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竟受到诅咒了!
在这个欢乐的婚礼中,她竟受到全天下最恶毒的诅咒,她真是太悲惨了。
看着怀里的捧花,她知道她活不了三个月了,怕得快哭出来了。
「小羽,恭喜妳啦,下一个大喜的人就是妳耶!」
「妳应该没有对象,我没说错吧?要不要帮妳介绍?」
「是啊,妳知道我们席家的传说,接到捧花的女孩一定要在三个月内嫁掉,千万要加把劲,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席小羽的笑比哭难看百倍,若不是顾及还在教堂,她早就嚎啕大哭起来。
想不到才一次没遵照塔罗牌今日大凶、诸事不宜的指示,就遇上这个噩耗,可她偏偏是伴娘,若不出席,岂能交代?
她受到的注目和关心现在可是远远超过新人,他们席家人什么没有,就是会生,一堆堂兄、堂弟、堂姊、堂妹正愁着家长逼婚没处躲,幸好有个现成的替死鬼,好死不死接到捧花,怎么可以放过幸灾乐祸的好时机?
「我想啊,选日不如撞日吧,反正妳也难得稍微好看些,不如今天就带妳到街上去找个男人嫁了吧!」
谁?
谁这么烂嘴巴?
席小羽头也不转,「席小梅,闭上妳的狗嘴!」
「我又没说错话,你们说是不是?」席小梅不服气地问众人。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小梅说得没错。」
这就是席家人。
没有人想到要去学修辞学,一针见血向来是这个家族的荣耀,平时席小羽也深感骄傲;没料到她也会有哑巴吃黄连的一天。
席小羽待不下去了,她就不信她天生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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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小羽苦着脸,瞪着眼前一堆照片,这些全是席母专程托亲戚、朋友,外加媒人婆所搜集而来的杰作。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将照片全推向母亲。
「不要?」席母纳闷,「还不够好?搞清楚,妳才大学毕业,这些人随便都是硕士、旅美学人,前途大好,家世又好,应该是他们选妳才是,妳少不知好歹了。」
席小羽有些恼怒,「那又如何?每个人都呆得像木头,我才不要嫁这样的人,而且根据命相学来说,他们不是太小家子气,就是固执得像个大男人,以后相处只会累死我,我不要。」
「妳怎么那么死脑筋?除了皮肤好、比别人白之外,妳全身上下还有什么优点?再不利用这个机会,积极一些骗个人来结婚,休想有人会要妳。」
「反正我自会找到对象,妳不要在那儿瞎操心。」席母的说词永远都是一样,席小羽才不会记在心上。
「胡说,妳整天在家里混吃等死,也不赶快去找工作、认识一下异性,三个月后妳找谁娶妳啊?到时候嫁不掉,发生什么不幸,我和妳爸要怎么办?」席母真感到悲哀,席家人个个多产,偏偏她的肚皮不争气,只生这个孽种来气恼自己。
「不会这么倒霉。」席小羽对自己有信心,不是她不要,只要她想,到处都有人抢着要娶她。
「妳少铁齿了,」席家人对于玄学之事,向来是打从心底地相信,且奉为圭臬,席母更是集精华于一身,「我看等一下就带妳去卜个卦,看看哪一个适合,赶紧嫁掉才不会拖出什么坏事来。」
突然,席小羽灵机一动,「怕什么?现成就有人会娶我,不用卜卦了,三个月后自会有好消息。」
「妳不要病急乱投医,哪儿有人要娶妳?我看妳是得了失心疯。」
若要问为何席小羽总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就是因席母费心教导,才能青出于蓝。
「不管啦,这是我的事情,妳少管闲事,我自有打算。」席小羽才不想听席母的话哩,她母亲每次只会出些烂主意。
这回可是她发挥自己钻研多年的算命功夫好机会,她非要找到一个让众人跌破眼镜的好对象,一吐长久以来无所事事的窝囊气不可。
说到做到,她什么优点没有,就是做事积极。
不过若是要他人评鉴的话,她的做事积极应该已达平常人想法里所谓冲动而又没有思考能力的程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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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这就是所谓的「别墅」?
