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先刮掉那满脸胡须吗?”龙少曙倚着浴室的木门框,看着龙曜溪道。
对于龙曜溪在五年前突然留起络腮胡的原因,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看他少见的拿起橡皮筋绑住那一头乱发,却不愿动嘴边的毛,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跟龙曜溪说话。
“这胡子不能刮。”龙曜溪对着镜子梳着一头过肩的长发,在后脑勺很整齐的绑成一个马尾。
“为什么?你弄得这么整齐去游泳,不怕人笑话吗?”
龙曜溪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直说,不要外表像个女人,连说话都学女人拐弯抹角的。”
“我是说,你打算就这样像个大熊一样的跑去对她说,你发现自己爱上她了,然后要她也爱上你吗?”
“你当我是白痴呀?我怎么可能这么做?”绕过龙少曙,龙曜溪拾着一个小包包,走向门口。
“那你要怎么做?”龙少曙追了上去。
“你未免管太多了。”
“我是关心你耶!”
“那你要怎么做?”龙少曙追了上去。
“不必!”龙曜溪冷冷的撇下一句,从墙角取出变速脚踏车,一跨上,就往饭店的路上骑去。
“等等!哥!小心人家根本不想要你呀!”
眼看已经来不及了,龙少曙只好先发制人,希望这句话能让龙曜溪不要一个劲儿的陷入。
而他的话,确实得到效果了。
龙曜溪在清晨淡雅的星光,和薄暮的晨辉中,细细的思索这个可能性。
也许,他该一步一步来,先撤掉先前的要求,再慢慢的让她也像他一样,有这样的感觉发生。
五年前,那对夫妇的容貌在此刻突然浮现在龙曜溪的心中。
那一对为了保住彼此的性命,愿意做污点证人,放弃生命中一切原有的事物的夫妇,即使他们都变了容貌,变了身分、地位,却还是依然相爱至今。
一年前,他偷偷去新加坡探望他们时,还看到他们恩爱如昔的去市场买菜的模样,真不敢相信,如今这样的爱情,竟然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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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店里,岳蝶卿在餐厅里等着他。
他的下半身只围了一条大毛巾,健硕挺拔的身躯,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除了岳蝶卿。
岳蝶卿正低头研究她那摊了一桌子的文件。
“早安!”
龙曜溪神清气爽的声音并没有让她抬头,只见她随便的点了
一下头算是交代,就指着对面的椅子,要他坐下。
直到她发现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她才抬起头,霎时,她双眼中那不耐烦的神色,转瞬间换成了讶异,“你……哦!刚游完泳。”
略为灼热的脸蛋,让岳蝶卿在心底暗暗斥责自己,她明明已经看过他裸着上身的模样,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会觉得心跳不已。
向侍者点完早餐以后,龙嚯溪开口了。“我有话对你说。”
“好!我也有话对你说。”岳蝶卿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设计图,藉着这个动作,让心里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脸上挂上了过去几天常见的笑容,“说吧!这次你又想怎么样?”
过去几天,龙曜溪总是在他们调查的工作上刁难她,情绪算得上是变化多端、喜怒无常。
“我是认真的。”知道岳蝶卿心里的想法,龙曜溪难得的严肃。
“我也是。这些设计图,我必须早一点定案,才能回台北做后续工作,这几天你一直不愿意和我讨论,那无所谓,我剔除了许多细节问题,留了几张主要的设计概念和透视图,你只要帮我确定你喜欢哪一种样式,给我一个大方向。因为,如果现在不开始规划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在你生日前如期完工。”
“我要亲自设计。”
“你只要帮我把大方向确定,我就可以先做好局部的……你说什么?”她一时没听清楚,继续说道。
“我要亲自设计。”
这家伙?
岳蝶卿的火气瞬间冒起,“我才是设计师,你只是业主,你的责任是将你的需求告诉我。”
“不!我要全程参与设计,包括每个细节,这样不行吗?”
