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七月,住在台北的言之表哥便会回到乡下来过暑假。于是那一个多月里,可说是芷昀一整年中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因为她不但每天都可以看见言之,言之还会告诉她很多关于台北好玩的事、教她写暑假作业、陪她到处玩耍。
虽然才小学五年级,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娃娃,但是早熟的芷昀已经懂得暗恋是怎么一回事。而她的表哥叶言之就是她心中爱慕的对象。
斯斯文文、有双大眼睛的言之就像是芷昀漫画书里的男主角一般,他的温柔和乖巧比起自己班上那些粗鲁又没气质的男生而言,简直就是天使和小鬼的区别。虽然彬彬有礼又懂事的他一来到,便将家里所有长辈的注意力从芷昀身上分去一大半,但她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有种与有荣焉的得意。
她是这么的喜欢言之,希望言之能对她有好印象,所以这一段时间里她也会特别的听话,装得像个小淑女一样。为了让一年没见的言之表哥更喜欢自己,芷昀早早便要求妈妈带她丢买漂亮的衣服。但是妈妈却当头给她一盆冷水。
“买衣服?你一个月胖一公斤,买的衣服穿不到几次就穿不下了,这样太浪费,我看还是等到你停止长胖之后再买好了。”
一听到母亲的话,满心幸福喜悦的芷昀马上便大受打击的垮下了脸。
“本来就是嘛!你看你,有哪个女生像你一样胖?童装部根本找不到你合穿的衣服,你要不就开始减肥,要不就穿旧衣服。”
母亲的话还没讲完,芷昀已经哭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班上最胖的女生,还常被班上的男生取笑。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自己会长成这副德行!她也不想嘛!
“你快点减肥,等你瘦了之后,我就带你去买漂亮的衣服。”
“要怎么减?”芷昀哽咽著问。
“你只要按照妈妈的计画,控制饮食和努力运动,一定可以变瘦。”
虽然常被班上的男生戏称小肥猪,但是芷昀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也不会对他们的取笑有什么感觉。可是,没想到这竟变成不能买新衣服、不能给言之一个好印象的理由,芷昀开始讨厌自己的模样。
“那”要怎么控制饮食?”她受挫的哭丧著一张脸问。
“很简单,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不吃零食,饭也要少吃,然后加上运动,比如说游泳、跑步啦……”母亲早就为她的身材烦恼不已,拼命想要帮她控制饮食,但又担心会影响她的发育,所以也就一直拖著。难得她自己有这种领悟,也愿意配合,心里著实松了一口气。
一听到不能吃零食又要少吃饭,芷昀马上哇哇叫了起来:“不能多吃饭?那我岂不是会饿死?”
“你可以吃别的东西啊,像是蔬菜水果或者是多喝水,这样既会有饱食感又会瘦……”
考虑再三的结果,芷昀决定放弃买新衣服的念头。她觉得就算没有新衣服,言之表哥应该还是会对她很好、会很喜欢她的。
“欢迎光临!”听见门把上的铜铃声响,正在吧台后面煮咖啡的芷昀头也没抬便职业性的喊了一声。等到咖啡机停了后才用眼角匆匆一瞥,几个刚进门的客人很自动的走到落地窗旁选了张桌子坐下。于是她赶紧把咖啡倒进杯里,一旁微波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顿时让她觉得只生了两只手真是不够用。
其实这时候应该还有一个工读生小佩和她一起当班,只是在半个钟头前店里头一个客人都没有,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之后她就跑了。小佩不是第一次在工作时间混水摸鱼,但芷昀怎么也没想到她一走客人就突然陆陆续续进来了,结果搞得她手忙脚乱的要顾吧台又要顾外场。
“可恶的小佩,等一下非好好修理她一顿不可。”她边在心里抱怨、边飞快的举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把咖啡端给客人后,芷昀这才拿了菜单来到几个新进门的客人面前。
“不好意思,请你们先看菜单。”放下菜单后来不及多讲什么,她又跑回吧台前准备烤土司。
真是奇怪了!今天又不是什么假日,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客人?平常这个时间“杰克猫”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小猫两三只,店里是安静得连屋外的鸟叫声、汽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可今天却热闹得教她整个脑袋也跟著嗡嗡叫。
“小姐!”
