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名字。”蓓嘉见他慢条斯理吃着,主动开口替宫子陵解释,表示她并不在意这点小事。
“对,我跟蓓嘉是朋友,朋友就可以喊彼此的名字。”宫子陵左手优雅的夹起一小口晶莹白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对父子的餐桌礼仪还真好啊!蓓嘉看得啧啧称奇,害她都不好意思左右开弓、痛快地狼吞虎咽。
“子陵,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不可以直呼长辈的名字。”宫维昕吞下口中食物,不赞同地摇摇头。
“蓓嘉是我朋友,不是我的长辈!”宫子陵突然停止用餐,双眼看着宫维昕,稚嫩脸庞写满坚决的认真。
她有注意到,这对父子说话时口中都没有食物,家教严格啊。
“子陵,你——”宫维昕还想再说,却被她打断。
“反正只是一句称呼,叫蓓嘉或是姊姊都好,重点应该放在礼貌,而不是称谓,子陵很有礼貌,这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良好的用餐气氛,蓓嘉挺身打圆场、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也跑到我家吃饭?”
“吃完饭后,我想跟你谈谈。”宫维昕一边吃饭,脑袋里的念头逐渐成形。
“好啊,你可以边洗碗边跟我谈。”她对他笑得像个绘本里的小天使。
宫大律师挑高右眉,露出完全无法相信的表情。
“你要我——洗碗?”
第3章(1)
蓓嘉一脸理所当然,点点头。
“对呀,人家子陵有帮忙添饭,宫保鸡丁在旁边帮我们加油,你刚刚像个大爷一样坐着什么事都没做,不是你洗碗,难道是我?”
“我是客人。”宫维昕轻哼。
“不请自来的客人。”蓓嘉漂亮反击。
“你们在吵架吗?”宫子陵终于找到能够说话的空档,担忧的目光一下子看看宫维昕,一下子又看向搭嘉。
蛤?!两个大人僵住。
“当然没有。”宫维昕转头看向宫子陵。
“怎么可能。”蓓嘉也转头看向宫子陵。
这时候他们倒是默契十足,两人飞快瞄了彼此一眼,心照不宣,他们是都有一点点小火气,算是“火气以上,吵架未满”。
“我们只是讲话速度比较快而已。”宫维昕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
听见他四两拨千斤的话,蓓嘉双眼盯着天花板,在想像的世界里踢他一脚,藉此补足现实中不能实行的小遗憾。
“噢。”椅子被人轻轻踢了一下,她立刻抬眼瞪向现场腿最长的家伙。他居然踢她椅子?
没想到她只是在想像世界里踢他一脚,他居然在现实生活中回敬她?这个臭外星人。
宫维昕目光落回宫子陵的方向,她顺着目光看去,才赫然发现宫子陵正担心地看着自己,连忙扯出微笑保证。
“对,我们只是讲话速度比较快。”
宫子陵听完,才松了口气,又开始低头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用餐进入最高品质静悄悄的阶段,直到吃完饭,他们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这段时间,蓓嘉一直默默观察这对父子。
宫维昕虽然嘴坏人又冷,但踢她那一脚代表他是真心关心子陵,毕竟血浓于水啊,这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得救,只要做爸爸的愿意配合,她有自信可以让子陵拥有一个开心的童年。
下了餐桌,宫子陵帮忙把碗筷收进厨房后,被赶到客厅去看绘本,临走前,那双稚气的大眼回眸看他们一眼,眼神仿佛在对他们说“希望你们不要打起来”,看得蓓嘉一颗心当场融化。
这孩子的感情很纤细。
而身边正在洗碗的男人……其实她说归说,没抱什么期望他真的会乖乖洗碗,没想到他还真进厨房了,或许,他其实没那么无可救药,只是不懂该怎么对孩子付出而已。
挽着袖子的宫维昕心不在焉的洗着碗,满脑子想的全是要怎么把旁边的女人骗进他家照顾宫子陵。
毕竟她菜做得不错,真有子陵口中家的味道,再者,一向很少与人迅速建立关系的子陵,居然会在这么短时间之内黏上她,说明子陵是真的很喜欢她,光凭这点,他愿意出高价雇请她。
“上次你和朋友讲电话,我听到你失业了。”宫维昕先把碗盘全用洗碗精洗过一遍,再开始一个一个拿起来冲水。
“没错,住在这里帮忙看家、打扫房子算是一份工作,另外我正在准备国外的插画比赛,目标是成为童书绘本作家。”蓓嘉有什么说什么,全无隐瞒,态度自然。
“陈小姐似乎很喜欢孩子。”他开始旁敲侧击。
“当然,孩子天真又可爱,不像某些巧言善辩的大人,抢了别人的停车位还能义正严词硬把死的说成活的。”她抓到一会就跟他翻旧帐。
“把死的说成活的,”出乎她意料之外,宫维昕不仅没被她惹毛,反而扯唇轻笑,态度从容,将手中洗净的碗盘递给她擦干。“那只是优秀律师最基本的入门配备。”
“我刚刚不是在赞美你好吗。”蓓嘉连忙澄清。
“所以你是律师?”
“我是律师。”自尊心强的他,眼珠子从右转到左下角觑她一眼,见她露出当机表情,性感的撇嘴一笑,那抹坏笑擦亮他素来以冷酷着称的悍眼。
“对一个律师来说,那句话就是赞美。”
她愣了足足两秒钟,好不容易从那双电眼里爬出来,嘴里嘟囔着。“子陵还小,真不该在这种扭曲的世界中长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煞有其事点点头。
咦?蓓嘉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再次怔住。
咦——咦咦咦?
“与其由能颠倒黑白的律师带大,不如由幼稚园老师加绘本作家来帮忙教育孩子,子陵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安排。”宫维昕洗净一个盘子,往前递到她眼皮子底下。
蓓嘉直觉伸手要拿,甫施力,却惊愕发现他左手拇指跟食指紧扣住盘身,一副没打算放手的样子。
她下意识抬头看他,刚好被他专注的目光紧紧锁住。
这、这个男人又想干么?继他“死的能说成活的”的能言善道后,现在连他的眼睛都能变成武器。
“陈小姐,我想请你来照顾子陵,相信你已经充分了解我工作繁忙,晚晚才回家,我希望以后由你接子陵下课、到我家陪他,直到我回家为止。”
“你要我——”蓓嘉用力吞咽一下,看见他突然莫测高深的挑高右眉,才如大梦初醒般赶紧接着把话说完。
“过去当子陵的保姆?”
宫维昕手臂略微施力,企图将盘子抽回,没想到她往前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向他,没抓着盘子的那一手轻贴在他胸膛上,避免两人身体直接相贴。
发丝的清香、微热的体温、一双诧异睁大的水眸,以及微启的娇嫩粉唇,顿时一同影响他所有感官。
什么叫温香软玉,讲的大概就是这个。脑袋快速闪过她刚刚那句微讶的话“你要我——”他全身不由得绷紧。
自从子陵跟他同住后,似乎太久没让女人介入他的生活,才会一遇上她,就开始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遐想。
“不只是保姆,另外还必须煮饭给他吃,陪他做功课、阅读、培养优良兴趣,你是他的保姆,也是老师跟营养师。”宫维昕轻扶住她,徐徐往旁边退开,直到安全范围后,松开手。
怦……坪……蓓嘉心跳莫名加快。
“这种三合一工作,收费很高喔。”她双手在身后紧握、甩了甩,又紧握、再甩了甩。
奇怪,手怎么觉得麻麻的像被电到一样,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