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傅璎珞每次经过书肆时。目光便会毫不掩饰地看过去,明知那里没有想见的人。
以往他也会离开镇上好一阵子,她也没那么在意,这次却是他亲口告知,即使他没其他意思,她也很开心。
“老板,你想买下对门的书肆吗?”
听见小桂的问题,傅璎珞怔了下才回答:“咱们酒馆经营得好好的,我干嘛要去买下对门的书肆?”再说若买下来,以后要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那为何你老是望着对面?酒馆是在这里。”看穿傅璎珞的意图,小桂存心调侃。
“我没在看,是在思索事情。”
“思索什么?”
“……”傅璎珞当然掰不出来。“小桂,你太闲了是不是?”
小桂颇无奈地说:“老板,我在拖地,是你挡到路,如果闲着没事,请早点回去休息,或是到其他地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堂堂老板竟被伙计嫌弃?傅璎珞很想摆出老板架式回应,不过最后只是安静离去。
她一直很依赖小桂,和她情同姊妹,这几年若没有小桂的扶持以及弟弟的陪伴,她大概早早就逃离这儿了。
不得见,偏欲见,这苦……难熬哪。
书肆的门没有关紧,门缝透出一丝光亮,上官鸣玉不在的时候,成德也不会待很晚,以为是他回来,她抑不住想见他一面的冲动,走到书肆门口,正欲从门缝往内张望,门却当着她的面打开,是成德。
“傅姑娘?!”成德很惊讶会看见她在外头,听见细微声音,还以为是老板回来了。“有事吗?”对于这个无缘的老板娘,他实在很替老板感到惋惜。
“不……我见你门未关,想来看看还能买书吗?”面对外人,她倒是能说出毫无破绽的谎言。
“当然可以,快请进。不好意思。老板不在,我积了点事正忙着,您自己挑选,要结帐的时候再喊我一声便成。”
成德果真把前头留给她,自己到后头去整理。
整整阔别三年,才能再进入这里,傅璎珞心头盈满莫名的雀跃,她走走瞧瞧,指尖滑过每一本书的封皮,回想每回前来与他聊天的甜蜜……浮现脑海的记忆,依然如此清晰,仿佛昨日才发生。
环顾四周好几回,最后她挑选坐在他常坐的椅子上,抚摸他最喜欢的那支笔,心情激动难平。
假使当初她能放弃恨,他们今日应该会很幸福,说不定已经成亲也有孩子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几乎难以想起当初为何执意走上那一步?可就算时间真能倒流,她深信自己仍会走上这条路,然后现在独自坐在这儿后悔,毕竟三年前,她对他确实爱恨交织。
那恨横亘在胸口十年,随着所受到的苦与痛渐次加深,早蒙蔽了她的心,为求报复的她不计代价,但此刻,她竟再也想不起当时的感觉究竟如何。
有些事情如果不经历过,永远不会有领悟,当初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一切,哪知得等到现在方能明白不是时间、不是报复,更非折磨——放下才是最好的结束。
无奈太晚醒悟,已经来不及了。
傅璎珞轻轻把玩了几下手中的笔,随后放回原处。
她伏案,小脸枕着手臂,默默垂下眼睫。她与他,不可能再回到原处,仅能利用这些偷来的时间想念。
有些心痛、有些懊悔,却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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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身影正伏于他案桌上。
结束这趟购书之行,上官鸣玉终于回到书肆,甫推开门,便看见傅璎珞趴在桌上,瞬间抚慰他疲惫的身躯,不过他还是很诧异她会在这里。
他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嘴角悄悄往上扬,为了玲珑的心愿,五天的行程缩短成三日,等玲珑找到想要的书便由邵府的车夫送回来、他则前往下一个目的地。这趟他着实累了,但一见着她却又精神百倍。
“傅……”成德没听见声音,便出来瞧瞧。
上官鸣玉连忙示意他小声点。
成德很机灵,立刻将声音吞回去,凑近他身旁耳语道:“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他肯定不成人样。
“你去把外头的书搬进来,然后就回去休息吧。”
“可是后头我还没整理完。”老板不在,他变成怠惰的伙计。
“待会儿我会弄。”
待会儿?成德压根不信。老板一副疲累样,哪有什么力气帮他整理,啧啧!当他好骗啊?老板肯定是想与傅姑娘独处,才要将他这第三者速速驱离,放心,他很识相,不会自讨没趣,他也想回去陪陪妻子,最近她又怀孕,最需要丈夫的关爱。
等成德离开后,上官鸣玉将门关上,终于能光明正大将傅璎珞的美尽收眼底。
一个人的真心与否,不见得能掩饰得极好,在这点上,璎珞便做得不怎么成功。
清楚她的确对他有情,并非她所说只是看不惯天子骄子的他,更非为了钱,他心底明白,可惜这些都是在这一年才慢慢有所察觉,毕竟当初她伤他太重,让他什么都不敢再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走到分离时,他竟想走回头路。
假如当时他能有此刻清晰的思路,或许他们已经成亲了;假如当时他愿意静下心好好思索,说不定事情会迎刀而解;假如……太多太多无法实现的假如都成了清晨的朝露,追之不急。
他们已经没有所谓的“假如”。
那么,现在呢?
