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红萼的手要她稍等,接着从衣柜里取出两个包袱,轰地把门打开。
还在拍门的俞陵春差点打中他脑门。
“拿去。”
他一人一个,塞了包袱给他们。
“什么东西?”俞陵春和韩天宝面面相觑。
“不是要讨赏?”韩天鹤瞅着他们贼笑。“包袱里是一只盒子,想知道我在盒子里藏了什么,你——去找宜轩拿钥匙,”他先指陵春,后指天宝。“你——去找爹。”
活宝俩摇摇挺沉的包袱,听见里面咕咚咕咚的闷响,双眼不住发亮。
“哥,你先告诉我这里边装了什么嘛——”天宝还小,撒起娇来毫不犹豫。
韩天鹤一摊手,不说就是不说。
俞陵春一望房里的红萼,连她也摇头表示不清楚。嗯——想闹洞房的欲望跟好奇心两相拉扯,最终,还是好奇心赢了。
“就绕你们一回!”亏她还打算要他们当面亲嘴,想了一堆捉弄人的把戏,扼腕!
“天宝,我们走,你去找你爹,我去找你表姐夫,等盒子打开你再来告诉我里边藏了什么!”
天宝对俞陵春这个表姐言听计从,二话不说挽着包袱跑走。
“就别打开以后让我发现是个幌子,不然看我怎么治你。”俞陵春还多说了句,这才摔着包袱离开。
待门一关上,红萼凑过来问:“你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他哈哈一笑。“她刚才不是说了吗?幌子。”
“啊。”她吸口气。“你好大胆子!”
“我没有。”他老实承认。“所以我们这会儿快点把喜服换了,到别处去避避风头。”
“这样好吗?”她担心才刚成亲,新郎新娘就不见人影。
“安。”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是爹交代的,他说我近期工作卖力,特别给我七天时间好好休息。”
没一会儿,换回便服的两人,已乘着韩家的马车,朝韩家位在西湖畔的别苑驶去。
俞陵春这厢,则是花了一刻钟,才把自家夫婿招来,兴冲冲拿着钥匙开了这盒中盒。
怎么盒子开了还有盒子,一连开了三个,才终于看见里面藏了什么——
竟然是一支人参!
她气得大叫。
她夫家开药房的,人参要多少有多少,还消费力气拿着一支?
搞半天,她真的是被耍了!
“韩天鹤!”
隆隆狮吼响遍韩家大宅,可这会儿韩天鹤和红萼,早就不在新房里了。
第7章(1)
韩家位在西湖畔的别苑盖得极雅,小小巧巧二楼房,朝外一望,就是灵秀扑面、花情柳意的西湖。先前一知道爹肯放他大假,他立即要底下人把别苑整理过一遍。虽说西湖曾让红萼吃足了苦头,但因为风景太美,他还是想带她过来小住几天,偷点清闲。
尤其天刚亮时,薄雾笼罩西湖,要是能搂着她一道欣赏日出孤山的美景,肯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韩天鹤牵着红萼来到厢房,开窗遥指前头青山。
“那儿就是我们一道去过的城隍山,旁边一点是有名的孤山。小时爹曾带我上孤山玩过,我只觉得上头尽是树啊石头的,想不通爹为何那么喜欢。”
“原来你小时是俗人。”她回头笑他。
“俗。”他肯定点头。“要不怎么会一见你,就把你弄哭了?”
说起从前,她脸上浮现怀念。“说真的,我小时真的好讨厌你,后来听闻我爹要到你家种牡丹,还曾经哭闹过不肯。”
“这我倒不晓得。”他牵起她手重重一握。“我得再郑重说一次,对不起,我之前弄坏你那么多心爱的东西。”
“所以老天安排你娶我啊。”她早就不介意那些事了。“要你用长长的一辈子补偿我。”
“那有什么问题。”他凑脸香了香她。“说真格的,你累不累?”
她眼波妩媚一转,跟着压低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做——我想了很久的事。”
说完,他打横抱起佳人,大步走到床前。
他像揣着什么宝贝似的,轻轻将她放到簇新的被褥上。她细瞧才发现,红棉被套上面绣的,是她最喜欢的牡丹。
“筹措这些,花了你不少心思吧?”她纤手搭在他颈肩上,水汪汪的大眼直瞅着他。
“聊解相思。”他靠在她耳畔低喃。“一整个月,我勉强靠着这些东西,捱过每个长夜。”
“好可怜,听了我都心疼了。”她轻娑他脸颊。
“我不要你心疼,我要你开心。”他手掌落到她胸下,指头轻轻一卷,绑紧的细带便无预警地松开。
他双眼凝望着她,小声问:“会怕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头轻轻一摇。
她早有肯定,他是她最坚实的倚靠;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会伤害她。
……
住在西湖别苑这几天,两人足迹踏遍了西湖每一寸。因为是姑娘家,不好抛头露面,西湖的美,什么一山二月、二堤三塔,红萼向来仅能诗里听闻,而不得亲见。
可这几天,她总算深切明了苏轼那首诗里的意涵——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不过说来,她整日笑逐颜开,不全是因为赏到美景,而是身旁相伴的人儿。韩天鹤博学,在他口中,西湖每一处皆有说不完的掌故。她也喜欢见他眉飞色舞说话的摸样。她时常在想,自己以前是怎么了?他的优点,怎么慢了这么多年才发现?
早晨醒来,常可以看见他痴傻望着自己。问他在看什么,他总会过来亲亲她,然后说,他担心这只是一场梦……
她理解他为何不安,一个女人,他日夜盼了七年,忽然有一天,发觉她真的躺在自己身边,怎么能不教人觉得仍在梦中?
“傻夫君。”她伸出纤手,慵懒地勾住他颈脖。相处这么一段时间,她已很清楚如何驱散他心头的惶惑——就是用她的吻、她的身子,直白地告诉他,眼下全是真的。
这并不是梦。
……
欢爱过后,两人总还会在床上窝上一会儿。她极喜欢他拿手顺着她发的温柔直到她恢复力气,他才会喊人送来早膳,深情款款地喂她喝粥吃菜。
“我又不是娃娃,我自己来。”她从他手里抢回饭碗。
每天总要这么闹过一回,他才会甘愿拿起他自己的饭碗。
“等会儿吃完,我们到市集晃个一圈,买些吃食甜点,明天好回去见陵春。”
他爹给的七日假期,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扑哧一笑。“你担心春姐不放过你?”
“还叫春姐?”他侧头看她。
哎呀,他脸红一笑。她都忘了,论辈分,春姐得改口喊她表嫂了。
“想想还真别扭。”
“习惯就好。”他夹了一块腌萝卜进她碗。“你也可以顺便想想,岳父大人那儿有没有缺什么东西,一道准备。我们出来七天,爹也帮我们顾了牡丹七日。该送点礼谢谢他辛劳。”
说到牡丹,她搁下碗筷慎重说道:“这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园里的牡丹,除了爹之外,我是不会让给其他人照顾的。”
“当然。”他也慎重其事地放下碗筷。“我知道你对那些牡丹的感情,我也从没想要你停手不照顾。不过有件事我也想跟你商量,多找几个聪慧麻利的婢女帮手。”
“为什么?我又不是忙不过来。”她不解。
“两个原因。”他仔细解释。“第一,是你得开始学着当个当家主母。爹跟我商议过,再过个两年,等他五十大寿,他打算把钱庄全权交由我打理。换句话说,到时候韩家的老爷夫人,就是我们两个。第二,也是得替岳父大人着想。”他牵起她手。“要是哪天你有了身孕,没法亲自照顾牡丹,又没训练出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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