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波伦城内,晚间十二时。
帕赫冲进都蓝的寝宫,正在宽衣准备就寝的他看到罗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用说,帕赫的神情让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王上,奥罗根大军已经准备出发了。」
来了。
都蓝不动。
沉凝着…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王上…?」帕赫轻问。
都蓝点点头。
「你马上去通知埃尔拉赫伯爵和班杰罗公爵…罗处爵士现在人在哪?」
「在…在家里,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
帕赫看着都蓝,对于都蓝的镇定如常感到钦佩。
「很好,那你快去吧,通知他们马上集合军队,然后在议事厅集合。」
「是。」
帕赫大声的回答着,然后用最短的时间冲了出去。
终于要来了。
都蓝拾起放在一旁的长剑。
从去年的那一夜之后,他等这一刻等的太久了。
不管为的是什么样的理由…
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你──斐·希尔德布兰特。
握紧剑柄,杀的一声长剑出鞘,冷冽的光映着都蓝子夜般的眸。
──不论是你,或是你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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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波伦城内议事大厅,晨间四点。
大厅内聚集着众议事大臣,几个勋爵都已配上铠甲,全副武装。
碰的一声,议事大厅的门被打开,都蓝和罗处双双走进来,本来在一起谈论着众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马上围到了中央的大会议桌,都蓝走到长桌的中央。
「帕赫,现在的情况如何?」都蓝看向站在一旁的褐发青年。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奥罗根已经来到了菲尔特湖,估计现在正在穿越多罗森林,随时都还会有情况回报。」这一次帕赫负责的是军情部分。
「很好,贝尔托莱,你那边呢?」他的眼光移向一旁悠闲高大的红发青年。
「防御工事的部分大致上都完成了。只有东堡的部分还剩下一些补强的工作,估计一天之内可以做好。」
名唤贝尔托莱的红发青年唇边带着笑意,好象一点也没有紧张感。
都蓝点了点头,贝尔托莱虽然看起来脱线,但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阿尔托蒙,补给和军需的部分有问题吗?」
看着眼前拉塌,不修边幅的黑发男子,都蓝皱了下眉头,这个男人,不爱洗澡就爱算钱。
「目前没有。」真是简洁有力,连话都懒得说。
「鲁特斯,我们目前的兵力多少?」都蓝看着站在对面的大汉。
「目前已经招集的约有两万。」两万,这是只有索波伦城的数字。
「帕赫,是否有估计敌方的数字?」都蓝锐利的眼神又扫向帕赫。
「有,大约三万。」帕赫回答的很快。
「马上派人到吉尔城,再调一万过来。」
「是,王上。」鲁特斯躬身,示意站在一旁的侍卫马上去。
「罗处,地图。」
罗处将手上的小羊皮地图摊开在会议桌上。
「依据以往的经验,奥罗根惯常采取包围索波伦城的方式,一面切断索波伦城与后方的军需和粮食,一面采取包围战术。他们可能会避开与我们正面交锋,用突袭的方式,避免损失兵力。」
罗处说着,指着地图上索波伦城的南方。
「这里,应该是他们会驻扎的地方。」
「等一下,你这样的推断是依据奥罗根的老王时代的作战经验来看,可是我们这次面对的事奥罗根的新王,在战略上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埃尔拉赫伯爵提出了质疑,罗处笑了笑,看着埃尔拉赫伯爵。
「这一点我有考虑到,不过我们与奥罗根新王──斐·希尔德布兰特的交手次数有限…对于他的作战方式还不能完全掌握。」
他语带保留的这么说,可是人人都知道他停顿的意思──虽然和斐交过手,但没有什么人可以活着说出他的作战方法。
这样的说法也警告了在场的所有人,不要忽视这个人。
「我想这一次他是打算正面出击。」都蓝忽然打破了沉默。
「依他目前的行进方向看来,他是采取最短的路线。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打算兵临索波伦城下。」
「王上你的意思是?」皱着有些花白的眉毛,埃尔拉赫问道。
都蓝却不回答,反而转向罗处问道。
「去年的萨尔森堡之役,我们是在什么时间行军?」
「夜晚,王上。」罗处回答,表情忽然起了一点变化。
「没错,我们去年在攻打萨尔森堡的时候就是用夜晚行军。」
「鲁特斯,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发动攻击?」都蓝望着大汉。
「清晨,王上。」鲁特斯记得,因为他是前锋的大将之一。
「我们到了之后是否有先驻扎?」都蓝继续问。
「没有,王上,我们是直接发动攻击,直到第一波攻击之后才驻扎。」
「春天的夜晚还相当的寒冷,可是他却选择在融雪刚流尽的这一天夜晚行动,表明了他的意图──他打算一刻也不停留,直接攻打索波伦城。」
