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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你的温柔 第四章 作者:空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忆的镜头慢慢渗入,柯小松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沉入了梦乡——

    “小松,我回来啦!”还没开门,柯小松就听到了刘星的大嗓门。

    “哦——怎么这么早?”柯小松看了看表,5点钟了,该做饭了,他走进入厨房。

    “不用做饭了!”刘星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一会儿就告诉你,快走吧,我已经在餐厅里订了位子了。”不由分说,她拉子他就走。宝贝哈雷载他俩到了那家她常打工的餐厅。

    “来来来,为我俩相遇一周年干一杯。”刘星乐不可支地“抓”着高脚杯,杯中盛有金黄色的液体——啤酒?!

    “错了。应该这样,食指和中指……”柯小松忍不住指点起刘星粗鲁的姿式。

    “小松,你好厉害,连这些也懂?”刘星很“狗腿”地赞叹道。

    “干杯。”他举杯示意,她笑呵呵地举杯。

    “可乐?!”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酒杯。

    “可乐加汽水。我这杯是啤酒。”刘星解释。

    柯小松哭笑不得,有听说用高脚杯盛这些东西的吗?真是……不伦不类。

    “你不喜欢?”刘星察看他的脸色道,“那换我这杯好了。鸡尾酒太贵,不适合你们小孩子。”

    小孩子?!微恼地瞪了她一眼,他道:“我十三岁了!”

    “我知道。未成年人!”刘星积极为他夹菜,“多吃点,别让人以为我虐待你,营养不良。”

    “谁营养不良啦!”他怄气地抗议。

    “长得不高,又瘦巴巴的没几两肉,想我十三岁的,时候都上1米6了。”刘星刻意说。

    “那,那,那是因为你是女生,发育早嘛。”柯小松有点目瞪口呆地盯着堆得像小山的那碗莱,刘星还真有一手,居然叠这么高都不会掉下来……

    “……还真快,都一年了……”刘星突然从“菜堆”中抬起头,一手托起下巴,一口咬着支筷子,发呆地盯着细嚼慢咽的柯小松。

    “什么?”

    “想到如果一年前的今天,我没有路过那段公路,或者早了点,或者迟了点,你老爸老妈今天就该去你的坟头上香了。”刘星开始傻笑,“感觉怪怪的。”

    “你这是在跟我讨人情吗?”柯小松放下筷,板起了脸,虽然一年中很少去想这件事,但每次一想起,总会感动,生命总是这么脆弱,而缘分也总是那么难以说清。

    “冤枉啊!我才没有那个意思……”刘星突然换上一脸皮皮的笑,“再说,如果我现在真的要讨人情,你又拿什么来还?以身相许吗?”

    “你……”柯小松白净的脸泛起一抹恼红,“你,你无耻!”明知道她喜欢开玩笑,生性严肃的他总无法不被气得哇哇叫。

    而刘星,似乎总喜欢逗他生气,一咧嘴,露出一排整齐而白净的齿,“我有‘齿’的喔!”

    “你……”柯小松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姐头,听说你下午跟黎风赛车啦?”侍者阿美两眼发出崇拜的光。

    “喂。这份大餐都是‘疯子黎’请的。”刘星得意道。

    “听说他很小气的,丢了几百块事小,丢了面子事大。小心报复哟!”阿美好心提醒道。

    “我会怕他报复?哼!”经不起激将的刘星恼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小松在这里嘛。”阿美刻意提醒她,柯小松存在对她的“特殊意义”。

    微沉吟了一下,刘星点点头,“我知道了。”扫瞄了一眼面色狐疑的柯小松,她又故作轻松,“好啦!我不会那么倒霉,才带他出来透口气,就被逮个正着。”

    阿美放开乐天派的刘星,道:“对了,老关在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找你。”

    “喔,我一会儿就去。”刘星挥挥手,像挥苍蝇般挥走了“唠叨”的阿美,又埋人一堆饭菜中,奋力“拼搏”。

    “这道菜不错,唔,小松回去你也做一份好不好?”刘星一边支吾,一边慢腾腾地抬起脸,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沉默的柯小松。

    “咦?”脸色不大好,看来是把“那句话”记在心中了……

    刘星悄悄停下筷,抹抹唇,“喂,我先去问问老关有什么事啊,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回来。”一定要在小松“兴师问罪”前脚底抹油。

    “喂。”柯小松居然没有拦住的意思,心思复杂地看着刘星“落荒而逃”的背影,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为了庆祝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她才会去赛车。即使是他三申五令,即使明知有一定的危险性,为了这餐,她也算费尽心思地“讨好”他,又深恐他的盲词责备……

    “喂,刚刚那个女的是你朋友吗?”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柯小松抬头,看见几个“非善人士”正瞪着他。

    他无意识地点头,是刘星的朋友吗?

