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狼,我要出去。"燕儿第十七次嚷道。
拿来熬好的草药进屋来的金狼仿若未闻,迳自端着草药递到她面前,"喝药。"
"又要喝药!"燕儿的小脸全皱成一块,"我打小喝的药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你是存心整我是吧,哪有人把药当水喝?"她狐疑地瞥向他,怀疑他居心不良。
金狼一眼就看穿她的把戏,忍住笑意,语带挑衅地道:"你打小也不曾受那么重的伤吧?第一次受这种剑伤,当然要多照料,才能好得快。"
"是吗?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能吃能睡能玩,偏偏就有人关着我,不准我出去玩。"她没好气地偷瞪他,"没有呼吸自然的空气,早晚闷在这间屋子,我没病也要闷出病来。"她了无生趣的语气,活似他在虐待她。
"那你就赶快把药喝下去,病好后,我带你四处走走。"他将药移到她唇际。
"骗……""人"字还来不及说出,他已经将药强行灌进她微张的小嘴。
喝完之后,燕儿急忙把一杯清水灌进肚里,企图抹掉一口苦味,"你好卑鄙。"她恨恨地骂道。
"良药苦口,我不这样逼你,你不知又要跟我啰唆到什么时候。"他可清楚怕苦的燕儿有多讨厌吃药,若不用这招,她那肯轻易就范。
"你是个可怕的恶魔。"燕儿小心眼地骂道。
"我是为你好。"换作别人,他才不理呢。"这个给你甜甜口。"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金黄色的小丸子。
"这是什么?"燕儿警戒地瞅着小丸子。
金狼差点失笑,"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不是小人,那你就是小人啰。"她可不当小人。
"好。"她爱怎么说都可以,"这是蜂浆制成的黄金糖,很甜,你一定喜欢。"
"黄金糖?"瞧那黄澄澄的模样,真令人垂涎欲滴,"好吧,姑且信你一次。"她从他手里抢了一颗,迅速吞进嘴里,嚼了起来。
"没骗你吧!"金狼好笑地看着她吃的俏模样。
"哼,你要是敢骗我,我非得跟闹没完。"她一点也不客气地大放厥词,兼之埋怨道,"这东西真好吃,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害我平白苦了那么久?"
他一直记挂她的伤势,哪有时间想东想西?
金狼将瓶子递到她面前,"你若爱吃,这瓶送你。"反正这原本就是为她买的。
"谢了。"燕儿老大不客气抢着收下,急忙揣在怀里。但一个不小心碰到伤出,她眉头一皱,强忍住不喊疼,却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金狼?"她迟疑地开口。
"怎地?"他心细地发现她单手抚肩,伤口疼是吧,我帮你看看。"他欲走近她。
"你别过来。"燕儿身子立时一退。
"燕儿……"他不解她的举动。
"我问你,"她低着头不敢瞧他,娇羞无垠,"我的伤全是你一手照料的?"
"是啊。"不然她以为方圆数里还有别人吗?
"那……"
"有话直说。"他纳闷她是怎么了。
"那……我……"金狼有耐心地静待后文。
"我的身子不就……被你瞧光了吗?"她的声音犹如蚊鸣,但金狼却一字字听得分明。
他面罩下的俊脸一红,也想到那春光绮旎的片段。虽然是为了救人情非得已,但是解开她的单衣,不意瞥见那柔嫩似雪、娇丽可人的玉肤时,是在考验着他坚毅的自制力。
"金狼。"她轻唤,打断他的冥想。
"嗯?"
