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一匹白马,马上的主人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一袭白衣随着马匹的前进而摆荡,他那充满男子气概的剑眉,此刻正微微紧锁着,而座下略显纷乱的马蹄声,正显示他心情的烦躁。
不过虽然如此,仍无损他过人的英姿,及眉宇间那股不凡的气度,任谁都看得出他出身不凡,且不容忽视。
他,正是扬州城首富青风山庄庄主凌建扬的独子——凌洛风。
凌洛风生于富豪之家,又为家中独子,自幼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一事不顺遂心意,但今天却让他碰上一桩叫他极不如意的事——成亲!
身为青风山庄的唯一继承人,他当然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也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成家立室,继承香烟,让凌家的富贵得以延续。只是他没想过这个日子会来得这么早,而且还来得这么莫名其妙,这叫他怎么不气恼。
这桩婚事起因于他爹二十年前的一次外游。那天他爹在偏僻地带出了点意外,被一名女子所救,他爹感激之余,又见那女子颇有姿色,就想将那女子带回青凤山庄纳为侍妾,顺便让她享受一下富贵人家的生活。没想到那女子竟以早已许人的理由而拒绝了他。
有恩必报为凌家的庭训之一,本来凌建扬欲以随身佩戴的玉麒麟作为酬谢之意,可那女子竟坚拒收下。所以他爹就这么慷慨许下豪语,说是他的长子日后必将迎娶她的女儿,两家结为儿女亲家,用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这未免也太乱来了吧!他爹竟用他来做酬谢之物。
本以为这只是他爹随口编造,用来逼他快点成亲的故事罢了。
直到三天前,他爹把他叫到书房里——
“昨天我收到一封信,是荆氏——也就是那个救了我的女子,她的丈夫差仆人送来的,说是他连家有三个女儿,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一个十五,仍未找到夫家,信上的意思是可以随你挑一个。”凌建扬躺在床上缓缓说道。
凌洛风闻言,脸色都变了,三个女儿任人挑,可见非丑即怪。虽说他对要娶谁家小姐并不太在意,毕竟他对女人的兴趣仅止于床底之间,女人只是他暖床的工具罢了。可若是旁人知道他娶了个既无家世又貌若夜叉的女子,这叫他凌洛风的面子往哪儿挂去?
还有,那个十八岁仍未许亲的大小姐,大概这辈子也别想嫁了!一个十八岁的姑娘至今仍无夫家,只有两个原因,一就是丑得无法见人,二就是闺誉极差,难怪她爹要病急乱投医,竟把主意打到凌家头上来,要他做个糊涂的替死鬼。
嘿!也不去打听打听他凌洛风是什么人!想要他做替死鬼!门儿都没有!
当下,他对凌家起了极大的反感。
“如果你是顾虑到连家小姐的相貌的话,连老爷说他的女儿个个貌美如花。”看了儿子的表情,凌建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凌洛风嗤之以鼻。卖花赞花香,难不成爹连这么显浅的道理都不懂?
“那荆氏是我生平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虽然我只跟她相处短短两天,但她个性温柔婉约,且严守礼教,想必她所生所教的女儿,样貌和品性皆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凌洛风闷哼一声,山村野岭能孕育出什么绝色的女子来?他就不相信。
白梅村?听都没听说过!
“风儿,我这病也不知好不好得了,荆氏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她所作的承诺是我一生中仍未做到的唯一一件事,再怎么样你也得亲自去一趟,娶或不娶都要亲自给人家一个交待,免得人家说咱们青凤山庄言而无信!”凌建扬命令道。
喘一口气,他继续道:“若是连氏三姐妹内外条件都极差,我也不勉强你,但我话说在前头,若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你就得娶一个回来!”
知子莫若夫,这个儿子是逼不得的,所以他只好软硬兼施,成或不成大概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凌建扬长叹一声。
凌洛风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父亲,心知这回非得亲自去趟连家了。爹如今正在病中,也不好惹他生气,唉!就当作是去游玩,一路上再想个办法看怎么回绝这婚事吧!
