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前摆着一张小板凳,也就到他小腿的一半高度,他想都没想,屈起庞大的身躯,颓然地坐在小板凳上,捂着额头。
明明都已经被甩了一次了,还不晓得自己有多讨人厌吗?只有他脑子里,满满都是两人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是他被她的温柔误导,给了自己希望,以为一切还能重来……
她不常对人温柔,虽然总是一副面对任何人都游刃有余的样子,但真正的温柔,她总是不轻易付出,他以为自己对她,是有着一定了解的,他以为她那份独有的温柔,代表了一个希望,于是,就一头热了起来,都故意忽略掉他心中,那幸福生活最真实残酷的结局。
“款,你哪来的啊?这里不准闲杂人进入。”看管仓库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很不满地过来赶人。
他目前没力气被赶,范雅贤掏出工作证给对方看了一下,那位大叔扫了眼后,汗都下来了。
“范、范先生?”怎么这种大人物会跑来仓库啊?难道这批衣服是用金线缝的?
虽没见过本人,但范雅贤的名字在夏北可是如雷贯耳!“包公”耶,不好惹的,他来这里是不是说明,他的饭碗要不保了,他犯了什么错吗?而且,包大人有话不直说,还看上去好累、好烦恼的样子,更可怕了……
“我、我去给您搬把舒服点的椅子……”
“女人啊,真是教人搞不懂!”他真的越来越搞不懂她了,越是了解就越是不懂,所有的女人都像他碰到的这个,这么奇怪吗?看上去很好相处,相处深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啊?女、女人?”大叔汗如雨下,他没找过什么女人啊,也不会因为这个被开除吧?
“对,女人,很好的女人,总是对我笑着,也好像总在对我生气,让人摸不透。”从小板凳上看,天好像更高了,范雅贤改为托着下巴看天,“你说,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很惹人厌?”
不是女人吗,怎么又跳到男人那去了?大叔哪敢得罪“包大人”?也许他这是在问案也不一定,“男人要保护女人,总是哭的话,会让女人很不信任吧?反正,我儿子哭的时候,老婆就会说他再这样,以后交不到女朋友。”
“可是,她看起来不像讨厌这点啊!明明每次都会坐下来,陪我一起看的。”那些他觉得好感人的影片。
她的脑子里只有工作,电视,基本上是摆设,但是后来,她也会偶尔坐下来陪他一起看了,她说,是因为他才令她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是有多感人,一看之下发现,还真的不错!
他知道自己的本性和外表上看起来,差了有多远,可她从来也没调侃过他,好像自然而然他的本性在她眼里就成了双面,没什么好奇怪的;多亏了她,也让他自己没那么讨厌自己这点了,他一点也不男人……
没有男子气概,但也不是她所需要的那种窝囊的人,可是仔细想想,那她是要他做什么呢?
“范先生、范先生,您没怎么样吧?脸色好差啊!”大叔快被吓死了,难道会被狗头铡?
“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一起,是比任何事都还要自然的,这种感觉不是只一方的感觉良好可以做到。”是他误会了吗?那两年里,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感觉良好?
是他的错觉吗?一直以为,他们两个能平平淡淡地走到最后,觉得能跟她结婚真是太好了,甚至再见到她时,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款……范先生,要不要来根烟?”大叔在他身边默默蹲下,递过去一根烟,他也默默地接了过去,两个男人并排看着蓝而刺眼的天空,久久无语。
吴真央糟糕的心情,就像这梅雨季可恶的天气。
秘书课此时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她的脸贴在桌面上,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雷电交加,她又被气象预报骗了,明明说,后半夜才有雨的,怎么早不下、晚不下,偏就要赶在她下班的时间下!下雨也就算了,雷声加闪电是什么意思?跟她示威啊!
“好惨……”她开始喃喃自语。
今天是她主动留下来加班的,虽然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可做的事情,可是她只能装勤奋地留下来,不然呢?难道要告诉别人,她怕打雷怕得要死,怕到了不敢踏出带屋顶的空间半步的程度,所以只能留在公司吗?
如果只是下雨就好了……一想到自己头顶闪电加霹雳的热闹景象,她就怎么也提不起勇气走出公司了,就算搭出租车回家,那层薄薄的车顶也无法给她任何信赖感。
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她最苦恼的时候,她的年假一般都会积攒到这个时节再休,为的就是尽量避免上班时候遇到雷雨天,如果遇上了,那她也只好请假。
抱着自己的双臂又紧了紧,也许她睡过一觉,雨就停了。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扭动,发出“喀嚓”一声,吴真央敏感地直起身板,瞪着那道门,雷雨天,她的神经比其它时候都要来得紧绷,她相信自己不会听错。
大家不是都回家了吗,怎么还有人?正想着会是谁,门后出现的人,又再次给这该死的天气锦上添花了,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来人,“你……”
“你果然在这里。”来人很高兴,大步向她而来。
她完全没有招架的准备,等他几乎贴着来到她身边,她才抬头看他,“你来做什么?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Innignt耶!让别公司的人随便进出好吗?万一是商业间谍怎么办?
“我拜托向方弈带我进来的。”
“谁?”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新鲜词,“他凭什么带你进来?”
“我们是朋友啊!我说想进来公司找你,他就把我带进来了,然后说你不是在秘书课,就是在二十六楼,我就先来这了,想如果没见到你,再找他借电梯的钥匙,上二十六楼找你。”
他说得好顺,她听得却很晕。
虽然这事有点不可思议,但他只因为曾跟向方弈谈过生意,两个人就成了朋友,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这友情还发展成了,向方弈可以把通往二十六楼的钥匙卡,也给他使用的份上?男人的友谊,会不会太单纯也太诡异啊?
第6章(1)
“你、你、你……”她的伶牙俐齿有点打颤。
“我是来保护你的。”范雅贤说得脸不红、气不喘,都不知道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有多让人不好意思和匪夷所思。
吴真央就正被这两种感情折磨着,“保护我……你说保护?”
“你说你交了男朋友,是骗我的,对不对?”
什么男朋友?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好在及时想起来了,他不等她问,像个识破了犯罪手法的名侦探,不容许任何人在此时打断他的理论,“如果你真的交了新男友,那就不会在这里了,他一定会送你回家。”
她怕打雷,在她小的时候,亲眼目睹过乡下小孩下雨天躲在树下,被雷劈死,从那之后就落下了病根,算是一种童年创伤,不是靠毅力就能克服的。
他会知道,一方面也是她不说不行,他们是要一起生活的,在一起生活,很多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也必须曝露出来,但那并不一定是坏的,从知道了这件事后,每每遇上雷雨天气,他都会去接她,不管她那时是在公司还是百货公司,或者是在做SP“,他都会去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