"你救我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金狼闻言微皱眉心,"难道被我救,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吗?"她怕什么,难不成她怕他赖上他!他可是人见人爱的英雄人物,以前她不是挺仰慕他的吗?现在却怕跟他扯上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燕儿猛摇头,颇为羞涩地道:"我想你是因为救我,所以才不得已看了……看了我的身子,如果这事传了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金狼无所谓地道:"有什么不好,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反正他早就打定好主意非她不娶。
"你要娶我?"她看起来像是快晕倒了。
"除非……"他危险地瞅起眼,口气不好地道:"你不乐意。"
"当然……""不"字在他凶恶的目光下自动消失,燕儿陪着笑脸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说笑吗?"苍狼一族的金狼要娶她,她却一副像被人押上刑场般痛苦,金狼不是滋味地想着,完全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才是燕儿所熟悉的。
"好笑,好笑极了。"燕儿迅速挤出笑脸,"金狼你说的笑话真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要娶你。"无论他是金狼或是楚星磊,他唯一的妻子只有她——白巧燕一人。
燕儿俏脸一白,显然呆住,心头涌现的是满满的不愿意。
"别闹了。"她敛住神色,无畏无惧地抬眸对看金狼厉声一喝。"我怎么也不会嫁给你的。"
燕儿!这是他头一次看见她这么认真,脱掉迷糊和天真,她是很认真在拒绝。他可以从她的语气的坚决听清楚她的真正心意。
他提醒她,"你不嫁我,会有人愿意娶一个与男人共处数日、不清不白的女子吗?"他想听她的理由。
"这不干你的事。"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理会他。
金狼走近她,激动地扳过她犹是虚弱的身子,制止她的逃避,"从我救你那天开始,所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告诉我为了什么你不肯嫁我?"他犹如一座山耸立在她面前。
燕儿想逃却脱不了身,只能禁锢在他有力的臂弯里,"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为什么?燕儿心底同时也问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望着他那双像另一个人的眸子,那双又浓又黑多情多义的剑眉,挺直如山的鼻头、厚薄适中的唇瓣、坚毅不拨的下巴,拼凑成她心里再清晰不过的影像。
"阿磊……"她忘形呐喊,忘了她眼前的人是金狼。
"阿磊?"金狼心头一震,更是用力抓紧她,企图将迷乱中的她唤醒,"阿磊是谁?是你心中的那个人吗?就是为了他,你才拒绝嫁我的?"
"阿磊……"燕儿迷惑的目光渐渐寻回焦距,看清楚站在她眼前的人,"金狼!是你!"
"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金狼讥诮的语气透露着苦涩,连他也迷惘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不趁此机会向她告白他的双重身分?
他由上俯视她,逼问道:"阿磊是谁?让你这样对他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他太渴望从她嘴里听到她承认对自己的感情!
念念不忘……阿磊?是吗?金狼的话仿若当头棒喝,狠狠击中燕儿的脑袋。在这个时刻,她能想到的所有拒绝金狼邀婚的理由,全都不自觉化成阿磊的笑脸、阿磊的恶作剧、阿磊的嘻笑责骂……阿磊的一切一切,这代表什么?
她喜欢阿磊?这念头令燕儿一惊,怎么可能呢?她企图用笑掩饰这么吓人的事实,然而当第一个微笑勉强溢出嘴角时,她就知道她再也骗不了自己,因为她想他,真的好想他。
"为什么落泪?"金狼怜惜地拭去燕儿眼角落下的一滴清泪。
"我哭了?"燕儿讶异地摸着颊上湿湿的水珠。
"为了他?"金狼为她的泪而心疼,他怎么也不愿见她哭泣。
是的,燕儿一直到此时才明了阿磊在她心中的地位,当她还是个小孩时,她就一直跟随他,一直在他身边,同样的,他也是。就因为他一直在她身边,所以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忘了去问心底那早已存在的情愫,直到今日,金狼让她明白这点。
但这些话她却无法在金狼面前说出来。"我……"她的泪更加汹涌。
金狼拍拍她颤抖的肩,"别说了。"他相信她应该明白了。
"借我哭一下。"燕儿偎近他的胸膛,在他宽广的怀里纵情大哭。金狼大方地拥她入怀,提供她哭泣的场所。他的燕儿,终于回到他的怀里,他一辈子也不会轻易将她放开。
约莫过了几刻钟,燕儿才抽抽噎噎离开金狼温暖的怀抱,眼睛红得像兔子,缓缓抬头道,"你真好。"
"哭够了,不要哭?"金狼宠溺地捏捏她可爱的小鼻尖。
燕儿摸着他胸前湿成一片的衣服,"你的衣服全湿了!"
