬手上时,众人就渐渐停止了嬉闹:当教主毫不避讳的吻了卧冬之后,离族百姓已经决定不管这个中原书生是什么人、什么性别,既然是教主选定的人,就是他了。
倒是卧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眼。他……他竟然这么做!这个红毛面具,既然都戴着面具,为什么只盖到鼻子,还留一张罪魁祸首的唇在他唇上肆虐!
贴在卧冬鼻梁上的冰冷面具,和唇上炙热的温度,呈现极大的对比,他一回复意识就死命的想挣脱,无奈教主一手制住人,一手扣住他下颚。
卧冬根本是动弹不得,任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应该说是数百双眼睛的凌迟……或该说是同情之下,被动用私刑。
本来想要熬过今晚再想对策,没想到还没找祈岚少爷帮忙就惨遭毒手,卧冬当真有些慌乱。
但他很快就发现面具下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一边吻他,一边盯着他,他在看什么?
一个念头闪过卧冬的脑海,教主就是要看他慌乱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反正人家是教主,打也打不过人家,如果教主真的对男人有兴趣,那表示他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就等到非摊牌不可时再说;不过如果教主男女通吃,那……那至少他现在也无计可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从来不做无谓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看卧冬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面具下的神情一冷,松开了卧冬,轻声道:“信物就先用这个代替,哪一天你会为我准备真正的信物?”
这个问句怎么听都比较像命令吧!
还有那么一天吗?卧冬开始认真考虑要从这儿逃离的可能性,教主果然不简单,第一次有人逼得他窝不下去,打破师父能卧且卧的道理。
也不对,严格来说,能卧且卧是指能卧,而这里有这红毛面具在,破坏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名声不说,今儿这么一搞,他大概也当不成先生了,如何还能卧下去?还是远离是非为妙。
“既然交换了信物,那么今晚我们的约定之地在哪呢?”教主继续问道。
还没玩完?教主到底是想要作弄他到什么地步?
卧冬后退一步。
教主也不逼近,只是继续说道:“就在你房里吧!不见不散。”
卧冬当下瞪大双眼。
师父,徒弟真的卧不下去了,说什么都得今晚就走。
祈岚,为师要落跑了,虽然对不起你,但不马上逃走,恐怕以后就插翅难逃了。
面具下的表情高深莫测,今晚,恐怕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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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两抹压低的身影,在远离祭典热闹的火光下,窥视一切情况。
“师姊,我们有可能拿回来吗?”较为矮小的女子低声问身旁瘦削的女子。
“拿不回来也得想办法。”瘦削女子冷硬的声音里有着非达目的不可的坚持。
“那该怎么做?就算祭典时比较松懈,我们也绝非离教教主的对手。”
“谁要你直接去拿了?”瘦削女子冷冷看了师妹一眼。
“那……”
“那妖魔挟持各大派宝物就只为了换一个小孩,我们不会如法炮制吗?”
矮小女子一点就通,“师姊英明!既然他不还,我们就抢他的人,要他拿来换!”
“没错。”
“但师姊,那小孩不知道被藏到哪,要怎么抢呢?”
瘦削女子有些不耐烦,“你的脑袋长哪去了,谁要抢那小孩?”
“不抢那小孩?那还有谁可以抢?”没道理啊!离教那么多人,乱抢的话,教主恐怕不会理她们。
“看来你不只没脑袋,连眼睛都瞎了。你没看到刚刚祭典里,那个妖魔竟然和一个男人跳舞,还亲了他吗?连男人都不放过,果然是天下妖孽。”不屑之情溢于言表,随后又嘟哝一句,“都已经有藻护法了,还不知足。”
矮小女子害怕又被骂,嗫嚅地道:“师姊的意思是?”
瘦削女子翻了一下白眼,轻叹道:“可见那个男人对那妖魔而言身价不凡,恐怕比那小孩还有用,要抢就抢他!”