都蓝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一眼。
「…如果我想的不错,他今天早晨就会攻打索波伦,他不打算让我们有任何适应的机会。简单的说──他想重演去年我们围攻萨尔森堡的场面。」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鲁特斯不解,其它人也疑惑的看着都蓝。
「因为报复。」
「报复??」
「不错,报复!」
「去年的萨尔森之役对他来说是一种极端的屈辱。」
「屈辱?」鲁特斯仍旧不明白。
都蓝点点头。
「萨尔森堡之役虽然是我们先撤,我和他没有交上手,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先胜了一筹。」
「依他高傲的个性,他不会就这样带过这一笔。」
「你怎么知道呢,王上?」
罗处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我当然知道。」
都蓝唇角勾起几乎不能觉察的微笑。
「因为他和我一样心高气傲。」
众勋爵一阵哗然。
「那么我们要出兵直接迎击吗?」鲁特斯问,一副已经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我们今天只守不攻。奥罗根的气势正强,我们要避开第一波的攻击,利用这一点,等待他们大意。」
都蓝摇了摇头,既然斐想要快攻,他们就要拖慢他们的步调,然后…
「时间已经不多了,出去吧。」
都蓝表情一变。
「记住,这是我们不得不打的硬仗。」
「谨遵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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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骑着御风勒马站在索波伦城前方的丘陵上,挺拔的身影傲视着索波伦城,身上的银白色铠甲在晨雾间闪闪发亮。
由丘陵上往下望去,山坡上布满了奥罗根的两万精兵。
铠甲上沾染了晨露,靴上残留着泥泞,寒风中整片草原上却是静悄悄的,像是一支沉默的大军,连武器相撞的声音都没有,严整的军容令人望而生畏。
没有动静…斐的眉宇间微微的蹙着。
奥罗根大军已然兵临索波伦城下,虽然未鸣战鼓,但截至目前为止,城垛上只有正常的守卫,既未燃起烽火,更未猝然备战。
对于斐的大军,他们简直就像是视若无睹似的。
斐很清楚,都蓝军的镇定如果不是太愚蠢,这一次…恐怕将是一场硬仗!
「王上。」
斐转过头。
「左翼军队已经就位。」
点点头,回身。
就在此时,索伦波城的大门开了,斐派去的特使骑着马出现,他直奔向斐。
「…」
纵使不用问也知道结果,如果马札尔人会投降那才是天下第一奇事。
使者气喘吁吁,翻下马背当即单膝跪下。
「王上…马札尔王说除非你亲自与他见面,否则没有任何商谈的余地。」
「亲自与他见面?」斐起双眼,声调透着危险。
「是的,王上。」特使说着,脸上还带着紧张的神色。
莫名一颤,愤怒自斐心中燃起,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了解这背后的真正意函,该死的都蓝竟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怒极反笑,斐的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冷冷的。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打乱他们的镇定吧。
斐旋过马身,御风扬颈嘶鸣一声,抽出手中的配剑,朝阳的第一道光辉映照在斐的脸颊上,他的傲气与骄傲就是一个强盛帝国的全部代表。
嘹喨的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着,传令官的声音清晰的敲响了战鼓。
眼前是一场不得不打的硬仗。
「攻城。」
早已就位的弓箭手当先,一阵箭雨射向城头,垛上的侍卫几个闪避不及的就这样直接从城头上摔下,手脚还在半空中挥舞,伴随着惨叫声落下,死状甚惨。
就在第一波箭雨落稍歇之后,主翼弓箭队退下,各翼工事小队迅速推出攻城车将之迅速架起。
就在此时城头冒出了成群的弓箭手,朝着主要的工事小队密集攻击,羽箭如银瀑般落下,一时之间暂时阻缓了攻城车的前进。
斐皱眉,传令左右手掌旗官,左右两翼弓箭手迅速出列发箭,在弓箭手掩护之下,攻城梯前进容易,步兵队趁机一拥而上。
一名士兵一勇当先爬上梯顶,抽出长刀就在城头与侍卫打将起来,几个交手,对方人手增多城梯狭窄退后无路,几次眼看就要摔下。
但见他灵巧闪身,每回总让他在最后一刻侥幸逃过。
长刀摆阖间,他趁隙跃上城头,马札尔兵蜂拥而至,挥刀又杀下了几个马札尔士兵。
「好身手。」斐不禁一声赞。
一瞥眼间,一名马札尔弓箭手搭满弓,正打算瞄准那名士兵,却苦于激战中他的身形不断变换而迟迟无法出手。
斐双眉一蹙,双腿一夹,策马奔下丘陵。
「王上。」维尔跟着斐的身后,也跟着追去。
此时马札尔兵前仆后继,士兵渐感不支,一个闪身又被逼回梯顶。
羽箭无声而至,看样子就要直取士兵的心脏,他大惊,一个后倾踩空。
城墙下观战的奥罗根士兵不禁爆出一阵惊呼。
但见他单脚勾住梯横,一个借力,在空中翻身,几个起落,人又稳稳的站在梯上。
才要庆幸躲过一劫,人群中又有人惊叫了一声。
「小心,箭吶。」
斐循着视线望见马札尔弓箭手正在抽箭,准备再补一箭。
该死,距离不够!
