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不要来找我!”包烟烟很没手足情。
“哇——”少年的心灵受伤了。
“好啦,受不了你,你什么时候才会懂事一点。”包烟烟投降,好声安慰着。
元开踮起脚尖,努力拉长耳朵偷听,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是谁值得她那么温柔对待?
“去干活啦。”包烟烟走过来瞪他。
“你在和谁讲电话?”元开忍不住问。
“干活!”她继续瞪。
元开摸摸鼻子,认命了,干活。
呆表弟打电话来说舅妈又生了一个小妹妹,她又多了一个亲人呵,想着小小软软的可爱小婴儿,她的表情不禁温柔起来,该送什么礼物呢?记得呆表弟小时候也很可爱,什么时候变成一个三天两头闹着要离家出走的别扭少年了?
呆表弟打电话过后四天,有个陌生的女人送来一只肥嘟嘟的狗,说是要寄养一段时间,给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包烟烟就同意了。
虽然,她很怕麻烦,不过现在诊所里有一个全能的帮佣小弟,她光收钱就是,琐事自有人打理。
那个陌生女人的狗叫“猪”,肥嘟嘟的确实像一只猪,包烟烟觉得它该减肥。
某天下午比较清闲的时候,包烟烟抱着猪,左搓右捏,把它当玩具来着。
“你真是没人性。”元开看不下去,为猪打抱不平。
包烟烟把猪当暗器扔过去,一狗一人抱满怀。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包烟烟轻蔑地说。
“狗嘴里本来就长不出象牙。”元开小声嘀咕。
“猪,过来。”猪听到包烟烟呼唤它,欢快地摇着尾巴,急欲投奔。虽然它很不乐意被人当玩具,不过它也知道谁是得罪不得的。
“不准去!”元开钳制住猪的四肢,让它动弹不得,只能嗷嗷叫。
没出息的家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活该被虐待。
“你想造反了!给我。”包烟烟走过来将猪拎走,继续左搓右捏,猪那肥嘟嘟的身子像只绒毛玩具,被某个无德女子任意摆布。
猪不敢有怨言,元开是敢怒不敢言。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夜晚,包烟烟把刚洗完澡的猪抱在怀里作抛物练习。
“前空翻,安全降落,好,再来。”可怜的猪被迫表演空中飞狗。
“拿来。”元开终于忍无可忍,再次英勇出手解救。
“扫兴,人家还有好多高难度的动作没完成。”包烟烟嘟起嘴,不悦地瞪他。
“你到天台上,往下一跳,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都能做。”
“你去。”两人展开抢夺战,猪几乎被压扁。
最后,包烟烟失了兴致,决定暂时放猪一条生路。不过她又找到了新的玩法。
“你说用这些毛毛给小桃做一个窝怎么样?”
元开盯着包烟烟手里的一撮棕金色、柔软、蓬松的毛发呆。
小桃在他的腿上爬来爬去,十分顽皮。
“你要用这些漂亮的毛给一只老鼠做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
“漂亮?不觉得,谁知道是什么牲畜的毛,正好拿来废物利用。”包烟烟将手中的毛随手丢弃,挑衅地望着元开。
“随便你。”元开拎住小桃的尾巴,把它放回笼子里。
“我在你床上发现的,你怎么解释?”包烟烟直接挑明了说。
“随便你怎么想。”
他不愿意解释,那好吧,包烟烟自有办法。
“很久很久以前,我在一处荒僻的山林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她注意着他的表情,“我救了它,然后它告诉我,它会来报答我的。”
“荒谬,狐狸怎么会说话!”元开反驳她。
“千真万确,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包烟烟托着下巴,继续说,“它的毛是红色的……”
“那就更不对了!”元开打断她的话,“这些不是红色的毛。”
“我没说这是狐狸毛啊。”包烟烟眨巴着美丽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诡秘的光。
“我……”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元开恼羞成怒。
“告诉你一个秘密,”包烟烟凑近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是妖怪。”
“哈哈哈。”元开干笑几声。
“我不介意你是什么,只介意你不肯说实话。”包烟烟正色道。
“你要我承认什么?”元开闪烁其词。
“真的不肯说?我包烟烟最讨厌矫情的雄性动物!”说完手里拿着东西扎下来。
元开觉得头晕目眩起来,身子发软,使不上劲。
“我给你打了一针麻醉剂,好好休息吧。”包烟烟抽出针筒,笑得好甜蜜,“我准备把你好好解剖一下,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什么生物。”
元开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晕厥之前,他感到胸口剧烈的疼痛,然后就陷入彻底的黑暗。
愤怒、咆哮、挣扎……
铁笼子里,一只被绑成粽子的动物在用身体徒劳撞击着栏杆。
然后,一只纤细的手将它倒吊在一根绳子上,并开了强烈的台灯照射它的双眼。
一场惨绝人寰的非法审讯开始了……
“我想你很乐意荡秋千。”
“我觉得小桃需要更多的保暖毛毛。”
一把剪刀喀嚓喀嚓将动物毛茸茸的尾巴剪成光秃秃的棒槌,棕金色、柔软、蓬松的毛掉了一地,一只粉红色的老鼠在上面快乐地穿梭。
“大胆妖孽,速速受死!”女兽医拿出一把桃木剑直指笼子里的动物,口中念念有词,手里不停地比划。
狐狸翻了好大一个白眼给她。
这种狠毒怪异的女人怎么会是小玫的救命恩人?