来得及吗?他与她,还有没有后悔的机会?
“璎珞、璎珞……”每唤一次她的名字,便益发思念她。
他想再度将她拥抱并且不放开——这样的机会,还有吗?
转眼已过了三年,他们之间还能再蹉跎几个三年?
若不想继续后悔,他得改变作法,假使璎珞非要保持距离,非要折磨他,他也没说不行,只不过要换个方式。
从今日起,他们之间要按着他的方式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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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夜里的敲门声格外清晰,上官鸣玉打开门,站在外头的是四处寻找自家老板好久的小桂。
“上官老板,不好意思,见书肆灯还亮便过来问问,请问有看见我家老板吗?”她家老板失踪了,她与傅彧分头找人,却怎么也没找到,她急得都快跳脚了。
“她在里头睡着了。”
什么?!她家老板在书肆里睡着了?!
“烦请上官老板唤醒她,我得带她回去。”
“她睡得很熟,就让她多睡一会儿,等璎珞醒了,我会亲自送她回去可妥当?”
有上官老板的保证自然妥当,只是……她觉得他好像不太一样,是否是那张捐款单发挥作用了?
“上官老板,那张纸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他打开抽屉取出来交还给小桂。“你想跟我说什么?”
“应该是上官老板要跟我说什么吧?”
他一笑,小桂果然是璎珞最得力的助手,精明得很。
“即使我不知晓这件事,我与她也会愈走愈近。”是曾恨过,但他对她的感情终究是爱。
“你对我家老板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爱她,这个答案满意吗?”
小桂笑眼以对,安心不少。“十分满意,那么,我就能告诉上官老板一个故事了,这故事是在老板与我认识之前发生的,是老板亲口告诉我。”
“愿闻其详。”
“是有关你们两个的事情,老板的故乡是洛韶镇,她说你是她的青梅竹马,亦是她的未婚夫,你待她极好,还送了枚戒指给她,老板说戒指十分昂贵,是她始终不愿卖的宝物,即使生活再苦也未曾动过变卖的念头。当初她家道中落,失去一切,上官夫人却将她赶走,还说你嫌弃她丑陋,根本就不喜欢她,是为了她家的财产才对她好的……”
注意到上官鸣玉神情一怔,小桂接着往下说。
“离开故乡的老板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这段经过老板就没跟我说了,因为她说有些事情不适合告诉我,我想她是怕我听了会为她伤心吧。其实老板并未成亲,她说的丈夫就是你,一来是为断了其他人的觊觎,二来也是因为不曾想过会与你重逢,故而说丈夫已死,可我明白老板心里一直有你,即使在重重伤害你之后,她有一段时间夜夜难以成眠,经常独自坐在花园里流泪。”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玥儿……
原来他的玥儿不是为求富贵才离开,她是被迫离去,他竟被娘欺骗了这么久。
“而且,我想老板应该很想嫁给你,只不过之前生活太苦,她在心底曾起誓,只要能让她平安活下来便终生不嫁。上官老板,如果你真的爱我家老板,就请善待她,老板的前半生已经够苦了,希望往后有你的照顾,能让她真正获得幸福。”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她只是想让老板别继续后悔,孤独终老。
“小桂。我会的,谢谢你告诉我。”
“老板就麻烦你了。”小桂朝上官鸣玉鞠个躬。再进房看了傅璎珞一眼后便离开书肆。
上官鸣玉回到房里,站在床边,满心满眼尽是怜惜。那名曾经让他呵护在手心疼着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大,并且平安回到他身旁。
他在床沿落坐,执起她戴着戒指的手,来回抚摸她粗糙的掌心。
难怪她会知道他不能喝酒的原因,无怪乎这枚戒指有些眼熟,若上回能再看仔细点,相信事情也不会走到这地步,说不定会有转圜的余地,不过他也庆幸一切都不晚,还来得及。
来得及补偿,来得及再爱她,幸好。
“玥儿,原来你还记得我爱你穿白衣,你的白衣是为我而穿的吗?无论你过去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知道你最怕孤独,从此再也不会让你孤零零了。”
玥儿,他的玥儿终于回来了。
庆幸上苍的垂怜,才没让他失去心爱的女子,这一生他将好好守护她。
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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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吧,鸣玉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可爱吗?若不是看在你家的财产份上,我压根不会接受你这样的丑媳妇!