主意打定,他便点点头,“是,爹,我下个月得空就亲自去趟连家。”
“既然迟早要去,明天派个仆人先去说一声,你过两天就去吧!”打铁要趁热,免得到时儿子又后悔。
为着不忤逆病中父亲的意,于是等仆人回来后,凌洛风隔日便起程了。
这就是为何他会在这儿的原因了。
“清叔,我先走一步,待会儿在连家门外等我!”凌洛风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另一人道。
“是,少爷。”清叔恭敬的说。望着绝尘而去的一人一骑,他担忧地蹩起眉。
他知道这次来连家的目的,也看得出少爷极其不愿意,眼见就要进入白梅村,少爷又不知要跑到哪儿去。
连君瑶一早便被媚姨赶出门,这种事她并不陌生,自八岁那年娘去世以后,媚姨便对她刻薄有加,时常打骂不说,一不高兴或碍了她的眼,便将她赶出门。
这回的原因是因有人来上门提亲,现在的她早对姻缘死了心。以前听说有人上门提亲,她也会暗中期待,希望能早日离开这个家。只是后来,她从仆人口耳相传中得知,媚姨是不会让她嫁出去的,因为一来那需要一笔嫁妆,二来她嫁了出去便再也不会替这个家赚钱了。
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媚姨总说她赚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养她自个儿,可是她又不愿让她出嫁,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自她二妹君玲十四岁后,每回有人上门来说亲,媚姨便会先撵她出门,要她晚上再回家,这回更绝,索性要她等明儿个再回去。想来是要留贵客在家过夜吧!
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多想也无用,不如去看看她的丹红妃才是正事,要是收成得不好可又要挨一顿打的。
她派爬上小山坡上,随着曲折的路径来到一个小树林旁,纤瘦的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横生的树枝。走了一会儿,她停住脚步四处张望,确定无人后,便拨开了比她个子还高的杂草丛,娇小的身子轻盈地钻进隐藏在草丛后的洞口里。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连君瑶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直往前在去。这个洞穴,几乎从她有记忆以来,便常跟着娘一起来,走了几十年,哪里高哪里低,哪里有绊脚的石块,她闭着眼都知道。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的工夫,她自另一个洞口出来。
伸了个懒腰,她看着眼前的世外桃源,淡愁的娇容不觉漾起一抹微笑。难怪娘生前总说这里是个心灵的桃源。每回她的心情再悒郁,只要来到这里,便不自觉地忘怀了,所以她把这个地方叫做“忘忧谷”。
派下峻峭的石块,她脱去足上的鞋子,让一双白皙的玉足小心翼翼地踩在如茵的绿草上,轻轻踅近仍未曾开花的丹红妃旁,垂下螓首深深闻了一下。
嗯,是可以每日浇一次水的时候了。她跑到大树旁拿出平日放在这儿的工具,舀了湖里的水便开始忙碌起来。
好半晌,才终于将全部的丹红妃浇上水,她喘着气将工具收拾妥当,掏出手帕抹了抹额际的汗水,不过身子仍不停地冒汗。
瞥一眼清澈碧绿的湖水,她娇颜一展,褪下身上的衣裳,便徐徐滑下水。
沁凉的湖水洗除了一身的燥热,也涤荡了她浑身的疲惫。
几只蝴蝶翩翩飞过来,驻足在她前方的花海上,她轻盈地游过去,着迷地注视着它们在花朵上翩翩起舞。突然,一只彩色缤纷的鸟拍翼飞下来,霎时蝶儿纷纷四散,花瓣飘然坠下,有些撒在澄澈的湖面上;有些撒在她如丝的乌发和娇嫩雪白的细肤上。
“小黄,你这只坏蛋!”君瑶嫣红的芳唇吐出轻责的字句。
小黄吱吱两声,骄傲地驻足在她那片细如羊脂的香肩上,尾巴高高翘起,并无悔意。
君瑶水灵灵的眼瞳滴溜溜地转,故意慢慢将身子往下沉。这下那只骄傲雄鸟的尾巴再也翘不起来,连忙展翅高飞。
“哈哈!胆小鬼!”银铃般的笑声逸出君瑶的嘴角,她调皮地泼水向上,淋了小黄一身是水。只见鸟儿张牙舞爪地向她俯冲过来,她忙闭气沉入水中,再出现时,又朝它泼水,一人一鸟便在这湖畔上玩得不亦乐乎。
凌洛风一路气闷地骑到海边,迎着风站了许久,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几十年来,尤其是近几年,青风山庄的名号益发响亮,想必那连家,必定是因为曾打听过他们的名号,故想来攀亲附贵。既是如此,他们图的也不过是富贵荣华,那么就用一笔钱打发他们好了。
这样盘算后,凌洛风心情一振,转身上马打算回头到连家迅速解决这件事。
就在他踩上马镫时,远处忽然传来女子的嘻笑声,使他不禁一愣,刚才一路行来,别说屋子,人影也不见一个,这里明明是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怎会传来人声?