金狼也随她的视线看去,露出一抹怜爱的笑,戏谑的道:"里头还有你的鼻涕,这下我可亏大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哪有!"瞧他说得多恶心,"大不了你脱下来,我帮你洗。"
金狼的眼神顿时露出邪气的光芒,"脱下来,那我不就'春光外泄'了,平白被你占了便宜,那我的名节岂不完蛋。你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胡说。"燕儿悄脸一红,这家伙怎么跟阿磊那么像,说不到几句正经话,又开始胡闹。
她顺手推开他,啐道:"你哪有啥名节?你不要欺负女孩子就很好了,还敢说我占你便宜!"
"难道不是!"金狼理直气壮,"我牺牲好几天的光阴,陪你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连找个粉红知己暖暖的时间都没有,你说我岂不亏大啰!"
她的心头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呢!"那你现在去呀,又没有人拦着你。"她掏出一颗黄金糖,往嘴里一丢,用力地嚼着。
现在他心情很好,因她已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干嘛,吃醋啰!"
金狼右手轻放耳际,他想告诉燕儿自己究竟是谁。
"谁理你?"她不在乎地应道。
"挺有骨气的嘛!"他的手一动,就要扯下面罩。
忽地一声彻天狼嚎,打断金狼的举止。从屋里的窗口,可以清楚看见袭击他们的白衣人又来了。
他伸手将燕儿带至身后,"抱紧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手。"他沉声吩咐燕儿。
燕儿尚不及答好,金狼就带着她飞身一纵,已出得屋外。
屋外白衣人正和小金狼厮杀,燕儿从未见过小金狼兽性大发的模样,又是咬又是喘又是撞,它犹如山野里的霸主正在教训着不请自来的敌人。杀红眼似的狂暴,让那些蜂拥而来的白衣人压根儿伤不里它一根毛发。
而连畜牲都是这般骁勇苦战,那么在她身前的金狼,更无异敲得白衣人一个个巨响和一句句求饶的呼喊。
她紧紧抱住他,他则轻易地周旋于四面八方而来的白衣部队,招招不虚发,剑也不曾落空,神乎其技的武功,每一招每一式都像在轻松自在地练武,姿势优美如舞剑,而剑招一过,人亦倒下。
他不断前进,白衣人不停倒下,似乎才一会儿的时间,偌大的旷野只剩一人一狼独立。
燕儿受不了这样的杀戮,双腿一软,手也松开金狼的腰际,就跌落柔软的草皮上。
"他们……都死了吗?"燕儿呆呆地问道。
金狼拍拍它的头,并道了谢,才转身面对燕儿,"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他很高兴他方才手下留情,他知道燕儿一定受不了如此血腥的场面。
"他们只是被我废了武功而已。"他蹲下身子,温柔地拂着她有些吓呆的容颜。"这是只最轻的惩罚,他们以后只能当普通人。"
"他们真的没死?"燕儿的眼蓦地睁亮,瞧见地上倒下的众人还能动,"还好,还好。"她安慰地拍拍自己的心,"要我一天看那么多死人,我铁定会疯掉的。"
"我知道。"他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他扶起她,就要离开这片染红的土地。
燕儿任由他扶起,才走了没几步,金狼倏地将她往旁一挤。
"唉哟。"燕儿惊叫一声。
金狼扶着她的左肩已被刺了一剑,是被他击倒的白衣人爬起来攻击,他俐落地一个转身,旋即一个回马枪将偷袭的白衣客一剑毙命。
燕儿急忙跑至他身边,"你没事吧!"她脸上写着满满的关切。
"没事。"金狼想露出笑容让她安心,忘了她根本瞧不见。
"血,黑色的血。"燕儿查看他的伤口,被他身上所流出的黑血给吓到。"都是为了我,你才受伤的。"她快哭出来了。
金狼单手捂着伤口,点了几处止血穴,预防毒攻心脉。他故作轻松状安抚燕儿,"没问题,只是小伤而已嘛。我以前受过更重的伤,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笨燕子。"
笨燕子,这个口吻,只有一个人这样骂过她!
