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臣功到了百货公司,问过服务台,上过人事部,但人家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谁敢将消息透露给他?万一是个找麻烦的怎么办?
平时他想知道什么,只要随便抓一个女孩子来问,总能轻易达成目的,现在他终于知道他的脸有多重要了。
不得已,他只好打电话回家求仪翎来帮忙,想不到她代他的班去了,一时也想不到适当的人选。
就这么巧,一个爱慕他许久的学妹刚好逛到这里,方臣功就请她帮忙,谁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硬是给她ㄠ了一个约会才得到他要的情报。
呜……他已经肿得像猪头一样了,学妹怎么还能认出他,还要跟他约会呢?
他只是偶尔帮人拿拿东西,见人便亲切的点个头,不小心遇上不平的事就鸡婆一下说两句话而已,果然平常好事做太多了吗?
第二天是周末,听工作人员说,许裳扉将在今天做现场演出,方臣功势必前往。想到就要见到小扉了,刚好又应了学妹的要求,便带着她开心前往,没想过会引起两个女人的误会。
所谓橱窗模特儿,就是以真人代替假人模型站在橱窗里,橱窗往往有个主题,譬如郊游、野餐、运动等,模特儿本身更是辛苦,可能要好几个钟头不能上厕所,而且不能动,必要时甚至得靠钢条支撑。
由于是大型活动,又经过电视宣传,现场挤得水泄不通。
许裳扉的主题是属于很健康的网球运动,她和另一名模特儿穿着清凉的网球装,摆出阳光汗水的感觉,她的衣服甚至是两截式的,非常夏天,在这寒冷的季节里,真是难为她了。
突然,他想起两人初识时的一段对话——
“你冷吗?”
“不会,一点都不会。”
“你穿的太少了,一定会冷,不如我……”
“小功广她生气的打断他,“别管我冷不冷,我天生不怕冷,连冬天都这样穿……”
果然她天生体质异常,难怪那天能那么自在的在水中嬉戏。
小扉,找到你了,再也不放开了……方臣功心里疯狂的呐喊着。
“方学长,我们进去吧!主题橱窗已经看了二十几分钟了。”正确的说法是同一个橱窗已经看太久了。学妹拉拉他的衣袖,催他进百货公司里面,至少不要站在橱窗外面吹风。
“我要待在这里。”他没看学妹一眼,视线仍停留在许裳扉身上,哪怕只是移开一秒钟,他都怕会失去她的踪影。
“是你答应要和我约会的,怎么可以反悔?”学妹瞪着方臣功牵肠挂肚的对象,一脸不甘心,这就是学长崇拜的模特儿吗?是不是PLAYBOY杂志里面的玩伴女郎啊?这年头把AV女优当偶像的人一大堆,喜欢上玩伴女郎也不稀奇。哼!跟个死人一样,为什么学长那么迷恋?不过就算再迷恋也没用,人家看都没看他一眼呢!
“这就是我的约会方式,你要是不喜欢就提前结束吧!”方臣功仍喜孜孜的看着橱窗里的许裳扉,像只刚偷吃了鱼的猫那样神秘、欢喜。
学妹拗不过他的坚持,又不肯就此放弃,只得站在这儿陪他吹风。
三人各据一方,各有心思,各自表现。
一开始,学妹还强打精神和他些说话,渐渐的,在他显少回应的状况下,也慢慢没了声音。
一小时后,学妹撑不住了,嘴唇已然发紫,四肢完全冻僵,但这些方臣功都没发觉到,他的热情足以溶化冰雪,即使叫他站上一整天,他仍甘之如饴。
“方学长,我可不可以去喝点热的?”学妹可怜兮兮的请求。
方臣功自忘我的境界被拉回,回头看见学妹还在,心中有些订然,想不到她满有毅力的。
“我一下就回来。”学妹再三保证,她想以这种坚持感动学长,让他看到她雅量的一面,她完全可以谅解追星族疯狂的举动,相信男人都喜欢温柔、善良、多情、柔弱,随时需要保护的女子才是。
想获得一个完美的情人,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譬如陪他在寒风中欣赏他的偶像。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方臣功非但没那种偏见,还特爱许裳扉的跋扈、嚣张、暴力美学、有事没事使使坏的劣根性。
学妹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但半小时后,她终于昏倒在他脚边,硬撑过来的身体热烘烘的发烫。
基于人道责任,小功只有送她去医院,并找出她的通讯簿,通知她的家人朋友来照顾她。
等他赶回现场,许裳扉已经休息了,幸好半个钟头后,她再度站上舞台橱窗,没有就此消失。
他欣喜的站在她的前方,继续他的无言守护。
活动一结束,许裳扉换装潜至无人的顶楼,一个黑色人影立刻随风而至。
她是故意引他过来的,她也知道他在监视着她,从刚才杂沓的人群里瞥见他时,她就知道了。
“你干么跟着我?”她站在围栏边脑火的问。
一名矮小的外国男子皮笑向不笑的道:“组织派我来的。”
“怪叔叔又想干么?如果有案子,我自然会收到讯号,派你来有何用意?”
