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好像不是我考虑得如何了。」他耸了耸肩回道,双眸虽然闪着一抹无辜,但却让萧别倾背脊不由自主的发凉。
「不然是什么?」
「今「皇上召见,我说了你是个傻子,结果他已经下令让所有的太医来将军府为你请脉。」
耳畔轰地一声,宛若五雷轰顶,傻傻地看着他,完全不懂他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出这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一出。
「你说什么?」她呆愣愣地问着,只觉脑内嗡嗡声作响,让她完全无法思考。
「我说……」
霍璃同本想重复一遍自己的话,可才开口话都还没得及说完,突然间感觉到异状。
来得好快!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的念头,霍璃同迅如闪电地伸手拉住了萧别倾的柔荑,用力的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会伤了她。
咻咻两声,两把短匕已经刺入了萧别倾方才躺着的卧榻之上,刺客自窗外跃入屋内。
见状,萧别倾白了一张脸,可也没像一般寻常女子遇到这种状况时尖叫腿软,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两把短匕,然后想着若非霍璃同,如今自己的身上应该已经多了两个血窟窿了吧!
萧别倾只觉得自己浑身泛起了一阵阵冷意,通透雪白的肌肤上更是爬满了鸡皮疙瘩。
皇上命太医来为她诊治只怕也是才下旨,他们竟然已经派了人来杀她……
父女亲情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萧别倾笑了,那笑容中的伤心令人心发疼,霍璃同虽然在和刺客过招,却仍因为她那抹笑而心疼。
突然间同病相怜的感觉爬进了他的心间,她与他不过都是被父亲遗弃之人。
「哭什么!」
没由来的烦躁,让霍璃同忍不住在挥拳击向刺客之际,也冲着萧别倾大喊了一声。
那一声暴喝让萧别倾的泪停了,她怔怔地瞧着他,发现他即使被两名刺客围攻却依然游刃有余。
劲瘦的腰身宛若无骨似的向后倾去,躲去了黑衣人致命的一击,然后又直起身来,已经一掌击中了其中一名刺客的左胸口,一朵带着腥甜气味的血花在空中绽放,那血花还来不及凋零,那人已经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萧别倾都还来不及赞叹霍璃同的快、狠、准,霍璃同又以掌为刀,利落地砍在了另一名黑衣人的颈项。
他本欲生擒,奈何那人却已经牙根一咬,嘴角便有一丝血痕蜿蜒而下,明显的自知不敌,便咬舌自尽了。
终于决解完了刺客,霍璃同急急迎向萧别倾关切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
萧别倾嗓音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就在霍璃同心底忍不住再次为她的镇定发出赞赏的同时,她纤细的身子却在这时软倒,若非他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只怕又要磕着碰着了。
「啧,还以为你的胆子有多肥,没想到也就那么一丁点。」望着萧别倾失了血色的容颜,霍璃同有些没好气的喃道,但拦腰抱起萧别倾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粗鲁,反而像生怕再伤着她似的特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
将她放上了榻,他连忙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她,直到确定她并非因为受伤而昏了过去,这才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
望见她即使昏过去还是蹙着眉头,霍璃同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伸手在她的眉心抚了抚……又抚了抚,最后索性硬是将那皱折给使力拉平了,这才觉得顺眼许多。
回首看着这偏房内的一室狼藉,霍璃同忍不住啧了一声,嘴里不禁喃喃抱怨着。
「啧,还真是个麻烦!.」
她幼时听见的秘密怕是非同小可,不然仅仅是要处置个傻子庶女何须如此?怕是担忧她的傻病好了,坏了事,才不管不顾地派人闯将军府。
霍璃同摇了摇头,觉得一室的杂乱很是碍眼,索性又将躺在榻上的人儿拦腰抱了起来,大步的将她抱往正房。
突然间,面前闪出了一个人影,是前去领膳的荷子,她匆匆地提着食盒回来,才踏进了门槛儿,就见一片狼藉,地上还躺了两个人,还来不及惊声尖叫,又见新姑爷抱着她家小姐,登时吓得头都晕了。
瞧着荷子瞪大眼的傻样,霍璃同倒觉得有趣,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这丫头瞧着也是个胆子肥的。竟然瞧见了死人还不怕,只是死死地瞪着。
「快命人把这儿收一收,先去请个大夫,我带她回正房去。」
在与她错身而过的那一刻,霍璃同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不等荷子开口,便往正房走去。
直到人影消失了,化成石人的荷子这才回过神来。
「啊……」一声低呼,再回头瞧瞧那关得紧紧的门,想起霍璃同刚刚沉沉的脸色,荷子倒也没胆子立刻追着过去确认主子无恙,只好唤了侍卫来处置刺客尸首,又和其它几个丫鬟收拾房间,然后自个儿马上冲去找了大夫。
眼前一片漆黑。
她不停的跑,爹却拿着刀在后头追着,无论她如何恳求,无论她如何呼救,她爹都没停下,也无人来救她,最后,她没有力气了,爹一刀砍上了她的背,霎时间,那疼几乎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爹……
萧别倾紧咬着牙关,却依然承受不住那疼,她蓦地痛叫了一声,倏地坐了起来,还不住地大口喘着气。
她神色恍惚,一时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
突然之间,浑身发寒的她被纳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那陌生的气息让她怔愣。
她微微地抬头,便撞进了两潭幽暗的深眸之中,那眼神专注的凝视着他,还带着一股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他抱着,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若非他箍得紧,只怕不顾一切挣扎的她就要跌下床去。
「刚睡醒就这么激动,还想再请一次大夫吗?不过这回倒不麻烦,已经有两个太医在外头等着请脉了。」
霍璃同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着一丝沙哑,彷佛也是刚刚才睡醒似的。
发现两人可能睡在同一张榻上,萧别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干么挤在我的床上?」
「搞清楚,是你睡我的床,可别喧宾夺主了。」
霍璃同毫不留情地直接说道,萧别倾张口要说什么,但一看四周摆设便确认自己不是待在偏房之中。
「你……就算这是你的房,你既安置我在这张榻上,便不该再留在这儿。」
就是鸠占雀巢又如何?她在将军府遇袭,虽然没有受伤,到底也是他保护不力,便是占他的榻睡上一觉,那又如何?
虽说拜堂成亲了,可萧别倾仍没把自己当成霍璃同的妻子,说起话来也不太客气。
呵……还真是个理直气壮的女人!霍璃同冷哼一声,却总算放下心来。
打昨夜见着她那梨花带泪的模样,他的心便莫名沉甸甸的,方才她又哭喊着从恶梦之中醒来,更让他有些无措。
现在她恢复了精神,终于让他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只不过,这丫头说起这些话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黑的都能被她说成了白的。
「没见过爬上男人床的女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霍璃同的语调冷冷的,语气里头的暗示立时便让萧别倾俏脸僵凝,原本温润的水眸立时凝结成冰。
抿唇不语,萧别倾深吸了一口气,兀自强撑还虚软的身子,就要翻身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