刚把花生酱抹上厚片土司,窗边一个戴著眼镜的男生便大声朝著她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芷昀一个突槌,把花生酱涂到土司外面,弄得一手都是。本想拖他一拖,等弄好手上的东西再过去,但眼看那个男生正一脸出尽风头的挺著胸膛对著自己望,好像她再不过去他就要拍桌子抗议了,芷昀只好胡乱擦擦手后走出吧台。
走到桌旁,芷昀就发现好几个人还低著头研究菜单,显然还不到点菜的时候,于是她略微瞪大著眼看著戴黑边眼镜的男生。“请问你们准备要点菜了吗?”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和笔。
“对呀!”那男生一脸开心的冲著她笑,“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一份甜瓜义大利面……你们呢?”他看著其他人,发现他们还在看菜单,于是装出老大的模样,正经八百的催著:“看快点,现在是叫你们点菜又不是叫你们算命,随便看一看就好了,别让美女等太久,小心她会生气喔。”
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装腔作势惹人注意,他想吸引的人当然是芷昀了。芷昀心里一阵了然的笑,表面上仍若无其事,只是安静的等著其他人点菜。不料那男生又继续嚷著:“漂亮的美眉,等他们一下没关系吧?如果你觉得站著很累,”他伸长手臂从后面拉了一把椅子到身边,“就先坐下来等好了,反正他们的动作都很慢。”
他明显讨好的笑让芷昀觉得厌恶。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赏他一个大白眼外加一顿臭骂,但在“杰克猫”工作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学会怎么去面对这种无聊的男生,更何况他现在是客人,她可不想为了他而去了这份差事。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一个讨厌鬼!
因为不想理会他,芷昀把眼光移向其他的人。
除了这个自以为是惰圣的男生之外,另三个男生看起来就正常多了,至少他们的样子就不像是会在马路上乱亏美眉;而另两个女孩子更简单了,只顾低头看菜单,才不管站在身边的是何许人。
瞥见他们放在桌上的原文书,芷昀猜想他们应该是附近T大的学生,而从他们的外表判断,应该是大三或大四吧。
职业性的观察完所有的人后,其他人还没决定好要点什么,看他们把一份两折的单张栗单从头浏览到尾再由尾看到头,芷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这么几样东西也要看这么久?
但她又不能催他们,幸好吧台上的菜单都出完了,而此时“杰克猫”里其他的客人正“安份”的吃著东西、轻声的聊著天。
就在芷昀四处张望店里的情况时,那个一心想吸引她注意力的男生又说话了。
“各位同学!”他不管店里宁静美好的气氛,扯开喉咙大声的说:“你们没看到美女站在这里等你们?还不快点!”他煞有其事的“教训”完同桌的朋友之后,又封芷昀涎著笑脸说:“真是不好意思,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为了表示歉意,可以跟你要电话号码吗?”
虽然见过不少奇怪的客人,但他无厘头的要求还是让芷昀一愣。这时候,同桌的一个女孩终于也受不了他的德性。
“李大勇,你在干嘛?吵死人了!”她转头看了芷昀一眼,就明白自己同学犯了什么毛病,于是说:“你又开始了,别去到哪里都要发挥你色狼的本性好不好?”
说完又转头好心的对芷昀说:“小姐,你不要理他,他就是喜欢亏漂亮美眉,就当他兽性发作好了。”
总算有人帮她出气了,芷昀有风度的回她淡淡一笑。而事实上她根本不会把这种人放在心上,反正他也不会是“杰克猫”里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无聊男生。
几个人在一阵哄笑声中终于泱定要点什么了。
“嗯,我们要两杯热拿铁奶茶、一杯卡布奇诺、一份肉酱义大利面、一份牛肉咖哩、一份嫩烤鸡……”
芷昀埋著头,手指头竭尽所能的在纸上飞快记著他们要的东西,忽然,耳边传来的话让她心里微微一震”
她刚才好像听到一句“叶言之你决定好要点什么了没”的话。
一分心,它的手也慢了下来。
叶言之?她没听错吧?刚才有人说了“叶言之”三个字吗?