    “老大,他是。”

    被称为老大的人长得俊美至阴邪,微长的刘晦落了几根依在金边眼镜上,一袭名牌的白衬衫显示他气度不凡。除了那双过于阴毒的眼会叫人略不适外,大致上应该算是校园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开口道:“我叫黎风,黎明的风。”

    “木可柯,又名小松。”良好的教养使他从容地回答。

    “嗯,你就是传闻中那位刘星的同居人?”黎风有些讶异地盯着他,不可思议地道:“难道刘星真的有恋童癖?”

    “说什么呢?”虽然明知道黎风是危险人物,但一听到刘星的“清誉”受到侮辱,柯小松的音量不自禁地提高了几度,“我们,我们是清白的!我要你为侮辱我和刘星的关系——道歉!”

    “道歉?!”黎风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

    柯小松涨红了脸,紧握着的拳头泛白,不安地咬了咬红唇,一股怒气却让喧闹的餐厅鸦雀无声,“请你道歉!”

    笑声戛然而止,黎风又习惯性地眯起邪气的眼,“好,我‘道歉’,连同下午的账一起‘道歉’!”

    迅雷不及掩耳,黎风骤然出拳,没有人来得及阻挡,连柯小松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拳头朝自己的鼻粱飞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然后在离他鼻尖一分米的地方稳稳顿住,因为……另一只手阻止了他的拳头。而那只手的主人是——刘星?!

    很有默契地,两人同时收手,刘星抬抬帽沿,以略带懒散却危险的口气道:“黎大公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我是不介意和你单挑,但欺负小孩子是会被笑话的喔。”

    然后,刘星脱下帽子,戴在脸色苍白的柯小松头上,安慰式地拍拍肩,转过身,面对只剩下黎风这队人马的餐厅。

    再然后,是柯小松亲眼所见的第一场恶战,一切都很混乱……

    不可以哭的!柯小松警告自己,咬着红肿的下唇,忍住泛红的眼眶里的眼泪,用僵硬而颤抖的手指抹去刘星嘴角的血丝。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了不好的一面。”一脸青肿的刘星笑得有几分狼狈。

    不行了,他真的要哭了,眼泪把视线模糊。

    “不要哭嘛……”虽然看不清刘星的脸孔,而耳畔却传来刘星懊恼的清晰话语,“我又没死……别像个娘们家哭,好不好……”

    “这个,这个……这个项链给你,好不好?”手心传来带有余温的异物。

    柯小松努力睁开模糊的泪眼,依稀只看到一块紫色的石头在手上。

    “我给你带上好不好?不过不许哭了。”

    他用力点了点头,不住地哽咽。

    “这个紫水晶是大妹临行前送我的,叫做什么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灵不灵我倒是不知道,但应该还算有实用价值吧。”刘星小声咕哝了几句,“其实当初走的时候,大妹哭得最惨,想来也蛮舍不得的,不过我天性爱流浪,东游西荡,在一个地方是困不住的,说不上什么离家出走,就算不回家好了……对了,你呢?一年前碰到你的时候,应该是E市段的高速公路吧,一年来没见你回过E市。还想家吗?是家庭原因让你离家的吗……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别哭嘛。”

    “记得,”刘星摸摸替他戴上的水晶,“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想家,想亲人的时候,摸摸这个,也许远方的人会知道的……”

    ——※※※——

    “啊?”柯小松猛然睁开眼——怎么了?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而黑暗的空间,从柔软的沙发上一跃而起——这里是……

    视线停留在那幅黑墙上映着的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00:27:58。

    啊,是了,继两年前“黎风事件”之后,他所遭遇的第二个“麻烦”,由刘星引来的“麻烦”。

    那个似乎比黎风还要危险的人物,“黑人”中的黑人武飞扬,此地的主人把他“绑票”到了此地,并恐吓他:作为“赎金”的刘星如果不能在三小时的“游戏时间”内到达这里,可怜的无辜的“肉票”——他,将惨遭“撕票”。

    而时间似乎只剩下27分53秒了。

    轻呼出一口气,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心情却是出入意料的平静,至少刚才他居然睡着了就可以作为“证据”。

    “真奇怪,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梦呢?”柯小松喃喃自语,“也许是压力太大了。”

    手指,滑入衬衫领口,摸出了那串一直挂在颈间的水晶项链,不是很亮的秘室里,紫水晶显得格外诡异。

    “‘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吗?”轻轻地合于手心,心灵开始大声地呼唤,刘星,我好想你……

    ——※※※——

    “咔嚓——”地下室的门开了,阴邪的武飞扬那张欠扁的笑脸再次出现。

    “哈罗,我来看你!‘睡王子’,还顺便带来了你的午餐。”

    柯小松转过了脸,“不会有毒吧?”

