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样?”钱多多仿佛对新开的这瓶红酒上了瘾,忍不住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浅浅地啜着。
“你别嫌姊姊我八卦。”罗爱理略微尴尬地咳了咳。“你跟在元,嗯,你们……晚上也一起睡吗?”
钱多多震住,玉手一颤,杯里的红酒差点洒出来。“爱理姊!你在说什么啊?”她不依地娇嗔。
“你跟他假结婚,也包括上床这件事吗?”问都问了,罗爱理索注豁出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钱多多窘得全身火热,似要烧起来,她连忙放下酒杯,很慎重地澄清。“没有,爱理姊,你想太多了,在元不是那种人,他……很绅士的。”
就连在彰化他们分享了那个甜蜜蜜的棉花糖之吻后,当天夜晚,他依然让她睡床,自己委屈地睡沙发。
看他可怜兮兮地蜷着太过修长的身躯,她其实很想很想喊他上床的,可他偏偏矜持守礼,唉,是不是她魅力不够呢?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少了些女人味……
思及此,钱多多芳心怦怦狂跳,一口喝干了酒,右手拉起衣襟领口,扇了扇。
“怎么,觉得热?”罗爱理挑眉。
“对啊,真的好热。”钱多多不敢看罗爱理似笑非笑的表情,霍然起身。“我去洗个脸。”语落,她飞也似地逃开。
撞球台边,周在元正握着球杆准备来个致命一击,忽然瞥见那道匆忙如蝶的身影,动作一滞。
郑雍察觉他分了神,顺着他视线望过去,抿嘴一笑。“周在元,看来事情不妙啊。”
“什么不妙?”周在元收回心神,不解地问。
郑雍没回答,笑笑地转向程昭旭和叶子航,三个男人彼此挤眉弄眼,分明是嘲笑。
周在元眉峰一蹙,也不打球了,拄着球杆追根究柢。“到底笑什么?把话说清楚。”
“真的要说清楚吗?”
“有些话说开了就不美了。”
“怕有人尴尬呢!”
三人一搭一唱,不亦乐乎。
周在元眼刀锋锐,狠狠往这几个损友的身上砍,没想到他们笑得更放肆了。
眯了眯眸,忽地以一个俐落的动作挑起球杆,威胁地指向三人的颈部。
“哇喔!”叶子航第一个警觉地往后跳。“要杀人啦!”
“只不过笑你几声,有必要杀人灭口吗?”程昭旭跟着嚷嚷。
“我看他这是恼羞成怒。”郑雍闲闲地补刀。“不是每个人都能假戏真做的,他大概自己都没想到吧。”
假戏真做?周在元楞了楞,总算明白损友们在笑什么,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谁说我假戏真做了?”
“大男人,敢做就要敢当。”叶子航拐肘推了推他臂膀,意在言外地眨眨眼。
郑雍旋即接口。“就是,你敢说自己对多多没一点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
周在元忽然想起那个棉花糖之吻,以及每晚跟她共用一间卧房,却只能看不能碰……
他脸颊微微发热,不觉有几分别扭。“我只是……很感谢她而已,这段时间她很认真扮演周家的宗妇,就连我那个挑剔的爷爷她都有办法哄得开开心心,每天陪他老人家下棋,虽然爷爷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孙媳妇。”
“你爷爷喜欢她,那你呢?”程昭旭直指重点。
“帅啊!哥儿们。”郑雍和叶子航同声赞叹,分别和程昭旭击掌。
周在元又窘又恼,明知损友是在揶揄自己,一时却也不知该从何辩解,只能故作漠然。“你们别眼看要输了就转移话题,这局我可拿下了。”
他稍稍侧过身子,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将最后一颗球敲落入袋。“我赢了!”
他不客气地讨钱,正巧钱多多从洗手间回来,经过撞球台,郑雍连忙招手唤她。
“郑大哥什么事?”她好奇地走过来。
“多多啊。”郑雍故意亲密地唤她,周在元不着痕迹地瞪他一眼,他若无事然,嘴角勾起笑意。“你家这男人一向这么小气吗?”