抵不住内心的疑惑,她把眼睛从纸上移到眼前几个人。只见几个人正看著一个还在认真研究菜单的男生。
“我嘛……”他微皱著眉.像遇到什么困难似的。
也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不过看起来要比那个戴著黑框眼镜的男生要有水准多了。他细细的头发乖乖服贴在头颅上,五官显得有些单薄却透著清秀,白色运动衫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家教良好的男孩。
虽然有九年多的时间没见过叶言之,但他的模样一直深深烙印在芷昀脑海中,不过,是九年前的他。现在他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敢说。
眼前这个男孩子的气质的确和叶言之的乖巧懂事有些吻合,但他的长相和她脑海中那个言之表哥似乎没有什么相像之处。
可能是芷昀不知不觉中瞪大的眼睛和目不转睛的专心模样,引起了叶言之以外的人也都好奇的看著她。芷昀自己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她只是努力的想把眼前这张脸和脑海中的影像拼凑起来。
“或许是我听错了?”半天之后她这么告诉自己。可能因为自己太喜欢言之表哥了,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嗯,一定是的。
虽然这么想著,她又忍不住再看了叶言之一眼。
“同学,你快点好不好?漂亮的小姐已经在瞪你了,叫她站这么久她会脚酸的。”多话的李大勇又自以为是的催著叶言之,似乎没得到芷均的回应他不会死心。
听见他的话,叶言之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果真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工读生妹妹正对著他瞪大了眼睛,而他误曾了她盯著自己的眼神,于是不敢再多作考虑的马上说:“你给我柳橙汁和肉酱面好了,谢谢。”按著又赶紧把菜单还给芷昀,免得她再瞪著自己。
傻傻收回了菜单,芷昀心里有一股冲动和犹豫”她该不该问个清楚?
虽然他和自己脑海中的言之表哥一点都不像,但是事隔九年,谁知道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有了大改变?
但是,万一真的是自己听错了,众目睽睽之下不是丢了大脸?
就在她反反覆覆迟疑著时,突然醒觉到自己站著发呆,而眼前有十几只眼睛正奇怪的看著自己,顿时一阵尴尬气氛弥漫整个“杰克猫”,让人极不自在,芷昀很糗的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匆匆转身离去。
何芷昀,你这个大白痴!干嘛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吓人?她一直骂著自己。回到吧台后,它的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拼命往戴金丝边眼镜的男生瞄,可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免得被发现。
“冷静一点,”芷昀深吸了一口气来调整内心的混乱,“如果他真是你的言之表哥,怎么他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七上八下的芷昀一时也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九年前的那个芷昀了。
上了中学后,不知是否因为课业的压力,芷昀的身材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随著身高的不断增加,小时候肉肉的脸蛋、圆圆的四肢慢慢的变形,到了高一时,整个人就像被一双有魔力的手重新搓捏过一般,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小圆球的痕迹。
“你会不会是别人家的女儿误走到我们家来了?”芷昀的爸爸常对著她这样开玩笑。
“你别傻了,她如假包换是我们的女儿小昀。这都是我辛辛苦苦帮她调整饮食习惯、逼她运动减肥才换来的成果。”芷昀的母亲抢著功劳。
每次听见这样的对话,芷昀表面上没有什么,可心里却有著极为复杂的情绪。
虽然知道父亲说她是别人家迷路的小孩只是个玩笑,但她却很清楚自己的确不是父母亲生的小孩。
记得小时候她无意间看见家里的户口名簿,发现上面记载著自己是次女;当时她曾问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而母亲给她的回答是:“家里的表姊妹、堂姊妹很多,全部排起来你是第二个,所以叫次女。”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母亲这么说,她就这么信以为页了。
直到上了国中后,她才弄清楚,不管她有几个表姊妹、堂姊妹,身分证上记载的只是自己家的人数而已,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小孩,所以她就是长女,而不是什么次女。
那么,为什么户口名簿上会写著她是次女呢?