    “开什么玩笑?我有那么卑鄙吗?用得着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吗?”武飞扬一脸被侮辱的表情,“你放心,我会遵守‘游戏规则’,一直等到时间结束,你的‘白马公主’确实不会来救你的时候,才会对着你的太阳穴这样‘砰——’的一枪。”

    武飞扬的确非常有“黑人”中的恐吓的资本,唱作俱佳的他深谙怎样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柯小松只有接过食物,一口堵上自己的嘴,然他更希望堵住他的嘴……

    “吃饱了吗?”

    “嗯。”

    “饭菜还合胃口吗?”

    “马马虎虎。”

    “别太挑剔嘛,这些都是我家大厨亲自掌勺的。你算有口福的了。”他可是很讲究“吃”的。

    武飞扬站了起来,柯小松也跟着站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临死的感觉呀。”武飞扬刻意瞄了瞄倒计时,还有一分钟。

    “嗯,怪怪的。”柯小松倒是仔细考虑起这个问题来,“明明很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总有点虚假的味道。嗯,你不是说是个‘游戏’吗?给我的感觉好像也不过如此。”他刻意挑衅。

    武飞扬一瞬间敛去了笑容,再重新出现时已显得勉强了许多,“不说这个了,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

    “应该没有了吧?”柯小松摸摸下巴道,“惟一有点担心的是,刘星那家伙以后没有机会吃我做的饭菜,会不会哭?”随即又失笑,“应该不会饿死人才对……”

    “好吧,结束了。”武飞扬举起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现在是游戏的高潮,这之后,游戏结束了,你就能体会真实的味道了。你确定不后悔?”

    柯小松从容地对着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浑身上下流露出与刘星一样的气息,一边微笑,“何必后悔?”

    黑墙上映着的鲜红的数字跳动着——

    三……二……一……

    “砰——”

    ——※※※——

    “刘星——我要杀了你!”

    大老远的,刘星就听到了那声惊天地泣鬼神,尤如春雷乍响的咬牙切齿的怒吼。

    大门被来者一脚踢开,如果是一般人尚可理解,但既是生性严谨又斯文多礼的柯小松,那么就只能证明——他被气晕了头。

    柯小松当然没死,只是气晕了头而已。

    头上缠着的花花绿绿的彩带是武飞扬打出的那颗“子弹”的效果。

    不错,这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百分之百是个游戏。游戏中惟一的受害者就是——柯小松。

    如今,算是游戏的半个主谋者——刘星正跷着二郎腿,与D帮长老及帮主——相谈甚欢?!没错!相信你所看的一切,刘星正一脚踏着长老A的椅子,一手勾着长老B的脖子,吃着长老c盘中的花生米,另一手则拿着长老D的酒瓶,向帮主劝酒。

    “刘星——你这个大混蛋!”柯小松几乎是附着她的耳朵大吼。

    “打雷了!”刘星揉揉耳朵,转过有点轰鸣的头,一双似醉还醒的眼对上柯小松的眼,“啊,是小松呀!”呵呵,我说今天你的头饰好酷喔,这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你染发失败了吗?不过,这样蛮好看的……”

    怒火冲天的柯小松一把抓起刘星的衣襟,也不管自己比刘星矮上一个头的身高,使这种姿式相当可笑。

    “你别给我装傻!我问你,为什么我要像个白痴—样困在那黑不溜秋的地下室里活受罪,而你却逍遥地在这里吃喝玩乐?!”

    “好啦,好啦,我没耳聋,你不用这么大声嘛。”刘星有点委屈地掏掏耳朵,再以只剩半点清明的醉眼瞅着他,“你可不可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问?我的脑细胞大部分都被酒精麻痹了。”

    柯小松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刘星懒洋洋地拨拨后脑勺的短发,“你不是被绑架了,我来上演‘英雄救美’嘛……”

    “那你救我怎么‘救’到这里喝酒吃肉聊天来了?为什么不去地下室?”柯小松用力跺了跺脚,告诫自己千万别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喂,我找到这里的时候,一进门就被请到这里来了。你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总不好喧宾夺主吧……再说啦,反正我来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我不来,你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对?”