嗯,果然……比她家还……小。
为了怕一般人被她平时的行头吓到,不得已只好舍弃心爱的名牌。
这回,席小羽左手拿了从某堂姊那儿骗来的水饺包,右手拉了个自席小梅那儿抢来的迷你行李箱,傻呼呼地站在一栋中西合璧的双层楼别墅前。
「妳是席小姐?」一位年约五十的妇人正好经过,看到她拿着行李站在别墅前,便猜到八、九分。
「我是。」席小羽马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妳好,请多多指教。」
妇人并未如席小羽所想的,和她一样面带微笑地响应,反而是一副冰冷严肃的样子,
「我是这里的管家,叫我李婶就行,我先带妳去房间,等会儿再告诉妳有关这里的规定和工作内容。」
席小羽偷偷吐了吐舌头;想不到她的第一份工作并不如原先设想的那样简单轻松。
跟着李婶走过穿堂,由另一扇偏门到后院,这个后院离主屋有些距离,大约走个三分钟的脚程方能到达,她们进到一间独门独户的小套房。
「妳就住这。」李婶还是不苟言笑,用词简洁,「早上八点前,要将饭厅打扫干净。在少爷出门后,要将他的房间整理清洁,顺便将前一天的衣物拿去换洗,洗前要看衣物上的标示,要干洗的衣服不能碰到水,若是弄错就回家去。其它的工作我会视情况交代。还有,没事的时候不要随便进主屋,少爷有事会拉铃,妳听到铃声再去。有问题吗?」
「呃……没有,没有问题。」席小羽根本不知道问题何在,要她如何提?
李婶劈头就说了一大串,她都还没消化完呢!
「明天开始工作,妳先整理行李,七点开饭,在厨房用餐。」
这里的人都不说再见的吗?
席小羽半举着右手,想要道再见,李婶却比她快一步开门离去,让她一个人尴尬地地对空气挥手。
吁!
算了,反正她的目的并不在这份吃不饱、饿不死的工作。
自行李箱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熟练地翻到做了记号的页面,有个男孩的照片被各色原子笔画了许多心形的图样,虽然颜色褪得差不多了,但那可是她童年时的心血。
而当初的橡皮筋早就烂掉了,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橡皮筋到处都买得到。
看着无名指上的橡皮筋,她得意地笑着自语:「赵捷,你的好妻子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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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着半迷蒙的眼,这是席小羽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六点以前醒来。平时在家养尊处优,不但没做过家事,连赖床也没人敢对她凶,谁教她是掌上明珠、独生女呢?
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该死的捧花,她就得这么牺牲;若是没有成功,赵捷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想归想,她还是很认命的拿着抹布擦拭餐桌。
「妳是新来的?」
席小羽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进来饭厅,有些惊讶地转头,但见一位白净斯文的男子站在入口处。
难道他是赵捷?
想不到多年不见,还是一如想象中的模样,幸好没啥变,这样她更能安心将他列为未来老公的唯一人选。
「为什么不回答?」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不悦。
真是个绅士,连问话都显得如此温文儒雅,太好了!
席小羽乱没形象地嗤嗤傻笑着。
「妳……不会说话?」以为她是个哑巴,他有些迟疑地问。
「不是,我只是……」席小羽连忙挥手否认,「我只是没想到有人,所以吓了一跳。你……是少爷?」
「不然会是谁?」他笑着。
嘻,证明眼前的人是她要找的赵捷,她安了不少心。
如此一来,席小羽更有斗志,而且更有信心可以在三个月后顺利交差,老天对她真是好到不行。
「妳叫什么名字?」
「席小羽。」她既兴奋又期待他的反应。
「那么,席小姐,麻烦妳把我的早餐送到我的房间。」他离开不到片刻又走回来,「对了--」
「什么事?」席小羽笑容满面的应道。
「呃……妳知道我住哪间房吗?」
「我当然……」她停顿一下,小声地回道:「不知道。」
「二楼右转,走廊尽头那间便是。」
「我知道了。」
真是,他没认出她,还亏她笑得如此灿烂,脸颊都快酸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自幼儿园毕业至今也有二十多年,那么就稍稍原谅他没认出她的过错吧!