突然之间,她心里多了一个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好几次她很想向母亲问个明白,但又怕知道了事实后的结果会让自己受不了,所以就一直憋在心里。直到慢慢长大,也体会到不论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小孩,他们一直都是这么爱她、疼她,长女或次女的疑问也就在她心里慢慢的褪去了。
但,也因为这个秘密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她真的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那么她和言之便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如果她喜欢他,就不会成为世俗难容的兄妹恋,这真是太好了!
一个新的希望使得芷昀从小的幻想可能成真,从此之后,她更坚定心里的感情,只盼自己赶快长大成人、有一天可以到台北去找她的梦中情人。
好不容易等到高中毕业,芷昀考上了一所台北的专科学校;这所专校虽然不是很出名,但至少是在台北。
每次想到自己正和言之呼吸著同样的空气、看著同样的天空,芷昀便觉得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直到这一刻。
这一刻,她竟无法确认那个男生是否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几年来心中爱慕的是一个一直停留在十几岁、没有长大的小男生。她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会和一个亲戚相隔九年末见的事实也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但事情的确发生在她身上。
想著想著,门口的铜铃声又响起,打断了芷昀的胡思乱想,她马上回过神,刚开口要喊“欢迎光临”,便看见进门的不是什么客人,而是那个开小差、混水摸鱼的小佩,马上便闭上嘴瞪著一双眼睛。
一进门,看见店里坐了那么多客人,小佩自己识相的先吐了吐舌头。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来讨债的?”她边穿上围裙边间著芷昀。
“你还说呢,每次都偷溜,害我一个人忙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你看我的汗,”
芷昀转过身让小佩看她的背,“衣服都湿透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偷溜出去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怕你吸太多二手烟,我就不必跑出去了。”小佩拼命弯腰点头的求饶。
“你少找些伟大的借口了,幸好老板没来突袭检查,要不然看你有多少薪水让他扣。”
“我的好小昀,我知道你对我最好、最爱我了,如果老板来突袭检查,你一定会罩我的,对不对?”小佩讨好的撒著娇。
“我哪有你这么大本事!姑娘我都自顾不暇了,还有能力罩你?”芷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还不快点帮忙把这些东西送出去?客人都要翻脸了。”她把几杯饮料放在托盘上交给小佩。
“是!”小佩闻言马上立正站好,“我马上就端过去。”她端起托盘刚要走,芷昀又小声的叫住她:“等等!”
“店长还有什么吩咐?”小佩慢慢回过身来看她。
“你别乱开玩笑了,我和你一样是个小小工读生而已。”芷昀瞪她一眼,然后要她凑上耳朵来。“你看到窗边那群人没有?”
小佩一听马上转头,动作之大又明显,让芷昀紧张的阻止她:“你别马上转头嘛!他们会知道我们在看他们的。”
“喔””小佩看著她紧张的表情,忽然若有所悟的笑著说:“这么紧张干嘛?你一定是思春了,对不对?快告诉我你看上哪一个男生!”她一脸掩不住的兴奋表情。
要知道芷昀是从不对男生产生感觉的,因为她一直钟情于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如果真有叶言之以外的男生能吸引她,那真是天下奇事了。
“你再三八一点嘛,”看见小佩手舞足蹈的嚷著,芷昀赶紧瞪她一眼,“叫这么大声,等一下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芷昀也开始后悔自己的所托非人,明知道小佩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却偏偏要向她提起这件事。
“那有什么关系!”小佩对芷昀的紧张和小心翼翼有些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眼睛,继续旁若无人的说:“能让你相中的男人是他的福气耶!”