    刘星天下太平的语调气得他七窍生烟,“说什么呢?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可恶,你知不知道,那家伙,那家伙,”他一指武飞扬那张正看好戏的脸,“他恐吓我,如果你不能赶在3小时内到达这里,我就要被杀!”

    “哦!”刘星看向D帮老大询问。

    “呵呵,飞扬,你吓着这位小朋友了。”D帮帮主不疾不徐道,“这本来就是个游戏,最终目的又不是要你的命,只不过是测验一下刘星的能力够不够担当帮主之职。如果来了就顺便谈一谈,如果来不了,就自动除名,而无辜的你自然会在三天后释放。你放心,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善良百姓,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的。”

    虽然对帮主还有几分忌惮,但怒火烧去了柯小松的理智,“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掉吃羊!”

    众人脸色俱是一变。

    “好啦,好啦,算我失礼了,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别生气嘛。”武飞扬带着一脸皮皮的笑站了出来,“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哼!”柯小松别过脸,瞪着还一脸茫然的刘星。

    “小松……”刘星低低地呼唤,脸上却是严肃。

    “什么?”

    连几位长老也一齐看向刘星,似乎正期待她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刘星无辜地眨眨眼,“我肚子饿了。”

    众人绝倒。柯小松却倏地红了脸,“你肚子饿干我什么事?”糟了,刚才“临死”时,他还说担心刘星的吃饭问题呢,没被她听见吧。

    “小松……”刘星可怜兮兮地呼唤,肚子也附和着发出“咕噜”一声。

    刘星这副惨相叫他怒火熄灭。所以刘星扯他的衣角的时候,柯小松终于不舍地开口了:“那,我们回家吧。”

    刘星用力点了点头,微醺的眼因饥饿显得分外清明。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得回去解决民生问题了。”刘星腼腆地拍拍肚子,笑呵呵地将柯小松推出门,“对了,这位老大,我们的约定可以生效了,别说你年事已高,转身就忘了喔。”

    “怎么会呢?”D帮帮主乐呵呵的,像个慈祥的普通老人,转头叫武飞扬送客。”什么约定?”柯小松转头问,不会又是把他拿来折腾吧?

    “没什么,没什么……”

    “对了,刘星,”武飞扬突然出声,“你还没告诉我们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呢。”

    “小扬扬,不用送了。”刘星一边走,一边让武飞扬止步,“至于怎么找到这儿的,很简单呀——”刘星转头,神秘兮兮地眨了眨。

    “心有灵犀一点通。”

    ——※※※——

    “我不认为这块石头真有本事把你带到我身边。”柯小松对着正狼吞虎咽的刘星,慎重申明道:“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相信那些毫无科学依据的第六感了。”

    含了满口食物的刘星不甚清晰地说道:“我没说谎呀!我也确实根据这石头找到你的,这也没错呀。”

    “你还想耍我?!”被戏弄的羞恼叫柯小松“旧账新账”—起算——一把抢过了止刘星分散精力的“东西”。

    “小松……”刘星看着他手中的饭碗,忍不住想叹气,他果然是她的克“星”。

    “说吧。”柯小松端着饭碗,仿佛就是一柄杀无赦的“尚方宝剑”。

    “那。”刘星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正方型的黑匣子,按了一下上面惟一的一个按钮,一个绿点便在中心不断闪烁。

    “这是……”柯小松接过一看,发现上面排满了细细密密的格子,而绿点却在格子的正中心,什么意思?

    “类似于追踪器一类的东西。”

    柯小松瞠目。

    “不过有效范围是方圆十里。是我大妹研究课程的游戏之作。”刘星解释说,并深深为喜欢制造各种“实用器材”的天才少女,她的大妹——罗贝灵而自豪。

    “星——你居然在我身上放这种东西!”

