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祈?”
她的背脊高拱,瞠大双眼,满脸惊惧。
哪来的声音?
“果然不在家,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猫眼惊惶张望。
二楼会议室怎么突然有声音?
这声音不是他的,是谁?
他装了针孔摄影机监视,看见宠物闯进捣乱,故意放出声音吓喊猫?不对,他不是这种人!
声音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最近你肯定忙得焦头烂额,谁教你爸搞出个什么十年观察期?这是最后一季,萧老头没拚了老命扯你后腿才奇怪……事来了,有空再打给你,反正你也要晚上才听得见,别着急。”
会议室内,林妙妙跳上跳下,注意到角落一架电话录音机。声音从这里传出来的?上头红灯跳跃着。
这人是谁?
“又是我。最近我也忙,只能东偷个几分钟,西抢个几秒钟,把这件事跟你报告完毕,趁我想讲,跟你一次吐个痛快。余佩瑛她爸那边,你多留点神,萧老头跟他走得很近,你想插足通讯产业,可能还不是时候,保守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余佩瑛?多留点神?萧老头是萧董事?不管什么事,和他扯上关系,肯定不是好事,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事。
用不着开计算机,只需在电话录音机旁窝下来,她有预感,这人还会再打来爆料。
守株待兔,方为上策。
等着等着……眼皮沉重下来。
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快六点才沾床,老板睡得更晚,大约七点,他起床上班,尽管床铺震动极小,她依然警醒过来。睡这么少,还要和商场老狐狸们周旋,那该多累?
心疼着他的辛劳,林妙妙皱紧眉头,不像她,吃完他准备的早点,又睡了场回笼觉,醒来也没干么,到处闲晃,看会儿小说,没忍住好奇,又误入歧途,钻进会议室。
第4章(2)
不知睡了多久,室内机器传出声音,她立即站起,聚精会神听着。
“还是我!真搞不懂,现代人谁还用电话录音机?像我这种喜欢对着机器讲话的人应该已经很少了,你是为了我特意留着这台机器吗?通讯业投资案不是不能做,但你得先忍着,不急着这一季出手,报表不好看。详细情况,明晚八点我到你公司,我们密谈。”
林妙妙心头一惊,上次那群老人来逼宫,谈什么公司业绩未达百分之多少,他就得下台一鞠躬,难道这事还有延长版?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犯不着为了姓萧的推迟公司进度,但是听兄弟一句劝,真不差这点时间。还是那句老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有人虎视眈眈兄弟尊臀底下的位置,这点不用我说,你心里有数。”
这几通留言是特地打来通风报信的,要老板先别投资,但是老板会听吗?而且听对方说话的口气,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
大门传来声响。
他回来了?快来听留言!
“三位请先进会议室,我随后到。方秘书,麻烦准备五杯咖啡。”
是老板的声音!
林妙妙趴在玻璃门板上,张大双眼,就见萧永和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扶着一名七十多岁的金发外国人步步逼近会议室。
外国人停下脚步,不知说了什么,五十多岁男人带他走往反方向,萧永独自踏进会议室。
不能被他发现电话录音机!林妙妙看了眼录音机,现在冲过去挡着反而更明显,怎么办?难道只剩下祈祷?
“他奶奶留下的蠢猫,真被接过来好生养着?还吃得肥滋滋。”萧永推门而入,弯腰,露出一口黄板牙,轻蔑地笑着,伸手欲抓猫头。“死胖猫,过来!”
“喵!”林妙妙紧盯着他,全身戒备的低吼,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有多龇牙裂嘴。真想狠咬这人一口!
“臭猫,得意什么?等签完约,跟那浑小子下地狱去吧!敢跟我抢CEO的位置,不知死活,今天一定弄死你!”
猫眼死瞪着他,喉咙底部发出连她听着都发毛的低吼声。
“死猫,对谁吠?”萧永狠戾地一掌巴向猫头。
痛!
没料到有人会没品到打猫,林妙妙没躲,扎实挨了一下,眼冒金星,脑袋还在晕,赫然见他走向闪着红光的电话录音机,左右张望,按下留言。
不行!要是被萧董事听见,以他卑劣的性格,不管这是谁家,肯定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一律删除!
林妙妙跳上桌,冲向萧永,张嘴,狠咬他的手。
“靠!疯猫!”萧永吃痛咒骂,手臂用力一挥,猫横空被甩下,重重摔向地面,另一手按下按钮。
林妙妙觉得又痛又晕,一时间站不起来。
留言播放,萧永越听脸色越白,愤恨咬紧牙,满脸横肉抖颤,尚未听完,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神色慌乱地伸手要按删除键。
林妙妙奋力撑起抖个不停的四肢,吸口气,跳上桌,冲向萧永往下移动的肥手指,张开口,狠狠咬住。
萧永被咬出了更大的怒火,但碍于脚步声靠近,他极力忍着没飙出脏话,另一手掐住猫脖子,将猫儿举到半空中,手指收紧。
林妙妙叫不出声音,五官痛苦皱紧,四肢在半空徒劳乱踢,好痛苦……不能呼吸……
又要死了吗?
“抱歉,我只能在台湾短暂停留两小时,这里离机场近,麻烦段先生了。”
洋腔怪调的中文渗透进意识,林妙妙在心里喊着,老板,救……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她痛苦得眼泪都挤了出来,身体彷佛不存在,只剩下一点意识,里头全是窒息的难过。
段震……唔……
“小事,请进。”段震祈推开玻璃门。
萧永浑身一震,像甩掉垃圾般甩掉猫,扯了扯西装袖口,遮住被猫咬伤的痕迹,堆出满脸虚假笑容。
林妙妙的头撞击地面,滚了数圈,背撞上墙壁,半昏过去。
“各位请坐。”
听着老板沉稳淡定的嗓音,林妙妙感到几分安心。
“准备了咖啡和茶,各位想喝什么?”方秘书的声音。
林妙妙吃力地呼吸,通体虚冷,想出点声音,全身却没有力气,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仍一心担心着那些留言是不是被删掉了。
会议室充满杯盘交碰的轻响,而后慢慢静了下来。
段震祈站立不动,黑瞳盯着会议室的某个角落,嘴角抿紧。
萧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阵心虚,故意嫌恶的恶人先告状,“这只猫是怎么回事,怎么睡在会议室里?”
“这是段先生的家,他的猫要睡哪里都可以。”外国人说着洋腔洋调的中文。
“不好意思,请等我一下。”段震祈的嗓音低沉有力,撇下一室的人。
“你忙你忙,是我不好意思,仓促上门打扰。”
恍惚间,林妙妙感觉到自己被温柔抱起,一阵轻微摇晃,被放在他宽大舒适的床上。
段震祈手掌微弓,摸摸猫头,听见猫轻叫一声。
“想说什么?”他眉心微皱。
“喵呜。”录音机……
“最慢半小时,我们去医院。”
朦胧间,林妙妙感觉他爱怜摸摸她背部,目光在她脸部停了好久,才转身出去。
兽医说头部受到撞击,脖子也有不明捏痕,亲爱的这几日身体恐怕会很虚弱,意识不清,先前出现的非常态行为可能会复发。
昨天段震祈打开监视器纪录,没有外人闯入,只有李阿姨进屋打扫。
他一臂枕在头下,如卧佛般侧躺,一掌温柔抚摸亲爱的,心里想着到底是谁对猫下毒手?
兽医怀疑是猫自己去撞墙,就算如此,猫儿脖子上的勒痕又该怎么解释?何况,他根本不相信亲爱的会发狂撞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