一听到她的话,芷昀马上难堪的低下头。“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什么算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喜欢哪一个呢。”小佩说著,又往窗边的桌子看去。
她的张望是如此的明显,以致叶言之的同学都看见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李大勇吃著吃著,忽然神秘兮兮又兴奋的说:“那两个漂亮小妹妹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
他的话让其他的人也停下手、注意起吧台这边的举动。果然正好看见芷昀和小佩向著这边探头探脑的模样,于是几个男生开始跟著起闹,直说漂亮美眉看的是自己。
听几个男生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又不停的说那两个女生长得漂亮,惹得同桌约两个女孩觉得他们太过份,也忍不住要漏他们的气。
“你们就少恶心了,凭你们几个一副老土欧吉桑的模样,人家年轻小妹妹会看上你们?回家找个镜子照一照吧。”其中一个留著直长发的女孩一点不留情面的取笑他们。
“喂!谁敢说我们是欧吉桑!我们可称是班上的四大天王呢,没看见我们个个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另一个女孩也加入战局,说:“四大天王?你们不知道要改朝换代吗?天王现在已经老了、褪流行了。再说,如果你们是四大天王,那天王这个称号可一点也不值钱了。”
除了叶言之外,几个本来昂扬得意的男生被自己同学贬成如此,马上激动的喊著:“欸!同学,你到底是不是我们这班的啊?不捧场也就算了,还把我们说得那么不堪,”一个男生抗议,然后又转向叶言之抗议:“言之,好好管管你那口子好不好?我们是兄弟,她骂我们就等于骂你耶。”
本来无意加入这场无聊的口水战,没想到还是免不了受波及。眼看一边是好哥儿们,一边是自己女朋友,叶言之也只好下水来打圆场。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餐具,轻松的说:“好了啦,你们这几个人,我们是来吃饭,不是来吵架的,别去到哪里就吵到哪里,小心等一下又被人家瞪了。”
“谁会瞪我们?”李大勇还不死心的说著:“我和你打赌,那两个小妹妹一定是看中我们了。看,她们又往这边看了。”
随著他的话,叶言之不禁往吧台看去,正好和芷昀远远飘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只是,当她察觉自己注意到她时,便慌张而明显的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
她在看自己吗?言之收回了视线并怀疑的想著。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又抬起头往吧台看了一眼,果然又再次和芷昀的眼神碰在一起。同样的,当她发现自己看她时,眼睛又匆匆闪走。
奇怪了这个女孩……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刚才点菜的时候她也直盯著自己看,害他以为自己真的是顾人怨的客人;可是,她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该不曾是嫌自己吃太慢吧?或者她认识自己?
看她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态,会不会是系上曾经打过照面的学妹?还是在哪里见过她?只是他真的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到底是谁呢?
突然,一只手在地出神的眼前晃了晃,他转头,是他的女友玉慧。
“你在干嘛?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她也注意到言之和吧台那个俏丽女生的对望。那个女生的确很亮,是那种看一眼就不会忘、看一眼就会让所有男生喜欢上的可爱典型,连一向被笑称不解风情的书呆子言之都连续看了她两眼,一股酸溜溜的醋意瞬间涌上心头。“你认识那个女生?”
迟钝的言之闻不出女友的醋劲,只是诚实的先摇摇头,按著又犹豫的说:“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为什么会不确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玉慧忍不住板起脸。
“言之和我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生,他当然是不认识她喽!”其他几个男生倒比言之灵光,发现玉慧不对劲的表情和语气,马上团结起来帮忙解救叶言之。
言之这才察觉女朋友的怒气,连忙跟著说:“对呀,我是第一次来嘛,怎么会认识她。”
“不认识她;凭什么一直看她?”玉慧不死心的追根究柢。
“我只是以为我认识她……”
“什么叫你以为?”
玉慧不笑的时候真的有点可怕,几个男生连忙暗示言之别再说话,免得愈描愈黑。幸好言之看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