怕是听错了吧!他掉转马头欲离去时,另一阵笑声又传来,隐隐还夹杂着鸟叫声。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依然空无一人,使他不禁好奇地屏住气息,竖耳倾听。
这回果然让他听出点端倪来,原来笑声是自他身后的峭壁另一方传来的。他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堵既高且陡的峭壁。“疾风,你在这儿等我!”他拍拍白马的背部,在它耳边吩咐道,随即提气往上飞去。
站在峭壁顶,从凹凸不平的石崖上往另一边俯瞰,有一瞬间,凌洛风简直不敢置信,这么美的景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是什么样的奇迹在四周皆是石岩之中造就了这片绿草如茵、百花争艳、翠蝶飞舞、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来?
蓦地,氤氲着水气的湖面荡起一阵涟漪,一名女子自湖底冒出头来,随即乌黑的秀发一扬,水花四溅,一只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吃惊飞身而下,冲向那名女子。
凌洛风正想飞身而下,欲制止那恶鸟行凶时,却听到那名女子如出谷黄莺般的笑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人一鸟只是在嬉戏,也是刚才他在峭壁下所听到的声响来源。
放下心来,他炯炯的目光拟定在那名女子的脸上。只见她心型的俏脸上荡漾着如花的笑靥,弯弯的柳眉之下一双明媚的美眸流转生波,小巧的鼻端挺直而微翘,笑得娇怯的唇瓣叫人心神迷醉。
会在这山郊野外裸身下湖戏水的女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出身的女子。而后他的目光掠过湖面,来到湖畔,只见那上面静静躺着一套粗布衣裳。
银铃般的笑声再度传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她那似桃花绽放般的笑靥上,一时之间竟被眩了目,良久、良久,仍舍不得移开。
真是奇怪,就这样看着她,他心里连日来的烦闷竟奇迹般地消失无踪!
此时,小黄仿佛发现了有入侵者,往凌洛风所处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立即便惊惶凄厉叫着逃离。
连君瑶浮出水面,却不见那小黄再来逗戏,不禁失望地朝它远去身影挥挥手。
也罢,还是快快洗净身子才是正事。
她在湖面找了片白色的丹红妃叶子慢慢搓起细白的身子来。
丹红妃分两种颜色,一种是白,一种是赤红,特别之处在于叶子跟果实的颜色一样,小时候跟娘来这里时,娘总是用白色的叶子来洗一身的肌肤,而赤红的则是用来……让自己更美丽动人……
她吸口气,仰卧于水中,闭上眼,微红着脸,将那片赤红色的丹红妃轻轻按在嫣红的乳晕上,学着记忆中娘的方法慢慢揉着……
凌洛风着迷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浑身血脉贲张,胯下如万马奔腾般难受,喉结随着她诱人的搓揉而上下移动。
蓦地,他的身躯倏地一僵——只见那片让他嫉妒的赤红色叶子竟随着她的青葱玉指往下移,紧紧贴上她的私密处,她的手指轻轻缓缓地揉着,揉着……
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来。
没想到,在这山郊野外,竟让他遇上个如此懂得诱惑男人的女人!