    噢,“河西的公狮”又在“咆哮”了。最近小松的火气好像一直不小,那可不好,“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刘星只好乖乖充当“消防员”。

    “小松啊,其实当初我还不知道这个的用途。谁叫大妹取个‘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雅名呢?我还以为只是聊表思念之意,谁知道……那时,我也只是情急之下,觉得它漂亮,也许会逗你开心点,你哭得那么吓人……”

    刘星一边解释,一边偷瞄柯小松的脸色,“喂,好像缓下来不少,不再那么生气了吧……

    “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把饭碗还给我,我想你可以省下一批‘感谢’的口水了。”哎,刘星总是那么不解风情。

    柯小松放下碗,看着吃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刘星,突然脱口而出:“如果这真是令妹的‘游戏之作’,那令妹一定很了不起了。”

    “喂,喂。”

    “那刘星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了?”

    刘星差点被哽死。

    “咳咳咳,咳咳,你,咳,怎么突然,咳咳咳,问这个?”

    “突然很好奇,你很少谈及你的家庭。”

    “我妹天生聪明干我什么事?”刘星有点心虚道,怎么又来个“突然好奇”?

    “科技方面的事,除了天生聪明,后天家庭培养的良好条件却也必不可少。”

    “好吧,我承认我家境富裕,但这也没罪过吧?难道你讨厌富人?”

    “怎么会呢?”

    “因为当初遇上你的时候,不是离家出走吗?而且家务事都这样精通……”应该出身不是很……“快乐”吧?相对于自己的童年生活,是不是觉得有点自愧。

    “有钱与没钱又不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柯小松有点失笑,居然这样推断他的身份,“说你吧,别转移话题。”

    “我?”刘星指着自己的鼻尖,她有什么好说的?

    “一个堂堂富家女,有福不享,跑出来一个人找苦吃。为了什么?”柯小松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其实,他俩一样……

    “我说过了嘛,天性热爱东走走西跑跑,南游北荡,而且,还认为只要有了身份证就不该找家里要钱。所以才出来的。你好奇吗?”

    “我……谁好奇了?”柯小松突然别扭了起来。

    “其实,说了也没什么,只是如果小松觉得没兴趣,说了也只是浪费口水。”刘星盯着他,“如果你想知道,我当然什么都告诉你。”

    “我……想知道……才怪!”柯小松还死鸭子嘴硬地说。

    “可是我想知道呀。”刘星万分企盼地说。

    “啊?”什么?

    “我想知道小松的一切。”刘星认真地对上他的眼,“我想知道刚出生的小松,想知道一岁时的小松……想知道第一次洗澡时的小松,想知道第一次摔跤时的小松,第一次笑的小松,第一次哭的小松……第一次上学的小松,第一次迟到被罚站的小松,第一次做错事被打屁股的小松,第一次……?

    “够了!”羞愤交加的柯小松终于恼羞成怒了,刘星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告诉我好不好?小松——”

    “你做梦!”柯小松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她的“妄想”,一溜烟躲进了卧室,羞死人了!

    可没过多久,刘星又来敲门了。

    “小松?”

    “你死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不是啦……可不可以再帮我下碗面?”

    这家伙一柯小松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什么老忘不了吃?

    “小松——起来了啦!”

    好吵……挥挥手,仍挥不去那嗓音的来源,他干脆翻过身,将毛毯盖上了头……

    咦,噪音消失了,真好,可以睡个懒觉……

    ——※※※——

    温暖的毛毯覆盖下,悄悄滑入了一个白白的冰冰的带点湿湿液体的固体……

    然后——

    “啊——”一声惨叫,毛毯一掀,柯小松跳了起来,“冰?!”

    一张熟悉的脸孔呈现在眼前,手工绣着“X”的黑色鸭舌帽下,健康的麦色皮肤,略胖的瓜子脸,一对飞扬跳脱的燕子眉,一双黑眸中泛着隐隐约约的金棕色,微翘而刚毅的鼻,再往下是张似笑非笑的唇。

    “刘星?!你想干什么?”柯小松拾起滑到地板上的扰人清梦的“东西”,方冰一块,恨不得向那张欠扁的脸孔砸去。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叫你起床而已。”刘星无辜极了。

    柯小松恨恨将冰块丢人垃圾筒,回头看了一下钟,呻吟道:“老天!六点钟,我不是还在做梦吧?今天又不用上课,你起这么早干吗?就算是上课,你也不曾起这么早呀!”

