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展轻侯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没有啊,不紧张……”徐忆璇故作轻松地笑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还说不紧张,你就会硬撑。”展轻侯点她的鼻子,“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样。”
徐忆璇扁扁嘴,看着展轻侯的眼睛,“我只是觉得我像是个第三者,是个坏女人。”
展轻侯皱眉,“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救了我啊,你知不知道三年几乎一个月才能睡着一次,大把大把的吞食安眠药有多惨……”
他把徐忆璇拥在怀中,“你不是第三者,你是席琳娜带来我身边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发现的第二个人,善良单纯总是想着如何去保护别人。你们两个真的是好像。”
展轻侯笑笑,他又想起自己开始遇到徐忆璇的种种,当时自己眼前总是会很奇怪地浮现出席琳娜的样子,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要见她。
徐忆璇静静地靠在他怀中听他讲,嘴角也渐渐漾起笑意。
可不是吗,听起来真的很像是童话,自己居然和展氏企业的太子在一起了,原本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自己这只最最渺小的丑小鸭,坏脾气的丑小鸭,长着奇怪病症的丑小鸭,也可以有这样一天展开翅膀变成最最美丽的天鹅,还遇到了白马王子……老天爷真的是待她不薄呢。
“她来了。”展轻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忆璇正起身来,顺着展轻侯的目光向窗外看去——丽娜泊了车,正从马路的对面走过来。
说实话丽娜真的长得很漂亮,走在再多的人中也能一眼被看到,就好像是沙砾中的一颗耀眼钻石,闪着夺目的光芒。
她身上的很多钻饰也和她呼应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也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展轻侯,冲他妩媚一笑,款款地走过马路。
风扬起她金黄色的长发,耳上的一排钻跳跃地闪了一下——
徐忆璇的脑中“轰——”的一声爆炸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
“怎么了?”展轻侯感觉到了她的异常。
“是她!是她!我记得她耳朵上的那排钻石,我记得!”徐忆璇一下缓过神,死死攥住展轻侯的胳膊,“那天是她撞到我,她开车撞我的!”
展轻侯的眉一下拧住了。
徐忆璇继续说着:“那天,司机戴着帽子和墨镜,我一点都记不得他(她)长什么样子,可是就在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司机耳上的钻很耀眼地闪了一下,我记得是什么样子。”
展轻侯死死地攥起拳,眼中汹涌起大片的凛冽黑云。
是她!真的是她?!这个疯子!
“轻侯,轻侯!”徐忆璇惊慌地叫着。
“没事。”展轻侯强按心中的怒火,“我不会让她伤害你的。”
“不是,不是!”徐忆璇着急地摇头,她心里总有一种很大的不安隐隐地升起来,她抓着展轻侯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说过,席琳娜也是过马路的时候被卡车——”
一声炸雷在展轻侯耳边炸响,他的眼前瞬间全部黑了,周身直觉得失重般往上漂,鲜血奔突着在他胸口撞击,一股股地喷出来,鲜血汪洋……
席琳娜的死……席琳娜的死!
丽娜走了过来,站在了桌子旁边。
“展。”她把手搭在展轻侯的肩膀上面。
展轻侯突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厚重的红木坐椅被生生地撞了出去!
“怎、怎么了?”丽娜一惊。
展轻侯的眸中翻腾着熔岩一般的怒意,那种灼人的恨让丽娜忍不住地向后缩去。
熔岩之间的双眸好久好久才把焦点对上丽娜略显慌张的眼睛,展轻侯瞪着她,一语不发。
“展……你不要这样看我……”丽娜的眼神四处飘忽,“我——”
“坐。”展轻侯突然开口了。
丽娜一怔,接着只好自己拉开座位坐下了。
“我们……”她试着缓和很是僵硬的气氛,“叫点东西喝吧。听说这家店的咖啡味道很正宗。”
丽娜说着回身打了个招呼,在回身之际,她也尽量地把不安藏好——自己本该处于优势,展轻侯没有任何的理由突然之间会转变如此之大的,不管是姐姐的原因还是他本身所受的教育,都不会容许他作出如此失态的举动:他那样冷漠甚至憎恨地看着她,没有起身拉开座椅。这都是不会在展轻侯身上出现的,不会!
