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的风紫衣先吊足他的胃口,而后樱唇轻欧,「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口中的天仙美女只有一个。」
「谁?」他屏着气,万分期待。
「朱雀城第一美人。」
「朱雀城……第一美人……」嗯!嗯!他真有眼光,一眼相中绝无仅有、只能称第一的绝色佳人。
「而且……」
「而且?」
「这玉雕的人儿不仅美得脱俗,家世背景又好,个性天真、心性良善,是朱雀城里贵公子们追求的第一目标。」说到此,祁天昊猜出她的用意,不免莞尔。这下紫衣把准之的心眼都吊住了,到时候又让他看得到吃不到,可就是最好的报复。
「真的?」金准之一脸向往,毕竟世上多的是人美心不美的人,能遇上一个心性也纯善的美人,他可真福气了。「那她是哪家的小姐?」
「不远,你不是在府里看到她了?她就是祁府最小的千金。」风紫衣浅浅一笑,柔和而谦美。「不过,她的缺点就是太听话了,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听话不是很好吗?他想不通,满脑子只想着既是祁府千金就好办,他跟祁天昊是多年好友,可以立即找人来说媒。
看他仍一脸无知的模样,看好戏的祁天昊难得好心地为他解惑。「紫衣的意思是说天喜虽然听话,但只听她一人的话,她要天喜往东,她绝不敢往西,她说坐下,绝看不到有人站着。」
闻言,金准之怔愣了一下,半瞇的眼慢慢地瞠大,闪电般的恶耗倏地击中他后脑,一抹渐明的了悟浮于眸底,他惊恐地扭头一视。「可是……可是妳不是说美人是祁府的千金--……怎么妳……」怎么她一个丫鬟管得着?
肩一耸,她笑而不答。
祁天昊一脸看好戏,「她只是个丫鬟?你在朱雀城的时候没听过她的事迹啊?这次我帮不了你。」
「啊——这……呵……兄弟,这些传闻是真的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他尴尬不已,只能干笑。
祁天昊冷冷的扬唇。「谁要你少眼缺鼻,不知藏拙,丑态尽出还毫不收敛,猴儿要翻筋斗我拦得了吗?」
「你……你……」说的真无情,徒使英雄泪两行。
「我家的丫鬟玉肤冰肌,是享福的命格,以后别让我看到你把她当下人支使,否则……」祁天昊声音转沉,警告的意味浓厚。
恍然大悟的金准之看了好友冷峻神色一眼,又瞧瞧一脸雾水,却被他怪异眼神瞧得有些火大的丫鬟,顿时明了为何遭恶整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呃!不对,他在暗乐什么劲,看出两人之间渐生的情绦有什么用,他的坎坷情路才要走得艰辛。
心念一转,他脸皮一扬,微露谄色,讨好的笑脸笑得很有诚意,口气甜得像蜜,好不热络。「我说紫衣姑娘,妳最近有没有缺什么或少些首饰?妳知道身上带太多银子也挺沉的,如果有人肯帮忙减轻重量,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风紫衣紧笑盈盈,「是喔,我想江小鱼会很乐意帮忙。」
闻言,他脸色一黑,嘴角抽搐。死定了,竟然得罪最不好惹的那个,这下他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
第6章(1)
一道人影闪进祁府的后门,暗自庆幸下人聪慧,果然替他留了一条路,接着他左顾右看,确定没有异状,心里踏实了点,人也敢挺起胸膛走路了。
「二少爷,你想上哪儿去呀?」一道轻柔的声音突地从男子脚下传来。
古人有云:守株待兔。记取老人家的智慧总没错,她忙里偷闲逮了个空,就为了这只将近十天未回巢的兔子。