“不是不行。”岳蝶卿也遇过不少坚持参与全程作业的业主,但他们多半是一开始就很热情,也知道自己的需求,更会尊重她的专业。然而,龙曜溪却不像他们,他之前对她的设计图意兴阑珊,让岳蝶卿知道,他不可能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你是否介意告诉我为什么?我以为你不是很感兴趣,你一直说这里维持现在这样的风貌就可以了,如果你真的想保有原有的自然景观,我可以做……做到……你……这是在干什么?”发现他倾身逐渐靠近她时,她的心狂跳,连忙往后靠,但被椅背挡住。
“你吸引我。”
龙曜溪是如此靠近她,光是他那双诱惑人的双眼就足以让她惊慌,更何况她还听到他那沉稳沙哑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
岳蝶卿猛地倒抽一口气,想站起来,膝头却被龙曜溪紧紧的按住不放。
他可是费尽了力气才说出那一句开头,这女人竟然如此不识趣的想落跑,龙曜溪压下心头的不悦,继续往下说:
“你有一股我无法抗拒的魅力,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也必须告诉我,因为这样日夜在一起工作的看着你,却不能碰你,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折磨。”
“你可以不要跟我在一起。”岳蝶卿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我是说……”
“你不喜欢我?讨厌我?”龙曜溪自外表看来是自信十足,但他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那双渴求的双眼直直的看入了岳蝶卿的眼里,像是要吞噬她的灵魂。
“我……”
“跟我在一起吧!就当我们在度假,不要这样……该死!我不喜欢你刻意避开我的感觉。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就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我没有刻意避开你。”过去一个星期以来,不好受的人不只是龙曜溪,每一次看到他,岳蝶卿都会想起他吻她的感觉。
但是,她不想让别人为难,既然他要和她维持设计师和业主之间的关系,她就给他这样的关系,只是,为何他现在又改口?
“是你要求我不要自作多情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我知道。”但我爱上你了,他在心中呐喊。
“我想和你在一起,至少,在这栋建筑物完工之前,我们应该在一起的,我们之间有一股吸引力,你该不会否认吧?”
看着龙曜溪充满着希望的神情,岳蝶卿当然不可能说不!可是,万一……万一她真的爱上他呢?
没错!
岳蝶卿突然觉得想哭。她是爱他的。
她爱他修理水管,被人弄了一身脏,却还一味关心别人情绪的模样,更爱看到他和那一群小孩,一起在空地上种菜,教别人施肥的模样。过去这一个星期,她已经刻意避开他,但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身影所吸引,甚至看到他在自家屋顶上,对着一群小孩说故事的神情时,她知道她不可能不爱他。
当然,更不用提她看到他在阳光下玩水;看到他用深情的眼光凝视着自己的神情……
“可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岳蝶卿眼中的挣扎,看得龙曜溪心慌意乱。他知道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女人,但却不知道她是否也和自己一样,会全盘的否认所谓的爱情,他现在只想走一步算一步,先接近她再说。
“在一起?”
看出岳蝶卿的犹豫,龙曜溪慌了。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等房子完工,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离去?’,
“好!”
“什么?”讶异于她的干脆,龙曜溪握住了她的手,想确定她的话,“你再说一次。”
“我说好!这段时间,就让我们在一起好了。”
反正你要的也只有这样,不是吗?岳蝶卿看着龙曜溪,眼里没有雀跃,只有漠然的微笑,她明明知道和他走得越近,她越无法自拔,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想念他,就连他人在她眼前,她也无时无刻不想着他。
然而,她的神情却教龙曜溪心慌,“你真的确定?”
“不要再问了。”岳蝶卿冷冷的回答他,她必须找些事来做,以防被他看出她的脆弱。“现在,你到底要不要来看这些设计图。”
设计图?这个女人只想到这些?龙曜溪不敢相信,他从来没见过一个跟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居然露出这么不耐烦的神情。
“明天再说吧!”他霍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
“慢着!是你自己说要设计的,现在你却连图都不想看。”
岳蝶卿声音里的控诉,让龙曜溪几乎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他弯下身逼近她。
“才说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想开始和我吵架吗?”
