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可以继续坐回去逃避现实吗?真希望这马车永远别停下来。
眉头狠狠皱着,那两只手却毫不退让摆在那里,眼神灼灼,引得门口的侍卫奴婢都偷偷摸摸的掩唇而笑。
幼稚,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幼稚起来也很可怕又可笑,可悲的是干嘛拿自己在中间左右为难,她才不要委屈自己。
狠狠握下拳头,她心里有了计较,理也不理那两只手,干脆就自己扶着马车跳下去,可惜这马车太高,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歪倒,口中轻「啊」一声。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两个男人都有些惊诧,可看她脚下一崴就要摔倒,也顾不得多想什么都冲过去,最后还是裴易距离近些,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脸兴奋的把她抱了个满怀。
「初寒,你要是想要投怀送抱也选个好地方,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也热情过火了些。」他哈哈一笑。
怒目瞪他一眼,燕初寒不敢去看燕荆的目光,只是尽力躲闪,「你乱说什么!」这个裴易,平日里对自己规规矩矩,怎么最近这几日这么不守规矩,要说是想气燕荆,这未免太过幼稚,那个男人,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的,何况是对自己。
推开那双手,燕初寒率先一步走上台阶,留下燕荆斜睨裴易一眼,彼此目光相对,火花四溅,简直要杀了对方的模样。
三人一前一后进了裴府,燕初寒心里烦闷,干脆就不去顾及什么规矩礼仪,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却没料到燕荆会快步跟上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初寒,我有事情告诉你。」
裴易想要上前,燕荆却斜睨他一眼,「裴少爷,我和初寒有些事情要说,你可否先行离开。」
这样直接的婉拒,裴易无法拒绝,他没有能力阻止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每一次,毕竟,若论起感情,十五年的亲密谁又能比得过!
不露痕迹看燕初寒一眼,裴易笑笑,「好。」说完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心里不禁苦笑。
初寒,答应我好吗?别跟随他离开。
看着裴易走开,燕初寒才扭头看燕荆。「有什么要紧事,我今日有些累了。」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这事情很急。」燕荆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等不及了,等不及要带这丫头离开,裴易的目光中有很明显的爱意,他不能玩这个赌注,赌不起。
「好吧,那咱们去小亭中坐坐。」心里抑郁难解,燕初寒有些不情愿。
「我说,有很重要的事情。」燕荆的表情凝重的可怕,「去你房中谈,怎么,我现在竟然进你房间的资格都没了吗?还是说,你已经不愿意再和我独处。」
「没有。」燕初寒低低叹口气,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她在裴府待着本就觉得不方便,虽然裴易要给她几个丫鬟侍候日常生活起居,可她最终还是婉拒,身边只有秋岚陪着,这会儿秋岚不在房间里自然没人,倒不是不敢与他共处一室,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坚定自己的信念,怕只怕一时心软再换来几年悲戚,待到下次找到离开的勇气,怕是早已容颜衰老。
看她走到一旁倒茶,燕荆也坐到一旁,「我出来的有些时日了,也该是时候回衡阳去了。」
「是吗?对了,我还忘记一件事情,你怎么会来这里,好像这边没什么大的生意。」燕家的生意都分布在衡阳附近府县,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来到这里。
「我有一些事情要谈,小事一桩。」燕荆不欲多说。
事实上此地确实没有燕家生意,可雷家在这里的势力却根深蒂固,要不是想着铲除雷家剩下的人,他也不会从晋北转道来这里。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初寒。虽然已经不再像以往一样,任何不好的事都瞒着初寒,可这种危险事情还是自己承担就好了,他不想她担忧。
「那事情解决了吗?」燕初寒端着手中的茶递给他。
眼眸一沉,燕荆轻声说道:「差不多解决了。」他带着方家父子来到这里就是以身犯险,这样才能引出雷家的人出面报仇,只是没想到来到这边几日都没什么消息,雷家的人依旧按兵不动,他的心思也没有解决。
「那就好。」
「嗯,那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处理妥当。」燕荆目光中有着往日不会出现的热切,「这件事并不重要,可有一件事却必须解决,你在这边住了一年多,裴易虽然好客,可这地方终究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你还是早些随我回去衡阳。」
燕初寒蓦地站起身,一脸惊慌,「回去?」
「当然,还是说你不想回去。」裴易的话犹在耳边,燕荆的脸色越发冷冽,「我知道裴易这一年来对你的照顾很多,回到衡阳后我自然会还了他这个恩情,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可是……」她要回去吗?回去又能如何,难道依旧恢复以往的状态,相思相望不相亲,那该是一种何等苦涩的日子。
一年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离开的勇气,后来更是坚持了更争才决定留在这里,通道现在又要回到原点。
她不敢肯定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无悔无怨守候的时日,已经走出来,想要回去就更难了。
「可是什么?」燕荆看着她的脸,眼睛眨也不眨。
「我在这边已经习惯了,如果回去……」
「习惯,十五年和一年相比,初寒,你这个习惯会不会太好笑了,」燕荆丝毫不肯妥协,「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不再留恋衡阳,还有……我。」
不再留恋,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不再留恋,可往日的感觉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消失,她若是真的不再留恋,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回去,正因为在乎,才更加难以面对。
可惜,他还是不懂,垂下头,燕初寒掩饰去自己眼底的失望,「没有。」
「那就跟我回去。」他的口气不容拒绝。
燕初寒没有应声,只是许久的沉默,感觉到那人身上越来越重的冷冽气息,终于抬起头,彷佛做了一个艰难地决定,「我回去又能怎么样,又有什么意思,嫁人吗?等着你再为我挑选第二个张家公子,坚信你的门当户对吗?」
她的声音坚决而悲凉,像是受了很大的伤害,让燕荆的心里一凉。
当年的一个决定只是为了打退她的意志,没想到却是给自己挖下一个大陷阱,有句话,「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看来真是贴切得很。
情绪这样激动,她还是没有释怀吗?那该怎么办,哀求还是逼迫,也许以前的他还会使出更多这样的手段,可眼下却再也不愿这样对她。
在某一方面来说,裴易说得对,他确实自私的剥夺了初寒的一切,只是自以为是的安排最好的一切给她,却从未考虑是不是别人最想要的。
已经那样错过,他不允许自己一错再错,所以,这一次他不会再勉强她。
「丫头,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很是坚决。
燕初寒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是怎么了,以前从来不容许别人反抗他的意志,为何今日如此坦然,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什么不会了?」她追问着自己的好奇,心中忍不住有一丝希冀,他改变了好多,而这些改变是因为自己吗?
「我永远不会再勉强你,永远不会武断的强迫你做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要你开心的过着每一日,我要你永远幸福。」燕荆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