拿着托盘,除了早餐之外,她还插了花,小小的玻璃瓶里立着一根去了刺的艳红玫瑰,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孩现今少见吧?
席小羽很自豪具备身为一位贤妻良母的特质和手艺,开开心心地为自己……嗯……未来的老公送第一份爱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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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着一张俏脸,席小羽有些不满地看着手里的玻璃瓶。
厚,怎么赵捷会对一朵小花过敏?
大男人还怕一朵花?
太没用了吧!虽然是未来的对象,但也让她有些受不了。
席小羽第一次出征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想来赵捷有阵子不敢再和她说话吧?看到他那副惧怕惶恐的样子,她就清楚……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
「你是谁?」一个着工作服的黝黑高大男子大剌剌地坐在餐桌前,大口吃着桌上的食物,她冲过去一把抢下他喝到一半的果汁。
「妳……」男子跳起来,猛咳嗽,「妳……咳……妳……」
「说,你是谁?敢潜进来偷吃东西!」从橱柜里抽出一把大菜刀,两手紧握着刀柄,声音有些颤抖,「还不快滚?我要叫警察了!」
现在的人真是大胆,一大清早就溜进别人的家,她非要他吃吃苦头不可,怎么可以欺负到她未来的夫家呢?
「妳才该滚吧!」男子终于止住咳嗽,涨红着脸,「搞什么鬼,妳到底是谁?」
「我?」席小羽指向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敢不知她是何方大圣,未免太瞧不起人。「你听好,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席小羽,三个月后就是这栋大宅的少夫人,听清楚了没?所以你最好趁别人还没来之前,赶快滚出去,我不希望我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不愉快的事。」
看,她多仁慈!
她又给自己加了十分,这世界上够格当赵捷老婆的人舍她其谁啊?
这个女人是疯子?
男子不再开口,见她自顾自说得开心,一副傻呼呼自我陶醉状,不禁怀疑怎么会有个疯子在这里?
「妳说……妳叫什么名字?」他的口气好得不得了,现在可不能激怒她,她的手里还有一把菜刀呢!
「席小羽、席小羽,席思企业,听过没?」她好心地提醒他,怕他身为一个工人,对社会的大企业家不清楚。「我是席雄达的女儿。」
嗯,太好了。
这个女人真是疯得彻底。
「这样啊?」他挑挑眉,「那妳怎么会在这里?如果妳是席雄达的女儿,不是应该在家里当个千金大小姐?」
「唉,这一切说来话长。」见他虽然长得高头大马,但横看竖看倒也不像个粗人,她也安心不少,干脆和他攀谈起来,「那你是谁?怎么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地,一大早就溜到别人家里偷吃东西?」
「我--」
「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放下手中的菜刀,将桌上的干粮全推到他的面前,「拿了赶快走,不然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虽然好歹我也是未来的少夫人,不过我才刚来,还是要小心一点,给人好印象才好。」
「我拿走这些吃的,那妳怎么办?」他竟也同她一搭一唱了。
「放心啦!大不了被骂,反正不痛不痒。」她左看看右瞧瞧,小声地说:「你快走,我怕等会儿有人来。」
「不行,我不能这样,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能让恩人受累。」他一本正经地拒绝她的要求。
啥?
干嘛这个时候还同她摆起谱来,又不是在开玩笑,他秀逗啦?