是他吗?燕儿心中一动,突然仔细端详起他,越来越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只是还不敢贸然确定。
"别再发怔了,"金狼忍着痛低唤燕儿:"快扶我找个地方疗伤。"
"哦,是。"燕儿立刻向前扶住他,暂时将心中的疑惑放在心里,专心地看着他。
靠在燕儿身上,金狼勉强维持着神智,走了约莫半里路,燕儿已气喘吁吁,金狼停下步伐。
"怎么了?是不是撑不下去了?"燕儿挥着汗焦急地问道。
"不是我,是你。"金狼食指轻比,它立刻走至身畔,他身子一扭往它背脊一靠,拿出一根长筒交给燕儿,"点燃它,放到天空。"
燕儿也知情况紧急,她已经连累了他,也不敢多问,拿起长筒点燃,往天空轻轻一扔,长筒瞬间爆破,化成一道长虹往天际飞去。
"你要找救兵?"燕儿也在楚家堡瞧过同样的信号筒。
"我快撑不住了,"金狼露在面罩外的脸苍白地吓人,冷汗直流。
他受不了穿过肩的剑伤,伤口原本就十分吓人,若不及早施救,恐怕失血过多而性命垂危。如今又因为剑上摸了剧毒,使得剑伤更加可怕。偏偏他又咬牙苦撑,踉踉跄跄又走了半里路,殊不知中毒最忌用力使劲,因那会使毒性更早发作。
虽然他内功深厚,才能撑到此刻,但现下他已是快失去理智了。否则倔强的他,是怎么也不松口求救,让燕儿担心的。
"金狼……"
他的脸色正由白转青,偏偏她一点也不知药草方面的知识,此刻她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着急。
他的气息不稳,却依旧心细地察觉到她的不安,"燕儿,你不用紧张,我的兄弟很快就来了。"
"你会不会死啊!"燕儿的泪已聚集眼眶。
他斥道:"呸呸呸,你倒会触我眉头。"他眼皮上上下下数回,怕是合上了。
"金狼……"
"你好吵。"他的声音越来越远,魂魄好似也脱离躯体了,"我……好想睡一觉,你别……吵我。"
燕儿"哇"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金狼快倒在她身上的虚弱身躯。"不准睡,不准睡。你就这么睡了,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弱女子丢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荒凉之地,你给我起来。"她用力推推金狼,哭喊着摇摇他,"你快给我起来,我好没搞清楚你是不是他呢!"
但在她怀里的人已经失去知觉,肩上的伤因她不停摇晃又有出血的危机。燕儿颤抖地停止幼稚的摇晃,摸着刚冒出的黑血,她心头的惊慌一回胜过一回。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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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园"里传来阵阵女子嘻笑、男子浪笑杂乱成章的旎旎笑语,打断了楚家堡一贯以来的庄重,活脱脱是一处不见阳光的污秽地带。
原来没人敢理会"摘星园"里的事物,毕竟它现下是当今太子的临时住处,爱荒唐就由他去荒唐好了,谁敢管太子的闲事,大家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楚家堡的堡主楚剑辉可不这么想,他脸色难看地正走往此地。在他身后还有平民装束的沙场大将李靖,不让须眉的奇女子红拂女,他们脸上的表情虽不若楚剑辉忧愁,却也无笑意。
他们的莅临显然十分不受欢迎,内侍江公公机灵地立刻拦住他们的去路。
"各位请留步。"江公公的态度称不上恭敬,仗着自己是太子眼前的红人,他甚至可说是有些不屑他们。
"臣等有要事,急着禀告太子,烦请公公代为传达一声。"楚剑辉双手抱拳,不卑不亢道。他毕竟是老江湖。喜怒不形于色,犹是好礼央求。
"殿下现有要客,不便见你们,你们稍后再来。"江公公三言两语就想打发走他们。
心思灵动的红拂女轻启朱唇,刺探地问道:"殿下的要客,不会恰巧是中原第一美人——瑶台仙子吧!"
