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养牧羊犬。”
在英国多年的卫戎从没听过“狗仔队”这个新名词,顿时陷入一个迷雾当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扯到动物身上,所以只好说了一个他认为比较适当的答案。
“算了,我们就干脆一点,你到底想要什么?”吟雨站起身来,双手擦腰的说。
“我能要什么?”他讥诮地反问,好笑地看着她。如果这是救人的结果,那他下次绝对不会再出手救人了。
“你知道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她言不及意地结巴着,最后决定直接切入重点。“我直说好了,怎样可以封住你的嘴?”
原来她是害怕他泄露秘密!卫戎恍然大悟地想着,这种情况似乎满有趣的。
“挺难的。”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另一方面也想知道她会为了这个秘密付出多少代价。
“多少钱?说来听听!”吟雨豪气地说。
“这条消息应该会有很多新闻媒体抢若要,所以我想,价码不会也不应该太低才对,是吧?”
“二十万够吗?我待会儿就到银行提给你。”她的手在背包里摸着,确认提款卡还在。
“这个价钱低得很不吸引人。”他微扬起下巴,学她的高傲态度。
他的狮子大开口惹毛了她,她决定改用其他的方式来对付他。
她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虚言恫吓他,“你应该要识相一点,我是想省麻烦才会和你私下解决,你不要天真的以为省长会让你狮子大开口,也不要认为没有‘政治谋杀’这回事。”她刻意压低声音,眯着眼睛说:“告诉你,省长已经从英国请来一个特种部队的杀手,你如果不听话,明天不小心成了无名尸的话,可不要怪我没警告你。”
她特意提起外国随扈的事来恐吓他,反正再过几天,外国随扈就会随身护卫她,而他也迟早会从媒体上看到,也让她编的故事更有可信度,进而达到吓阻的作用。
“英国的特种部队?”卫戎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眉头挑得高高地。事情愈来愈好玩了,这个小妞不只是胆子大,撒起谎来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你知道的,就是和蓝波一样,专门在丛林里作战,光吃野生植物就可以生活好几年,甚至可以赤手打死一头熊的那种特种部队。”她话锋一转,突然斜眼睨他。“对付你这种角色,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找一个特种部队的人来台湾做什么?”
“专门对付你这种无赖呀!”
曾几何时,他竟成了无赖?卫戎有些好笑的想着,不过,他仍维持风度地提醒她。“容我提醒你,昨天晚上是我救了你。”
“既然是你自愿救我的,那你还厚颜无耻想收钱?”她直挺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身后就有特种部队当她的靠山一般。
“是你自己先提钱的。”他微低下头,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愧疚,但却遍寻不着。
“既然你不要钱,那还不把东西交出来!”她朝他伸出手,一副讨债的模样。
“什么东西?”
“底片呀!你当我是笨蛋啊!你一定是趁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拍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想借机勒索,对不对?”她的视线在他的身上逡巡着,想找出藏匿底片的地方。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他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吟雨怀疑地看着他,再次撂下狠话,“我警告你,你如果敢把昨晚发生的事卖给媒体,大捞一笔的话,我保证你会见不到隔天的太阳。”
“听起来很吓人。”卫戎冷然地说。这个小妞居然举着他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
“不用怀疑,我见过特种部队杀人的模样,非常的快、狠、准!”吟雨草率地结束这场恐吓的戏,她相信看过蓝波电影的人都会害怕。
她转身朝门口走去,手刚放到门把上,又突然转过身,轻声地问:“我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做。”他眼睛眨也没眨。撒谎也是随扈的训练课程之一,即使现在放台测谎机在他面前,他还是可以毫无破绽的通过测试。
“我有没有……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有没有……”吟雨总觉得事情没有像他所说的那么单纯。
“没有。”他斩钉截铁地说。
“亲吻呢?”她的声音愈来愈小,这个话题令她难堪极了。“我不记得了。”他仍是一脸正经。
“很好,保持这个态度,我保证你会很长寿。我要先走了!”吟雨满意地朝他挥挥手,然后打开门。
“曾小姐。”
“什么事?”她微微侧头看他。
“如果我是你,我会从后面的消防梯下去,而且经过走廊的录影监视器时,我会将头发披散下来,低着头走路。”他简洁地指示她如何安全地离开这间汽车旅馆,省得惹出更多的问题。
吟雨歪着头,认真的思考他的建议。
“好主意,我会参考看看的。”接着,她如同贼一般地在门口探头探脑,轻盈地踮着脚尖走出去。
卫戎无奈地叹口气,悄悄地跟着她娇小的背影走回官邸。
回程途中,吟雨一直没察觉到身后尾随的人影。
???