“怎么了?”她疑惑。
“说他几句就不高兴了,要跟我们讨钱呢!”
“愿赌服输。”周在元语声清冽。
“那也不必要得那么急啊!你说对吧?多……”郑雍话语未落,只见钱多多已朝他摊开白嫩嫩的小手。
“欠债还钱!”钱多多辛辣地呛道。开玩笑,什么事都可以不急,关乎金钱的事当然要着急。
三个大男人楞住。
周在元忍不住哧声一笑。这几个家伙,根本不晓得这丫头比谁都爱钱。
夫妻俩联手,所向无敌,不一会儿,三张千元钞票便乖乖躺在钱多多掌心里。
“只有这么一点啊?”她嫌弃似地甩甩薄薄的钞票。“要打赌也不爽快一点,我跟爷爷下围棋,赌金起码万元起跳。”
三个大男人同时望向周在元。
周在元面无表情。“是真的。”
遇到狠角色了!大伙儿摸摸鼻子,正欲重启战局时,钱多多忽然扬起清脆甜润的嗓音——
“我也可以玩吗?一局一万块。”
这天晚上,钱多多赢了五万块,谁也想不到她竟是个撞球高手高高手。
回到家,眼看醉意醺然的她一趴上床,立刻就从皮包里取出那一迭鼓鼓的钞票出来数,周在元又好气又好笑。
“我说你这女人,真有这么爱钱吗?”
“当然啦,这么可爱的钞票,谁不爱?”她丝毫不知廉耻,将那迭钞票朝他的方向扇了扇,接着送上自己的香唇作势亲吻。
竟然亲那种充满铜臭味的玩意儿!
周在元嫌弃地皱眉,长臂一探,一把抢过钞票。“你不嫌脏吗?这上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还给我还给我啦!”她急着起身想把钞票抢回来。
“不行,没收!”他故意逗她。
“这是人家赢的赌金,你凭什么没收?”
“之前不晓得是谁欠了爷爷十万块赌金,却赖皮地说先记在我帐上?”
“啊?”她眨眨眼。“那个……爷爷不可能真的来讨债吧?”
“谁说不可能?我爷爷一向主张亲兄弟明算帐,他最讨厌亲友之间扯上这种金钱利益的纠葛。”
“那……人家是他孙媳妇嘛,跟他下个棋打个赌只是玩玩而已,何必那么当真,喔?”
“为什么不当真?爷爷最讨厌赖帐的人了。”
“我没有要赖帐,就是……就是……”
“就是怎样?”他依然板着一张脸。
不会吧?爷爷真会向她讨赌债?那她以后每天陪爷爷下棋,岂不等于每天等着输钱了?
想着,她哀怨地睇着他,微氲着雾气的圆眸好似一头受到欺负的小鹿,那么委届。
“别想对我装可怜。”周在元强忍要浮上唇畔的笑意,嗓音冷冽。“这招对我没用。”
“你很讨厌耶!”她恼了,握拳忿忿地槌了槌床,可一转念,那雾般的水眸又透出亮光。“我看下次要爷爷跟我改玩撞球好了,打撞球我一定赢他!”
不过短短的瞬间,她便从受尽欺凌的小鹿摇身一变为精明算计的野猫了。
这女人啊!他该怎么说她才好?
周在元暗叹,在床沿坐下,伸手揉了揉她头顶,将她柔细的秀发揉成一团乱草。
她呆呆地任由他揉着,抗议的言语在唇畔吞吐,不知怎的,她并不觉得他这样的举动是在“欺负”自己,反倒更像是某种……爱怜?
心韵怦然加速,正当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时,他清隽的嗓音悠悠扬起。“不过我很好奇,你撞球怎么会打得灵好?谁教你的?又是哪个业余高手好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