“贾先生很担心,他担心你看到旧情人会想脱离组织,你知道他绝不允许的。”
“什么旧情人?”她故做无知的问。怪叔叔早猜到她的心思了?
他掏出一张用拍立得拍下来的照片,秀在她的面前,相片里的人正是方臣功,他站在一个透明橱窗前,充满爱意的看着橱窗里,脸上的瘀青团年轻代谢得快,加上相片的色差,已经褪了一大半。
“一位非常痴心的男同学。”他道。
“这位男同学长得很正吧!难道你觊觎他的美色?”有些人就是喜欢年轻的男性,小功是女人的幻想,更是同性恋的大目标。
“我又不是不要命了。”赤狼的狠毒,是她立足在首席杀手的原因,组织有了她,连设备都翻新了好几回,是营运的保证。
“把相片给我。”许裳扉无谓的伸出手。
小矮子只是惊讶的看了眼她,再留恋的看了眼照片,然后依依不舍的交了出去。
“还有呢?”她接过相片,挑剔的看着方臣功脸上的伤。她该正式拜会一下鹰眼了。
“还有?”她怎么知道他不只拍一张。
“你这种变态,我可不想他成为你打手枪意淫的对象。”她抖抖伸出去的手,催他快一点。
小矮子的私心被看透,只有乖乖交出其余的照片。
“快滚吧,你想跟就跟,但不可以被我看到,如果被我看到了,哼嗯……”她眼睛溜啊溜的,开始构思要怎么折磨他。
小矮子不敢反对,扁扁嘴,溜之大吉。
许裳扉等小矮子走了后,才将相片温柔的放在最贴近她心的地方,打了通卫星电话给怪叔叔。
“哈喽!是我,请你快点把那个矮冬瓜召回去,否则我不保证你会失去你嗅觉最好的狗。”她才不管怪叔叔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管怪叔叔是不是她的上司,只管大声威胁他。
“呼呼呼!事迹败露啦?花了一个星期,赤狼,你真的分心了。”怪叔叔贾钦贵怪声怪调的笑道。
“我现在是下一个暗杀的目标吗?如果我说错了,请恕我无礼,现在我又没有接案子,想做什么事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监视我?事实上我早就开始后悔了,后悔加入你们。”
“呵呵呵!你现在这样很好啊!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必理会你父母的餐会、应酬,不必再受白种人的歧视,你可以玩弄人性,可以磨练武艺,收入多又可挑Case,这么惬意的人生,要是我,半夜作梦都会坐起来笑呢!”
“可是我没有自由,要是知道当上首席杀手必须随时提防亚军不干净的手脚,我干么活受罪跑去跟你?”
亚军是赤狼对排行第二名杀手的称呼,因为她的好强,她坐上了首位,那个亚军每次听到她这么叫他,总是气得跳脚,他越生气,她叫得就越顺口,女人坐在男人头上本来就讽刺,加上她刻意的嘲讽,哪个男人受得了?
说来说去,这个麻烦又是她自己惹来的,或许她真的有精神虐待吧!虐待别人时也顺道虐待自己。
“你以为自己有我男朋友帅吗?你知不知道不能见他有多难受?我已经受够了!我要自由!”她气愤的大喊。
“嘻嘻嘻!你这么想就错了,虎力这个人有多阴险你也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小情人,他一定会玩弄他之后再拿来要胁你,你也不乐见这种结局吧!”
“我为什么要受他要胁?他喜欢当首席杀手就让他当好了,我可以立刻脱离组织。”
“这又是我最不乐见的,如果你脱离组织,小情人同样不保,懂我的意思吧!嘿嘿嘿!”