    有诈——柯小松迅速瞪着她。

    “是呀,今天放暑假了,但你也别忘了,今天可是你的毕业典礼会。”刘星拍拍这身三年里只穿过三次的校服示意。

    校服耶!真是难得,今天的刘星居然穿得这么“正式”。

    “8点半才开始,不用起这么早。”柯小松打了个哈欠,突然道:“是不是你饿了?”嗯,很有可能,昨晚上吃了十分钟的晚饭就被阿B他们神秘兮兮地叫了出来,又回来得很晚,不知道冰箱里留下的夜宵吃了没有……

    “没有啦……嗯,有一点嘛。”刘星果然心虚了,“不管这么多啦,快去收拾一下。”

    “奇怪,今天不过是我的毕业典礼,你怎么这么紧张?”嗯,是有点奇怪。

    “当然啦,今天不只是小松的毕业典礼呀。”刘星笑得神秘兮兮的。

    “哦?对了!”柯小松这才恍然大悟,“昨天你的班主任打过电话,叫我记得提醒你今天别忘了参加毕业典礼。”

    “是呀,别忘了当初我俩是一起人校的。你读初一,我读高一。”刘星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的。

    “时间过得还真快。”柯小松不禁感慨叹。

    “是呀,不仅这三年过得飞快,连这十来天也过得像眨眼间一般。”刘星将早准备好的制服递给他。

    柯小松随手接过,解开了睡衣的衣扣,露出白皙而纤细的颈,“D帮的事好像还发生在昨天,但已经过去十天了。”

    “今天27号了嘛。”刘星笑眯眯地欣赏着柯小松裸露的肌肤。

    “最近感觉有点怪怪的,连23号的考试都考得浑浑噩噩的。”他脱下睡衣,穿上制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不用担心,不是已经毕业了吗?而且也已经顺利升上高中了。9月份开学,你就是高一生了。对了,听说罗婉玲也上了高中,而且说不一定和你同班耶。”

    “罗婉玲?”柯小松扣上衣扣,不懂罗婉玲干他什么事,他都差点快忘了这号人物。

    “你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趁这个暑假好好升温,也许不到9月份就可以攻到‘一垒’了。”刘星饶有兴趣地看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交往?”刘星居然真的信了。

    “一垒?”她思想好邪恶呀!

    柯小松弓下身子,正准备换裤子时——

    一抬头,正碰上刘星的“有色”视线,他想他总算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刘星,你给我滚出去!”

    可怜的刘星还来不及申辩,就被柯小松大力推出门外,门板“砰——”的一声被甩上,离刘星的鼻尖只有一厘米。

    刘星死瞪着木板,扼腕,功亏一溃,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小松的“那个”了……

    气血一冲,鼻息一窒,一股甜甜的液体从鼻孔流出——“小松,我流鼻血了!”

    ——※※※——

    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定定神,身置一群黑压的“群英”毕业生中的柯小松抬头看看天,万里碧空无云;再看看拿着话筒唾沫横飞的校长大人,没有停下来喝口水的意思;再看看主席台上那个又看得见一顶“X”黑鸭舌帽的位子,身为学生代表却公然趴在位子上呼呼大睡的刘星,仍然没有醒转的迹象。

    高中组的学生会会长接替了“体力不支”的校长的话筒,“……现在请我校高考的第一名,即将跨人T大校门的高三一班的刘星同学上台接受荣誉证书。”

    全场鸦雀无声,“X”帽子连动也不动。

    略显狼狈的会长提高声量再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几千双眼睛开始蠢蠢欲动。

    副会长接过话筒说:“咳咳,嗯,因刘星同学身体不适,无法上台领受,由嗯,咳咳,柯,柯小松同学代领。现在请初三D班的柯小松上台受领。”

    柯小松好无辜,为什么又是我?!

    在柯小松还未踏入“群英”高中部,他的大名因刘星之故,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

    “小松……”可怜的刘星眼巴巴跟着柯小松。

    “不要叫我!”

    “不要生气嘛……”

    “我要生气!”柯小松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罢了,罢了。早上她偷窥他换衣服的色女行为,他可以罢了;上午她公然在主席台上睡大觉,害他代她受领的事,也可以作罢;但是,关于她考上T大的事,而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件事却万万不能容忍!

    可恶!和她“同居”三年,原以为他们是无话不说的挚友、姐弟,原以为他们之间设有秘密,绝对透明,原以为他们的默契可以一齐渡过任何难关,原以为他们已彼此熟悉得可以猜测对方的心思,原以为……

    不仅周围的人都这么以为,连他都开始这么以为的时候,她却突然打破了这种平衡!

    可恶!心底酸酸的,是背叛吗?毕竟她隐瞒了这么一个重大的决定,而且隐瞒的对象,是他呀……

    视线开始模糊,柯小松加快了脚步,喝止身后的尾随者,“不准再跟来!”

