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争执仍旧持续。
“你要我说几次?那是工作。”孔洛寒已经厌烦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
“工作、工作,烦死了!我不要听。”樊弈玮不耐。
“弈玮,你已经是个大人,为什么还像小孩子般任性?”孔洛寒发觉自己的胃又痛了。
“那你就辞去工作,顺我的意。”
“不行!”他的态度强硬。“我都已经认定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顺从你,让别人说我是贪你的钱吗?”
“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我在乎!”孔洛寒的神情凄楚。“我的过去让我永远都别妄想在人群中抬起头来,懂吗?”
“我不懂!”
“你不会不懂!”孔洛寒怒意陡升。“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淫秽的人是吧?我承认,在认识你之前曾经对自己的一切不在乎,但自从认识你之后,我真的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能否对我有信心点?”
“可是我只要你对我好、对我笑、对我淫荡。”
“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我喜欢这个样子吗?”孔洛寒实在是无言以对。“我不喜欢。”
“胡扯!”
“信不信由你。”孔洛寒懒得再解释。
一阵沉默在车里蔓延,孔洛寒不说话,樊弈玮也不打算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孔洛寒无奈的抬眼望天,率先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弈玮,你一向都对我有信心,为何现在为了这点芝麻小事而坏了你我之间好不容易所建立的默契,你对我的信任呢?”
“被你自己破坏了!”
“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孔洛寒怒问。
“不懂!”他愤怒地用力捶打方向盘,“该死!我真是受够了。你爱我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又何必厚颜无耻地待在你身边?”孔洛寒反问。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都顺你的心、如你的意,这样的生活我也无所谓。”他答非所问。“我总认为你是因为爱我才会和我一起生活,但刚才的举动实在令我不安……你教我如何忍受?”
孔洛寒未语,深深地凝望他。
“如果你只是因为同情、怜悯我的话,我愿意放了你。”
“我一直都不愿意说,其实是你自己想和我分手的。我不能像你一样直截了当表明心意,老是在别人面前对你若即若离,这样会使你不安我明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厌倦我了?”
樊弈玮缄默。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不行!我不许你擅自离开我。”樊弈玮此刻有些骑虎难下。
“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
“不行!你休想逃离我身边一步。”
突然煞车的樊弈玮欺了上去,撬开他的唇,舌头随之侵入,激烈地与他纠缠……
“放手,弈玮,你疯了是不是?”孔洛寒拼了命似地动手去转动着方向盘。
“对!我是疯了,如果我死了,你也休想苟活!”他的手趁势侵入。
孔洛寒发出不成调的喘息,细碎的呻吟搔得人心痒痒的。
“别发出那种声音,我会受不了的。”他握紧他发烫的勃起,灵活的手指按压着他敏感的前端,“我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你喔!”
“该死的!弈玮,不要在这里……”他咬着牙,努力地移动身子,试图逃离已然失去理智的他。
“为什么不要?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轻易在我手中达到高潮的你是多么淫荡!”他着了魔似地狂吻着他。
“不要!弈玮,求你别这样对我……”孔洛寒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
“说什么不要,让我玩弄不是更让你感到兴奋?”
残酷地撕扯他的自尊,将他践踏在地上,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还要这样折磨他至死吗?总以为他和别人不同,到头来独自舔舐伤口的依旧是自己。
“舒服吗?别的男人能像我这样子满足你吗?”他深入他的身体之后,开始剧烈地上下动作,“我会让你尝尝何谓销魂蚀骨。”
“别动!弈玮,好难过……”狭窄的车厢加上不自然的骑乘体位,教他再也难以忍受。
“舒服得近乎难受吗?你的身体真是老实,嘴里说着不要,却还是紧紧地吸着我不放。”他奋力地挺进,然后在他炙热的后壁缓缓地磨蹭着。
“不要……”
眼神迷蒙的孔洛寒双颊染上一片红潮,晕眩的他情难克制地醉倒在令他销魂的低沉嗓音里。
“你不要,我可是受不了了。”
樊弈玮狂烈地冲撞,不再保留地释放所有,这次的性爱成为他有史以来最尽情、最卖力,也最失控的一次。
随即地,他迷失在他的双腿之间,只能感觉他无穷的需求,就像他也只能感觉到他的战栗悸动。困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呼吸,直到他巨大的勃起一阵抽搐及冲出喉间的低呜,他才满足地抽身而退。
“小洛!”正沉浸于性爱的孔洛寒霎时白了一张俊脸。
“别碰我!你这个混蛋。”他使劲地推开他。“你这样子就满足了吗?这一辈子你休想再碰我!”
“该死的!在我怀中像个荡妇般淫邪,你有资格指责我吗?”他恶劣地啐道,他就是禁不住对他冷嘲热讽:“少自命清高了。”
孔洛寒心一揪,禁不住震撼的双肩微颤。“告诉我,弈玮,在你心中我真的这么淫秽不堪吗?”