黑夜里,两个女人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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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祭典正热闹进行着,早早就被赶回房里的陆祈岚也没有闲着,在离教本殿最西侧的地窖前,和从祭典中脱身的藻护法会面。
刘一和倪三全早已备好马车,隐匿在夜色中,要趁着祭典的时刻动手。
“在这里吗?我要的东西?”陆祈岚镇定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才十岁的小孩。
藻点点头,他并不怕这小孩食言,如果胆敢骗他的话,是绝对无法从这里拿走任何一件东西的。
他伸手在地窖的左下角门上按了几个机关,地窖应声而开,白花花的银子就在眼前!
陆祈岚一示意,刘一和倪三全马上动手把银子搬到马车上。
“那我要的东西呢?”他知道那东西不会在这小孩身上,不过他会知道那东西的下落。
陆祈岚苦笑一声,很干脆的说:“在卧冬先生的肚子里。”
藻当下瞪大眼睛,脸色变绿,“糟了!”
“糟了?”是很糟没错,但藻的震惊也太超过了,不像长期跟在教主身边的人。
“祈岚少爷,你最好赶快去确认卧冬先生还在不在房里!”藻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要往本殿走。没想到还是着了那疯子的道!
“什么意思?”
藻头也不回的说:“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陆祈岚当下立即明白,这一切全都是教主设下的圈套,包括让乾玉门可以顺利地掳走卧冬先生。乾玉门压根不会知道这是教主刻意布局的游戏,一场以作弄先生为乐的游戏!
那人,当真疯得不轻!
而他陆祈岚,这一跤也栽得不轻,虽然拿回被劫的银子,却赔了卧冬先生。
虽然输得不甘心,但陆祈岚知道,就算早已知道这是教主设下的局,他还是会选择先保护啸天山庄的商誉,他是很喜欢先生,但他却无法弃啸天山庄于不顾。教主是在试他!恐怕现在正在嘲笑他这个自以为拿回银子,却丢了最重要先生的徒弟吧!
教主会去救先生的,那家伙不会把有兴趣的人拱手让人,但无论如何,陆祈岚就是觉得不甘心,他会想办法扳回一城的。
他不会让离教教主称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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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卧冬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不费力的逃离离教大本营,还置身在一间挂满床幔,焚香萦绕,充满神秘气息的华丽屋子里,他大概真的会喜极而泣吧!
就在昨天拚命跑回房内,想要快速打包,在教主出现前逃走的卧冬,还没来得及把枕头收进包袱里,就闻到一股异香,而后不省人事,醒来后就是这番光景。眼下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离教的地盘,倒比较像是某某贵妇的屋子。
他是很想喜极而泣啦!但这满是床幔的地方怎么像迷宫一样,完全找不到出路呢?怎么会有人把床放在迷宫一样的屋子内,然后把整个屋子挂满床幔呢?这人恐怕不会比离教教主正常到哪里去,被带来这样的地方,恐怕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失礼了。”一个轻轻幽幽的女声响起,床幔的一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衣白裙,佩戴淡绿色玉饰的女人。
她的面容清瘦,神色有些憔悴,似乎在担忧什么事,但她的眼神显示出不凡的气质,恐怕是这地方的女主人。
“吓。”卧冬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这女人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把他带来这?
奇怪的是,她的面容和特质竟然和藻护法有些相似,都是看来十分年轻,却又不像是真正的少年少女,第一眼看她恐怕会以为是个二八佳人,再细看,才惊觉起码三十,不同的是,藻护法的外表看起来清澈清明,而这个女人却隐约透着一股妖冶。
那女人轻轻地开口,“在下乾玉门门主柳青瑶,和先生无冤无仇,本不该如此失礼。”
乾玉门?果然是完全没听过的地方。卧冬本就非喜好嚼舌根之人,江湖八卦更是甚少听闻,更不用说乾玉门如此隐密的门派了。
“但罪在离教教主强占乾玉门传教之宝,不肯归还,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教主果然可恶,竟然抢了人家的传教之宝……等等,现在不是义愤填膺的时候,这个柳青瑶的意思是,要拿他换回传教之宝吗?!
