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默安在换病房前已经和特特把事情说清楚,她现在是蒋欣安,不是杨特,他不怕江莉雰探病,就怕特特心情起伏太大,她非常痛恨江莉雰,于她而言,江莉雰是瓦解家庭的厉鬼。
「欣安怕痛,刚刚挪病房,吵得厉害,看护请护理师给她打一针,现在大概又睡着了。」
江莉雰接话。「既然这样,我就不过去打扰,这篮水果,麻烦默安带过去给蒋小姐吧。」
「夫人费心了。」
「应该的。」两人客套几句,江莉雰拿起LV包,对着杨慕生说道:「下午我和袁夫人有约,我先过去,明天有空再来看你。」
杨慕生点点头,对刘秘书说:「送送夫人。」
「是。」刘秘书起身,陪江莉雰离开。
门关上,杨慕生立刻变了脸色,凝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讲清楚!」
蒋默安苦笑,将这两日的事娓娓道来。
第11章(2)
原本说好,吃过早饭后要写信的,没想到先是换病房,紧接着蒋默安急匆匆地到「他」的病房里,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
特特索性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妈妈和宁宁。
没想到又出现不速之客——刘秘书。
他是在日记里出现过很多次的人物,和章育襄、蒋默安都是「他」身边信任得用的人。似乎在「他」身边的人,对「他」都是真心实意的好,这年代早已不流行忠心耿耿,但他们好像无法把这四个字置之脑后,是「他」太会拢络人心,还是真的做人太成功?
刘秘书的身材魁梧,身高不输蒋默安,他有着中年大叔没有的肌肉,他穿着普通T恤,但胸肌臂肌把T恤撑得很绷,模样看起来不像秘书,更像保镖,如果硬说他是某个堂口的大哥,特特也会相信,嗯……对了,他有阿疆爸爸的FU。
「杨小姐。」
意外地,他的声音没有体型那样的霸气,温温和和的,像秘书也像管家,他把水果篮往桌上一送,说:「里面有小姐最喜欢的葡萄。」
特特皱眉,他怎么知道她的最爱?
没等她开口,刘秘书解释,「小姐最喜欢的水果是葡萄和芒果,糖分很高,但再多小姐都吃得下,董事长经常叨念,『要是特特像小时候那样放任着吃,长大后,会不会变成小胖子?』」
特特轻扯嘴角,淡淡笑开,笑容里带上两分讽刺。
她倒是想放任着吃,可是妈一个女人要养活两个女儿,能够吃饱就不容易了,记忆中有很多年,她只能看着摊子上的葡萄、芒果流口水。
「小姐最喜欢公主装,最好有蕾丝和纱裙,旋转的时候,一定要能够飞起来,董事长说:『家里有这么一件蓬蓬裙,特特长大、穿不下了,生气地躲在棉被里放声大哭。』」
特特横眉,那是几百年前的故事了?没有骑士保护的公主,角色急转直下成了女仆,公主装早就消失在历史中,她的衣柜里只有T恤牛仔裤。
「刚到上海前几年,董事长为了事业,生活过得很辛苦,往往一天得工作二十个小时,那时顾不上夫人和小姐,后来事业终于慢慢上了轨道,董事长想试着把夫人和小姐接到上海来,却遭到老夫人强力反对。
「董事长的父亲早死,是寡母一手扶养长大,顾念亲恩,他无法不顺从母亲的心意,即使心里憋得慌……」
特特没有插嘴,她知道刘秘书想为「他」说话,想对这几年的不管不顾做出合理解释,但再多的解释,都敌不过「他」背叛母亲的事实。
事实是,他选择江莉雰为伴放弃母亲,事实是,他为了杨嘉不要宁宁,既然他不要她们,凭什么现在还要求她们的谅解?
「老夫人过世后,再没有人能够反对董事长把夫人和小姐接回来,董事长让江律师跑了趟台湾,却发现你们早已经搬离开原来的住处。
「江律师辗转找到夫人的妹妹,她的公寓尚未转手,但人已经移民美国,找了大半年,董事长死心了,却还是年年把小姐的生日礼物寄到你小阿姨家里,心里盼着,也许夫人的妹妹回国探亲,发现小姐的礼物时,会转送到小姐手里。」
原来如此……她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搬家后,房东还转寄过几年的礼物,后来的礼物却从小阿姨桃园的地址转寄?
小阿姨出国后,让警卫每个月将邮箱里的信件寄到台北给妈妈,她在台湾的保险、捐款、水电……都是母亲帮着处理,警卫叔叔体贴,知道每年固定出现的礼盒是她的生日礼物,便习惯在六月五日之前转寄,让她能在生日当天接收到惊喜。
为了这份礼物,宁宁每年都要和她闹一次,而妈妈却暗地心伤,既然能够寄礼物,为什么不寄一封信,问问她们过得好不好?
「妈妈写过信给『他』,为什么不回?」特特质问。
她晓得的,妈妈背着自己,就礼盒上的地址偷偷写过信,但是连一封回信都没,一年、两年、五年……年年失望、年年难受,她暗恨,妈妈为什么不死心?但却不敢明白问妈妈。
「他」已经对妈妈这般残忍,自己怎还能落井下石?
如果他真像刘秘书说的这么有心,回信很困难吗?
「没有!我敢发誓,董事长连一封信都没收到过,他以为夫人不肯原谅他,为此事,董事长背着人时,经常感到难受。」
特特拧眉望着他,所以刻意毁掉两人联系的是谁?老夫人?还是……江莉雰?
「你确定?」
「我确定!」想到什么似地,他反问:「对了,你们每个月有收到董事长的汇款吗?」
「什么汇款?」
「董事长和夫人刚结婚时,办了一个共同帐户,即使生活过得再辛苦,董事长还是想尽办法,每个月汇生活费到帐户里。
「我记得有一年,刚成立的公司发生财务危机,董事长面临跳票窘境,却还是一心想着汇款,那次的两万块,是我先垫的,董事长常开玩笑,说和我有通财之义,怎么能不对我特别看重?」
「没有,我们没有拿过『他』一毛钱,当初那位老夫人离开台湾时,把房子、存折通通拿走。」
特特反驳,自从她学会加减乘除,家里的收支都是她在算的,国中以后,连花店的帐目也是她在算,直到大学离家,才把帐本交给妈妈,家里的生活有多窘迫,家里有多少收入支出,她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小姐要不要问问夫人?那本存折一直留在夫人手上,老夫人虽然拿走房子,但卖房的钱,董事长偷偷地分次汇进那个帐户。」
特特瞪他一眼,妈妈会为着藏私房钱,让宁宁没有牛奶喝、改喝面茶?
她不跟刘秘书争辩,直接拿起手机打给妈妈,还挑衅地按下扩音。
「妈,我是特特。」
「特特,有没有好一点了?脚还痛不痛?默安给我打电话,说你换新病房,住起来会舒服些,我熬了鱼汤,里面放很多姜片和酒,保证半点鱼腥味都没有,卢阿姨已经送出门……」
「妈。」她截下母亲的话。「我有件事要问你。」
「好,你问。」
她一面问一面看着刘秘书的表情,试图从里面寻找有没有说谎成分。「你跟『他』结婚时,开了一个共同帐户,那个存折现在在哪?」
李蔓君沉默片刻,回答,「你祖母拿走了。」
「为什么给她?她不是已经拿走房子?」
「你祖母性格强势,她坚持要……我想,你爸到异地生活不容易,有需要就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