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来,舜仍是那种不喜欢和人互动的个性,招呼爱妈、接洽来电询问,不是他会想要主动尝试的,所以也常常换班直接就上楼顾猫。
“朋朋,你帮我问问欧阳啦。”小阿姨百折不挠,临走前还叮咛一句。
朋朋只是随便应着,送走对方后,想到稍早看到的监视器画面,走上楼。
舜,一样抱着三脚猫小乳牛,帮小乳牛拉拉后脚伸展。
她迎向他的目光,微微笑着,而后坐到他旁边。两张靠着墙面的藤椅,平常都是猫咪乱躺乱抓的。
她沉默着,他也不出声,偶尔传来其他猫只零星的想要引起注意的喵叫。
“你要讲什么?”他还是问了。
她发现这两年来,都是他主动打破沉默。舜讲的话有时跟他的臭脸一样,彷佛难以亲近,但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这人,如果他不想理会,他可以沉默冷战直至世界末日,所以他愿意开口已是在意的一种。
“你……要不要,跟小阿姨吃吃饭什么的?试试看……”
这问句让二楼瞬间弥漫恐怖的沉默,她一定是说出史上最愚蠢的话了。
他原本拉着猫腿的手僵住,而小乳牛也就因此扭动身体想要逃脱,但他似乎没有注意。
他的注意力,或许都在别的地方吧,他转头盯着她。“试试看?”他问。
他嗓音在她耳里听来,感觉苦涩。
果然是最愚蠢的话……朋朋想着。
喵。
回应小乳牛的抗议,他俯下身,让小乳牛两只前肢着地,确保他用负担最小的方式站稳才放下他,而后靠回椅背,目视小乳牛慢慢走开。
“我很久前曾做过实验,”他的声音传来,听来遥远无比。“但结果我完全不喜欢。”
朋朋低下头,无法言语。
“还有,我不是你的会员,不需要你的媒合服务。”
欧阳舜语气毫无感情,而后起身,缓慢地踏步下楼,让她独自面对二楼广大的空间与猫群的包围。
第10章(1)
身处追爱联谊会场的徐尹宽,傻傻盯着对面女人把水果茶里面的果料挑挑拣拣,取出不喜欢的放在一边。他不禁想,现在这女人在讲的职业、学历、喜好等信息能代表什么吗?反而她这样的挑挑拣拣,让他想起燕屏吃便当的模样,再难吃的配菜,仍是自自然然地入口吞下肚。
比起表面信息,或许类似这样的小细节,才可以看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吧?前两人次的换桌,得到的响应实在糟糕,基于一种自暴自弃或实验的心理,徐尹宽决定要反其道而行。
只要对方问数据,他一律老实陈述他的兼职工作与志工生活,果然女生们都笑了,感觉特别,但仅此而已。
当然,还是有例外的怪咖。
“你在饮料店打工?”现在对桌坐着轻熟女,颇有姿色很有阅历。
“是的,时薪一百三十元。”徐尹宽正经回答。“其它有空的时间就在街猫协会当志工。”
轻熟女笑起。“不错哪,这代表你时间很多很自由,我喜欢有人陪;而且又当猫咪志工,代表你温柔体贴。”
“……”徐尹宽愣愣地看着对方。
“你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吧?”轻熟女不像取笑,似是逗弄,眼底有笑意。
徐尹宽顿了几秒,豁出去的念头萌生,简单扼要说起他的恋爱与联谊动机。
“你太嫩了,得恶补一下啦。”女人声音有点宠溺,自皮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活动过后记得联络我。我喜欢你这样单纯可爱的男人。”
徐尹宽瞥了眼名片,女人有非常专业的职业,职称还是合伙人,但他傻住的点是对方说他可爱,还给他意味深长的一眼……
这几乎是魔法师来到异域,遇到终结者的情景,徐尹宽不知如何应对,求援般往朋朋那方看去,却发现朋朋失神地盯着她对座的男人。
那男人外貌普通,但有一股成熟魅力,不过朋朋见多识广,每天又有阿舜在身边练免疫力,这种男人怎么会让朋朋看傻眼?
女人发现他分心,视线跟着一转,笑着:“哎呀,那个男人啊,也是常客。”
“也……是常客?”
“对啊,来玩的,顶级玩咖。你不会以为来这里的男人全都是想结婚的吧?”徐尹宽望着朋朋,觉得这样的朋朋很不对劲。其实今天一入场不久,他就发现朋朋一直锁定那个男人,神色奇怪。
这场据说刘凯馨有报名的场子,结果并没有凯馨。
朋朋人场时和主持人员闲聊一阵,而后走到他身边告诉他,有些人的确会报名后缺席,人数少一个主办单位也很伤脑筋,还得赶快找人递补。
徐尹宽想,如果不报警,或许就真的找不到凯馨了吧,总不能一直参加联谊
就为了找她吧,而随着这些日子的忙碌生活,凯馨之于他,也几乎快要变成虚幻如梦的存在了……
这次活动,就是朋朋带着他而已,阿舜并没有参加。徐尹宽同样不明白的还有,这几天阿舜和朋朋的互动变得异常生分。
平常在米咪,阿舜就算臭脸,但有时还是会说笑一下;这些天阿舜有些安静,只面无表情地把分配给他的事情做好而已。
而现在,朋朋呆愣失神盯着那男人,那模样前所未见,甚至有些悲伤……
阿舜曾说,他会知道何时该按核弹钮,他觉得现在应该就是时候了吧?还是他有点太大惊小怪呢?
王朋朋抵达追爱的联谊会场后,搜寻不到刘凯馨,问了主办单位,了解又是扑空一场,向徐尹宽解释后请他好好放松当认识朋友,瞥眼就看见西装男,于是凑近身致谢。
随着时间接近,她准备前往指定位子就座,看到最后一刻才报到的男人,第一眼她毫无所感,而后像是觉悟了什么,她回过头,盯着男人的脸,就此几乎移不开视线。
每个换到此桌的人讲什么,朋朋都只随口应和,直到男人换到她这一桌。
“嗨!”男人笑起来有卧蚕,但是没有痣。
朋朋出声招呼,笑得勉强。
男人自介着,朋朋完全听不真切,只看着对方的脸,还有笑起来时的卧蚕。有卧蚕的男人,笑起来总是特别有魅力。
她曾想象辉平近四十岁的模样,大概就像这男人一样,长得很平凡,却又很有魅力,那是属于成熟男人自信睿智的风采。比起天生的俊男美女,这世界还有这种魅力来自认真与努力的加持,那是上天给平凡的普通人最温柔的回馈。
但男人和辉平非常不一样。
这男人放电丝毫没在客气,瓦数强大到甚至让她反感,那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抛过来的眼神、每一次微笑的嘴角上扬幅度,彷佛都想要勾魂摄魄般吸引她的视线,冀求她的心跳加速。
如果他来玉缘,她会过滤掉他,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像坏人,而是因为他不是任何女人的那个对的人。
大概是她的反应不如预期,于是男人中止他的话语以及引诱的企图,只是看着她。
啊,他不说话不放电的话……朋朋心里突然酸涩,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她逼回情绪,努力扬起嘴角。
“你怎么了?”男人直视她的眼,问着。
她顿住,感觉男人刚才那问句一直在耳边回荡,与记忆中的重迭。
“没事。”朋朋挤出一抹笑。
男人换了个样貌,姿态如邻家大哥哥,似乎把她排除在勾引名单,大概认为不值或是麻烦。
“挂着这样的神情来这种场合,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