太可恶了,那跟那恶霸教主要各大派拿陆祈岚换镇教之宝有什么两样?等等,镇教之宝不是都还了吗?可见教主言而无信。
卧冬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被抓了,也不能怎么样,人家个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够怎么办呢?现在就看教主愿不愿意拿人家的传教之宝来换,如果不愿意,他就只能自力救济……
等等,就算教主拿来换,那他不是还得回离教吗?想到昨天的信物约定,卧冬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那可大大不成,回去恐怕比留下来还惨,教主应该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那个……柳门主。”卧冬在脑海中思索比较不会失礼的称呼,“我们打个商量,请你描述一下那宝物的样子,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如果拿得回来,你也帮我个忙,送我回中原。”
“中原?”柳青瑶有些疑惑的瞪大眼睛,这人不是教主的爱人,怎么要回中原?难道教主不是那么爱他,或许没有爱到会拿宝物来换的地步?
但没道理啊!连身为教主另一半的珊瑚手链信物都在他身上了,离教教主不可能坐视不管。
“是啊!”糟了,她起疑了吗?“是这样的,我来北方有一阵子了,你也知道教主那家伙很霸道,我连想回家看看都不行,所以要请你帮个忙。”对不起,师父,徒弟不诚实,讲得好像跟教主很熟的样子,但现在是非常时期,若再诚实下去,恐怕真的就会跟教主很熟了。
柳青瑶也怕离教教主不见得真的会来救这书生,既然这书生愿意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了,“镇教之宝有两件,一件我们可以重做,是一种放入水中无色无味的粉末,称为奇毒五步散,一步晕,二步青,三步黑血,四步蚀骨,五步魂飞魄散,解毒方式只有我们知晓;另一件是五十年才结一次的凤凰果,花了十年功力炼制而成的百羽凤凰丹,新丹才刚出炉就被离教教主夺走,实在是欺人太甚。”幽幽的口气有些怨怼。
百羽凤凰丹?听起来好生熟悉……不祥的预感罩了上来。
“那丹装在琉璃百羽凤凰锦盒中,是颗橙红色大丹,修练者服用可增加三、四十年的内力修为,一般人服用可百毒不侵,青春永驻。”
琉璃百羽凤凰……橙红色的补品……冷汗一滴、两滴从卧冬的额头上滴下。他是懒散,但不笨,记忆力也不差,吃过什么东西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苗羽!
再仔细想想,那家伙出现的时间未免也太巧合了,他被教主丢到荒郊野外,被那家伙救起,此后他只要一到大草原,苗羽一定随后出现,连教主夺走的镇教之宝都在他身上,还诓他喝了这种不得了的补品!
那天的火祭里,苗羽才一消失,教主就出现,还有陆祈岚每次看到苗羽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在显示那个看似面恶心善的苗大哥,原来是个超级恶人!
苗羽正是整个离教除了陆祈岚和藻护法外,都没有人知道庐山真面目的教主!
打击太大了,卧冬抚住心口,一副快晕倒的样子,恐怕连他被抓来这里,都是教主的阴谋!
“你怎么了?”柳青瑶有些担心,他可是重要的人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乾玉门可担待不起。
“没事。”卧冬气若游丝,他可没有勇气告诉这个有着奇毒五步散的柳门主,她们的传教之宝百羽凤凰丹就在他的肚子里。
此时,床幔一阵乱舞,门外的人还没来得及通风报信,一红一绿两道人影已经立在屋内。
那戴面具的红色人影看来玩兴不减,十分愉快的倚在床栏旁,相较于有些喘气,看似一路追了过来,一脸莫可奈何加上怒意的藻护法,当真是两样情。
卧冬一看到罪魁祸首,也不管什么教主不教主,妖魔不妖魔了,当下气急败坏的指着那男人,“苗羽!你……你这个大骗子。”
教主似乎一点也不讶异卧冬已然猜出他的身分,反而好整以暇的欣赏他难得气急败坏的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微微一笑,“卧冬,我骗了你什么?”
