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藏在血玉貔貅纸镇里,将两尺高的貔貅兽首往左转三圈,纸镇下方就会转出圆形小洞,你那些往来的信件就卷起藏在那里头。”不多不少,二十一封,都落了款的。
“什么?!”
她……她居然知道他把通敌信件藏在何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让人伏击晋王,致使他伤重濒亡,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兄弟,手足相残何其残忍,你怎么下得了手?”天家无亲情,一点也没说错,为了皇位,杀尽天下人也不足惜。
于芊芊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暗藏玄机,挑明了南怀秦和皇后叛国的诸多恶行,甚至借机诛杀手足,她话中有话的说给某人听,让那人明白这对居心叵测的皇家母子做了什么。
“拿来。”
“拿什么?”没头没脑的,谁晓得他要什么?
“你偷走的信件和兵符,识相点全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南怀秦不笨,一听她准确无误地描述出藏物处,便知她备有后手,那些书信早被她或她的同伙取走了。
“王爷,你还认不清事实吗?我敢来就一定有凭恃,就凭晋王对我的宠爱,如果我出事了,难道他不会追查到底?”天真,死到临头了还想威胁她,到底是谁该识相点?
“你……”这个该死的贱女人。
“给她,把那个什么的卖身契还给她,我们只要兵符,其他一概不重要。”皇后一脸铁青的发话,眼神凌厉得像要将于芊芊撕成碎片。
兵符一到手,她还活得了吗?这才是皇后的原话。
南怀秦冷着脸,看向哈扎。
“给她,不要节外生枝。”
要对付一个只身在外的小女子还没办法吗?他多得是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
觉得被自己养的狗咬一口,哈扎不太痛快地哼了一声,“好自为之呀!于灵儿,希望明年的今日还能看到活着的你。”据说没带来的卖身契就缝在哈扎将军的腰带里,他粗鲁地扯开腰带缝线,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张,嫌恶地丢出去。
于芊芊在卖身契落地前伸手一捞,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确定是她的卖身契,小心的收好。
“你们要的兵符,拿去。”连同银鱼小袋,她爽快地抛出。
抢得快的南怀秦迅速收拢在手中,他冷沈的面孔露出狰狞。
“兵符在我手里,你还活得成吗?小美人。”
“行军布阵你比不上晋王,兵符在手有何用?难道你还能拿它逼宫,让皇上退位吗?”她故作不屑的轻嗤。
只欠一句,戏就落幕了。
“有何不可?父皇他昏庸无能,治国无方,为人懦弱又贪好女色,早该让出皇位给有为贤君,本王为皇后嫡出,立嫡为帝乃天经地义……”有谁比他更适合称帝?
成了!于芊芊笑了。
“孽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朕还没死就想着通敌篡国,你……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真是他的好皇儿呀!原来早已包藏祸心,和外人串通图谋他的皇位。
“父皇?!”
“皇上?!”
转开的石壁后头是一条能容两人通行的秘道,面色微白的九五之尊在南怀齐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出。
皇后和南怀秦惊恐不已。
“你……你们对得起朕吗?这些年来朕对你们不薄,即使明知一个、两个都不安分,残害朕的妃子和子嗣,朕还睁一眼、闭一眼的由着你们胡作非为,谁知你们要的是朕的命……”皇帝说得喘个不停,心寒大过于愤怒,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皇后、他的皇儿处心积虑地谋夺他的江山。
“父皇,你老了,早早禅让安享天年,儿臣不会亏待你,会奉你为太上皇,每年进献上百貌美幼女供你狎玩,你下诏让儿臣即位吧!”手握兵符,南怀秦他有恃无恐。
“不孝子,你敢逼君退位?”气急攻心,皇上重重一咳。
南怀秦冷笑,心中早无父子情,“不逼你退,难道要我等着你以通敌罪名将我打入大牢?我也要自保呀!父皇。”
“你……你……”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满脸涨红。
“皇上,气数尽了就要认了,反正也是秦儿继任为帝,你是个没本事的人,倒不如让出皇位来过几年逍遥日子,不用再在一堆处理不了的国事中焦头烂额。”撒开手了还能多活些时日。
“皇后你……你也反了……”子恶妻不贤。
看着皇后得意的神情,皇帝一口痰梗在喉间,气差点上不来,他咳了又咳,南怀齐拍了拍他的背为他顺气。
此时,于芊芊蝶般的身影一闪,素腕迅速探向紫檀边嵌象牙五百罗汉插屏,喀噔一声,明净黄澄的四方印玺落入白玉掌心,以及一封盖上大印的诏书。
皇帝见状脸色大变,“啊!朕的玉玺……你居然偷了国印……”以及私立传位诏书,他的皇后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一连串的打击让本已染病的皇帝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由口中喷出。
“父皇——”南怀齐双臂一伸,接住气极晕厥的皇帝。
想趁乱逃脱的哈扎当然是逃不了,他一逃到凤藻宫的宫门口就被守株待兔的风吹柳逮个正着,五花大绑的像一头准备上烤架的猪,被绑挂在一根粗实的木棍上,由两名御林军前后扛着巡城绕街,边敲锣边喊着:“猪猡来了。”经此丢人的事后,他也没脸见人了,灰溜溜地溜回北国。
毕竟哈扎在名义上是北国送嫁的使者,两国并未正式撕破脸,而且还有南怀齐和阿兰公主的婚约在,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为了避免马上交战,也只有放他自行离去了。
至于南怀秦的谋反证据得来全不费功夫,任何可以开的锁和机关对于芊芊而言都不是难事,她在南怀齐的掩护下趁夜潜入秦王府,南怀齐负责把风,解决巡逻的侍卫,她则下手偷。
深夜行贼事,这也是妇唱夫随吧!
皇后、皇子与北国串联叛国,皇后还心机深沉的窃取玉玺,假造诏书,两人恶行重大罪不可恕,当下收押大牢,皇后母族及秦王府上下一干逆反亦一并入罪,等候秋后处决或流放。
原本皇帝要下令午门斩首、处死眨为庶民的皇后和秦王,但是南怀齐出言阻止了,他认为让他们活着受罪才是真正的惩罚,一了百了的死了太便宜他们,将他们终身圈禁,不再享皇家厚禄,母妃当年被害之仇也得报了。
只是这一番动荡后,本就身子有恙的皇帝病得更重了,血一吐变得虚弱不堪,一整日中昏睡的时辰长,清醒时反而不多,整个人迅速地消瘦,面色泛黄黯沈。
“父皇,你不要急着说话,慢慢来,先把药喝了。”榻前尽孝的南怀齐扶起全身无力的皇帝,服侍汤药。
“……慢……慢不来了,朕自知……时日无多了……朕这一生最……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母……母妃……朕允诺要爱……爱她、宠她一辈子,可朕没……没做到……”让她含恨而终,结束绮丽年华。
“父皇别说了,母妃知道你心底有她,你安心地养病,不要想太多。”人都死了,追悔有何用,他的悔意来得太迟。
推开嘴边的汤药,皇帝发白的嘴唇抖颤着,“不……不说就来……来不及了,朕是爱……爱她的……可是朕的皇位是皇……皇后家族撑起的……朕也无能为力,朕护不住……护不住呀!朕作恶梦,梦……梦见她来找眹……”皇帝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撑着最后一口气想把心里的话说完,他眼中的光采渐渐消退,也变得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