“如果你没有把握隐瞒自己的身份,在我开始怀疑的时候,肯主动告诉我,这些罪你是不必受的。”
包烟烟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啃着鸡腿,人工饲养的肉鸡完全没有鲜美的滋味,味同嚼蜡。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蹩脚的狐狸,野性未褪就敢跑到人世来招摇,喏,你的狐狸尾巴出卖了你,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劣质食品,脱毛脱得这样厉害?”
“我要为你抽血化验一下,顺便研究研究动物成精的基因有何突变,啊呵呵——”
疯狂的女兽医拿了好大一支针筒,狞笑着一步步逼近。
狐狸的瞳孔放大,流露出绝望的辛酸泪……
在悦耳的音乐声中,元开醒来,背心的冷汗渗透了凉滑的丝被。
他躺在房间的席梦思上,米黄的墙壁看起来温暖,浅绿的窗帘被凉爽的风掀开了一角,隐约可见窗外的美丽景致。
“起床吃早饭了。”温柔的女音在耳边响起。
他很自然地答应了一声,坐起来穿裤子,穿到一半又倒头睡去。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攀上他的脖子,掐断他的呼吸。
“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元开睁开眼睛说,躺在柔软的床上就像卧在云端那么舒服,那么熟悉,他呻吟一声,不想起来了。
“看来一针麻醉剂让你睡得很舒服,我是否不该心软留你一条小命呢?”恶主叉着腰,做茶壶状,一双眼睛像X光一样扫射元开的身体。
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她的眼光犀利得就像她的手术刀,仿佛在细细解剖他的身体。
包烟烟虽然解剖过无数的尸体,有动物也有人,但活体解剖还没做过,她又不是丧尽天良的七三一,不过拿来做恐吓手段而已。但元开显然被吓坏了,要不然怎会做噩梦,现在还很紧张地缩成一团人球。
包烟烟冷哼一声,扔给他一把零钱和一个菜篮子,还有一条缀满蕾丝花边的碎花围裙,说:“别给你颜色就开染坊,去给我洒扫庭院买菜做饭!”
冤枉啊,他什么时候开染坊了,她给他的颜色只有一种,那就是白眼。
元开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看她怎么办!自己要吃饭不知道自己煮去,他又不是厨娘。
包烟烟见床上的人没动静,干脆扯住被角,猛地掀开!
“呃——”元开被口水哽了一下。
“今天蛮干净的,你的毛呢?小桃很喜欢那毛毛。”包烟烟伸出手,在干净的床单上摩挲,好惋惜的样子。
元开想起那个噩梦,噩梦里那恐怖的场景,忍不住再冒冷汗,心有余悸。
他又想洗澡了。
“你才有毛!”他大力抢回丝被,又缩回床上。
这个女人都没有羞耻心,大清早跑到男人房间里掀被子,万一他没穿衣服怎么办,她不怕长针眼吗?还好他没被她看光,便宜总不能老是被她占。
“你不要说你浑身上下都没长毛的地方,嗯?”包烟烟不怀好意地用眼光上下梭巡他的身体,跟那些借口来诊所的饥渴女人一副德行。
元开警觉地用丝被裹紧自己的身体,全神戒备。
“你以为我会对你这身白斩鸡似的身板感兴趣吗?”包烟烟俯下身,逼近他的脸,她的鼻尖快对上他的鼻尖了。
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是严重的侮辱,因为任何雄性生物都忌讳身为雄性的尊严遭到质疑。元开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包烟烟过分逼近的暧昧感觉而害羞。
“请保持距离。”元开皱眉。
“哈,”包烟烟冷笑一声,“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跟我讲什么保持距离。只要你在我这里一天,连你的人都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你以为我会爬上你的床,赖上你的人吗?”
够了!她越说越难听,好像他是她包养的小白脸。
“包小姐,现在是民主社会。你最多算我的雇主,我有我的人身权利和自由。况且我付出了我的劳动,并没有白吃白住。”元开大声申诉。
“打打杂就叫劳动?你一天吃五顿饭洗十五次澡,连牙刷内裤都是我给你买的。搞清楚,我在外面随便请个人花费都比你少!”
“包小姐。”元开头疼起来,没见过这么铢缁必究的女人。
她的脑袋里只有利益的衡量,就没有基本的同情心吗?
亏她看起来那么美艳动人,一开口说话,什么气质都没了。
“怎么?哑巴了,理亏了,没话说了吧?”包烟烟喋喋不休。
元开决定赖床到底,就是拼上一天没有饭吃没有澡洗也不起床。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何况除了这里,他相信有很多人愿意提供一天的食物与洗澡水给他。
包烟烟念完经,甩门而去。时间已经不早,她要去开业赚钱。
在人世生存,钱最重要。
临走,她将元开的房间门从外边锁死。
元开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打开房门大摇大摆走出去。
在人世生存,洗澡跟吃饭最重要。不一定要花钱才能办到,比如一个甜蜜的微笑或深邃的眼神,同样可以达到目的。当然,前提是先有一副好的皮相。元开不否认美貌是很好的利器,包烟烟就很好地懂得利用这一点,利用他的美貌赚钱。那么他用自己的美貌为自己谋福利,应该没有错吧。
“太太,你愿意收留我吗?”街边,一肤白如玉貌美如花的男子,眨着长长的睫毛,无辜而又迷惘地看着一位端庄少妇。少妇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着魔般点点头。
很好,装满热水的浴缸和热气腾腾的美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