藻的脸颊抽动了下。这个笨蛋,到现在才发现苗羽就是教主。
“你还敢说,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连那个百羽——”话语戛然而止,但已经引起柳青瑶的注意,虽说打藻进门那一刻起,她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藻,仰慕之情明显可见。
“百羽?既然离教教主大驾光临,应是已准备好归还百羽凤凰丹,乾玉门虽然不如离教之势力,但擅长使毒,若教主轻举妄动的话,恐怕这书生……”柳青瑶语出威胁。
教主也不着急,丝毫不怕柳青瑶加害卧冬,他嬉皮笑脸的语调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为何,“柳门主,不是我不想归还啊!”
柳青瑶微蹙眉,不解。
“只可惜,那丹我已经用掉了。”
柳青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不可能,乾玉门一门女众炼此丹修武,只合女身,男人吃了完全没用,甚至会失去生育能力,教主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
什么?男人吃了完全没用,还会变成太监?只能让女人吃……卧冬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
这不就代表教主一开始就猜到她是女儿身,或是就算他是男人,也不管他以后能不能生!卧冬瞪大了眼,好个心眼重又心狠手辣的人。
没错,卧冬是个“她”。
当年老人从雪地里抱起的确实是个女娃儿,但日子久了,老人心想自己年纪大了,要是两脚这么一蹬,留下她一个孤女该如何是好?因此才会出此下策,让她扮成男孩样,再教他读书写字,好让他日后能以此谋生。
但老人并不要求卧冬一定得一辈子扮成男人,就如同那句箴言:人生如冬,不求达通,能卧且卧,平心乐活。
能够餬口饭吃,过得平安快活,那才是老人对卧冬最大的心愿,而卧冬也明白,所以她从来没有刻意去隐瞒,世人觉得她是个男人,就是男人,要认出她是个女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惜,她误会他了,教主根本不会管她是男是女,也不会管“他”吃了会不会失去生育能力,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我有说是我吃的吗?”教主提高了声调。
柳青瑶薄怒的双颊染上红晕,“难道教主把我们如此重要的宝物随便给陌生人吃了?”百羽凤凰丹对乾玉门而言是如此的珍贵,历代门主向来不轻易使用,往往拿来传给下一代门主,或者作为江湖交易的重要筹码。
“当然不是陌生人,柳青瑶,我可是卖了你好大的面子,把你们的宝物给我未来的夫人吃了。”
此话一出,除了藻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傻了眼。
未来的夫人?
卧冬倒抽一口气。是了,这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打一开始就猜到她是女人!说不定她刚到离教、睡死了的那一刻,陆祈岚说教主抱着她往外跑时,就猜到了,就算没猜到,等他狠心地拿百羽凤凰丹给她吃,而她吃了后还很受用,没发现任何异常时,他就更确定她是女人了!
等等,她那该死的心爱徒弟陆祈岚不是一副很了解这丹的样子,怎么没有阻止她喝下?等等,他有阻止她,不过好像来不及……
再等等,女人才能吃这个丹,那不会连祈岚少爷都知道她是女人吧?
柳青瑶毕竟是个人物,很快的眼神就转到卧冬手上的珊瑚手链,当下领悟,“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未来的夫人就是这个手挂手链的书生,而百羽凤凰丹就是在他肚子里了。
难怪刚刚听她描述百羽凤凰丹时,脸色这般难看,看来是发现自己吃了不得了的东西。
柳青瑶脸色一黯,“既然百羽凤凰丹在卧冬先生的肚于里,那么青瑶就不能让卧冬先生回去了。”
凡女子吞下百羽凤凰丹,丈夫可共享其修为。柳青瑶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委屈,“虽然青瑶心中早已有倾慕之人,但也只好委身于卧冬先生,以换取百羽凤凰丹的修为。”
她在说什么啊?卧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两个女人要怎么结成夫妻啊!