她在等她的男人吗!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异常的不快,想也未想,身躯已经飞坠而下来至湖畔。
连君瑶最后一次沉入水里,享受冰凉的感觉后,才慢慢涉水上岸,恍若受到感应般,她抬头望向正前方,被水气氤氲的美眸,霎时直直陷入一双晶亮的乌瞳中。
天地恍若在一瞬间静寂!
连君瑶失神地凝望着那笑容可掬、顶天立地如天神般耸立在她几步之远的颀长身影。
这是她梦中的英雄啊!
不!她梦中的英雄只有一个朦胧的影子,如今站在岸上的男人白衣随着微风轻轻飘荡,而且有着真实的五官,身形甚至更加高壮。
凝望着他,就好像她梦中的神祉幻化成真人般!
一阵风吹过来,打散了这一刻的魔咒。
连君瑶回过神来,眨眨眼,他依旧屹立不动耸立在她眼前。
她惊慌地捏捏大腿,疼痛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的,然而这令她更是仓惶失措。除了娘,她从没在这里看过任何的人。娘说过,这里是她们两母女的心灵桃源,不能叫任何人侵入,所以她每次进来时都小心翼翼,确定没有其他人看见,才进入洞里。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惶失措的诘问让凌洛风脸上的笑意加深。他刚才将她失神凝望自己的每个表情全数收入眼底。她不懂得掩饰的痴迷眼神令他的心情大悦。
他在岸边盘腿坐下来,平视着她惊慌的美眸,轻声反问:“你呢,小美人,你又是谁?你在这儿等人吗?”
在他迷人的微笑及恍似带有魔力的黑眸的魅惑下,连君瑶仿佛着了魔般不由自主地开口回答他,“我没有在等人,我叫……不对,是我先问你的。”
暌视着她偏着小脑袋瞪大了眼的天真模样,凌洛风忍不住大笑,好可爱的一个小丫头!
回荡在谷中的朗笑声令连君瑶回过神来,这才蓦然惊觉到她的赤身露体。
惊呼一声,她掩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盈盈双峰,仓惶地后退,却一个踉跄,往后栽去。而在惊惶失措的刹那,她还来不及吸气,口鼻已然被水灌进,娇小的身躯直往下沉去。
凌洛风随即一跃而起,迅速解下外衣,便跟着跳进湖里。还好水并不深,而且清澈无比,他低首往下一探,便已看见那洁白引人遐思的娇躯。
他快速向她游去,大手一探,没三两下便已揽住她浮上水面。她如所有溺水的人一般紧紧地搂着他,粉白的臂缠上他的脖子。
游至浅水面地带,凌洛风抱着连君瑶站了起来,他用力环紧围在她纤腰上的手臂,即刻,她如他所愿地吐出喝下肚的水,且呛咳了起来。“没事的,别怕!”他轻轻顺着她粉嫩的背脊,助她回气。
随着她渐渐回顺的气息,凌洛风刚被湖水浇熄的欲火马上又被怀中的温香软玉给轻易挑起。他从来就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他才不做这种对不起自己的事,更何况怀里的女子娇美如花,馨香如兰,在在引诱着他的男性本能。
感觉到她微弱的挣扎,凌洛风略微退开了一点,打断这个火热的长吻,埋首在她如丝的发间深吸着气——
他知道如果他坚持的话,他这未来的小妾是抗拒不了他的,可不知为何,他忽然不希望她有一丝勉强。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凌洛风认得那是疾风的嘶叫声,随即又听到清叔的叫唤声。
“少爷,少爷!”他的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惊惶,“少爷!少爷……”
凌洛风拧起眉头。清叔大概在连家门口等得太久,所以才出来找他的,在看到疾风背上无人时,又以为他发生了事故,所以才会失去平日的冷静。
清叔的内力轻功皆在他之上,若他一上石崖顶端查探周围的情势,马上便会看见这一幕……
他转身找回外衣套上,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懊恼——他原本还想与她商量纳她为妾的事,然后再逗逗她,跟她好好说会儿话。
“小宝贝,我现在有事待办,得先走一步,明天午时在这里等我!”他俯下头吻了她一下。
连君瑶看向他,美眸中盛着一片迷朦。
凌洛风忍不住又轻啄了她的樱唇一下,“明天,等我,知道吗?”他粗嘎地下令,却见她只一迳儿地发愣,于是又再度强调了一次:“明天午时,记得吗?”
