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食,为要果腹,若要讲究意境,只怕都饿死了。”
“苏姑娘所言极是,可是偶一为之,倒也是件美事。”
“说到意境,还不如以山水为景,这岂不是美过人为的刻意?”
“山水为景是美,人为的刻意何尝不是另一种美?”
若是平日,苏以薇会同意,可是此刻只觉得太子殿下存心与她过不去。
“她可不进太子府当厨子。”伍丹阳终于忍不住挑明了。
朱孟观微微挑起眉。“你如何知道苏姑娘不愿意?”
“民女擅长的是糕点,心心念念是开一间糕饼铺子,其他吃食平日从不钻研,真的没有本事进太子府当厨子。”
“开一间糕饼铺子?”
“是,这是民女小小志趣。”
“苏姑娘不是厨子,本宫也不会让苏姑娘进太子府当厨子,只是有机会尝到苏姑娘做的料理,本宫不想错过。”
朱孟观诚意十足,可是伍丹阳却不满到了极点,难道太子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很碍眼吗?
“太子殿下今日想吃什么,得靠自个儿的本事。”伍丹阳的直率让身边的人纷纷倒抽一口气。
可是朱孟观却不以为忤,还一副和他是好哥儿们的模样,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你也太小气了,分一点给本宫又如何?”
“若是太子殿下只想吃鱼料理,在下改日在天香楼宴请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何必浪费心思在这儿?”
总之,赶紧滚远一点,别来扰乱他们两人的快乐时光。
顿了一下,朱孟观豁出去的道:“知道了,本宫不至于连一条鱼都钓不起来吧,不过,若是你能帮助本宫钓上三条鱼,本宫就答应你一样请求。”
“若是在下要帮助太子殿下钓三条鱼,今日在下和苏姑娘就没得吃了。”伍丹阳真的一点都不给面子。
“本宫很聪明,一点就通。”朱孟观伸手往伍丹阳的肩膀一勾,扯着他走向后面的清溪。
苏以薇胆颤心惊的提起脚步快速跟上,伍丹阳对太子会不会太过直率了?这位太子看起来是个很宽容的人,可是却又给人一种很深沉的感觉,摸不到他的底线,这种人最可怕了,很可能在不经意间得罪他却不自知,况且皇家子弟,还是尊贵的太子,岂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此放肆?不过,她也看得出来,太子有意与伍丹阳亲近,自然会比较宽和包容,只是太子的身分毕竟不同于常人,看来有机会她必须提醒一下伍丹阳,在太子面前最好收敛一点。
偏偏太子殿下似乎打定主意跟他们耗下去,整整一日,待她与伍丹阳可以单独说话,夜已深了,而且还是他夜探香闺之时。
“你怎么又跑来了?”虽然这种习惯很不好,但是苏以薇的心却甜滋滋的。
“我突然发现想与你好好说话真不容易。”伍丹阳的口气很哀怨,太子根本是跟他耗上了,不让他靠近苏以薇。
“太子殿下又不可能老是在你身边打转,今日没法子说话,明日再说。”她知道太子已经成亲了,应该领了差事,岂能日日像今日一样跟他们鬼混?
“明明见到你了,却不能说上几句话,我会睡不着。”
她怎么觉得这是夜探香闺的借口?算了,她还是先说正事要紧。“太子似乎有意与你交好,可是,无论你对太子抱持何种态度,你总要记住一件事,太子就是太子,一定要留点心眼。”
伍丹阳郁闷一日的心结顿时散了,笑得好开心。“你在担心我吗?”
苏以薇羞红了脸。“你不要不当一回事。”
“你说的话,我哪敢不当一回事?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虽然不清楚太子何以与我交好,但是感觉得出来太子真心与我亲近。他既是真心,我就不能虚伪以待。”他愿不愿意与对方深交是一回事,真心相待是另外一回事,其实,太子何尝不明白?太子是个聪明的,当然感觉得出来他不愿意靠过去,因此每次相遇,太子只是对他展现宽容,而没有咄咄逼人的态势。
“你说的没错,不过,也不要过于亲近,虽是太子,但是朝堂的变化有时就在一夕之间,谁都不能担保未来不会生出变动,凡事要保留后路。”
伍丹阳大大的咧嘴笑了,真的好想跳起来大声尖叫。
“你笑什么?”苏以薇实在摸不着头绪。
“你这么担心我。”虽然他们一起看邸报时,她也会提出不少关于朝廷风向的见解,不过,总是客观的就事论事,而不是像此刻单纯关心他,这已经足以说明她有多在乎他。她害羞得眼神飘移。“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啦。”
“我想再与你多说一会儿的话。”
“明日再说。”
“明日是明日。”
“你别闹了,要是满儿半夜起来上茅房见到你怎么办?赶紧回去了。”
“你先叫我一声允直哥哥。”
这会不会太过亲密了?程夏生与哥哥是同窗,她自小唤程夏生静安哥哥,后来又说亲,久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对,可是他……不过在他逼迫的目光下,好像她不顺着他的意思,他又要闹了,她终究还是喊出口了,“允直哥哥。”伍丹阳开心极了,傻笑个不停。
苏以薇娇嗔一瞪。“我已经叫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要是你早一点嫁给我,我就不必夜探香闺了。”说完,他深怕她一恼,便将窗子关起来,赶紧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这是给你的。”
她怔愣的看了半晌,傻傻的问:“为何?”
“礼物,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挑选的。”他不等她做出反应,凑上前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好一会儿,苏以薇只能傻乎乎的看着他早就消失的身影,这个男人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说亲就亲,好吧,只是亲额头,她就不要太计较了,可是,女子不可以随便接受男子的礼物,他不知道吗?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礼物往往会冠上定情信物的意义,不过算了吧,额头都让他亲了,定情信物又如何?再说,她不说,谁知道这是他送给她的?
关上窗子,她走回床边坐下,将礼物放在双膝之间,小心翼翼打开锦布,里面是一个匣子,匣子里面是一对金簪,上头缠绕着一朵朵蔷薇,蔷薇花心缀了珍珠……这果真是定情信物嘛!
苏以薇将金簪收好,将匣子收在那份束修之礼的旁边,怀着甜蜜幸福的心情,熄灭灯火睡觉了。
伍丹阳其实不想与太子有太多往来,纪先生有言,如今宫中分为两派,一派是太后、皇后与太子,另一派则是大公主、珍贵妃与四皇子。
皇上敬重宠爱皇后元彤纹,可是也极其宠信珍贵妃和芯惠,此女乃皇上还是亲王之时的王妃和涓的堂妹,与和涓有八分相似。皇上与和涓乃少年夫妻,情感与一般人不同,皇上对和涓的思念与亏欠,自然转移到珍贵妃身上,也因此珍贵妃所生的四皇子没有太子之位,却依然得到不少大臣支持,致使太子之位虽然早立,皇上对太子也相当满意,但是朝堂却暗潮汹涌。
伍丹阳自知如今还没有实力,若被贴上和某人交好的标签,很可能为自个儿招来敌人,相当不利,可是他与太子偏偏三番两次巧遇,难道这是天意吗?
“伍兄弟来天香楼用膳,为何不找本宫?本宫不是说要在天香楼设宴款待你吗?”朱孟观也不管伍丹阳是否约了其他人,从天香楼的门口一路伴随伍丹阳进了厢房,甚至让两名近卫也跟着一起进来,而不是守在门外,这是明摆着要见与他在天香楼用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