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娘子?」
「你不会是打算让我放这个河灯吧?」苏映雪不死心地问道。
「不是。」闻言,苏映雪狐疑地看着他,果然他又说道:「是我们俩一起放。」夫妻共放河灯,想想就很有情调。他突然想到一事,「娘子,你不会不知道放河灯的意义吧?」
苏映雪白了他一眼,他把她当白痴吗?虽然她从没来凑过这种热闹,但放个河灯许愿这样的风俗,还是有所耳闻的,「我知道,不就是许愿吗?」轻叹了一口气,拿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将河灯点亮,缓缓放入河中,看它随水面的波动漂向远处,闭上眼,在心中许下一愿。若这河灯真的有用,那么她希望能够保佑她哥的健康。
她睁开眼,就看见他在一旁点燃另一个河灯,推入水中,「你在做什么?」
他闭着眼,径自许着愿,「我希望能和我娘子一辈子不分离,生同衾、死同穴。」他睁眼看向一旁的她,浅笑着轻声道:「娘子,可好?」
她垂下眸,敛去心思,「傅峻扬,你可知一辈子有多久?」
他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下颔顶在她的额上,「娘子,谁都没有办法知道一辈子到底有多久。但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都能这样环着你、抱着你,和你一起说话,这样就好。」
低头,看着怀里不言语的人,「娘子,你可愿意?」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傅峻扬,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苏家人不喜欢吃亏,如果你日后敢违背你今日的话,你是要付出代价的。」柔柔的声音说着威胁般的话。
只是这样的话却让他高兴得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以一个热烈的吻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了。
苏映雪任由他狂烈地吻着她,甚至还主动压下他的头,加深彼此的这个吻,水面上的河灯忽闪忽闪的光芒似在见证着两人的情意。
傅峻扬满脸幸福地牵着苏映雪的手走在回傅府的路上,后者则是脸上微带羞红。
见她这样,傅峻扬忍不住调侃,「看到娘子这样子,要不是在外面,我恨不得现在就要了你。」
苏映雪脸上的红又不由得加深了几分,没好气地瞪向那个口无遮拦的男人,「胡说什么。」看着他毫不掩饰地笑出声,苏映雪只能忿忿地说:「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杏儿那丫头,竟敢给我胳膊肘往外拐。」
「杏儿那丫头可是在护主,她……」傅峻扬还未说完就见一人急急地跑到他面前,扑入他的怀里。傅峻扬推开那人,惊愕地问道:「茵茵你怎么来了?」怎么她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柳茵茵带着一抹娇羞地看着他,说道:「傅少爷,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
宛如晴天霹雳,苏映雪冷了脸,看不出情绪。
柳茵茵却兀自哭得伤心,「傅公子,大夫说茵茵肚子里的孩子将近三个月大了,他好歹是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啊。」
苏映雪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冷眼看着的模样,仿佛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这让傅峻扬眉间更加紧锁。
突然,苏映雪举步便离开了。傅峻扬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映雪……」指尖却只来得及拂过她的衣角,看着她走远,好似她的心跟着瞬间飘远而去了。
他想追上去,只是柳茵茵却扯着他不放。傅峻扬看着他娘子远走的背影,神情阴鸷,看不出思绪。
傅峻扬回到家后迈进房中,见苏映雪正站在窗边,看着月亮出神。他走过去环住她,却明显感到她的身子一僵,且脸色苍白如死灰。他开口道:「我刚刚将茵茵送回千莺阁了。」
她好似未曾听到一般。
傅峻扬轻叹了一口气,将头枕在她肩上,说道:「娘子,你先听我解释好不好?」
她挣开他的束缚,仿如在自言自语一般,「解释,要解释什么呢?」
「娘子……」傅峻扬试着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向她解释一切。她眼神中的空洞令他惊惶,就好像要将他推离。
良久,她收回视线,冰冷出声,「既然她怀孕了,就接她进府吧。」
他松开她,将她转向自己,不懂她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柳姑娘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你自然该对她负起责任。」苏映雪不带情绪,仿佛事不关己。
见她这样,傅峻扬不禁觉得有几分恼怒,抓住她的双肩,有些激动,「娘子的意思是要我纳她为妾?」因为他的情绪激动,手劲让苏映雪的身形不由得有几分晃动。
「若想为妻,其实也并无不可。」苏映雪那样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一切。
她要将他让出去,让给柳茵茵?她这么轻易地就不要他了?傅峻扬真的怒了,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她的双臂,也不顾这样是否会弄疼她。她可知她这个强忍着的模样,反而让他更觉得心疼。
苏映雪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臂上隐隐传来的痛感,却又仿佛没感觉般的承受着,或许是因为心太痛,所以感觉不到其他的了。
渐渐的,他松了手,略显颓然,「娘子,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样对我说,于我们彼此来说不是都显得太残忍了吗?你又为何不肯信我一次呢?」
她不置一词,傅峻扬盯着她那冷然的脸,终究拂袖离去了。
苏映雪抬眼,望着他的背影,清冷哀凄的声音在房中回响,「不然,我又该如何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因为不屑。如果一段婚姻需要耍手段才能维持,那么她情愿不要这样婚姻。
前不久,两人还在河边许下一生之约,那般幸福,以为什么都分不开他们,可是现在却天翻地覆,想来,简直讽刺。她是知道自己的,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的。可是现在他不想负她,却不得不负她,这样的境地于彼此都是难堪。
胸口隐隐作痛,那是心的位置,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流出,在脸上滑落。
第9章(2)
「小二、小二,拿酒来!」桌面上已堆散着好多几个空酒壶了,傅峻扬喝个半醉,还在叫嚷着让小二送酒来。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入喉中,却抹不去某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女人的身影。苏映雪到底在想什么,她把他当作什么?她竟然那般轻易说出要和他划清界限的话。他和她之间难不成只剩下那无情分的夫妻关系?她的心里就这般不愿相信他吗?
傅峻扬不由得又猛灌了一口烈酒,却不慎呛到,「咳咳,该死,咳咳……」
这时,一句调侃传来,「哟,傅公子好雅兴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呢?要让我那映雪妹子知道,怕是不会让你好受哦。」
听到有人提及苏映雪,傅峻扬猛然一个抬头,发现来人竟是那沈濯承,「你走开,本少爷现在不想看到你。」傅峻扬阴沉地说道。
沈濯承若是会随便配合别人,又岂会是沈濯承。而且他看到有趣的事之时,他可不在乎是不是招人嫌,「欸,怎么说映雪也算是我妹子,那你也就算是我妹夫吧。来,妹夫,和哥说说,是不是和我映雪妹子吵嘴了?说出来,我帮你们说和说和。」
「你吵死了,谁是你妹夫,给我走开!」傅峻扬厌烦地挥着手。
沈濯承仿佛没有听到傅峻扬的一声声驱赶,径自摆出一副兄长的模样,「我这妹子什么都好,只是这性子太别扭,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肯和人讲。自懂事起,这满心都是她哥和苏家的家业。」他玩味地看了一眼皱着眉,一言不发,静静聆听的傅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