斐再度催促御风向前狂奔,一手抄起弓,一手由箭袋里抽出一支箭。
在人山人海的银色铠甲中,奥罗根王旗的鲜黄色飞扬在平原上。
城上城下莫不屏息看着。
斐搭起弓,饱涨的弓身透着蓄势待发的劲道,御风还在狂奔,一瞥眼间斐好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去。
箭身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线,虽是由下而上,速度却有如流星一般转瞬即至。
弓箭手惨然一叫,羽箭穿透他持弓的手掌,他手一松,搭起的箭射将出去,失了准头,朝着天空射去,直到尾劲消失,才又直直的坠了下来。
斐掉转马头,回身奔去。
奥罗根士兵呆了两秒,马上爆出了热烈的欢呼,城上城下气势敌消我长,士兵们登时精神大振。
鲜黄色的王旗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撞进他的心里。
都蓝立在城垛上,将这一幕尽收眼里。
如果是他,他做得到吗?都蓝自忖,在狂奔的马上,距离不够的情况之下…
那一箭,等于是个赌注。
赌的不只是那个士兵的生命,更是奥罗根全军的士气。
马札尔军与奥罗根军的实力向来都在伯仲之间,斐发兵攻打索波伦城,马札尔军虽有索波伦城为屏,多了一层固守的优势,但若真要决胜沙场,胜负谁分仍未可知。
关键就在气势。
此刻奥罗根军的表情,已然完全改变。
你,的确有叫人为之疯狂的魅力…
瞳中映着奥罗根大军,金色发丝吹过都蓝紧抿的唇,冷然的眸里净是霸气。
但这仍不足以动摇索波伦城!!
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兵挥索波伦城下,你究竟打算怎么做呢…?
兴奋的感觉从心底满溢成笑意。
再不出现,他就要以为自己已经腐朽了。
你来得正好。
斐。
我正期待着。
罗处看着都蓝的神情──奇异的,苏醒的表情。
他心里明白。
这一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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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
斐正卸下手臂上的甲冑,听到声音回过身来。
「路尔丹。」
发色咖啡的勋爵一手抱着头盔,单脚屈膝跪在地上。
「王上,第三营已经驻在北堡大门外,往北边的路已经左右封死,并且照王上说的,放开右边的小角。」
「嗯。」
往北的路既已封死,就是断了与吉尔城的联系。
单是索波伦城的兵力还不够吧…,都蓝…
这时又一名勋爵掀帐进来。
「王上,第二营已经大致部署完毕。」
「嗯。」
「威廉公爵呢?」
「公爵亲自去观察南边的通路。」
「可有发现?」
「南堡近郊有一批屯垦的农房,只剩下空屋,粮食也都已采收。」
「喔?」前些日子有消息传来,吉尔城粮仓大火,眼下索波伦堡的存粮…
「你带人去算一算农地的收获数目。」
「是。」
斐见勋爵不动,神色有几分迟疑。
「怎么了?」
「…是不是…要放火烧屋?」
眉一挑。
「不。」毁灭不能达到目的。
年轻的勋爵有些脸红,斐发觉自己答得太快。
「暂时别动,有事随时回报。」
「谨遵王命。」两名勋爵退下。
东西南北四堡之门都已在掌握中,特别是南北,关系着索波伦城的兵源与粮食。
索波伦城已让奥罗根大军成了围城的态势。
既然一时三刻间不能攻下索波伦城,那──就先截断他的命脉吧。
金眸一闪,饶有兴味的表情,你会怎么做呢?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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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奥罗根军团已将索波伦城包围。」
「嗯…,吉尔城的军队呢?」
「已经到了半路,只是奥罗根重兵集结在路上,将通往索波伦城的路都已封死。」
「喔…是吗?」
王座上的都蓝漫不经心的拨开金色长发。
站起身,都蓝推开大厅旁的玻璃门往透空长廊走去,鲁特斯一愣,紧跟在后。
夕阳的余晖散落在都蓝的身上,形成光的剪影。
长已及腰的金发有几丝让风给吹起,缠绕在都蓝结实的臂膀上。
王上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的?
鲁特斯不记得了,但印象中都蓝总嫌长发麻烦。
不过,说不定是他记错了也不一定。
况且,人总是会变不是吗?