贾钦贵之所以能当上头头,必有他过人之处,他的阴险胜过任何人;他的功夫更是深不可测。此刻,赤狼若想逃离他的魔爪,真打起来恐怕要两败俱伤。
况且他背后还有庞大的人力撑腰,光是车轮战就斗到她没力,想全身而退,几乎完全不可能。
果然杀手是不能有弱点的,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小功,五年来没人知道……也许只有贾钦贵知道吧!
可惜她只回了一趟台湾,就让这个弱点曝了光……
“亚军知道吗?”她指的是方臣功的存在。
“如果你继续待在那儿,他很快就会知道了,哈哈哈!”
“我要你负责小功的安全,如果有个万一,我会和组织同归于尽。”
看来,情人想团聚还不是时候。
“晤!”方臣功发出一声闷响,感觉手脚被缚住,嘴巴也被人以手捂住。
等他看清楚周遭一切,才知道自己还在租屋的房里,心爱的小扉正神情自若的站在他的上方,有趣的看着他。
“唔唔!”他发出不平的鸣声,不停挣扎着。
搞什么?为什么每次见面她就是要绑着他?这次更过份,竟然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她上次也是这样摸进他的房里的吗?
许裳扉突然脸色微变,懊恼的说:“小功,要杀你实在太容易了。”
“晤晤呜呜!”快放开我!
“我们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差呢?还没来得及相聚,却又要分离了。”她自愿自的说。
“唔呜?”什么?
“你比艺术品还美,有人这么说过你吗?”她爱不释手的抚着他的眉毛、眼睛,这么百看不厌的脸,也只有爱人的脸才配担当。
“晤……”谁会用艺术品和美这种字眼来形容男人?
“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呢?”她问。
“唔伍。”没有。
“为什么……”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还捂着他的嘴,她拿掉他嘴上的布条,又问了一次,“后不后悔认识我?”
“我这辈子没这么确定过。”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道。
“谢谢你。”
她任自己无力的趴在他身上,把他当成肉垫用,感觉舒适又安全。
“你这些年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给我任何消息?”这个问题是一定要问的。
“你别管,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她就是因为知道组织太多秘密,加上技术一流,现在才会脱不了身。
也许当初怪叔叔就是这么设计的,要她深入核心,然后再以这个借口不让她走,她还要为他卖命多久呢?难道非得要至死方休?
“是什么神秘的组织吗?”聪明的方臣功剖悉的能力也不差,根据她的新外号,她无声无息潜人民房的方法,她的绑人手法,以及被她掌掴后不留痕迹的技俩,她肯定受过什么特别训练,处理的是一般人不会去做的事。
她不答,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有一天,你要把一切细节都告诉我。”
“如果没有那一天呢?”她从来没这么感伤、这么没把握过,这一切都该怪那该死的贾钦贵!当初他就该警告她走这步棋会有的后果,随随便便吸收了她,根本就是欺负她年轻不懂事。
“怎么会?你这不就回来了?这次我们一定会幸福的。”他充满期待的道。
“不行,我们还是不行。”她浑身无力的说。到底上天要折磨他们到什么时候呢?可怜他们的恋情总是聚少离多,这次不知能否平安渡过。
她叹口气,“我搭后天早上十点的飞机回美国。”
“什么?我以为……你是回来和我续情缘,你自己说的。”脑中的警钟大响,预言着她将再度失踪。
“有很多事,已经不是我能作主的了。”
“我会有危险是吗?他们拿我来威胁你!”他急切的道。
这是句肯定语。他肯定强悍的她不可能任人摆布,她宁死也要战斗到底,怎会说出这么无力的话呢?除非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而那个把柄,就是他这个一无是处的男友!
“我不要你为我绑手绑脚,我不要你委曲求全,我也不要你的保护,你立刻给我脱离那个是非圈!”他倍感可恨的握紧缚手的丝袜。
为什么他是个这么窝囊的男人呢?活过二十一个年头了,他还是毫无成就,无法成为家庭的支柱、无法有效的理财、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他简直像个废人,像被绑在这张床上一样无助、无用、一愁莫展!