饭桌上的气氛极其怪异,从父亲阴沉的脸色看来,吟雨知道狂风暴雨即将朝她席卷而来。
对于昨晚的行踪,她随便扯了一个谎,说是住在同学家。虽然曾昭勇对她的解释半信半疑,但是他并没有表示些什么,只是一脸沉肃地吃着饭。
当警卫通报有人来访时,吟雨偷偷地吁了一口气。
“快请他进来!”曾昭勇脸上的阴霾顿时如见着阳光般的一扫而空,让吟雨不禁好奇这位访客的魅力怎么会如此大。
当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饭厅时,吟雨如遭电极般地发抖。这一刻对她来说,犹如世界末日降临般。
她没想到经过她一番精心策划的恐吓之后,他居然还有胆子来勒索?!难怪刚刚父亲会一脸的怀疑,原来姓卫的早已经来通风报信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穿着一身白色的军服。她面色惨白瞪着他,屏住呼吸准备随时承受噩耗。
“曾省长。”他声音宏亮地立正敬礼,双眼直视着曾昭勇,连瞄都没瞄吟雨一眼。
“卫戎是吗?太好了,我等你很久了。”曾昭勇开心地请他坐在餐椅上,热络地招呼着。“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请厨师帮你做点吃的?”
“不用了,我刚刚吃了很多……‘野生植物’。”卫戎虽然刻意停顿了语气,但眼睛仍然直视着省长,脸上没有一丝丝可疑的表情。
听到“野生植物”四个字,吟雨的脸也在瞬间变得和野菜一般绿,看来,他的记忆力挺好的。
“野生植物?你指的是蔬菜吗?”曾昭勇的迷惑写在脸上,后来想到对方是从英国来的,他也不以为意了。“来,见见我的女儿,曾吟雨,从现在开始要多麻烦你照顾她。”
吟雨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倾身对着父亲嘶吼:“爸,你有没有搞错,要他照顾我?”
“吟雨,卫戎就是我跟你提过,从英国特别聘来的贴身随扈,以后就由他负责你的安全,你要全力配合他,知道吗?”
“随扈?”吟雨瞠大双眼,转头打量卫戎的黑眼珠与黑头发,“可是你是台湾人呀!你怎么可以是台湾人呢?”
也难怪她这么震惊,他的形象与电影中的金头发、蓝眼珠的特种部队差太多了!
“曾小姐,台湾是我的故乡,我八岁时才移民到英国。”卫戎终于转头看她。
“你……你这个骗子!”回忆早上发生的一切情景,吟雨才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个傻瓜一样任他耍弄。
曾昭勇叱喝一声,“吟雨,不准无礼!”然后,他转头向卫戎道歉,“对不起,我女儿有点任性,还请你多多包涵。”
“没关系,曾小姐年纪还小。”
“不小了,都可以嫁人了,还一天到晚胡闹。对了,我还要赶一场晚宴,回来后我们再详谈。”
曾昭勇离开后,卫戎与吟雨沉默地对望着,她杀气腾腾地瞪视着他,嘴唇因气愤而颤抖。
她原本以为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会随着时间而淡忘,现在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又重新提醒了她。搞不好,他还会不断的拿这件事来要胁她。
“姓卫的,难怪你会嫌二十万元太少了,你打算勒索我多少钱,你才会善罢甘休?”
“曾小姐,你对任何刚认识的人都像这样不给好脸色吗?”卫戎轻松自若地说。
“只有对那种强压我上旅馆,又趁我意识不清醒时脱我衣服,之后又跑来我家勒索我的人,我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吟雨恶人先告状地将罪过全推到他的身上。
面对气势凌人的她,卫戎只是挑高眉头,讥诮地说:“你常做这种事吗?颠倒是非、篡改事实?”
她不管反问,“你救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她走到他面前,双手环胸绕着他兜圈子。
“我是去找你的。”他看着她身上的白色洋装的下摆因快速走动而扬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那你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她倨傲地抬起下巴。
“当时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作自我介绍。你知道的,在昏暗的汽车旅馆里,你衣衫不整,身上又只有一床被单,而且——”无视于她阴沉的表情,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叙述着。
“够了,不要说了!”她双手在半空中猛挥,大声地打断他的话。
卫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平淡地继续说:“而且,你还期待未来的随扈长得像蓝波。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期待我的开场白是什么?你好,我是你的随扈,只可惜,我不是蓝波?”
他的声调始终保持平稳,但她敢发誓,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尖锐的嘲讽。
“够了,我说够了!你没听到吗?”她用双手捂住耳朵,脸颊上泛出微微的红晕。
吟雨真想将眼前这位高壮的男人一脚踹回英国。她承认今天早上撒的谎有些幼稚与过火,但是,他也算不上是个君子。
明知道她的难堪,还落井下石。
“看来,我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不是吗?”吟雨振作起精神,昂头挺胸,表现出愈挫愈勇的气度。反正,她早已经习惯与所有的人为敌,也不在乎多他一个。
“我可不这么想。我们何不忘了昨天和早上的事,重新开始呢?”他对她伸出友谊的手,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是一丝不苟,但是,线条却柔和许多。
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小女孩了。虽然她喜欢寻找刺激,也喜欢特异独行,甚至还喜欢撒无伤大雅的谎话;但若与蓝公爵相比,她显然可爱多了。
吟雨狐疑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握住他的手。
“你保证绝对不会将昨天晚上的事泄漏出去?”
