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关于咖啡拉花师傅,有几名人选可供参考。”
偌大的会议室内,五名男人围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而坐。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从前方的液晶荧幕抬起头来,看着投影布幕上头的人选履历。
“这位纪利生曾经在澳洲参加比赛得奖,目前开班授课当老师。”站在投影布幕前,负责说明的是人事经理赵东迅,为了这次旗舰店的拉花师傅人选,可说是绞尽了脑汁。
这是一家经营咖啡连锁餐厅为主的公司,其餐厅名称为“Perfetto”,是义大利文“完美无瑕”之意,以中高价位打入市场,一般上班族皆买得起。
价格虽亲民,公司在包装上却是十足十大费周章,走的是高质感路线,不管是店内装潢、餐具还是外带的杯子设计,都比国际名牌还要来得有质感,握着Perfetto的杯子走在路上,就像是走在法国街道的优雅从容一亦是这间公司的宣传口号。
最近公司打算开展旗舰店,首间设立在台北市,接下来会持续往南展店,这第一间旗舰店自然就背负了重责大任,任何小细节都不能马虎,更别说总裁崔士皓本身就是个挑剔、龟毛的人,连一根钉子的位子他都注重。
既然是旗舰店,自然要多项与其他分店不同的特色,行销公关经理就把脑筋动到拉花身上。
很多咖啡小店都有拉花,但品质良莠不齐,有些店为了制造话题跟效果,就连初学者般的作品也敢端出来卖,这要是在崔士皓的公司内,可是个大大大大忌。
他要求的完美,亦如他身上一针一线都一丝不苟的手工西装,所以首间旗舰店的拉花师傅,自然功力必须高超到放上托盘的每一杯都完美得无可挑剔,而且这位拉花师傅除了要负责旗舰一店,还得担当教师资格,训练储备师傅人员,以备二店之后的开展使用,故赵东迅拚命搜寻台湾知名度高或者得过奖的拉花师傅,偏这样的人选还真是不多,使用了比调整型胸罩挤出乳沟还要更大的力气来寻找,也才找到五名可能不会被崔士皓打枪的人选。
“第二位颜舞栩拉花经历已有五年以上,曾在法国拿过奖,目前开了一家小咖啡馆……”
说明完第二位人员的经历,见崔士皓没有任何表示,赵东迅手指滑过平板电脑,再跳往下一个候选人。
“向丁糖是世界比赛大奖人选,曾在义大利留过学,学成后辗转在欧洲各家咖啡馆工作过,前年回国,开了一家咖啡馆,不过一年就倒闭了。”
一听到“倒闭”两字,崔士皓连下文都懒得听,挥了下手。
赵东迅一见其手势,便知他的意思是这位向小姐已出局了。
“不过,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正职在身的,应该比较容易请进公司,为公司效力。”
赵东迅以为这应该是最不用费唇舌的一位,毕竟对方连个正职工作都没有,若要拉来当旗舰店的招牌[,必是二话不说就答应,所以他把希望放在这名今年二十八岁的女孩身上。
闻言,崔士皓蹙起好看的浓眉,“既有一身技巧,却找不到相关工作,这份履历应该是造假的吧?”
“我查证过,是有相关新闻。
赵东迅才想拿出他辛苦找来的得奖照片,孰料崔士皓又是一挥手,摆明不考虑。
没想到他最看重的竟然第一关就被总裁刷下来了,赵东迅暗暗叹了口气,滑向下一位候选人的履历。
“米饭五元,高丽菜……嗯,才用三片,算三元好了,蛋三元,白芝麻一元……”向丁糖在记帐本上将今日晚餐所使用的材料费用一一填记上去,“今天早餐一共花掉十五元。”
推开记帐本,瘦长纤臂往后仰开,向丁糖倒在只有一张床垫,没有床架的弹簧床上。
“我可以去参加一个月只花一万日币的‘黄金传说’了。”她轻叹口气,摸摸肚皮,觉得那儿似乎还有些不满足。
今早就做了一个高丽菜蛋饭卷,不大不小约莫两掌合起来的大小,饱是饱了,但那平淡的口味,长期吃下来,味蕾可馋啦。
她好想吃点美食喔,呜呜呜
因为经济拮据,每次都只能挑最便宜的食材,加上为了预防食材烂掉,她常得连续数天吃同样的东西,像冰箱内那颗高丽菜她已经吃五天啦!
菜叶边缘已经开始发黄凋萎,看起来营养早就流失,吃了也仅是增加纤维质罢了,但为了活下去,还是得把它吃光啊!
谁叫她是个穷光蛋呢!
她坐起抱膝,大叹了口气。
曾经,她是个深受宠爱的独生女,即使父母反对,她还是好说歹说的劝动两老出钱让她去欧洲留学,学习咖啡吧台技巧,学成后,辗转在各家餐厅打工,偷学主厨的秘技,又抱了几个大奖,这才得意归国,让当初曾抱反对之意的父母颜面有光。
回国后,两位昔日同窗找她一块儿开咖啡馆,这本来就是她回国时的志向,上所有的积蓄全拿出来投资。
她不管经营与人事,只管她擅长的技术方面,刚开始生意不错,同窗觉得大有可为,又觉得一家小小咖啡馆赚的钱太少,于是租了市区的店面,规模更大,占地更广,开幕日那天,她还把父母邀请来成为座上宾,证明女儿当年发下的誓言可不是空口说白话。
怎知,生意虽然不错,但因为房租、人事等经费增加了,营业所得赶不上烧钱的速度,同窗为了节省经费,开始在高价的材料里混入了低廉的食材,就连咖啡豆都进了次级货。
行家一喝便知,老顾客觉得品质下降再也不来,生意因此一落千丈。
同窗不甘愿,唆使两位合伙人借钱周转,怎知这洞越填越大,难以收拾的局面下只能倒闭结束。
这一番创业,让向丁糖欠了朋友一百二十三万,这还不包括信用卡的预借现金债务。
昔日风风光光,对比现在的落魄,想到当年的大话,向丁糖实在没脸回乡跟父母借钱还款,她与朋友协商好每月的摊还数目,至于银行的债务因为实在凑不出钱来,只好摆烂先放着,同时为了避免银行方面主动扣取她的薪资,使她无法先还掉朋友的债务,她只好四处寻找可以不将她加入劳健保的公司,以免被银行寻着她有工作收入,强制扣款。
一间规模极小的装潢公司老板见她年纪轻轻,就欠了一堆钱实在可怜,加上她人长得甜,笑起来两颗梨涡十分得人怜,故冒着违法的危险,答应她的要求。
从此,她离开咖啡界,成了一名啥都要做的小杂工,一个月薪水不过两万六,扣掉朋友的还款与房租,仅剩三千五。
为了省钱,向丁糖在吃用方面十分节省,每日提早一小时出门,走路去上班,中午公司的便当仅吃一半,剩下一半带回家,就是当日的晚餐。
经济虽然这么拮据,但她还是拚命的每个月存了五百至一千的金额,钱虽少,但有朝一日,它还是可以成为创业的基金的!
她抱着这样的希望,努力的生活着。
头一撇,看着床柜上的闹钟,时针在靠近七的位置,而分针已走向十了。
“该准备出门了。”
她起身,收拾了一下厨房,小小不过六坪大的斗室,所有的家具都是房东给的一一更正确的说法是之前房客留下来的,故就算床垫有数个地方凹陷了,每日起床都腰酸背痛,她还是凑合着睡。
还好她一个小小行政人员,偶尔要到现场支援,所以公司对于服装没有任何要求,故她上班就是T恤牛仔裤加布鞋,T恤都洗得褪色了,仍持续在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