在他蛊惑的魅瞳下,她柔顺地点点头,“嗯,记得了!”
“乖!”凌洛风捏捏她的下巴,“快点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话说至此,他突然纠紧了眉,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连君瑶恨不得有个洞可以让她钻下去。她窘红着脸点点头,低垂着螓首啜嚅着解释道:“这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所以我才敢……这样子下水。”她不希望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不知耻的女子。“嗯,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清叔的叫声越来越惊惶,凌洛风暗叹口气,抬起她的下颚,柔声说:“小宝贝,我该走了,你想知道就睁大眼睛看着!”语毕,他又在她如嫣的唇瓣上轻柔地印上一吻,然后转身运气,转眼之间便上了石崖的顶端,他回头笑着朝她眨眨眼,这才飞身往另一边而去。连君瑶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高壮的身影像鸟一般飞向天际,然后自她眼前消失掉。她止不住骇然地眨眨眼,可四周只余寂静一片。
她这是在做梦吗?
她下意识地捏紧大腿,却随即痛呼出声。残余的火焰仍停留在她体内深处,刚才如梦般的快感真实地涌上心头,让她不禁酡红了俏颊。
那么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了!可她是遇上了神仙了吗?不然刚刚那如神祉般的男人为什么能飞高身子,来去无踪?
难道真如人家所说的,这世上真有懂得飞天术的人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只有他那样英伟的男子,才配懂得这种来去如风的飞天术了!
蓦地,她想起他临走前的话,顿时烧红了一张小脸,忙爬起身找寻自己的衣裳,可不知是否他刚才那随手一抛的关系,她的衣衫竟飘浮在湖面上。
她爬回洞口,找出以前娘放在里面的旧衣服套上,又回到湖边捞起湿衣服洗干净,忙完后,才在小时候常听娘说故事的树下坐下来,托着下巴痴痴地遥望着他刚才消失的方向。
“娘,他说他要娶女儿哩,你说好不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轻声地道。
自从娘去世后,便没什么人愿意同她说话了。爹忙着出门做生意,回到家后大都不会同她说什么话,况且他很惧怕媚姨,家里的事全交给了媚姨;而她每次见到媚姨,不是被打便是被骂,两个异母妹妹自小也学着她们的亲娘般欺负她,娘生前亲近的仆人一个个被媚姨解雇掉,新来的奴仆,一进连家便知道她这个大小姐比一般的奴仆还要不如,自然也不大理睬她。
于是,在连家,若不是先有人跟她说话,她时常都默不作声,有时甚至好几天都没说过一句话,不过就算不作声,麻烦也总是会找上她。
每回受了委屈,她只有来到这个象征她们母女俩的小天地里,才会低声向已过世的娘倾诉,有时伏在树下哭泣一会儿,以排解一下心头的郁闷。
像是要回答她的问话般,小黄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声,飞扑到她身上来。
“小黄,怎么了?”连君瑶关切地伸出手顺顺它倒竖的羽毛,从见到它那日起,她从不曾听到它这样叫过。
小黄狠狠地甩甩头,眼睛像通灵般注视着她,又凄厉地叫了几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听起来格外的吓人。
连君瑶疑惑地抬头望望四周,除了阴暗了一点,一切依旧平静如昔,她不解地看向小黄。
小黄看似沮丧地收起羽毛,低低悲鸣了几声便飞离她的身旁。
连君瑶怅然若失地仰望着它远去的身影,脑海里不其然又闪现出刚才那如梦幻般的身影……
一阵风吹过来,她蓦地打了个哆嗦,接着便打了几个喷嚏,这才发觉太阳已下。
春末的风依然清凉。
她忙拿起那湿衣服回身走向洞口。
太阳徐徐沉下,诡异的天际飘过几朵乌云。