他总是猜不透王上的心理在想什么。
不,正确的说来,除了罗处,大概没有一个勋爵能够说他了解都蓝。
王上的心意本来就是不能揣测的,自阿尔帕德王的时代开始,他就已经明白,身为臣下,他的命运是相信。
──虽然不懂,也不能懂,但是却相信。
对他而言,他不会傻到去过问王上的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以他的个性,他也不会去探究一些更深一点的东西──因为危险。
但这不代表他迟钝。
像现在,鲁特斯就清楚的感觉到都蓝的眼神似乎很遥远,彷佛在注视着某一点。
好熟悉的神情…多年前,这样的表情也曾出现在这里。
顺着都蓝的视线望去,鲁特斯能远远的看到奥罗根军营。
奥罗根军旗飘扬着,清一色的雪白让夕阳给染得火红。
那是你沉思的理由吗?王上。
……在那样一双深沈美丽蓝眸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占据?
在鲁斯特发愣的当儿,都蓝忽然回过身来,身旁的光晕让鲁特斯一时间竟觉得有点无法逼视。
「…鲁特斯,你有没有遇到过你觉得非得到不可的东西?」
「?」鲁特斯想了一下。
「…有啊。」
「那,你有得到吗?」
都蓝微微的笑着,光线在他的表情上刻下分明的线条,却也亮得让鲁特斯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没有。」
点点头。
都蓝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了半晌,都蓝开口。
「…传令沃尔夫,在奥罗根军外十公里驻扎。集中兵力,小心暗袭,但先不要和奥罗根军正面冲突。」
「是。」
鲁特斯正打算退下,都蓝却又开口,淡淡的语气,淡淡的表情。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将你想要的东西牢牢的抓住?」
再给我一次机会?
鲁特斯实在不懂什么都蓝要这么问,考虑半秒。
「会。」
如果能够的话…
光线自都蓝的身后射来,耀眼得让鲁特斯几乎睁不开眼,但他确实的看到了都蓝唇线挑起的弧度。
「下去吧。」
「谨遵王命。」
都蓝独自站在长廊上,远眺着夕阳下的奥罗根军营,极目所及,马札尔帝国的土地上插满了奥罗根的旗帜。
──但就是独缺了那一面鲜黄色的王旗。
你想要饿死索波伦城吗?斐。
拨开长发,笑意再度浮现。
没有那么简单呢。
在见到你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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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城第十天。
夜晚,奥罗根军大帐里,斐刚和几个勋爵开完会议,勋爵们散去后,他独自坐在床上,这时候小厮进来,沉默的为斐脱去铠甲,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斐瞄了一眼小厮,他然发现小厮今天好象矮了一点。
他不动声色的抽起腰间的配剑,指向低着头的小厮。
「你是谁?抬起头来。」
冷冷的音调让小厮停下动作,斐盯着小厮的手,这个小厮的手也太细嫩了一点,嫩得就像是…就像是…
这时候小厮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娇俏可爱的脸蛋,冲着斐笑了笑。
「瑞贝卡???」斐吃惊的说了一声,配剑都忘了放下。
瑞贝卡轻轻的推开他的剑尖,一跃而上的抱住斐。
「斐哥哥,还是瞒不过你,本来我打算看看你会被我骗多久呢。」
瑞贝卡开心地笑着。
「妳怎么会在这里?」斐稍微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瞪着瑞贝卡。后者无辜天真的容颜让斐想要生起气来都很难。
「你不是说过要带我一起来打仗吗?所以我就来啦。」她理所当然的说着。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斐头疼的看着瑞贝卡,后者却假装没听见。
「别说啦,我躲在这里一天都快闷死了,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说着瑞贝卡就捥起了斐的手,拉着他步出大帐,他们绕过了士兵聚集的营火堆,走到溪水边。
奥罗根主营驻扎的位置,就在一条小溪边,小溪原本是地下的涌泉,流成一条溪水最后注入菲尔特湖。小溪的另一侧是拉尔达森林,靠着小溪的滋养,拉尔达森林一年四季都维持着茂盛丰沛的绿意。
「现在妳总可以告诉我,妳是怎么跑出来的?」
斐拉着瑞贝卡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他看着身旁一身小厮服装仍难掩秀丽之色的瑞贝卡。
「我当然是偷偷跑出来的啰,本来我是躲在一些杂货里头,跟着一起被运来的。」
她吐了吐舌头,想来这一趟的滋味并不好受。
原来是跟着军需补给品一起运来的,斐简直哭笑不得。