美人,果然是美人,江公公望了出声的红拂女一眼,不由得在心底叹道。徐娘半老,可是风韵犹存,姿色更胜十七、八岁稚嫩的娃儿,若他不是一名太监,恐怕也非为这样的人儿痴狂。
"殿下的事,小的无质问的余地,还请诸位改日再访。"言下之意,他不肯透露。
然而楚剑辉来意甚坚,哪能轻易打退堂鼓,"如果公公不肯代为禀告,莫怪楚某硬闯。"他马步一跨,无视江公公的存在,就想闯进重重守卫的"摘星园"。
"楚堡主,有话好说嘛,何苦硬来。"江公公最拿手的正是看人的脸色行事,立刻堆满笑容,换上一张标准的小人面孔,"小的这就为您禀告去。"他可不想得罪武林世家,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就有劳公公了。"
"不敢。"江公公很不乐意地进屋去。
"李爷。"江公公悄悄走进正喧哗热闹的房里,在李治耳际轻唤一声。
李治一瞧是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没瞧见我和仙子聊得正开心,又来吵我干啥?"
江公公抱歉地望了瑶台仙子一眼,仙子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李治脸色才稍微好转,"小的没那么大胆敢打扰主子雅兴,是楚堡主和李将军要见你,叫我请主子出去一叙。"
"你就不会挡着,饭桶。"李治可十分不高兴。
"那……主子是见或不见?"江公公低着头诚惶诚恐地问道。
"不见,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想见客。"李治语气虽属平静,但江公公明了那是因为美人在側,他才收敛,否则……呵呵,他们这些下人,哪有这般好过,
"小的这就下去告知。"他可识时务得很,恭敬地退至门边,就要去打发楚剑辉等人,却不意在出房门之际撞上一堵肉墙,正想斥责来人时,肉墙已闪进屋里,对着李旨拱礼。
"草民见过世子。"楚剑辉抱拳代替宫礼,李靖夫妇亦同。
瑶台仙子讶然低声惊呼:"世子?"显然她不知李治的身分。
李治闪过一抹愠色,瞬间迅速淹灭,望着不速之客,口气平静却蕴含波涛,"你们有事?"