上官夫人,求求您,让我见见鸣玉,我想听他亲口说……
鸣玉不想见你。
上官夫人……
你再留在这儿也是自取其辱,鸣玉不会见你。来呀,赶她走!
鸣玉!鸣玉!
她嘶吼的喊着心底仅存的依靠,然而摆在眼前的,却是让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执予之手,与子偕老。
这八个字缭绕耳际,然而现实竟这般残酷,心头的疼无人可说,不仅满身伤痕,她的心亦是。
傅璎珞一觉醒来,胸口仍残留着过往的痛,待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方察觉自己不是睡在平日该睡的床上,而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哪儿?
“醒来了吗?刚好,我为你买了早点,趁热吃。”上官鸣玉端着早点走进来。
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已经够奇怪,更诡异的是上官鸣玉竟然拿早点给她?
是在作梦,还是这三年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
迎视她充满狐疑的眸光,他笑道:“放心,这里是书肆后头的房间,有时候我会在这小憩片刻。”
“我怎么……”
“你昨晚伏在案上睡着了,我怕你着凉,才把你抱到床上,你睡得很沉,没有磨牙、打呼,只是不时会翻身,被子掉了几次而已。”他含笑道。
傅璎珞听了神情尴尬,这不就表示——他看了自己整夜?!
“你应该让小桂来接我。”她整晚没回去,都没人担心吗?
“小桂有来,还叫了你好几次,她说你很久没睡得这么熟,我便想干脆让你好好睡一觉。”
“是你陪着我?”
“这里仅有一间房、一张床,总不好让小桂睡在外头,当然只有我陪你,睡得可好?”
“很好,谢谢。不好意思,麻烦了你整晚。”她真的是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怎会?看着你,我一点也不觉得累。”反倒精神十分亢奋,干脆动手整理书肆,把书堆叠好,再帮成德记下新进的书籍清单,想看她时,放下笔便能见到,他整晚乐此不疲。
傅璎珞愈听愈困惑,他不是应该很厌恶她吗?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
“璎珞,你可知这趟我为何要带玲珑一道去?”
“是玲珑又要买书吧。”他对玲珑始终很好。
“是啊,不过说是为玲珑,其实是为了傅彧。”
“为傅彧?”关傅彧什么事?
“玲珑要送傅彧一份礼物,我只是陪她去找。”
“什么礼物?”她知道玲珑最近常往“饕餮食馆”跑,却不知玲珑和弟弟的交情有这么深。
“是前朝御厨留下的一本食谱,为了这本食谱,我费了不少心力,为玲珑、为傅彧,更是为你。”以往他不会来她面前邀功,但自昨日后,他心态有了巨大的转变。
“这哪算为我……”
“傅彧开心,你也高兴不是吗?”
他明白璎珞心底有多在乎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几乎只要是傅彧开口,璎珞没有一件不帮他达成期望,最厉害的便是“饕餮食馆”竟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筹备完成到开业,她功不可没。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们……”她欲走还留,想与他多相处一些时间,又必须快些离开才能不再有奢望。
他为她做的太多了,就好比应爷的事,隔天她本欲亲自过去解决,哪知对方先派人来道歉,并说是一场误会,想也知道是谁帮她解决这件事。
“我期盼你能懂我的心意,璎珞,我仍爱着你。”他能隐藏对她的爱,却无法抹去。
在那一瞬间,傅璎珞仿佛听见心脏跳动得快要冲破胸口的声音,她愕然得不知如何回应,好像不是听错,可又像是在作梦,莫非她仍在梦里没醒来?
“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
“曾经结束,但谁说结束不能是另一个开始?璎珞,记得你曾说羡慕什么都不懂的我,如今,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代表能更接近你一点?是不是我们能从头再来过?”上官鸣玉拉起她的手搁在他的胸口上,让她感受他猛烈如击鼓的心跳。“我不愿再失去你,嫁给我好吗?”
事情进展快得救她措手不及,脑子里混乱成一团,她只能想到第一个浮现脑海的思绪——
“你娘不喜欢我。”
“我喜欢便足够。”
“我、我不能嫁你。”她没忘记曾立下的誓言。
“无妨,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好不好?”他再次牵起她的手,柔声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相守直到齿摇发白,不离不弃。”
“我以为你恨我。”
“爱愈深,恨愈深,不是吗?因为爱你,才无法接受你接近我只是为了要伤害我,但随着时间消逝,你在我心底竟未模糊,我才晓得对你爱已深,假如你真是为了钱,那我会为你更努力工作供你锦衣玉食,可好?”
