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想起来了!
晚上,逛得快累趴的她走进饭店。
他仅订了一间房,不过还好有两张床,否则她一定叫他睡地板——洗过澡后,她蹲在地上整理今天的战利品,他拿着一瓶红酒与两个水晶杯过来,问她要不要共饮。
她承认她是被瓶上的酒标给“骗”了。
谁能抗拒法国五大酒庄之一的拉图酒庄的那张狮子雄踞的拉图堡酒标?
她就像被木天蓼所吸引的猫儿一样,直接被勾上了桌,将一瓶三万元的一级名酒搭配乳酪给喝个精光。
谁教她是酒鬼呢!
呜呜……尤其一遇上好酒,体内的酒虫就开始作祟,不将其喂饱饱不罢休啊!
当然一瓶红酒是不可能喝挂她,但能让她处于微醺的最美好状态,身躯放松,精神比放松,不再以敌对的态度面对他,优适从容的与他天南地北随意乱聊,就连肢体动作都热情大胆,当他握着她的手时,她也不再抗拒……
这一定是他的阴谋啦!
身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就在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心猛地一跳,那眼神如陈酿般温醇迷人,她一时竟被端凝得恍神,怔怔回视,在他俯下脸来时,主动张启小嘴,让他的气息盈满她的胸肺,灵活的舌占据唇齿空间,粉躯随着强而有力的冲击而震颤。
再一次忘神的沉沦……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发明的——
生活就像强奸,你反抗不了就要学习享受!
她觉得她跟关夏彦之间,拿这句话来修改,似乎也有那个道理,他给予的,她无法抗拒,就要学习享受!
所以她想开了。
他爱给予体贴与关怀,就让他给;他爱在物质方面满足她,就让他花,他爱黏在她身边,不放她孤单一个人,就让他陪。
反正,她还是不会原谅他!
***
“还是不原谅喔?”已经从行动咖啡馆改成店面经营,还挺了一个三个月微隆肚子的谷晴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眼前这个平日很好说话、好相处、好开朗、好可爱也很好欺负的姑娘真的发起怒火来,可以连烧数个月,威力比森林大火还要惊人。
“不原谅!”海容很坚定道。
“可是我觉得他为了忏悔已经做了很多了。”谷晴满想替那位极尽所能却还得不到原谅的男人一掬同情之泪。
“他狠狠骗了我一场,我才不轻饶他!”
“是不能轻易原谅。”坐同桌的向瑶点头。
正开心她的想法得到附议,没想到向瑶又开口说出让她心惊胆战的论点。
“你能到现在还在纠结,也是因为他让你有放肆、任性的空间吧。”
“什么意思?”谷晴与海容不约而同的问道。
“如果他哪天不甩你了,你就算想原谅也不得其门而入了。”向瑶的眼望着窗外,手托着腮,像是外头有什么东西吸引她注意了。
海容心觉有异,循着她的视线方向而去,可从她的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海容想问个清楚。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在生气,对他尚有留恋,刁蛮也要有个期限,要知道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对他早就没有任何感情,那就狠绝一点,叫他别再纠缠。”重重一击,让他干脆的头破血流,也是有报复的快感。
闻言,海容心头一震,有种心事被说开的难为情。
还爱着他吗?
或者不爱?
这段时间以来,她其实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就是明白对他仍有爱意,可是要轻易原谅又心有不甘,毕竟当初,她真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他,谁知他竟然误会她的感情,将爱他的一颗心狠狠撕裂!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就如向瑶所说,因为他给了她放肆任性的空间,所以她就忘了该适度收手?
刁难也要有个期限。
那……那是说……
“那是要我装做没事样,照以前的方式跟他相处吗?”举棋不定的她问向瑶。
“这个嘛……”向瑶的视线角度有所改变。
“我也不知道。”
浓睫眨了下,像是在提点她,海容心怀纳闷的转过头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在瞬间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兜头打下,意识一片空白。
要知道一个人的忍耐走有限度的。
他的忍耐到期了吗?
她微张着口,觉得喘不过气来。
“咦?那不是关夏彦?”后知后觉的谷晴讶异的低喊,“他旁边那人是谁?难道他交了新女友……”她慌得掩口,偷觑海容的表情。
回过神来的海容下意识调整了一下座椅角度,以免过一会儿就会经过咖啡馆的关夏彦瞧见她。
他的身边挽着一个女人,一个体态窈窕、姿容秀丽的女人。
那女人的个高,身形修长,跟他走在一块儿好适配,更别说两人似有夫妻脸,即使她身旁挽着男人,还是引起路过的男人频频回首。
若她也是个局外人,也忍不住想赞叹,多适合的一对壁人。
他既然有了新对象,以后势必不会再对她投其所好,不会再将柔情倾注在她身上,眼中再也没有她了吧……
眼儿蓦地一酸,怕被瞧见的她慌忙低头偷偷拭去,这时,代表有客人进门的风铃声响起,海容自眼角余光瞧见五秒前才见到的衣着颜色。
他们进来了?她心陡地一惊。
他怎么带着新女友来到谷晴开的HARERC咖啡馆?