「可是后来我不小心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驻扎在这里啦。所以我就偷了一件小厮的衣服,混到你身边来啊,我才刚刚开始玩就被你抓到了。」
瑞贝卡的神情不但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了扼腕的表情。
「妳喔…真不知道怎么说妳才好。战争不是儿戏,跑到战场上来对一个淑女来说是不适合的,妳知道吗?」
斐不得不版起脸来训她,这样胡闹。
「我知道啊,可是我是真的想要帮你的忙啊。」
瑞贝卡低下头,似乎很难过,寞落的语调让斐于心不忍。他伸出手勾住瑞贝卡的肩,轻轻的安抚她。
「我知道你想要帮助我,可是战场真的不适合妳,如果妳真想帮我…」
这时瑞贝卡忽然抬起头,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模样。
「我可以留下来吗?」她兴奋地问着,简直让斐哭笑不得。
「如果妳真的想帮我,就快点回去。」斐说完,瑞贝卡的神情瞬间暗了下来。
「不过…」斐故意停顿了一下,让瑞贝卡又重燃希望。
「不过什么?」她焦急地问着,发亮的蓝眸就像是找到宝一般。
「不过如果威廉爵士答应让妳留在这里,那我就同意妳留下来。」
「什么?爸爸?」
哎呀,这下子不是肯定没希望了吗?瑞贝卡又叹了口气,这简直就比登天还难,看样子她今天就得回家啦。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去吧。」
斐鼓励着她,瑞贝卡戏剧性的表情简直要让他笑出来,这个鬼灵精。
「那好吧。」瑞贝卡说着就站起身,一脸绝决的样子。
「反正都要去问,我现在就去自首吧。」晶亮的浅蓝眸看着斐。
「祝我好运。」说着,瑞贝卡伸出纤手抬到斐的眼前
斐对她笑了笑,拾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的吻了吻。
「祝妳好运。」斐笑着,目送着瑞贝卡的背影离开。
瑞贝卡走了之后,斐独自一人坐在溪石上,享受着属于一个人的宁静。
今晚的星空彷如盛夏一般,点点的闪耀着惊人的色彩。
春天的晚风冰凉的沁入他的肺里,一瞬间的空白洗净了他整天烦心的脑袋。
他实在很想好好放松一下,连日来为了应付战事。他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战争才刚刚开打,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倒下。
回头看了看营区,士兵们大多都早早的休息了。
斐沿着溪流的浅水处涉水而过,到了对面的拉尔达森林。斐曾经听父王说过拉尔达森林里有温泉,正好有这样的机会,斐想要趁此一探究竟。
拉尔达森林里的树木不如多罗森林里的阴森高大,稀疏的散生着,但是在树林的遮掩下,原本在森林外看得见的营区火光也完全被遮蔽了,林子里唯有月光。
借着斐顺手带出来的油灯,他用油灯里的油燃起一根松枝,将油灯熄灭之后放在树下,斐就走入了森林里的更深处。
随着越来越深入森林,斐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莫名的水蒸气就像雾一样从斐的眼前飘过,感觉上就像是从地面冒上来的,温暖潮湿的雾气。
当眼前的水气越来越浓,斐犹豫着是不是该回去的时候,斐看见了一个天然的水池,淡绿色的水池上飘着水气,整个水池雾蒙蒙的,空气中的温度异常温暖。
斐知道这应该就是他所寻找的温泉。
正当他想要蹲下身试探温泉的热度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你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是吗?」
一阵恶寒窜过斐的背脊。
心念电转,一时间,他竟没有办法动弹。
这个他永远也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也是他誓言要打败的声音。
一咬牙,斐转过身。
一个黑影优雅的倚在树旁,迈着慵懒而危险的步伐,他走出树影。
月光下,彷若死神一般俊美的金发男子就是最最不该在此时出现的──都蓝。
「是你。」
一见到都蓝,斐的手马上摸向腰间的配剑位置。唰的一声,银亮的剑身出鞘,在月光下显得雪白锋利。
斐无所畏惧的看着都蓝,剑尖微颤。
「除了我你还能期待谁?」
都蓝笑着,但是眼神中没有一点笑意。
「除了你以外谁都可以。」
明明没什么好说的,斐就是忍不住要回嘴。
「……」都蓝起眼。
斐长剑一翻。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是我的奴隶,你怎么会和我没时间和我废话?」
都蓝嘲讽地提醒斐。
这一句话激起了斐的怒气,一个跳跃,斐的长剑砍向都蓝。都蓝马上抽起腰间的黑柄配剑迎击。
当的一声,火星四溅,两个人就缠斗了起来。
森林里只剩下呼吸声和金属相撞击的声音。
一瞬间,两人手上的长剑已经不知交手过了几下。
「对你这种只会派人暗杀,自己躲在背后,没胆子的懦夫说任何话都是废话。」
斐不屑的说着,手里也没闲着,长剑一个转弯砍向都蓝的肩膀,都蓝微微侧身闪过,长剑不守反攻,逼得斐不得不回架长剑,护住胸口。
「你说什么?刺杀?」都蓝的眉心微皱,斐到底在说什么?