“我……没有!在我看来,无理取闹的人是你。”
“我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你先说要我和你保持距离,现在又突然跑来说要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我心理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想知道你心理有什么感觉。”他不想听下去,他也害怕听下去,如果他知道岳蝶卿根本没有他心理的那种感觉,她只是因为他俩肉体上的吸引力和这次设计案的关系而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会……
“不想知道?”这个男人真的只是想利用她?岳蝶卿悲哀的想着,接下这次的设计案,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错误。
“也许,我该找别人来做这个……”
听出岳蝶卿话里的意思,龙曜溪猛然打断她,“怎么?现在就要放弃?是你说要设计一栋让我觉得十分满意的房子。”她怎么能现在就撤退?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
“我不会放弃!”龙曜溪说的对!她怎么可能在没有努力之前就放弃,只因为怕受到伤害?
虽然不知道未来的伤害会有多大,但是,至少她起了头,她对他而言,还是有吸引力的,她应该要努力的让他爱上她,而不是在这里畏畏缩缩。
“好极了!”龙曜溪带笑的双眸,澄澈的和窗外耀眼的蓝天大海一般。
岳蝶卿知道,她不会后悔爱上他的。
两个人互相的凝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管未来如何,这两个人相爱的痕迹是不会消失的。
“这还得了?”在餐厅的角落,一个美丽的女人,在大草帽的遮掩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上出现的是惨到极点的神情。
龙曜溪竟然主动要求一个女人陪在他身边?
完蛋了!这下龙曜溪真的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他该怎么办?龙少曙觉得好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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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闲来无事,东晃西晃的龙少曙,实在是一个超级飞利浦。
龙曜溪恨的盯着龙少曙那个妖娇的背影,此刻,他正穿着一件可爱的洋装,和岳蝶卿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在草地上烤肉。
这一天是为了庆祝建筑的外观和主体架构完成而举行的小型烤肉宴会。
参加的人不多,就他这个房主,还有那些参与工程的工人及设计师,以及唯一多出来的家伙——龙少曙。
他已经跟着他和岳蝶卿整整两个半月了。
一群人在刚铺好的草地上玩着排球,他也是其中之一,可是,他的眼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岳蝶卿的身上。
一直到龙少曙接近她时,他才退出排球赛,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当他走近时,刚好听到龙少曙说:
“所以呢!龙曜溪那个人,绝不是什么好……”
“好东西是吗?”他冷冷的开口,就见背对着他的龙少曙打了一个冷颤,慢慢的回头。“嗨!大哥。”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龙曜溪的声音冷,眼神更像一把刀,“我的坏话还没被你说完吗?”
“没……不!我是说,我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
看不惯龙少曙被欺压,岳蝶卿说话了,“你客气一点嘛!你妹妹不过是告诉我一些你们小时候的糗事而已,来!要不要吃这个肉串,很香哟!”
“哼!”
龙曜溪白了龙少曙一眼,他没有伸手去接岳蝶卿手里的烤肉串,反而把嘴张开,要岳蝶卿喂他。
看到这一幕,龙少曙只有识相的退开了。
这两个多月以来,他努力的介入他们两人中间,从一开始的刻意离间,到后来放弃,改用怀柔战术。他试着了解岳蝶卿,并且试图灌输岳蝶卿不要被过去牵绊的观念。
但是,从很多次的谈话中,他知道岳蝶卿还是很怀念她的父母,当他和她以女人的身分谈话时,他更听得出,岳蝶卿对龙曜溪的用情虽深,但却有极大的不信任感,她并不相信龙曜溪会对自己动真心,更精确的说,她不相信这样的幸福会持续下去。
因此,龙少曙知道。像这样表面上看起来热恋的日子,暗地里却带着一种明知末日即将来临的绝望,有种凄美的末世纪快乐。
甜蜜的味道里,又充满苦涩,仿佛一切都已经十全十美,仿佛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而这些,就是这一对对彼此无法完全信任的恋人之间,最大的隐忧。
龙少曙也知道,这样的隐忧,在岳蝶卿的潜意识里,其实是源自于五年前的那一场意外——发生在她父母身上的意外。
她一直不愿意相信,彼此深爱的父母亲,会提早离开人世,抛下他们两姐弟。
至于龙曜溪,那更不用说了,从小他就没有正常的成长空间,十岁前,在孤儿院那段期间,他根本没有尝过家人的滋味。
回家后,父亲对他过于苛刻的训练,还得承受不是亲生母亲的女人对他的刻意疏远,使他本来就不相信所谓的爱情。更遑论在他退休前从事缉毒工作的那十年,他利用过太多的女人,也被太多的女人利用过。
现在看到他愿意承认自己生平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女人,实在已经是他的一大进步。只是,龙少曙更担心的是,岳蝶卿的弟弟岳磊卿不知道何时会采取行动,一个星期前,他已经接到上面的消息,说岳磊卿离开了居住了三年的加拿大,回到了台湾,似乎是准备有所行动。
他不知道那个天才会有什么样的报复行动,而且当岳磊卿看到自唯一的亲人——同是双胞胎的姐姐又被杀父仇人拐走,会有什么样的复仇计划出现。
龙少曙现在只能祈祷,希望等一切事情都过去后,他挚爱的大哥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怎么啦?表情这么严肃?”