被包覆在他温暖的大手里,她的掌心开始冒着汗珠。
“从现在开始,我的嘴巴封起来了。”他在嘴巴处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两眼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既然曾小姐现在不外出,那我就先告退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他还要集训官邸里的警卫,沟通协调双方的行事原则。
“姓卫的,你要去哪里?”她走在他的身后,试着跟上他疾行的步伐。
“我如果告诉你,你能帮我保密吗?”他正经八百地说。
吟雨拼命地点头,她的心跳因为好奇而开始狂奔,希望自己可以跟着他去执行一些较不危险的任务。
卫戎的双眼直视着前方,脚程丝毫没有停歇,神情严肃地说:“我现在要去丛林里赤手空拳打死一头熊,顺道吃点野生植物。”
吟雨顿时停下脚步,愣愣地站在原地。
卫戎继续走着,当他转入走廊的另一头,身影消失在她面前时,他的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他似乎无法克制地笑着,而且一声比一声大。
吟雨握紧双拳,知道自己再度遭受嘲弄,羞愤爬上了小脸,她对着空中回荡的笑声怒骂,“卫戎,你这个混蛋加三级的大笨瓜!”
她一个人在客厅里跺脚臭骂,然后将自己摔在沙发上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双手掩面,肩膀严重地抽搐着,手一放开,她仰头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
???
吟雨一个人坐在吧台,百般无聊地左右摇晃手中的酒杯。
舞池里传出狂热的节拍,咚咚作响的鼓声沸腾了每个人体内的细胞,她的上半身在高脚椅上随着音乐摇晃,纤细的腰肢如水蛇般地扭动着。
突然,一双大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缓缓地环抱她的腰。
吟雨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头看那双大手的主人,因为她腰际间感受到的温暖,是一种熟悉的触摸。
仿佛她已等了一世纪,才等到他似的。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双手也开始在她的腰腹间游走;他低下头,热气吹拂她敏感的耳垂,下巴上的胡碴搔痒她的颈侧。
舞池的灯光突然暗下来,柔和的抒情音乐在狂乱的节奏后响起,酒吧内一双双重叠的人影在黑暗中舞动。
男人的手缓缓地爬上她的胸部,他的手指搓揉着她的蓓蕾,让她的身体完全为他解放。
他的硬挺抵住她的后背,随着音乐的高低起伏,在她身上磨蹭着。
她从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情欲,突然间,她想要更多。
吟雨抬高双臂,伸至脑后勾住男人的颈项,她仰起小脸,索求着他的吻。
他的唇在黑暗中攫住她微启的双唇,灵巧的舌尖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搜括她口腔内的甜蜜。
男人突然将她的椅子转向自己,用双手将她的上衣扯下,让她光裸的浑圆垂涎欲滴地摇晃着。他双膝下跪,张开嘴巴含住她的蓓蕾,温暖湿润的舌尖来来回回地舔舐着。
她无言地仰着头,将胸部更贴近他的唇,直到他直挺的鼻端抵住她丰腴的柔软。
他的唇不停地吸吮着她的浑圆,让她感觉到一种难耐的刺激,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呻吟——
吟雨被自己的呻吟声给惊醒,她圆瞠着大眼,额头冒着汗。
她的神志交织着梦中的真实与醒来的虚空。
她从没做过这样真实的春梦,因为,她不曾在真实生活中经历过这些。可是这次,好像她真正身历其中。她是个作风大胆、却思想保守的女人,在别人眼中,她敢说的行径,经常会被误解为浪女,实际上,她对男人的了解仅止于礼貌性的亲吻。虽然没看见梦中男人的脸,但她非常确定那是卫戎,因为他的鼻子一如梦中男人般完美而直挺。
卫戎是个英俊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如果她因为遐想而做这个梦,应该可以理解,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
真实到令她害怕。
他在梦中亲吻她的感觉,让她感觉自然而熟悉;他胯下的硬挺则是她完全陌生的,可是,她在梦中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坚硬与生命力。
而他吸吮她胸部的动作,像是她曾经看着他那样做过,他吸吮的力道异常强大,即使现在已经清醒了,她还感觉到些薇的疼痛。
吟雨恍惚地拉下睡衣肩带,伸手抚摸着胸部,当她低下头时,愕然看见左胸前端明显的瘀痕,就像是两片唇瓣的吻痕。她从床上弹起,冲到镜子前,检视着胸前微微泛红的瘀青。这绝对不是刚才梦中留下的痕迹!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胸前的吻痕,她敢说,这绝对是那个姓卫的家伙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