斐退了一步,一个侧身,趁着都蓝往前收势不及,一剑削向都蓝握着长剑的手,都蓝不得已松手,长剑锵然落地。
斐趁机再度刺向都蓝,都蓝想也不想,旋身躲过,一个弯身又拾起了长剑。斐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剑,划破了都蓝的上衣。
都蓝跳开闪躲,斐也借机转过身,两人再度面对面。
「你不用装傻,明明是你派人来刺杀我的不是吗?」
斐一个刺击,都蓝长剑拦腰砍去,又是一阵缠斗,月光下只看到两人在水气中打斗的朦胧身影,不断变换着位置,长剑在雾气中交织成光影。
锵的一声,斐又是一剑,都蓝挡下斐一剑之后,斐趁胜追击再补一剑,想不到都蓝竟然拋去手中长剑──从侧面硬生生的握住了斐刺向他的长剑。
「我没有派任何人去刺杀你。」
鲜血沿着斐长剑的剑缘一滴一滴地落在草地上,混着温暖的水气,空气中很快的就散满了鲜血的味道。
月光下,这样的情景实在很诡异。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动。这一下粹然突起,斐竟然全然不能反应就这样愣在哪里,金眸里满是不可置信,握着长剑的手一动也不动。
都蓝对手上的伤好象一点也不在意,深蓝色眸子眼中彷佛酝酿了更深沉的怒火。
抽去斐手中的长剑拋向身后,长剑被拋在半空中,银白色的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光,流星般直线坠入水池中。
斐就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转身就跑。
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害怕,在都蓝握住长剑的那一刻,斐其实可以抽出长剑,废了都蓝的手。
可是他竟然一动也不能动。
都蓝眼中的嗜血,还有一抹他不能理解的执着与怒意让他害怕。
斐不止千百次的在心里想着,再度见到他的时候要怎么向他讨回公道,但现在,他却忍不住想逃。
他只能逃,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跑。
现在的斐根本不能顾及究竟是什么方向,树枝划过他的脸颊、身上。
忽然斐绊到树枝,脚下一个踉跄,瞬间就被追上的都蓝扑倒在草地上。
都蓝从背面压住斐,双手将斐的手钉住。
「放开我。」斐挣扎着,这个野蛮人到底又想干嘛。
「她是谁?」
都蓝的音调里有着不容错辨的怒意。可是他的问题却让挣扎中的斐完全听不懂,他挣扎着转动头颈,搜寻着任何有可能成为武器的东西。
「回答我!」
都蓝就像是濒临爆发的边缘,怒意无可抑制的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的呼吸吐在斐的后颈上,近得让斐难以然忍受。
「我偏不。」
斐咬牙切齿的说着,虽然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概念都蓝到底在问什么,可是出于对都蓝的痛恨,他毫不迟疑的这样回答。
反正不管敌人问什么,他都不能回答。
如果能顺带气死都蓝──那是最好的。
果然,都蓝气极反笑。
「是吗?那我们只好试试看别的方法。」
他的唇几乎贴在斐的耳朵边,低声的说着。
意味深长的语调让斐背脊一阵发凉,虽然他看不见都蓝此刻的表情,但斐可感觉出来,都蓝的声音里隐藏的愤怒甚至比刚才更盛。
「你想干嘛。」
斐惊觉到都蓝将手伸进他的背后,抚上他的脊椎,扭身想逃。
「你说呢?」
都蓝不怀好意的说着,从背后撕裂了斐的上衣。
冰凉的夜风让斐的背感觉到一阵凉意,都蓝的这个动作勾起了他恶劣的回忆。
果然,都蓝的唇就这样印上斐的背部,轻舔咬舐,那种麻痒的感觉让斐低咒了一声。
忽然间,斐瞄见了掉落在头顶上方的一根断裂的树枝,他伸出手抓住树枝,猛力一扯,用断裂的部分毫不犹豫地刺向都蓝。
这一下刺中了都蓝的肩膀,他吃痛双手一松,斐趁机爬了起来。
可是当他挣扎着想要站稳,都蓝却也站直了身子。
他看起来,就像是月光下的恶魔,左手掌心的鲜血不止,树枝插在都蓝的左肩上,金色的发丝上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俊美得过于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就像是森林深处跑出来的魍魉,深蓝色的眼眸中酝酿着一场风暴。
而斐此刻就像是双脚被诅咒一般,看着都蓝的接近,只能一步一步的倒退。
最后,斐的背脊撞到了一棵树干,他转身想逃却让都蓝先一步抓住。
他被圈在都蓝的手臂里,想也不想的,斐抓起依旧刺在都蓝肩膀上的树枝用力的拔出来。
都蓝咒了一声,鲜血缓缓的顺着都蓝的肩膀流下,可是他却没有再松手让斐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都蓝用手圈住斐,将他紧压在树干上。
低下头,都蓝吻上斐的脖子,他近乎粗暴的啃舐着他,从锁骨开始,在肩膀和颈项间游移。滑腻的唇就像是丝缎般,但是却比丝缎更炙烈,像火一般烧过斐。
「放…手…」
斐喘着气,都蓝的手肆无忌惮的向下探索,双唇占有的在他的耳朵旁边吹着热气,等到斐挣扎着想要躲开,都蓝却一口衔住了斐的耳朵,肆意的蹂躏着,辗转吸吮。
不知不觉间,都蓝解开了斐的长裤。
斐用手试图推开都蓝的胸膛,血迹沾湿了斐的手掌,却没有办法推动都蓝。斐只能用双手护住自己,拒绝让都蓝继续在他的身体上造成破坏。
都蓝看穿了斐的意图,将手伸入斐已经解开的长裤里,让斐禁不住一阵惊慌。
「你…竟然又…唔…」
都蓝的挑逗让斐不自禁的低吟,当他惊觉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深蓝的眼眸转成了深紫色,他好想念斐的声音,他渴望听到他的名字。
他要他失去控制。
都蓝渴望斐的渴望,他一方面无可抑制的想要他,一方面却又想要摧毁他。
「我要你…全部…」
都蓝呢喃着,声音传入斐的耳朵里,还没有到达斐的脑神经,就被潮水般的欲望搅和得烟消云散。
斐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身不由己的达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都蓝就像是没有满足似的一次又一次的要斐,冲刷着欲望的身体不能克制的想要征服眼前这个人。
他要完全的占有,用剥夺的方式他也毫不在乎。