岳蝶卿走到龙少曙的身旁,打断了他的思绪,她递给他一盘烤肉串,又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没事!我只是在想,这个房子设计得好漂亮。”
“是吗?”受到龙少曙的称赞,岳蝶卿谦虚的笑了,“现在还没完全弄好呢!家具还没有运到,植物也还没弄好,就连墙壁和玻璃都脏兮兮的,怎么会好看?”
“嘿嘿!你少谦虚了,你自己每一次看这个房子的样子,都比看我大哥还热切,说老实话,我猜他一定很吃这个房子的醋。”
“拜托!你那是什么话?啊!对了,你哥哥叫我问你,他要你带下来的东西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放在我车上,我去拿。”
“是照片是不是?”
“咦?”龙少曙回头看着她,讶异她怎么会知道?
“是我要求曜给我看看他没留胡子时的照片,你是知道,他不能剃他的胡子嘛!”
岳蝶卿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直不想,也不敢太深入龙曜溪的过去,但当她在两天前,不小心提出想看看龙曜溪没留胡子的样子时,龙曜溪竟然二话不说的就叫龙少曙回台北拿。”
“不能?是不能还是不肯?”
“当然是不能罗!”
两个人并肩走向龙少曙那辆紫色小MARCH,龙少曙随口提起的话题,竟然让他听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知道我哥哥留胡子的原因?”龙曜溪连他这个弟弟都不肯说,竟然告诉了岳蝶卿?一时之间,龙少曙不免有点吃味。
“你不知道吗?我以为……”
“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从来不肯说,不管我问多少次都一样,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他说那是一种还愿。他有一对很重要的朋友,遭到了很大的苦难,他说在他们遇害时,他曾经许愿,如果上苍让他们平安的活下来,他就愿意遮去自己那……呃!俊美的容貌,所以罗!当他知道他们平安时,他就开始不刮胡子,只除了固定上理发店修剪以外,你真的不知道吗?”
看着龙少曙脸上那讶异又惊愕的神情出现时,岳蝶卿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说出了不该说的事。
“我……”龙少曙不想让岳蝶卿担心,笑了一下,“没事的!来!这是你要的照片。”
他从车子的前座署物箱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她。
看着她高兴的像个小孩般,回到了烤肉的地方去后,他坐在车子里努力的回想。
在龙少曙的回忆里,五年前,龙曜溪刚升任缉毒组织总队长,而那一次的升迁,却是因为他在台湾抓到了他唯一的一个好朋友,也是好上司的人,而那人竟然就是台湾最大贩毒网路的主使人,也是从那次以后,龙曜溪几乎就对人性全然的失望。
在龙少曙记忆所及,虽然龙曜溪从东南亚的总部回来后,人变得比较开朗一些,但却也开始留起那莫名其妙的胡子,任由它糟蹋他那天生优雅高贵的容貌。
可是,谁也想不到,那是因为替他的朋友还愿,会是什么样的朋友呢?隐隐约约的,龙少曙觉得这很重要,但却说不上来这和现在这紊乱的一切有什么关系。
叹了一口气,他走下车。
有谁能告诉他,他这个媒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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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岳蝶卿等到龙曜溪和她在一起时,才打开了牛皮纸袋。她看向那张照片,那张照片是用立拍的,有点仓卒的感觉,照片上的人,只有头部略为倾斜上扬的侧面,但那双眼睛却明显的在瞪视着拍照的人。
看到照片里那个似曾相似的景象时,突然间,岳蝶卿觉得天旋地转。
“是我。”龙曜溪和岳蝶卿坐在空荡荡的游泳池旁,他瞄了一眼那张不是很清楚的照片,“烧掉它吧!既然你看过了,这就没有用了。”
他的档案多年前早该完全销毁,这张照片应该是他那个年代里,遗留下来的最后一张。
“这……这真的是你?”岳蝶卿的声音在颤抖着。
“咦?你怀疑我呀?你不希望我长得好看吗?”龙曜溪依然在笑着,他丝毫没有发现岳蝶卿的神情有异,“还是你本来就比较喜欢我现在这种邋遢的样子对吧?”