"臣等听世子带来位风华绝代的美人来到楚家堡,不知真有此事否?"楚剑辉意有所指地道。
"你们自个儿没瞧见吗?"瑶台仙子就在他身边,"你们想说什么就开门见山说出来,别拐个弯折煞人。"李治没好气答道。
"既然世子这么说,臣就直言了。"楚剑辉背脊挺直,忠告道:"世子乃一国之太子,身分尊重自不在话下,实为千民仰,乃民所托,今莅临楚家堡,臣虽喜之,实则惶恐不安,自觉有责任负责世子的一言一行。"
"废话少说。"摆明是削他,莫非要他在美人面前丢脸,李治可老大不愿意。
"这……"楚剑辉轻瞥了瑶台仙子一眼,硬着头皮道,"臣等望世子能将瑶台仙子送走。"
"嗯?"瑶台仙子冷不防倒抽一口气。
"大胆。"李治猛力拍桌。
"世子,臣等是为大唐皇室的颜面着想……"李靖沉稳地帮腔。
"住口。"李治脸色大变,勃然大怒斥道,"我的事几时轮得到你们几个来管,也不掂掂自个儿的分量,竟敢跑来我面前大刚厥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个性向来温文的太子今天如此不可理喻,莫非当真红颜祸水?"世子……"众人欲再上诉,却见瑶台仙子嘤咛一声,已飞身扑进李治怀里。
她清纯的噪音娇嗲地哭诉。"李公子,他们要赶我走,你可要为我作主啊。"只是谁也不知道,在白纱之下的倾世容颜正笑得乐不可支呢,呵,她非得整得楚家堡鸡飞狗跳不可。
李治的心被怀里娇滴滴的美人狠狠给揪疼了,连忙安慰道:"别哭。别哭,我不会让你走的,你放心好了。"
"他们……"钟瑶窝在他胸前怯生生地比了比此刻看来是大坏蛋的楚剑辉等三人。
她可是牺牲彻底了,到时候非叫金狼那家伙多让她七、八拳才够本。今年说什么她也要摆脱年年老七的恶运、非挤上前六行才行。
李治立时恶狠狠猛瞪三人,"如果你们不是开国元老,我早就命人将你们捉下去砍了。"他不悦之至,"退下,都给我退下,小江送客。"
难道他们就这样不战而退吗?楚剑辉原是草莽出身,是条血性的汉子,要他就这么回去,着实心有未了,他欲据理力争。
李靖立刻察觉他的企图,抢先一步开口道:"臣等打扰了,不劳公公相送,,这就退下。"他强拉着楚剑辉,赶紧退出"摘星园"。
他们一走,李治立刻柔声对怀里佳人道:"他们都走了,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这天仙般的出尘美人,真教他又怜又爱啊!
"真的?"那双灿如星子的翦翦美眸怯怯地抬起,望了已无半人的玄门,吁了一口气,终于安心地道:"真吓人,差点瑶儿就要和李公子两相别离了。"
"怎么会呢!"李治感动得执起她的纤纤玉手,"只要瑶儿对我有情,我是怎么也不会放瑶儿走的。"
她星眸一闪,仿佛十分感动,但随即星光一灭,她垂下眼帘,愁苦地幽幽开口道:"可是,李公子竟瞒了瑶儿一桩事。"
"瞒你?我怎么会瞒你呢?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真意的。"
钟瑶摇一摇头,婀娜地离开他身上,莲足轻移,伫立晕黄的窗棂边,也不瞧李治,李治却不能自己地紧跟着她。
她风情万千却带着浓浓的愁绪,幽怨地指控:"你瞒了瑶儿你的身分。"
"仙子,你可是生气了?"李治连忙赶至她身边慌乱地解释道:"我怕仙子因为我的身分而不敢接近,所以才瞒着姑娘。"瑶台仙子的"三不原则",足见她心思古怪,的确有不少王孙公子因大官大势,反糟她拒绝,他岂敢明知故犯。
"那李治可是你的真名?"
"不,只差一点,我名唤冶。"
"李冶!"钟瑶忽地笑了起来,"好名!"
李治哪琢磨得了她的心思,只是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道:"仙子,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仙子的一片心直达明月,你一定要信我啊。"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怪你。"她一手亲昵地拉过李治的手臂,"我只不过是欣赏你的才思敏锐,竟然想出'李治'这偏名,恰与'李冶'相差一点,好听又好记,玄妙啊!"
"你不生气就好了。"李治全然为她的一颦一笑而左右。
她温柔地偎近傻笑不已的李治,"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又怎么舍得生你气呢?"那日迷昏他之后,她谎称他们已有夫妻之实,涉世未深的李治轻易信了她的话,才带她入了楚家堡。
"仙子……"
"李郎,叫我瑶儿。"
乐陶陶地李治,软酥酥地道:"好。"
漾在钟瑶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