用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可以完全粉碎他所有真实的坚强与虚假的自尊。
然后,他就可以拥有他──完完全全的拥有他。
他要紧紧的抓住他。
然后呢?都蓝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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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是被异常的触感吵醒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泡在温泉里,身上的衣服被搁在一旁,更诡异的是他──被都蓝抱着。
第一个直觉就是躲开,可惜的是早已发现他醒来的都蓝缩紧了手臂,让斐一动也不能动,多余的动作只是惹来了都蓝的低吼。
「别动!」
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谁理你!
继续试图挣脱都蓝的箝制。
一个大幅度的扭动引来了都蓝的惊喘。
「……你再乱动就不要怪我再来一次。」
热气呼在斐的耳边,近乎贴着,让他一阵燥热脸红。
明显感觉到都蓝的欲望就威胁着抵在身后,斐整个人瞬间急速冷冻,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忽然之间,两个人像掉了舌头似的,一阵尴尬的沉默。
「咳…嗯??」
都蓝皱着眉轻抚上斐左臂上刚刚痊愈的伤疤,照这个大小来看,受的伤肯定不轻。
「这个…怎么来的?」
「托你的福。」
斐没好气的说着,对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没什么兴趣。
「我?」都蓝不置可否的反问。
斐不语,都蓝将斐转过身面对着他。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斐定定的望进都蓝夜空般的蓝眼眸,那之中的情绪是这么清澈。
可是,这个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魔鬼。
「一个月前,你派人来刺杀我,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你说…你被刺杀?」都蓝握紧斐的手臂。
「明明就是你指使的不是吗?」斐哼了一声,到现在他还想要狡辩。
「我说过,不是我。」
都蓝皱着眉,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擅自作主。
「不是你还会是谁。」斐显然并不相信都蓝说的话。
都蓝沉吟着。
「袭击你的人呢?」
「死了,但是我很确定他是马札尔人。」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会查清楚。」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我们本来就是敌人。」
都蓝的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们本来就是处于对立的状态,就算他真的派人来刺杀他又如何?对付敌人本来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都蓝又何须向他解释呢?
斐不禁有点失笑了。
就算是现在,都蓝也拥有太多杀死他的机会。
那么又是为什么,当斐听到杀手吐露出都蓝的名字时,曾感觉到一阵确实的晕眩?
闷在胸口的那股寒意又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斐最疑惑的问题,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有多高?
竟然一人独闯奥罗根军营。
「我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都蓝说着,手指梳过斐的发丝。
已经转回身的斐看不到都蓝眼中的占有,他以为都蓝要的是御风。
「牠已经是我的了,我不会让牠和你走。」斐脱口而出。
「牠?」都蓝起眼,这才会意到斐指的是御风,他不想指正他。
「我不会要回牠,是牠自己愿意跟你走的。如果牠不愿意,你是绝对没有办法带走牠。」
都蓝的口吻平淡,凝视着斐的背部线条。
然而他的说法却让斐感觉到不思议,这像是这个恶魔会说的话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那个女孩是谁?」
虽然都蓝的声音很轻,斐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都蓝声音中的紧绷,这个问题对都蓝好象很重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斐坦承的说,从刚才就对都蓝说的一点概念也没。
「和你在溪边说话的女孩。」都蓝观察着斐,等待着他的反应。
瑞贝卡??老天,他竟然是在说她,难怪斐一直弄不清楚。
「你想做什么?」
斐转过身紧戒的看着都蓝的眼,后者的眼眸此刻正介在蓝与紫之间。他看到斐关心紧张的样子溢于言表,已经平息的无名怒火又升起。
「你很关心她。」都蓝握住斐的手臂,眼中的怒意几乎是一触即发。
「当然,她是我最重要的人。」瑞贝卡是斐这辈子最重要的妹妹。
斐说的这样毫不迟疑,却让都蓝的怒意又不受控制的上升。
「最重要的人?」
都蓝语调中的危险显而易见,可是斐却完全不能理解都蓝这一股莫名的怒意何来,感觉到都蓝握着他手臂的双手逐渐缩紧,斐一片空白。
都蓝恶狠狠的吻上斐的唇,一想起斐与那个女孩在一起的亲密模样,他简直忍不住要疯狂。将所有狂炽的怒意倾倒在这个吻中。他吻得那样密不透风,让斐连喘息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斐的所有,他决心要独占。
慢慢的,当他发现斐试图推开他胸膛的手从挣扎到无力的推拒,甚至最后溺水似的扶上自己的肩膀,都蓝感觉到自己松开箝紧斐的手,抱住斐的背与颈项。
老天,他想要他。
都蓝拉开了自己与斐之间的距离,惊讶的发现他几乎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斐喘着气,看着不发一语的都蓝,忽然一个灵光乍现。
这个恶魔不会是爱上瑞贝卡了吧?