傅璎珞眼眶湿润了,“为什么?”
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落泪表示她亦非无心。“问我为什么就表示你还不懂当我能看着你的身影、能听见你的消息,却不能将你拥在怀里时有多心痛,若哪一天你真嫁给其他男人,失去的苦,你又能了解吗?”
“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不成语,即使外表看来平静无波,心湖的浪却有三丈高,一波一波冲击着她。她又怎会不了解他的痛,只是不装作若无其事,又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漫漫岁月,以为能够平静接受,能尽数放下,但他的轻轻撩拨又让她挣扎、犹豫起来。
他手心的温暖她未曾遗忘,又何尝不想牢牢握住不放,只是……他俩真适合吗?
这些年来不时看见他与夏二小姐相谈甚欢,还有些客人在酒馆里说着上官家和夏府好事将近的消息,她每听一回,心就疼一遍。
真能握住他的手?
又握得住吗?
心慌、欣喜、不安、期待、踌躇,种种的情绪全混在一起,乱了她的思绪。
“璎珞,你爱不爱我?”
“这……”说谎是容易的,要坦承却难如登天,要是承认了,她的意志便如崩毁的沙城。“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她需要好好厘清他们之间的未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转移话题。
“放心,还早,卯时初而已。”
“那我该走了。”还好,大清早的,路上没几个人,她能不惊动其他人地偷偷回去。
她甫转身,上官鸣玉伸手扣住她的腰。“何时要给我答复?”他慢慢进逼,不会再给她逃跑的机会。
跌入他的怀里,她险险站不住,面对他一改之前的强势作风,她有些不习惯。
“呃……总得给我几天的时间吧。”
“多少天?”
“三天。”足够她轻装逃出祥龙镇。
“不,太久了,最迟明天便要给我答复。”
这样她来不及交代事情,不过迫在眉睫,先逃再说。
他轻抚她的脸庞,笑容里满是信任。“璎珞,你不会逃走的,对不对?”
呃……这话问得她无言以对。
“我先回去了。”她非走不可。
“我送你。”走在前头的他,贴心地为她开门。
傅璎珞只想快点逃走,右脚才踏出门槛,一双铁臂冷不防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后一带,跟着颊上落下温暖的感觉,登时她双颊泛起桃色,他的吻热度窜向四肢百骸,但她的呼吸仿佛遭人扼住,心跳急促,胸口的震荡清晰可辨。
“你……”盯着那双宁如镜,却蕴含深意的黑眸,傅璎珞觉得他的改变实在很大,之前是彬彬君子,现在的行为却有着明显的侵略性,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上官鸣玉薄唇勾笑,笑得如沐春风。
“小心慢走。”他情意深深地叮咛。
陷入他微笑的诱惑中,她呆呆颔首,接着一转身,彷若青天霹雳——
注视面前那一个个仿佛被点穴般无法动弹的路人们,只见他们瞠目结舌得几乎要掉了下巴,惊诧错愕得不知做何反应,除了瞪大眼睛,还是只能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
三年来不曾有过交集的两人,怎会大白天的自书肆一块走出来,而且上官老板今日也反常地没有准时开门做生意,这两人该不会……
种种的猜疑、揣测清楚明白地写在众人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目瞪口呆转换成了然于胸的恍然大悟——
原来啊……
不必说,傅璎珞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她居然被设计了?!
她猛地转头,狠瞪着身后的男人,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你陷我于不义!”她的声音轻到只有他才听得见。
上官鸣玉莞尔。“没有。”
还敢当她的面说没有?“现在根本不是卯时初。”
“大概是我忘了时间,要不然我怎会不开门做生意呢?”两句话就轻松撇清责任。
“你——”
“上官老板,何时娶傅老板呢?”
“记得要发帖子给我们哪!”
“姑娘家的青春不可蹉跎,都三年多了,即使是为了事业,也该先成家啊!”
傅璎珞尴尬地不愿转头面对众人。
“唉唉唉,怎么各位都怪我呢,倘若傅姑娘点头答应,我立刻以花轿迎她进门。”上官鸣玉不光是嘴上这么说,双手还搭上她的肩,转过她的身体,让她亲自面对这些街坊邻居的关心。
“傅姑娘,何时嫁上官老板呢?”
“上官老板人真的很好,不嫁他可惜啦!”