许裳扉不理他,续道:“如果三年内我还是没回来,你就把我忘了吧!我可能死在哪个废弃的停车场或排水沟里了。”
“不许你说这种话!未来人类个个活到破百,三年算什么?就算你爬也要爬回来见我!否则我一直等到九十九岁,等到破百了,我才开始愤怒,开始咒骂你的失约。”
“嘻!那我就不过奈何桥了,我没了肉身还跑回来见你,到时你可别吓死了,不过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只是变成了你最怕的东西。”她调皮的道。
想到她只剩灵体的半透明模样,方臣功突然有点毛毛的,她是故意的,明知他最怕那种东西还拿来吓他。
感觉他突然变僵硬的肌肉,她又说:“是不是我变成了鬼,你就不爱我了?”
“当然不是。”他嘴里说不是,脸色却慌乱的发青。
她隔着衣物咬他的胸部一口,“真是没胆子,这样还想摆脱我的保护。”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他抗议道。
“想做爱吗?”她突然问。
“咦?”
“不想?”
“不想才怪。”空虚了五年,好不容易再见到俪人的踪影,他都怕自己已经憋出毛病来了。
“那太好了!”她开心的宣布,接着动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眼看她没有解开他的意思,方臣功疑惑的问:“你不帮我松绑吗?”
“不必,我们试试SM如何?”她抽出腰上的宽板皮带,挑逗的摇了摇,然后探出舌尖,在唇上性感的绕了一圈。
接着她出其不意的扬起皮带,结结实实的鞭打在他的大腿上,霸道的问:“说!我不在的期间,你有没有和的女人乱来?”
他立刻回以荡气回肠的抽气声,才回道:“你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梦中找我,我哪有空找别的女人乱来?”她这种逼问法,就算有也被逼成没有了。
她满意的笑了,用力亲他一下。
“小扉,你和从前~样喜欢不断尝试新事物,我奇怪你怎么没甩掉我这个旧情人。”他火热的身躯正为她燃烧着,深情的眼眸更是不得离开她。
“你的独特、你的真爱、你的纵容、你的温柔,在找不到更好的替代人选之下,我为什么要屈就次等选择?”她理所当然的道。
她曾经想过,这又是她的另一种人格特质了。
第一名!首选!她就是要站在最前端,看到最前面。
小功长相第一、气度第一,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唯一的女人。
他是如此纯净,像来自万年前冰山所溶化的水,清撤、自然,含氧量高,可以净化身体、净化心灵。
他是她不可或缺的心灵之钥、疗伤仙丹,她要永远永远霸占着他,不让别的女人有机可趁。
与其说找别的男人代替他,她更怕他找到别的女人来代替她呢!
“小功,你的心千万不可以太软。”她一把拉开他代替睡衣的旧休闲衫,棉布应声而裂。
方臣功不由得握紧了拳,享受这种全新的刺激感。
“我的心要不是这么软,恐怕今天你不会成为我的爱人。”他当初可是被她赶鸭子上架,硬被她る做情人的。
“你的心是我的,我要你硬你就硬,竟敢顶嘴!”她轻甩了他一巴掌,力道只会让他有痛感,而不会持续的疼。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了吧!”他逼于无奈,只有虚应一番。心是无法控制的祸源,否则他怎会在以为她已死的情况下还牵拖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今天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显然对你有很强烈的企图心,你再这样心软下去,我担心有一天你会被她抢走。”
“戴心怡?”他惊讶的直呼学妹的名字。
“看吧!拥有社交白痴之称的你竟然会记得她的名字,你说她危不危险?”她恼火的扬起皮带,鞭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白净的肌肤立即浮现一片粉红。
他忍不住又呻吟了声,“这……人相处久了自然会有印象嘛!我们认识三年了,她每天上学都在校门口等我,跟我打招呼,这样还记不住,我真的该被乱棒打死。”
“三年?”许裳扉怀疑的问。三年才这种程度,小功的自制力不是普通的好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根据她臀下蠢蠢欲动的热源,答案明显属于前者。
想当初认识他时,他也是ㄍㄧㄙ了好久才敢上她。
“她显然比我想像中更有计划的在侵略你的生活,你千万不要爱上她,千万不要心软,千万不要因日子久了而产生愧疚感。”几个千万之后,她要求,“告诉我你不会心软、不会感动。”
“我不会心软、不会感动。”
“很好,记得我是一匹狼吗?欺骗我不会有好下场。”她是指敢跟他有一腿的女人。
“为了怕闹出人命,我今生只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