    “但是……”

    “柯同学?”一边传来柔柔的女音。

    没有多想,柯小松循声而去,意图甩掉那个烦人的家伙。

    刘星果然顿步,“小松,今晚十点,‘天堂鸟’酒吧。请—定、一定来。”

    可恶,总是霸道地为别人作决定,今晚,他就是不去,看她怎样……

    “柯同学?和学姐吵架了吗?”柔柔的罗婉玲柔柔地问。

    “嗯。”他点了点头,刻意拉开彼此的距离,淡然有礼地问,“有事吗?”

    “我想问你,这个暑假要不要一起去旅行?”罗婉玲白皙的脸颊上飞上一抹娇羞。

    “对不起,”没什么好心情的柯小松道,“请把我们之间的交往约定当做一个玩笑。”

    “不用这么伤人吧。”罗婉玲居然没有一点意外的意思,“其实,我早就放弃你了,虽然嘴上还不怎么服气。”

    “哦?”反倒是柯小松有点意外了。

    “我,一直很羡慕你和学姐间的感情,那个空间是没有我这个第三者的立足之地。不知不觉的关心和依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网住了对方的同时,也网住了自己……”罗婉玲垂下眼睑,掩饰眼中乍现的金光。

    “你说什么?”柯小松轻皱眉,有些不懂。

    “呵呵,没什么,只是警告你,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只要跨过了那条模糊的临界线,都有可能变为爱情……当然,你和学姐之间的关系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定位。我言尽于此。”

    柯小松看着罗婉玲优雅离去的身影,轻皱眉,还是不懂。

    ——※※※——

    “天堂鸟”酒吧里热闹非凡。

    昏暗而炫目的灯光不停旋转,震耳欲聋的电子合成音乐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混和着汗水、香烟、香水及料酒的浑浊的空气充溢在人群周围。

    没有去凑合舞池里的红男绿女们,刘星一个人趴在吧台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闷酒。

    “老大,小松也许不来了。”被众人唆使前来当“亲善大臣”的阿B壮着胆告诉她这一事实,“而且,这地方也不适合他。”

    “是呀……”刘星将整张脸贴在冰凉的流理台上,寄望它的冰冷能让她清醒一些,“可是,过了今天,也许就没机会了。”

    “别这样嘛,老大,今天你是主角耶,不下去跳一曲,怎么对得起大家呢?”

    “好吧。”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正准备下舞池疯他个一曲两舞的时候,刘星突然听到了咳嗽声,柯小松的咳嗽声。

    “星——”奇异地,明明耳边有那么多的噪音,还是无法阻止这熟悉的噪音窜入刘星的耳朵里,“这里好吵喔。”

    刘星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地看向他,“那,我们出去。”

    深夜12点还开着的店不多,即使在夏夜,开着的也不过是那几家乌烟瘴气的酒家。

    所以,刘星和柯小松只好站在凉夜里对峙,不,是面谈。

    “说吧,为什么你要上T大,而且明天就要走的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冷冷地问。

    “好啦,相信我,我——”刘星习惯地抓抓头发,“我已经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了。”

    “那就带我一起走!”没有她的存在,他不认为B市还有什么可留念的。

    “不可以的!”

    “我要知道原因!”柯小松深吸一口气,压抑不住,突然吼了出来,“你终于要舍我而去了吗?”

    “小松……”刘星讶异地看着突然崩溃的柯小松,叹息道:“我……我告诉你一切。”

    “13号码头的事发生后,我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了。那时……D帮的人不会放过我的,因而必然牵连到你。无论我把你守得多紧,一旦被D帮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后果……你已经知道了,那当然是一场真正的‘杀人游戏’。不说那么多,一开始我就有走的打算了,但走得太仓促反而引人注目。如果不走,他们迟早会抓你。明知道你会被抓,如果做好严密的防备措施,你反而会被认定是我的弱点。所以,我事先做好跟踪的准备,而放任你被捉去。

    “武飞扬是‘风云’武校副校长的儿子,是D帮中继十三长老后的第一掌权人。他说的话却不曾骗过你。那个‘游戏’是真的,如果我无法依据你留下的线索,在三小时内找到你,那么,从武飞扬枪膛中射出的则不会是彩带,而是货真价实的铅子弹。所以,你说得很对,天下的狼没有不吃羊的……”

    轻吁出一口气,刘星继续解释:“我找到那幢楼的时候,武飞扬就直接把我‘请’上了楼。和他们约定,等你毕业典礼一结束就离开,坚决不干涉他们的事。条件是放了你。他们那些老狐狸口中说好,摆上宴席要我一起吃吃喝喝,却连一点放你的意思都没有,还推托说你在睡觉。那时,你一定不知道空气中混入了少量的催眠剂吧?”