「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斐脱口而出,神情坚决。
都蓝一愣,随即一股莫名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里,很讨厌的感觉。
「你就不担心你自己?」
「担心什么?」
「担心你现在的处境,担心你再度成为我的…战俘。」
都蓝用手背挑衅似的抚过斐的脸,声调里带着冷冷的慵懒。
斐没有逃避,只是定定的看着都蓝,弯起唇,他忽然改变了表情。
「如果我们之中将有一个战俘,那绝对不是我。」
「喔?为什么?」
「因为你会得到一个死去的奥罗根王,而不是活着的战俘。」
蓝眸一闪。
「对我来说有差别吗?」
「有。」
「因为奥罗根的军团会立即攻下索波伦城。」笃定的神情,金眸没有半点迟疑。
都蓝挑眉,不语。
他忽然松开拥着斐的手,起身离开水池,背对着斐穿好衣服后拾起丢在地上的长剑。
「如果你试图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斐的话让都蓝顿了一秒,半侧过脸。
月光与雾气交缠,冷然。
「正合我意。」
都蓝头也不回的离去。
斐愣愣的看着都蓝隐没在森林里的背影,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今天晚上做的每一件事都叫他感到困惑。
斐走上岸,拾起一旁的衣物,忽然发现自己的右臂上净是鲜血,吓了一跳,可是斐用水清洗过却发现自己没有伤,这才想起来应该是都蓝的鲜血。
活该…斐想着,怎么会有这种家伙,一点分寸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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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放过他?又为什么要冒险去找他?
都蓝翻开自己的掌心,斐的剑痕各在左右两掌划下了平行的两道伤痕。直到现在,都蓝才意识到了痛楚的感觉。
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要他输得心服口服。
都蓝太清楚,如果不和斐一战,他永远也不会认输。
他也就永远不会属于他。
属于他?
是的,他要他。
「王上。」罗处叫住看起来十分狼狈的斐,好奇着他这一身出门的装束。
「有事吗?」都蓝镇定的转过身,因为穿著一身的黑衣,罗处看不出来都蓝肩膀上的伤口。
「王上出去了?」罗处看着都蓝惨不忍睹的衣物。
「对。」
简洁有力的回答,带着听得出来的不耐,都蓝现在一点和罗处聊天的心情都没有。
他有太多搞不懂的心情纠缠着他,他需要静一静。
「没事的话,我要去睡了。」都蓝说完转身就走。
「等一下,王上。」罗处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都蓝不耐的又回过身。
「什么事?」此刻罗处清楚的看到了都蓝肩上的伤口。
「手上和肩上的伤口记得擦药、包扎。」
罗处说着,瞄向都蓝从刚刚开始就刻意影藏在身后的左手。
「还有事吗?」都蓝冷冷的问。
「没有。」罗处挑了挑眉,看来他心情很不好。
都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罗处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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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提供了绝佳的保护,一个几与黑夜融在一起的影悄悄地站立在树下。他冷眼的旁观着都蓝与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他感到恶心!
身为马札尔人至高无上的王,竟然做出这样令人感到不齿的行径。
难道这就是一个帝国能呈现给世人的所有骄傲吗?
这是报应!
可笑而荒谬的报应!
他端凝着手上的匕首,精工打造的剑身上嵌着两颗罕见的蓝钻,在刀身接近握柄的地方,雕着奥罗根皇家的徽章。
这把匕首,就是所有事情的源头。
他沉默的看着斐起身,迅速的披上衣物。
一路远远的跟随着斐回到了奥罗根军营大帐,静待着。
在灯灭了之后,摸进了斐的帐房,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白粉,加在斐的饮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