“你真的要我说吗?”他抓住他的下颚,使劲地掐揉、扭转。“好!那我就告诉你,在我心中,你就是这般。”
悲凄的孔洛寒无语,他已经累了、厌倦了,不想再解释了。他气弈玮,但他更恨自己的自甘堕落。
“不为自己辩解吗?还是说你已默认这个众所皆知的事实?”
孔洛寒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他的蛮横不讲理。
“只要有性,你可以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不是吗?”他的表情冷冽,语气更犀利。
“都怪我自己不争气,轻易就陷落自己的心。”孔洛寒平静地诉说,扬起的嘴角似乎透露着无奈,“我早该知道,所谓的爱根本都是假的,幸福……原来你所渴望的,也只是我这个残缺的身躯而已。”
“你少在我面前说得这般冠冕堂皇。”樊弈玮不服输地反驳。
“我懂了,淫荡的我果真是这般无可救药。”心灰意冷的他已无话可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及时抽身而退,不会带给你麻烦。”
“你说得倒轻松,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身上所投注的一切。”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樊弈玮虽万分懊悔,却拒绝说抱歉。“离开,可以,不过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让我心满意足?”
孔洛寒不禁苦笑。“除了身体,我还有什么?”
“沾染过别的男人味道的淫秽躯壳,少再来碰我!”
樊弈玮鄙夷地睨他一眼。
“我再也不要忍受这种苦、这种不必要的折磨,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要离开爱情所带来的麻烦,我要让我的生活恢复原来的平静;毕竟在遇上你之前,我一个人照样过得轻松惬意。”
“你有种就走给我看看!”樊弈玮语带威胁的说。
孔洛寒不语,旋即推开车门而去。
樊弈玮泄恨地猛捶车窗玻璃。
他真恨自己的语无伦次,然而他依旧依恋着小洛根本不愿意放手,可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力挽狂澜呢?
他的胸口怎么会这么痛?如针刺、似刀割,撕毁他所憧憬的一切。身心俱疲的孔洛寒伫立在十字街头,茫然地想着不可知的未来。
他恨透自己的天真,竟如此轻易就陷入情欲的泥淖中;世上绝对没有完美的爱,而一向比任何人都来得清醒的他却甘心被樊弈玮所掳获,成为他的所有物,而最终伤害自己的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他。
无语问苍天的他,情何以堪?
这时,行动电话铃声唤回他的茫然若失。
“喂,孔洛寒,哪位?”
(小洛,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回应,真的这么忙吗?)自顾说着的尹洛平没听见电话那端有任何回应,他赶忙地问:(小洛,你在听吗?)
“嗯!”情绪异常低落的孔洛寒连话都不想说。“难得你这个大忙人还记得有我这个沦落在外的小弟。”
(老哥想你嘛!)尹洛平爽朗的笑声回荡着。
“有事吗?”
(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你是过分了些,但……)尹洛平试着找适当的用词开口。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过不过分?”他找了张干净的椅子稍作歇脚。
(后天是奶奶大寿之日,全家人都希望你能回来,尤其是爸妈……)他有些不知从何启口,(我不想他们失望。)
“我能拒绝吗?”
(你的意思是说……)
“我回家就是了。”他倒是很爽快。
(谢谢你的体谅。)尹洛平松了一口气。(那……下班了吗?)
“嗯。”
(到小时候我们常去的公园等,我去接你,咱们兄弟俩好好聚一聚。)
“好。”反正现在他也无处可去。
(不许你放我鸽子喔!)
“一定!”
☆☆☆
到了公园,孔洛寒发现有辆车子一直跟在他身后,他虽然怀疑却没去理会它。
可待他一转身,旋即被人擒住;他的双手被反绑、眼睛被蒙住,连嘴巴也被人用布堵住。
这时他听见有人操着闽南语命人将他身上的衣服脱掉,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淫秽。
“长得不赖嘛!难怪老大会为他神魂颠倒。”一名男子邪恶地望着他姣好的身躯。“只可惜你今天落在咱们手上,是插翅也难飞了。”
“放了我,如果你们要钱我可以给你,求你们别这样对我……”孔洛寒好怕,怕自己从此身败名裂。
这一生,除了弈玮,谁都没有权利侵犯他的身体。
然而他得到的只是嘲弄及残酷的蹂躏,在孔洛寒失去意识前被人用玻璃瓶打进眼睛,碎片弹了开来,他的眼睛也不断流着血……
☆☆☆
尹洛平走下他的朋驰跑车,藉着车灯寻找孔洛寒。
真不知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老是让人找不着。
公园里连个影子也没有,小时候常玩的秋千空荡荡,椅子也孤伶伶地伫立在那里,从不失信的洛寒怎么会……
突地一阵恶寒窜过脊背,尹洛平敏感地感觉不对劲,连忙拨了孔洛寒的手机,却意外听见铃声竟是在他身后的围墙内。
他循声找着了掉落地面、沾满污泥的手机,却震惊地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熟悉身影。
焦急的他连忙唤拍打昏迷不醒的孔洛寒。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惨剧?
