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残忍?当她还不认识陆震涛时,她对常叔及青哥哥的话深信不疑,倒也不是她现在怀疑他们了,而是当她接触过陆震涛之后,深深觉得他们对陆震涛的认知未必正确,但话说回来,陆震涛夺了初胧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杀人夺马这事不是由他下令,而是他派去的人为讨好主子而擅自做主,此事亦是因他而起。
“青哥哥,我不能在这时候放弃,我已经查获初胧就关在腾云山庄的西马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初胧。”她语带央求。
“求安,你为何这么固执呢?初胧不过是一匹马,值得你用命去搏吗?”他懊恼的一叹。
“青哥哥,为了找到初胧,我已经做了许多的努力,现在我不能让那些努力白费……”
“相信我,要是你爹在世,绝不会答应你这么做的。”常永青神情凝重,“任谁都看出来陆震涛对你居心叵测,他……”
“我会保护自己的。”她打断了他。
“我倒觉得你已经被他迷惑。”他语带怨气地说。
她心头一紧。她已经被陆震涛迷惑了?是的,她一点都不否认自己已深深受他吸引,对他着迷。
他对她太热切、太积极、太好、太在意……他为了她,不惜得罪恭王父子,还斩断了跟莫羽翠的情缘。这世上能为一个女人这么做的或许大有人在,但她怎么都无法想象是他。因为这一切,她内心更纠结挣扎。
也许她至今还不肯放弃的不全是为了报父仇及寻回初胧,也是因为她想找寻一丝丝“陆震涛与此事无关”的可能……
意识到自己竟期待着那样的可能,她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勉强缓下心神才续道:“青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常永青用审视且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求安,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有动摇?你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
闻言,她一震,眼神竟飘移了一下。
常永青看在眼里已多少有几分明白,他相信求安并没忘记父仇,但他也确定她对陆震涛已动了情,女人的恋心是藏不住的,他在她眼底早已发现了悸动。
“求安,你万万不能爱上他呀。”常永青神情凝肃地说。
“我……没有。”她摇摇头,竭力地否认。
“求安,听我的劝,我们……”
“小鸡。”突然,陆震涛的声音传来,教两人都陡然一震。
陆震涛虽没听见他们的对话,却从两人不自然的表情及压抑的眼神意会出一些事情,不为别的,只因同为男人,他看得出来常永青眼底藏着多少妒意及愤怒。
常永青究竟是不是求安的未婚夫?若是的话,他为何可以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拥抱?难道他们有着什么共同的目标或是意图?
常永青的出现让他越发怀疑求安来到他身边绝不单纯,但那并不影响他对求安的感觉及渴望,他还是想得到她,但他得先知道她想要什么,以及她最后会选择什么。
于是,他来到了求安的身后,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紧锁入怀里。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教求安惊羞不已,而常永青也脸色骤变。
“常丰,”陆震涛直视着他,笑问:“可以把她还给我吗?”
常永青愣住,一时不知要回他什么。
“她来到我身边后,天天伺候我脱衣卸履,吃饭沐浴,我俩从早到晚腻在一起,我只要一早睁开眼睛没见着她,就浑身不对劲了。”陆震涛故意说些令人生出无限遐想的话,为的不只是试探常永青的反应,也是在对常永青示威。
他要常永青知道,求安是他的,不管她跟常永青是什么关系,什么感情。
一个男人若能为了某种目的而眼睁睁看着心爱女人靠在别人怀里,那他的爱肯定也不是真。
常永青能忍,表示求安在他心里还不是最要紧的。
但求安呢?她的心明明已因他动摇,为何却一次又一次的退缩,甚至是拒绝他?是不是在她心里还有个“谁”?
那个“谁”,会是眼前的常永青吗?
他太在意了,在意到他必须想方设法,一再测试。
“我太喜欢她了。”陆震涛微微低下头,在她的发际上一吻,“我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她却老吊我胃口,若即若离,你说……这丫头坏是不坏?”
“十二爷……”求安今天可真是受够他了。虽说他平时对她也常没个正经,但今天这乱来的程度真是让她羞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怎么?”陆震涛唇角一勾,“你害羞?”
“请你别这样……”求安很想大声抗议,但不知怎地声音却小得可怜。
“我说,你这丫头就从了我吧。”他两只手臂牢牢的箍着她,“多少女人想跟我,我还不肯,跟着我,包你一生吃穿不愁,富贵荣华,你的丰表哥……”说着,他直视着一语不发,脸色铁青的常永青。“我也能让他在永业航运谋事,绝不亏待他。”
常永青知道此刻的自己该笑,但他笑不出来。
陆震涛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一阵快意。
他勾着求安,霸道的将她扣住,“走,快回去伺候我吧!”
求安敌不过他的力气,也没有拒绝或抗命的道理,只能任他拎着。她回过头,看见了常永青脸上的表情……
他没看她,脸上覆着寒霜,眼底迸射出她不曾见过的肃杀及冷绝。
那一瞬,她竟莫名的觉得他陌生又可怕。
第8章(1)
利家老太爷的八十寿宴上,冠盖云集,好不热闹。
陆震涛没让赵世东随行,却带了求安。男主子带了个婢女出席盛宴,自然是不成体统,可陆震涛向来不受礼教拘束,也没人对此指指点点。
入了座,陆震涛遣人多拿了一把椅子让求安坐在他右后侧,这亦是不规矩的,但正因为他是“陆震涛”,东道主没有意见,客人虽觉不寻常倒也见怪不怪。
“十二爷……”应邀而来的范长庵来到陆震涛身侧,主动攀谈,“别来无恙?”
陆震涛礼貌性的起身致意,“托王爷的福,一切安好。”说着的同时,他看见范长庵身后的范志霄,“范公子近来可好?”
这话问得故意,他明知范志霄被摘了“御前行走”的官职。其实御前行走是个闲差,范长庵想方设法替他弄了这个官职,是想让他就近监视并回报圣上的一举一动,圣上早就知道,却苦无机会拔去他的官职,陆震涛之前那一计算是帮了圣上一个大忙。
为此,圣上来特地叫人拣选了一匹千里马送给陆震涛。
“志霄,十二爷跟你说话呢。”范长庵沉下脸。
范志霄不情不愿地扁着嘴,悻悻地道:“托福。”
范长庵陪着笑脸,“本王得先去向利家老太爷贺寿,不叨扰了。”
“王爷请便。”
于是,范长庵领着范志霄走了。他们父子前脚才走,又有人过来跟陆震涛招呼寒暄,他虽是客人,但在这寿宴上却成了焦点。
席间,他不时给求安递上盛着佳肴珍馐的小碟子,他第一次递给她时,她呆住了,没伸手接下,因为所有人都在看她。
主子给侍婢递吃的,这实在太不合理、太不寻常,那些跟着主子来的小厮或婢女们也都对她投以好奇又羡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