可是,他现在确实是这样做了,这样的展轻侯让她觉得优势全失,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信。
原因呢?!原因呢?!
丽娜缓缓地回过身,她的目光落在了徐忆璇的身上。
一定就是她!这个可恶的女人,恶毒的女人,无耻的小丑,卑贱的蚂蚁!
侍者恭敬地立在了丽娜身后,“小姐,您需要点什么?”
丽娜略一沉吟,脸上立马又盈上笑意,“三杯土耳其咖啡,要确实用黄铜手柄平底咖啡壶IBRIK哦,没有问题吧?”她擎着修长的手指优雅地递出数目可观的小费。
“展,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也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徐忆璇小姐,你喜欢吗?”丽娜很是挑衅地看着徐忆璇。
“我……我……”徐忆璇喃喃着,不知如何是好。她确实没有在这方面做过什么研究,什么黄铜手柄,什么IBRIK,她听都没有听说过。她觉得牛奶就挺好,或者是果汁,再说粗心的她也真的不知道展轻侯喜欢什么……口味。
“我……还好——”
“给我们两杯牛奶一杯土耳其。”展轻侯突然开口了。
“是,展先生。马上就好,你稍等!”侍者慌忙地答应着退开去。
丽娜的小费是可观,可是展氏太子的一句话却是名副其实的“圣旨”。自己的小店他能大驾光临已经是让他觉得祖上积德了,展轻侯亲自开了口自然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我现在喜欢喝牛奶,喜欢果汁,喜欢对面街拐角的小吃店,喜欢坐在台阶上面吃一块钱一个的包子。”展轻侯面无边表情地说,“忆璇最喜欢的口味,就是我最喜欢的。”
“展!”丽娜很是恼火,他居然连这样的小事都在维护那个女人!
“这些你无法理解,因为我和你活在不同的世界,我的世界中不需要你。”
“你,展,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和我说话?”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用怎样的语气和你说话?”展轻侯缓缓抬起眼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潭已是暗流汹涌。
侍者端上来咖啡和牛奶,毕恭毕敬地放在三人面前。
“对了,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展轻侯端起杯子,仿佛忽然之间想起来什么,“刚才古斯特给我打电话了。”
丽娜手中的银质咖啡勺明显地一颤,撞在杯沿上发出一声很不雅的声响。
展轻侯看她一眼,“古斯特,负责席琳娜案子的警官,你还记得他吧。”
“嗯。”丽娜答应着,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怎么了?”
“他说席琳娜的案子有新进展了,凶手留下了物证。”
“咳咳咳咳……”丽娜一下子呛到了,手里面的咖啡也泼溅出来。
她拿起餐巾捂在嘴上,一下子站起来,“什么?你说什么?”
“发现了肇事车,车上面有司机的手套,上面有汗液可以提取,结果你猜怎样?”
丽娜蹙起眉,没有回答,慢慢地坐回到座位上面。
“通过DNA鉴定,结果显示司机是和席琳娜有着惊人血缘相似性的亲人。”展轻侯放下杯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的父母在多年之年就去世了,你们是管家抚养的。换句话说,这个世界上和席琳娜是直系血亲的人只有你——”
“胡说什么?”丽娜吼道,“我怎么可能撞我的姐姐?你疯了!展,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是警方。古斯特要来跟你的DNA作比对,只要你接受检测就可以洗脱嫌疑。”
“我才不会接受什么检查,这时有人在陷害我,有人制作假的证据陷害我!”丽娜的声音愈发的歇斯底里。
“证据确凿。”
“都是假的,是伪造的!”
“警方推断出了当时的情境。”展轻侯步步进逼。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他们能推断出什么?”
“警方认为你当时戴着手套——”
“我根本没戴手套!”丽娜冲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顿时愣住了——
“展……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她慌忙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