他像往常一样半开着玩笑说话,并用双手搂着她,拉她到他身前坐着,将下巴轻轻的署放在她那有着淡淡香气的发上。
这两个半月以来,两人相依相倪的日子幸福得让他常常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嫁给我,好不好?”
一声轻轻的喟叹之后,他不自觉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这句惊人之语一出,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是,岳蝶卿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张旧照片,她不敢相信……
他就是那个人?他竟然就是那个害得她延毕一年,还害她因为脑震荡和肋骨骨折住院长达三个月的瘟神?
甚至因为这个瘟神出现后,她家就接二连三遭遇一连串的不幸……
“是你吗?”
她喃喃的低语,听在龙曜溪的耳里,不觉得轻笑了起来。他以为她指的是刚刚他对她说的话,他再度楼紧她。“当然是我,难不成你想嫁给那个变态的龙少曙?’’
“不!我是说……你刚刚说什么嫁不嫁的变态?”
逐渐从震惊中回复的岳蝶卿,慢慢的想起了他刚刚说的那个问句。“呃!你刚刚是说……天呀!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我……”
龙曜溪自己也迷惑了,他是开玩笑的吗?还是一时不小心为情境所惑?但不管是什么,岳蝶卿的反应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呢?”
他看向她,想从她脸上那难以解读的表情中,抓到一点自己所希望的神情,她应该也爱着他吧?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他深深的了解,岳蝶卿并不是一个滥情的女人,她待人诚恳真挚,脾气虽然有些暴躁,但那也是因为她有话直说的个性,而这更是让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的原因之一。
“认真?”岳蝶卿看了一眼手里的照片,一股不知所以的慌乱,和莫名的恐惧盘上心头,原本应该让她狂喜的求婚字句,这一刻听来竟像是死刑的宣判。这是为什么,她完全说不上来,至少,在她理智的范围里,她说不出为什么她对这个照片上的人竟然会有如此的恐惧。
照片上的人五官虽然不清楚,但那个完美的侧面却一样无法挑剔。只是,为什么这张照片上的人,看来是如此的阴冷深沉?
而且,照片里的龙曜溪,还有一股邪魅惑人的气势,斜眠的眼神,高傲而鸶冷,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战栗,一样的脸庞,却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怕!她好怕照片中的人。
“这个人……你……难怪我一直觉得见过你。呜!”
杂七杂八的色彩,猛地在她眼前飞舞了起来,脑中仿佛有个气球在涨大。那个已经失去多年的能力,竟然选择在这一瞬间回来,她抱着头。
“见过我?怎么了?蝶?你怎么了?”
“不要靠近我!”
岳蝶卿看到了,看到了脑海中那个纷乱的映像所代表的意义
她看到了游艇,看到了父母,还看到了龙曜溪,那个影像里的他没有胡子,他身着一身黑白剪裁完美的燕尾服,在那艘游艇上的宴会铿穿得挺拔出众。
但是,当她看到了那个装置炸弹的双手时,她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泪水在一瞬间,没有预警的从她的双眼泛滥而出。
她猛地甩开龙曜溪的手,这不是真的!为什么……
“蝶!”
听到龙曜溪最后一声的呼唤,她昏倒在他及时伸出的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