    柯小松瞠目,那时他……

    “你也不知道,武飞扬端去的那几盘菜,是我借口尿遁偷偷为你炒的吧?大师傅做的饭全被我倒掉了,我也怕里面有毒。”

    “啊?”他就是说嘛,大厨的手艺怎么会这么差劲。

    “武飞扬开枪的时候,我正在监视银屏上看着,只要我的表情流露出过于悲痛或过于麻木的表情,他们就不会遵守约定,毕竟,一个得力的助手要比一个中立人对他们有用。

    “我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出你是我的弱点,所以只好委屈一下毫不知情的你扮演一下无知小儿。”刘星苦笑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那你突然说肚子饿,要我离开,也是怕我的言语激怒了那些人?”低垂着头的柯小松带着奇异的浓浓的鼻音问。

    “喂。那时盛怒中的你不知还会说出什么话来……而我也的确饿了。”刘星笑了笑。什么都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柯小松突然扑入刘星的怀中,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刘星愣了一下,回他一个姐弟式的拥抱,“请……原谅我的隐瞒,好吗?”

    “……可恶!……这么突然就说要走……”要他原谅吗?

    “十三天前,那个饿肚子的晚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柯小松一愣,回想起当时的话……

    “……回来吧,星——”

    ……长达十五秒的缄默……“我要走了。”……

    “可恶!怎么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是要挂电话呢!你耍诈……可恶!”

    然后,一阵凉风吹过,缠在刘星腰间的手不禁紧了紧,他垂首于她右肩的衣服泛起了一种湿湿的凉意。

    “你……就不能晚几天走吗?……你的朋友们都不用说声再见吗?……你的宝贝哈雷进了修车厂还没回来……我下个月的生活费还有学费都没有着落……你就想留下这么多烂摊子给我,这样一走了之吗……”柯小松极力想出挽留的理由,只要多呆一天也总是好的。不过——

    “小朋友,这些琐事由我来全权处理吧。”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阴邪的人——武飞扬。

    “呀!你?”柯小松迅速拉开彼此的距离,衣袖胡乱地抹抹眼角,赶忙做出一派平常的严谨之相,无奈,泛红的耳根泄露了他的心事。

    “偷听可不是一种好习惯喔。”刘星漫不经心地拍拍折皱的衣服。

    “说什么呢?我是好心来提醒你上路的时间到了。”武飞扬可是一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

    “什么时间?上路?!”柯小松立即瞪向刘星,原本亲密无间的气氛立即烟消云散。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刘星暗暗咬牙。

    “好说。”武飞扬打了个哈哈。

    “刘星,”柯小松咬牙切齿地呼唤,“不要告诉我,你马上就要走?!”

    “这个嘛……”她心虚地拨拨后脑的短发。

    “这个嘛,由我来回答吧。因为帮主和她的约定时间是27号,所以只要过了12点,就是超时间了。”

    “可恶!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忍不住开始咆哮,最近刘星似乎越来越懂怎样挑拨他原本温和的脾气了。

    “除此以外,好像没有了!”刘星越笑越慌。

    “是吗?”

    “小松就拜托你了。”刘星向武飞扬道。

    “放心,这里是我的地盘。对了,这个旅行包。”武飞扬丢给刘星一个熟悉的牛仔包,“你的衣物少得那么可怜吗?”一定不超过十公斤。

    刘星接过,走到暗处,推出了一直放在一边的宝贝哈雷。

    胸口不断起伏,不断聚集风暴,就要爆发。

    刘星骑上机车,发动——

    回头张口欲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比了个“再见”,她将一直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抛向柯小松——形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他接住的同时,轰然一声,刘星离去。

    “星——我……”压抑在胸口的风暴终于爆发,柯小松朝着那个背影狂吼。

    “我绝不原谅你!绝不放过你!”

    “绝不!绝不——”……

    地上急驰的车影仿佛是黑夜里一颗闪亮的流星,应和着远方天际破空的发光陨石,急逝……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却都没有哭泣。让它淡淡地来,让它好好地去——

    只是,真的可以那么容易就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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