眼看柳青瑶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样子,卧冬连连挥手,“柳……柳门主,你千万……千万不要冲动,我……我们没有办法变成夫妻的。”
柳青瑶冷着一张脸,“事到如今是容不得你拒绝的,倘若教主硬要要回卧冬先生,那么为了维护乾玉门的名誉,恐怕受伤的是卧冬先生。”
教主似乎还没看够好戏,完全不想插话,倒是卧冬当真被逼急了,她知道这一切恐怕是教主一心策画,想要看她慌乱的样子,但这下她连底牌都得掀了,教她怎么冷静得起来?
“等等……柳门主,你听我说。”卧冬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反正一翻两瞪眼,不是被柳青瑶留下来,就是被教主带回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回去全少还可以和祈岚少爷并肩作战,若留在这里孤军奋战女魔头,倘若到时候女魔头发现她是个女人,没办法跟她当夫妻,那下就完蛋了,先承认要紧,“我是女人,不能和你结为夫妻。”
“女人?”柳青瑶一脸不信,当成卧冬在推托。
“你想想,男人吃了会不能生育的东西,教主怎么忍心拿给我吃呢?”会,绝对会,那妖魔才不管别人死活。
柳青瑶还是怀疑,这时候教主终于开口了,“我未来的夫人当然是女人,柳门主,还是你要自己确定一下?我可以晚点再来接她。”如愿以偿看到卧冬亲自掀了底牌,他的心情大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让她变成这么一个看似亲切却态度漠然的人,但他可不相信和他周旋的人,还可以一直保持漠然。
听听这像话吗?还晚点来接她!苗羽啊!苗羽!枉费我过去这么相信你,你当真是披着羊皮的狼!
既然丹要不回来,卧冬先生还是女儿身,再为难“未来的夫人”也不是办法,柳青瑶念头一转,教主既然敢说他是卖她好大的面子,她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个好大的面子回来,“既然教主收了乾玉门如此大的贺礼,是否也该答应乾玉门一个要求?”
这当真越来越不像话了,百羽凤凰丹什么时候变成贺礼了!
不祥的预感爬上藻的心头。
乾玉门不老门主柳青瑶贪恋童颜护法墨藻,早就不是什么新奇的传闻了,但碍于两教行事隐密,很少有交集,加上大家都以为藻护法是离教教主的人,所以柳青瑶也无法出手,让江湖上迟迟没有新的八卦话题。
“青瑶希望教主将藻护法出借三天,三天后定归还离教。”
藻转头,想以轻功逃跑。三天?天知道三天会发生什么事?
没想到他快,教主的红色绳索更快,他还没跨出三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回来,四肢的要穴被金针刺入,顿时失去反抗之力,瘫软在床幔旁。
柳青瑶和师兄纠缠不清的故事,教主怎么可能不知道?
和乾玉门有关的事,藻一向是能避且避,要不是百羽凤凰丹一事,逼得他不得不出面处理,加上卧冬被擒的事,让他觉得被摆了一道,不能不跟上来善后,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踏入乾玉门一步。
没想到他这个好师弟竟然生擒他,将他献给柳青瑶这女魔头!果然都是魔窟出身的魔头,他们两个人应该结拜!
“柳门主,你的要求,本教主已经做到,此金针之力可以镇住藻护法三天,三天之后他就会自行逃脱,你就好好把握吧!哈哈哈……”
卧冬傻眼的看着被红绳捆住、瘫软在地还死瞪着两个魔头的藻,还有那两个得意的魔头,登时觉得教主这人实在太危险了,哪天自己被卖了都不知道,等她回离教,就要快点和祈岚少爷商讨回中原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