他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她几乎都会在这里喝一杯爱尔兰咖啡的呀!
他已经对她无感到不想理会她的感受了吗?
“欢迎光……”谷晴一愣,“啊……呃……”结巴了。
“两个人。”关夏彦微笑道。
他偏头就瞧见别过脸去,以素手挡住粉颊,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发现的海容。
“那……你们要坐……”谷晴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想着要安排到哪一桌,离海容最远。
“我们就坐那吧。”他指着海容与向瑶的那桌。
“呃……那个……那里有人了……”谷晴的舌头完全打结。
“没关系。”向瑶抬首,给予超级友善与欢迎的微笑,“还有位子。”
天啊!瑶瑶啊,你在搞什么鬼啊?谷晴慌里慌张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听到向瑶首肯,海容的心都凝了。
“既然没将人家当一同事,他有新女友也不关你屁事。”向瑶低声在海容耳旁道。
她并不是真的不把他当回事,她只是……只是想自他讨好的举止中,来确定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她,而不是因为对她心怀愧疚,所以才在嘴上说爱。
连续的打击让她对自己好没自信,就算他夜里搂着她,一次次的说着“我爱你”,她还是好怕哪天会突然转成“你不配”!
她真的被这三字魔咒给狠狠束缚,挣脱不开。
而终于,他对她的耐性告罄,不想再陪着她了……
“容,”关夏彦的低柔嗓音唤醒胡思乱想中的她,“我就猜你在这儿。”
海容深吸了口气,强按下内心的波动,逼迫自己扬起僵硬的微笑,抬头迎视朝她们走来的“天作之合”。
“下午安。”她打了招呼,希冀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平常。
明知她在这,还刻意带女人过来,是来向她耀武扬威,还是来声明他对她的任性已到了尽头,再也无法容忍,两人亦已难回到从前?
见他殷勤的替“新女友”拉椅,她再也无法忍受的站起身。
“我该回去了。”将剩余的咖啡一口钦尽,推椅欲离开时,脚踝不慎绊着了椅脚,人竟跌倒了。
“噗。”她听到秀气的笑声。
是新女友在讥笑她吗?她难堪得涨红了小脸。
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有没有摔伤?”
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她讲话!
海容气恼的甩开他的手,“要你管!”
她狼狈的抓着椅子站起,关夏彦一把抓住欲逃走的她。
“我特地带我姊姊过来见你,你好歹先打声招呼才走。”
她愕愣回头。
姐姐?
惊愕的视线转往外型秀丽,笑起来十是十妩媚的“新女友”……不,那不是他的女友,是姊姊!
“可是她看起来比你年轻,我还以为……”
关夏彦的姊姊关颖玥笑得更让人心醉神迷了。
“你以为?”他微挑浓眉。
“没……没什么。”
她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
她不说,答案他亦了然于心。
他真是单纯带关颖玥过来与海容认识,在一开头就该点名她的身分,刻意的保留与沉默,就是想采海容的反应。
这段时日他任由她与他抗争,偶尔用点小伎俩让两人之间有了亲密的接触,但她早晨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彷似前晚的一切是南柯一梦。
她的心明明就还在他身上,偏就固执得紧,说什么也不肯原谅他。
是他亏欠在的,他愿受其刁难,但有时候他也想看看她表现出真心的样子,别老是让他演独角戏。
刚好跟他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联络的姊姊突然来找他,姊弟俩难得将心中盘踞多年的心结说开,他也突发了这个想法,想小小欺负海容一下,看看她会不会担忧,害怕他被人抢走。
可当他看到她窘迫、惊诧、失落的神色,还有她眼睫上未揩净的泪珠,让他又忍不住心疼了。
唉唉,还是继续让他扮演被“欺负”的角色下去吧,谁教他舍不得呢!
“我姊姊虽然看起来比我年轻,不过大我两岁。”他拉着海容上的一步,“关颖玥。”他再对关颖玥道,“姊,我女友。”
他是特地来将她介绍给他姊姊,以女友的身分吗?
纵使她对他刁难了这么久,他还是不肯放弃,愿意爱她?
海容咬住唇,低声道:“不要太宠我。”别真的把她宠到无法无天,脾气越来越差,也越来越不讲理。
“什么?”关夏彦不解她天外飞来的一笔。
小手轻动,柔柔握上他的手,朝他甜蜜一笑。
他一楞,这样的美丽笑颜不知多久未出现过了。
“姊姊,你好,我是海容,夏彦的女朋友。”
五指霍地插入她的指缝间,紧牢的程度,简直是古代的夹指酷刑。
“喂,会痛。”她低声嘟囔。
“我不会放。”他要把她抓得牢牢的。
“你可以换个地方。”就是别夹她的手,真的好痛耶!
关夏彦恍然大悟的一笑,改搂住她的腰,在关颖玥站起身来时,声调略微高扬,弯扬的嘴角深陷。
“我女友,海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