如果他再晚一点来……骇然的尹洛平抱起惨白着脸、浑身是血的孔洛寒,赶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
面色凝重的医生由手术室内走出来。
坐立难安的尹洛平立即上前,焦急地问:“我弟弟没事吧?”
“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很抱歉,他的眼睛瞎了,内脏也因遭受重力而导致大量出血,现在说没事还太早。”
医生的话像一颗由天而降的原子弹,炸掉尹洛平所有的期待。呆若木鸡的他除了自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闻讯的尹建纲偕同妻女火速赶至医院。
“爸。”乍见亲人的尹洛平实在无颜以对。
“到底怎么回事?”尹建纲神色焦虑地问:“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小洛身上?”
“这……”要他从何说起?
“暂且不说这个,小洛现在如何了?”尹建纲心急如焚地追问。
“都是我不好,一切……”
“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他焦躁地吼叫。
“能醒来是奇迹,不能,就成为植物人。”
尹建纲愣住了,而受不了这个打击的孔德薰则是抱着女儿双双哭倒在地,无法言语。
发生这样的事,她还有脸去见她死去的妹妹吗?
“别哭了,阿薰,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小洛会安然度过。”忍着悲恸的心情,尹建纲仍是强颜欢笑地安抚濒临崩溃的妻子。
“你要我如何去向阿璋交代?”孔德薰已泣不成声。
尹建纲心疼地叹口气,独自走进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我想和你谈谈我儿子的情况。”他在他的身畔落座。
“是的,尹先生,你有何疑问?”面对一位如此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即便是资深权威的外科医生也丝毫怠慢不得。
“我儿子他……真的这么糟吗?”
“是的,尹先生,我想你最好要先有心理准备。”他正视着他,口吻极为严肃。“经过检查的结果,令郎的确是被外力重击以至于内脏大量出血,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另外,他的眼睛也被玻璃碎片刺瞎了。”
“真的没有任何挽救机会了吗?医生,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只求你能救救我儿子。”他神情激动地恳求。
“你别激动,尹先生,我们会尽力的。如果有眼角膜的话,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望着医生,恨不得此时代洛寒受苦的正是自己。他那个一肩挑起所有苦难的孩子,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生平第一次,尹建纲憎恨自己的丑恶无能。
☆☆☆
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痛?一次又一次撕裂他的五脏六腑、鞭打他的四肢百骸。
当孔洛寒醒来时,发现自己身陷一片黑暗中,他既看不到也动弹不得。
他想起发生的事……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不奢求爱人的他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被爱都是奢求?试问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作弄他?他用爱所筑起的美丽城堡被摧毁殆尽,心被放逐在遥远沙漠里忍受孤独,独自舔舐伤口。
无所谓了!他的回忆已随着思绪埋没在深沉的黑暗中。
命中注定的一切,他不会怨天尤人。
☆☆☆
反观樊弈玮,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可发泄,他让自己沉浸在酒精中,在地下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始肯罢休。
他着了魔似地找寻小洛,总是满怀期待,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唯有用酒精、女人来麻痹、解放自己,直到精疲力尽,他才能让自己不去想起小洛那张教他寝食难安的容颜。
此刻,他正蹂躏着身下的丰腴身躯,昂扬在她的体内使劲地来回抽插、撞击,汗水顺着他完美的身体曲线滑了下来,女人在他背后夸张地留下十道红色的爪痕。
与其这般逃避、折磨他,倒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焦躁的他不由得怒火骤升,发泄似地啮咬着她的乳房。放肆的他只想满足自己的欲望,完全不理会身下女子的痛苦哀求。
樊弈玮更加挺入她的体内快速抽动,在他喘息的喉间隐约逸出了阵阵细微的无助呻吟。
为什么还惦记那无情的人?脑中满满的全是他的影子,让他难以挣脱。
为了他,他不惜付出所有;而他却也为了他,不惜背叛一切!
真是讽刺!樊弈玮不禁厌恶自己的天真。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实在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同情。
想念是笨的、寂寞的,而他已渐渐麻痹,在爱与不爱之间徘徊、沉沦。
然而,他还有乞求原谅的机会、重新爱过的资格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猛然一阵揪紧。该死的!他光是想到小洛那光滑白嫩的身躯,全身便窜过一阵电流。
身下明明躺着软玉温香的诱人女体,为何他仍想着那个该死的背叛着?
他撑起那女人的腿放在肩上,让自己能更深入她的体内,他再次狂野的律动,动作毫不温柔。
恍惚间,身下女人的脸换成那张他日夜思念的容颜,随着身子的摆动,他攀上了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