“是啊,再也没人比上官老板更适合你了,快点把日子订下吧!”
以前走过街上,总会听见镇民的关心,他也想成亲,只不过他想娶的人却不想嫁他,也只能把这郁闷放在心底独自品尝,终于现在箭靶换人做。
“呃……”怎么这情景有点眼熟?
“你们也磨了这么久,别再浪费时间啦。”
傅璎珞冷汗直流。
谁、谁快来救救她?
搂过她有些僵硬的娇躯,上官鸣玉代替她回道:“璎珞已答应明日便会给我明确的答复,各位请别心急,等我们决定日子后,定会发帖子给诸位,到时还请各位务必前来喝杯喜酒祝福我们。”
说得好像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一样,傅璎珞顿时有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璎珞,你一夜没睡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喔!”会意明白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响起。
一夜没睡好?
他究竟还要将她害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不用了,我昨晚睡得很好,一点也不累,现在我要到酒馆。”让他一路护送回去,答案哪还需要等到明天,今天众人便会帮她做结论。
“我送你过去。”他殷勤体贴道。
一条街而已,需要十八相送吗?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真的……不用了。”她真是欲哭无泪。
上官鸣玉懂得适可而止,笑道:“那好,你小心点走,别又扭伤脚。”
她真是小看上官鸣玉,怎么以前竟会觉得他和善可欺,这男人其实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在众人目光的夹杀下,傅璎珞终于平安穿越人群抵达她的地盘,才得以大口喘息。
“老板,你真的要嫁给上官老板了吗?”酒馆的伙计大喜过望。
原来酒馆早已沦陷,一进门众伙计便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她。
“以后我们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过去‘卧龙书肆’买书?”
自家老板与上官老板似乎有心结,身为伙计只好偷偷摸摸过去买书。
傅璎珞真是百口莫辩,唉。行行好。谁可以给她治头疼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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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风云变色。
原本不说话的傅璎珞和上官鸣玉,早上竟同时从“卧龙书肆”走出来,这消息散播的速度快过风速,不消一刻钟已在祥龙镇传遍了。
今日傅璎珞无心待在酒馆,早早便返家,傅彧也在,姊弟俩正好一块喝酒谈心事。
“你和玲珑怎么样了?”
“不错。”
“是喔,那我得帮你准备聘金了。”
月色寂寥……不,其实今晚星光灿灿,是她有心事,才特别注视那抹弯月,连美酒也觉得滋味淡薄。她怎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可以想见,全镇的人大概都清楚早上发生的事,她躲也躲不过。
“玲珑说你早上来过食馆,是在躲上官鸣玉吗?”他很清楚上官鸣玉和姊姊之间的事。
“是。”她很无奈。
“还恨他们?”
“这个问题若是在三年前问我,答案是肯定的,如今……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这恨好像如同夜色,当太阳出来就会消失。”她差不多忘了当时那份强烈的感觉。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介意,虽然以前挺混蛋的,不过现在看来不错,值得托付终生,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真要我养你一辈子?”
傅璎珞明白弟弟话里的意思,对旁人她不知情,不过傅彧对她总爱说反话,要她快点嫁人。其实他已经抱定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打算了吧?
“我们姊弟俩相依为命不也挺好?”
“然后成天让我生气是吗?”
“是你自己爱生气。”傅璎珞顿了顿,又道:“想想,我们也相聚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曾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见到亲弟弟,三年前当傅彧来到祥龙镇时,她震惊又喜悦地当着众人的面哭得凄惨无比,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没尝过的人是不会懂的,至今每每想起过往,胸口便一阵悸痛。
“做人要往前看。”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都立了誓言,怎可打破,若是天打雷劈怎么办?”
“那就把上官鸣玉推出去挡。”傅彧完全以姊姊的安危为优先考量。
“我想……他也很乐意帮我挡。”这弟弟除了谨慎、沉稳,还有些无情。
“姊,有些事耽搁不得,自己好好想想。夜了,我先回房休息。”傅彧起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弟弟,你就这样走了?你姊我还很犹豫呢。傅璎珞没好气的看着他的背影。
是啊。她非常烦恼呢。
傅彧,小桂都回房了,只剩她一人与明月无声对望。
对上官鸣玉本已心死,不敢再留恋,怎知她竟会再次动了心,一晃眼十年已过,再眨眼三年的时间又消逝,他们还能有多少时间蹉跎?
想到最后,她一口饮下杯里的女儿红,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可恶!傅璎珞,犹豫不决根本一点都不像你,你是在犹豫什么?想做便做啊!”
是啊,她向来是先做了再说,想太多并非她的个性。
既然无解,那就先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