席小羽快被他的反应气到吐血,「现在不是古代,你不走,我可救不了你。」
「不怕。」他笃定地回答。
「少爷,你还没上班?」李婶听到说话声,进到饭厅来。
「少爷?」
什么意思?
难道赵家有两位少爷?席小羽皱起眉头想着。
李婶转向席小羽,「妳怎么在这儿?」
「我刚才替少爷送早点。」她指向楼上。
「堂少爷又在房间用餐?」
堂少爷?
那眼前的这位大汉是……
席小羽头有些痛,「你究竟是谁?」
「小羽,他是赵捷少爷,说话要注意些。」李婶出口纠正她的用字遣词。
「没关系,妳真的叫席小羽?」这名字好象在哪儿听过,只是他一时半刻还真是想不起来。
席小羽怔怔思索着没有响应,她并非太震惊,而是眼前的人和小时候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照片里的赵捷白净斯文,现在则是高头大马、穿著邋遢的臭模样。
这就是三个月以后她要嫁的人吗?
那么她岂不是亏本亏大了?
「小羽,少爷问妳话。」李婶推了推她的手臂,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教导一下这个菜鸟应对进退了。
席小羽一脸鄙夷样,「你真的是赵捷?」
这个女人还真有趣,赵捷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好象他才是下人,两人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不然妳以为呢?」反正今天早上公司也没事,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玩。「李婶,妳先去忙妳的,我想和这位席小姐聊聊。」
「这……」
「放心,只要几分钟就可以。」赵捷做出「请」的动作,要李婶离开。
李婶面有难色,但是碍于赵捷已经下达命令,她也不好反对,忧心忡忡地边走边回头看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席小羽抱胸审视着,「你确定你是赵捷?你长得根本不像,差太多了。」
赵捷不觉好笑,「妳到底要问几次?难道知道我是赵捷本人,让妳很失望?」
「没错。」她飞快地点头。
赵捷的头上飞过几只乌鸦……
他即使称不上是所谓的「美男子」,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青年才俊,她凭什么露出一副她很可怜、不幸受害的样子?
搞清楚,要觉得难过的人是他吧!
一大早就碰上这个语无伦次的女人,真是可悲至极。
唉……
「席小羽小姐,」他捺住性子,「妳来我家有何目的?我记得席雄达有个宝贝女儿,骄宠出了名,若妳真是席雄达的女儿,何苦来我家当女佣?」
「哼!」什么骄宠?好似她是个只会耍脾气、不事生产之人。「那又如何?没人说席雄达的女儿不能当人家的佣人吧?」
赵捷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信的是她真的很像被父母宠坏的大小姐,疑的是她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怎会找上门?
「你一定很纳闷我为何会在此屈就,我自有苦衷,你就别再问了。」她现在的感觉真差,事到如今,她要上何处找对象?
「不过,妳刚才说三个月后妳将是这楝宅子的少夫人,又是怎么回事?」事关重大,若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大宅的少主人是他吧?
他又没有其它的亲手足,所以非要问个明白才行。
「哎呀,不是要你别问了吗?」席小羽真不想再听到他提的问题,这是最恼人的笨主意,她拍胸脯保证,「反正啊,你大可放心,我才不会对你有什么妄想。」
这是什么话?
赵捷满头雾水,好象她吃了多大的亏。
「还给我。」她将原本要塞给他的干粮全讨了回来,放回原先的位置,她才不要给他哩!
「妳方才不是要给我吗?」
「谁理你!我才不给故意整人的家伙吃,浪费粮食。」席小羽宁可给狗吃,也不给他,什么嘛,从头到尾存心整她,这样的人她才不嫁。「还不走?要我打人吗?」
赵捷深感无辜闷闷地离开,他又不是不告诉她有关他的身分,是她一开始就不让他说,与他何干?
不对!
他是主子吧,哪有主子被下人呼来唤去的?
停下脚步,愈想愈不对劲,要不是碍于颜面,他早就回去同她理论一番。
真是人善被「疯女」欺。
今天果真是倒霉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