祁天欢闻声往下看,吓得倒退一大步,「吓!紫……紫衣,妳蹲在后门做什么?」吓……吓死了,他三魂七魄掉了一大半,尤其是她还不叫他的名字,恭恭敬敬的一声「二少爷」,代表他玩完了……
「拣菜呀!你没瞧见命苦的丫鬟在准备晚膳的菜肴。」她边说边捶肩,一副不胜辛劳的模样。一只竹编菜篮,不满一把捉的豌豆苗,去头去尾还去嫩叶,只剩一根根看起来被摧残得很惨的根茎,宛如在宣告某人过于放荡的下场。
冷抽了一口气的祁天欢是未打雷,先缩头,心虚地笑得嘴角僵硬,接过菜篮帮忙提着,臂弯挂着圆木板凳,好生狼狈地跟着不及他下巴高的丫鬟。
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当起小厮,大气不敢吭一声,小心翼翼地陪不是,这看来有几分可笑。
但是祁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都不以为意,毕竟对他们而言,祁二少爷要是胆敢「犯上」,那才是一大奇闻,同样的情景已经不只一次,见多也就习惯了。
「呃!紫衣,听说我大哥回府了。」走了一小段路,祁天欢先下手为强,想找些安全的话题,趁机拖延挨罚的时辰。
「是呀!二少爷的『听说』可迟了好些时日,大少爷十分挂念你。」真不简单,躺在花娘床上,他还有心思听别人说些什么。
「是吗?那我先去找大哥聊聊,两年多不见了,我们应该会聊很久……」祁天欢一脸见兄心喜,迫不及待秉烛长谈的样子。
「等一下。」素手一抬,拉住汗湿的后领,似笑非笑的风紫衣力气是不大,可祁天欢也没敢动,垂头丧气地转回身,两眼低视一双大黑鞋。
「咱们也该谈一谈了,譬如『梨花院』这笔帐如何?」她拿出一迭欠款单,张张都有他亲笔签上的大名。
他吶吶的笑着,试图以笑颜缓和气氛,「呃!那个……呵……我忘了带银子嘛!就先欠着,等下个月月银发下来再补齐。」
「可惜你下个月没月银了。」她也学他笑,但笑起来却是寒气逼人。
「什么?!」
「是啊,不只是下个月,下下个月,下下下个月……总之你六个月内的月银全扣光了,你真是好大的气魄呀!」一口气挥霍上千两银子。
心一惊,他慌乱地直问。「紫衣,我没用那么多吧?总有剩下一些零花……」
一笑。「二少爷。」
「嗯!」他听得心惊,冷汗直冒。再笑。「你要不要自己数一数,看看这里有几张你不看数字就签下的风流帐?」一壶酒五十两,他喝的是琼浆还是玉露,再好的女儿红也不过十两一坛,而青楼的酒能有三两就算极品了。
「我……我喝多了……」哎呀,这些花娘好不够意思,真当他是肥羊宰没关系,但害他现在被老虎抓了,实在说不过去。
「是闻多了脂粉香,酒不醉人人自醉,美人儿在你耳畔一呼气,你这身硬骨头就软了,人家说什么你只会傻呼呼的应好。」她,又笑了。
三笑之后,空有男儿身的祁天欢真的腿软了,他知道接下来将是惨无人道的酷刑,而他别说要笑了,恐怕连哭也哭不出来。
果然,风紫衣不笑了,眼一沉,面一冷,手叉腰际成茶壶状,指着他鼻头开骂,「二少爷好大器呀!睡女人睡到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银子不够还用欠的,祁家有几座金山银山,你有本事挖出来让我瞧瞧,到时候你想玩几个女人我就替你纳几个小妾,反正祁府大得很,盖几间青楼绰绰有余……」
祁天欢的汗越流越多,人也越缩越小,半声都不敢应。「当然啦!先决条件是你没死于花柳病,说来你祁二少爷的品味也奇怪,想想,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口朱唇万人尝,谁晓得上一个客人是杀猪的阿旺,还是城南长满疙瘩的流脓财,你抱过的女人别人也抱过,你亲过的女人别人也亲过,你确定没喝到朱老爷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